满世界的灯光！密密麻麻一颗接一颗，高矮不齐，形状各异的建筑都在争抢着放射出自己独特的光芒，整个黑夜完全被染成白昼，每个窗口都发出一丝光亮，拼凑起来，一片接一片织起一片黑夜中的世外桃源，上空皎洁的月亮成为了点缀，好像是一顶珍珠帽顶端最大的那颗。底下是平静的海面，海上喧闹程度不亚于上面的世外桃源，甚至比后者还多一份情调，各色的船只往来交错，船帆上点缀着红灯，远处一看犹如一座移动的冰雕。好一派阔达的夜景！把整片大海、整座城市都圈在一起共同呈现在人的眼前，丰盛的视觉大宴。水在城中荡漾着，城在水中安睡着，船只偶尔划破水中城，灯色缓缓破碎形成灿灿繁星。有实力者无需多言，只需稳稳一站就可震惊所有人。
“这是哪？这地方好熟悉啊”，刘力张大嘴问道。
“这里是不是香港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城市镜头？”副队问道。
“对！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确实一模一样，如果真是的话，咱们脚下的街应该是星光大道”，我顿时醒悟。
果不其然，收起满帘的繁华就近一看，这条街矗立着很多雕像，下面还有很多手印，全部都是明星留下的。但我们六个全部对明星们不感兴趣，一行人徜徉在灯海的世界里享受着人间天堂。忽然轮船鸣了一声沉闷的汽笛，好像远处发生爆炸一般，我们当场怔了一下，紧接着习惯性地去摸步枪，手触碰到胸口时才发觉空空荡荡。“放下手吧，咱们回来了”，参谋长苦笑着说道。我们六个人的姿势一模一样，双眼充满了警惕站在熙熙攘攘的星光大道上，右手还在寻找着枪。我慢慢地放下右手，巨大的落寞感随之而来：离开了战场，我们军人还能到哪里去找舞台？
如果是在蜜月期间或没事出来旅游，我相信在迪拜和香港的这几天我会非常开心，可是此次旅游带着一身疲倦的思家情绪和战场后遗症，走到哪里都会感觉索然无味，就像牙痛的时候吃什么都不会淋漓尽致。第三天我们归心似箭，国际大都市的繁华留不住几颗游子的心，上午十点，我们在香港机场登上飞往首都的飞机。嗅着还散发着硝烟味道的双手感觉像是在做梦：我真的回来了？
美丽的空姐用标准的普通话回答了我，是的，你现在已经在祖国了。
②悲喜探家
从C国回到部队，刚开始不让我们探家。上级要求我们在部队适应一段时间后才可回家，因为思想大紧之后必是大松，思想过度松懈很容易出问题。
这几个月我们一直应付采访和慰问，并跟随部队一起训练恢复以往体能。队伍里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当年一些同甘共苦的战友如今早已各奔东西，特战队又挑来一批素质极佳的新队员进行培养，这样又引起一些新老队员的对抗。我也代表老队员参加搏击对抗赛，虽然招式依旧，意识依旧，我却踢不出当年的“右斧”，一个左鞭腿跟两个直拳，顺势一个重右鞭腿（也就是当年的右斧），一般这套组合招式下来对方基本丧失战斗力，如果还能战我会再紧跟一个潜摔，就是潜下腰抱住双腿将对方摔倒在地。这些都是我的杀手锏，可是今天当我弯下腰准备使用摔法时，头部被肘重重击中，一个趔趄倒在散打垫上，头蒙蒙的站起来只能拼尽全力一斧一斧地踢在对手身上，当侧踹再也堵截不住对方进攻时，我被三记重拳，犹如三根木棍抽在头上，沉闷地发出一声叹息，我又倒在垫子上。刘力海鹏和刘万烨再也看不下去了，一起冲上搏击台揪住新队员就要打，战友们见势不妙立刻上来把他们拖走，我蒙蒙？？地听见海鹏的声音越来越远：
“你为什么下手这么狠！他在外面玩命的时候你还没当兵！退后两年他能一脚踢死你！你跟自己人狂什么？有本事打恐怖分子去啊……”
新队员吓得不轻，不知道这几个老班长怎么动这么大肝火，自己又没有犯规。我现在的脑子不是一般晕，嗡嗡胀胀的，靠着一点意识爬起来，新队员赶紧上前扶住我：
“老班长您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送您看看医生？”
我艰难摆摆手，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东西样张不开嘴，低头不语，心里只有一句话：“廉颇老矣。”自己慢慢挪出搏击场地，慢慢走回自己班里，慢慢倚在床头，感慨万千。
“吴克你的表现真的不错！第六年老兵了仍然宝刀未老！何况你又一年多没训练了！”耳边突然响起安慰声，我听出这是指导员的声音，可是现在身体里面仍然不顺畅说不出话，只好抬头看着指导员。
“吴克别灰心嘛，这批新兵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咱们的老兵里很少有他们的对手，再说你的右斧绝技威力还是非常大的啊！”
指导员说到这我想起一部影片，忍住体内的翻腾拿过一张纸和一支笔，写了两个字：“兵人。”这是一部反映老兵悲惨命运的电影，国家全新培养了一批战斗力极高的新兵反而丢弃了那帮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兵。
“我知道你的意思，那是电影，在咱们这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你们这帮老兵是咱特战队的奠基者和中流砥柱，再说你一年多没训练了，再恢复恢复照样敢再狂！”指导员在给我打气。
我点点头，并不是自己气馁了，而是突然发现长时间自己引以为豪的东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心里的失落感如瀑布般一落千丈，再加上身体受重创，现在的心情不仅仅是用沉重可以表达的。
“你好好休息休息吧，明天有人要给你们接风，到时候别耷拉着个头去，战场归来的英雄哪有耷拉头去赴宴的？”指导员连夸加刺激地留下这句话走出了门。
第二天我们穿着崭新的军装前去赴宴，我好像昨天没挨揍的样子昂首挺胸的走进宾馆，领导们在这里为我们设宴聚会，并把六张火车票递在我们手上：“外交部邀请你们去北京人民大会堂看晚会，回到部队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
章 汪峰，也不是萧亚轩、宋祖英，而是一个叫徐子崴的小伙子。在他那儿我听到了今生第一首感动到哭的歌曲：
“那一次给家里打电话，接电话的是爸爸，好久没回家，家里还好吧，爸爸说家里挺好的，就是你在外摸爬滚打，可辛苦了你妈。她天天把你嘴边挂，你有时间要常回回家。oh 爸爸，好久没回家，不是不想家，妈妈的身体一直是我最大的牵挂，好久没回家，不是不想家，妈妈唱的摇篮曲时常在我梦中听见了。
有一次给家里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妈妈，好久没回家，家里挺忙吧，妈妈说忙点没什么，就是你在外风吹雨打更难为了你爸。他常常听见你叫他，还以为是你回来了。oh 妈妈，好久没回家，不是不想家，只想让爸妈早点看看都市的繁华，好久没回家，不是不想家，只想让爸妈早点享享清福啊。”
我哽咽着嗓子掏出手机拨通家里号码，妈妈接的电话。一袭白装的徐子崴唱毕下台时，台下掌声雷动，比起其他所谓大明星下场时的稀稀拉拉的掌声更显真情。这次晚会主要是针对外交人员进行的演出，而外交人员和军人一样，都是好久不能回家的游子。我分明听见后面传来哭泣声，转身一看几个人眼圈都是红红的。这首歌把对父母的想念深深烙进全场人的心里，永久挥散不去。
我唱着《好久没回家》回到了部队，经过两个月的适应后，各项技能逐渐恢复到鼎盛时期，那股“特战在身，天下任我走”的豪气逐渐又在心里燃烧起来。我充满激情地写了一封挑战书，要求再与那位重创我的新队员切磋。队长拿着信咂么了半天不说话。
“队长怎么了？你还怕我受伤？我就是再败了也不会像上次那么惨！”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是吴克，我没想这个问题，刚才上面特地来电话通知中队放你们回家休息，我是在考虑让你回家啊还是让你在这打？”
“噢？”我愣住了，真的可以回家了？仔细看看队长的眼神，没有骗我的迹象。复仇之火霎时熄灭，回家的念头随着经脉流到全身，我一把夺过挑战书充满激情地撕掉，“队长，俺不打了，俺回家，要打也等俺回来再打！”
“你说的么啊？能说普通话不？”队长模仿我的语调问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太高兴，一不留神冒出了家乡话，清了清嗓子我急切地问道：
“队长，我什么时候能走？”
“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心不在部队了我还能怎么留？”队长扔过来一张纸，梦寐以求的探家假条。
“吴克你个王八蛋！紧急集合时都没见你这么快过！你别回来了！回来我练死你！”两分钟后我站在部队外面给队长打电话说已经走了，队长听后如是说。
这次探家的路上发生了一个插曲。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规律，医生外出容易在旅途中碰见突发病人，警察容易碰上歹徒或小偷，我这名特种兵外出碰见的既不是歹徒也不是小偷，反正最后跟他们打了一架，这也是我当兵以来第一次在外面与地方人动手。
我兴冲冲地买了火车票走进月台寻找车厢时，碰见一位非常吃力地提着大包小包的女孩，走一步歇一步，看看到火车的距离还挺长，我动了恻隐之心，上前两把抓住她的所有箱子提起来往前走，女孩吓了一跳，我意识到自己鲁莽了，“对不起，我是军人，不是坏人，我看你提这些非常累，过来帮帮忙。”
女孩松了一口气，活动活动肩膀说：“谢谢！这几个箱子真累死我了！”
好心得到认可自然非常高兴，我也笑了笑，帮着她拿行李找车厢，就在这时候一个男人站在我面前，下巴一仰，
“你干什么的？”
我愣了一下，“当兵的，怎么了？”
“你当兵的牛什么？多管什么闲事？”
这句话我听懂了也听生气了，我扭头看看旁边的女孩，她低着头不敢说话，顿时怒火渐渐烧起：
“我当兵的不牛，牛人都敢欺负自己的女友，牛人可以不用自己提包，甩着手看女友累死累活地提就行！”
对方听完之后脸色刷地一下变了，上前要动手。
“你要敢动手的话我保证你上不了火车。”我指指旁边的铁路公安。
“丫挺你等着！我让你死在济南站！”男子咬着牙用手指着我说，而后转头冲女孩吼道：“走！”说罢转身便走。
我冷冷地看着他，拎起行李对女孩说，“走吧，我送你。”
“大哥谢谢你了，我自己来就行，到了济南您赶快走，千万别碰见他，”女孩惊恐万分。
“哈哈哈，没事，走吧，”我笑了起来。
“大哥您自己走吧，不用管我了！”女孩近乎哀求。
我看了她一眼，表情非常令人可怜，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妹，有些事有些人，该放的就要放，不放是枷锁，放了是自由，拿点勇气自己掌握自己。”轻轻地放下行李，我头也不回地走远。
回家路上的景色是非常美丽迷人的，看不够的回家路。忽听得对面一位穿军装的小伙在说他们部队魔鬼训练时的凶狠，他们军的特种营魔鬼训练时一天就吃一袋饼干跑五十多公里路。我感慨万千：“兄弟，那不是魔鬼，你们是天使训练！”小伙子留着寸头迷惑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一个无法进行沟通的精神疾病患者。自己没再和他攀谈，我也不想告诉他我是特种部队的，凡是动不动就爱拿出一些比较惹眼的东西来显摆的，要不就是炫耀，要不就是吹嘘和欺骗。人爱炫耀什么往往就最缺乏什么，我就是实实在在的特种兵战士，没必要见人就炫耀。
“济南站欢迎您”闪亮的牌子赫然映入我的眼中，下了车，脚踏在济南的土地上，又狠狠地跺了一脚，确定自己已经踏实地站在故乡的土地上了，深吸一口气，空气是那么的清新，不知是夜晚的原因还是故土的缘故因，空气里始终透着的醇厚惹人醉。此刻的心情愉快到极点。我把背包背在肩上跨步往外跑，出了车站门，仿佛已经看见家乡的大门，老家在对我招手，面对家乡的呼唤自己心中火急火燎地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车回家。突然一个叼着烟卷的小伙子拦住我的去路，
“哥们，有个朋友想见你？”
“谁来接我了？”我第一反应就是苏海波，但是我没有告诉他自己回来啊，纳闷之余顺着他的方向看，全明白了，正是在兰州车站的那个人纠集了一帮人在济南站堵着我呢。
“没空！”我抬脚就走，自己现在要赶着回家，的确是没空。
“啪”一声肩膀被拉住，“敢惹事就敢承担啊，你这么胆小怎么保家卫国啊，兵哥哥？”烟卷男说话充满挑衅。
我站住不动，眼光开始变得凶狠，好似去年在C国时的一般，“我再说一句，我现在没空。怎样保家卫国不用你教我！”轻轻一抖肩甩掉他的手，正准备走时五个人围了上来，带头的正是兰州车站的那个，
“怎么这时候想跑了？兵哥哥刚才不是很牛的吗？”
“废话什么！拉一边揍残他！”旁边的人开始起哄。
我低头舔了舔嘴唇，“我现在想回家。”
“嘿嘿，别急，等会我们会送你回老家！”六个人开始奸笑。
这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了，报警的心思也没有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好吧，咱们的事去哪解决？”
“跟我们走吧，咱们找个地方解决去。”带头的那个阴阳怪气地说道。
“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敢惹事就要敢承担，一会你要求饶我揍残你！”我指着拦住我去路的人说道，抬脚跟着他们走。
济南火车站在天桥区，旁边有很多小胡同，这些胡同是这群痞子的理想之地。走到一个胡同后停住脚步，这群人再次将我围住。
“怎么着啊兵哥哥，跪下道个歉我就跟你单挑，不道歉我们哥几个就一起上。要不掏出钱来买通我们放你条生路也行！”一个光头傲慢地说道。
当时我的体能技能正值巅峰时刻，而且刚在枪林弹雨里爬出来，怎么会把这几个痞子放在眼里。我微微一笑：
“我也想掏钱买通你们，可我什么都没有，就是能打”，说着双手配合着翻了翻口袋，装作不小心露出几张百元大钞，又赶紧塞进去。
这一举动果然引起对方的大怒，离我最近的那个痞子挥拳打向我面部，我只是略微往后一撤步顺便抬起一腿将身后一人踢翻，圈子露出空当儿后闪身出来，没有犹豫一记左鞭腿将另一人踢到墙上，因为右腿的力量太大，身体经过千锤百炼的战友们都受不住，我不确定这一腿踢到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痞子身上会出现什么后果。左腿落地之后紧跟一个正踹踹翻第三个人，这时旁边几个人的拳头正挥向自己，我急忙双臂护头后撤步避开攻击。
“弄死他！砸死他！”几个痞子语调都变了。
避开他们的攻击后我放下双臂冷静观察，只见一个人摸起一块砖头冲我跑来，扬起手狠命砸下来，“好！”我大喝一声，拧腰转胯抖肩凝聚全身力气飞速踢出右腿，“砰”地一声闷响砖头被踢碎，小石块横飞，拿砖头的痞子抓着血流不止的手痛苦地蹲了下去。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气愤，本身没有本事还要到处惹事，挨两下打便开始一脸痛苦相。看着他龇牙咧嘴的丑态，我气不知打哪来，上前又是一腿重重踢在他脖子上，对方哼了一声倒地，一动不动。就此我没有罢手，脚尖一转冲向正在目瞪口呆的几个痞子，掐住一人的脖子同时起脚踢掉另一人的下巴，手一抖把人撂倒紧接着原地跳起腾空把脚印在旁边一人的脸上。最后一个人看傻了，如待宰羔羊般一动不动，任我两拳打倒在地。我凶狠的眼光搜索了一遍，找到一个人揪起衣领开始猛扇他的脸，直到对方嘴角流血方才住手，
“你不是说敢惹事就要敢承担吗？”我咬着牙问道。
“大哥，我错了”，对方肿着脸勉强说道。
“啪啪”又是两巴掌。“我不是说了吗？到时候你不要求饶！”我松开他的衣领来到昏迷不醒的那个人身边，他的手腕肿起来很高，很明显被我踢折了。我在口袋里掏出便笺写道：以后不要再让女孩为你提包，否则手腕会遭报应！”撕下来沾了点血啪的一声贴在他手腕上。我捡起自己的背包吹干净浮土，冷冷地对他们说了一句：“我现在往前走，感觉不服气的话可以在前面接着堵我。”说完我把便笺放进口袋走出这条胡同，我有个习惯，出远门时爱带着一个小本子，路途上有什么美景感受都会当场记录在这个本子上，没想到今天它变做警告贴了。
我对济南并不熟，因为老家是济南市里面的一个县区。自己求学时期很少来过市区，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往哪边走。“迪拜香港都迷着路走过来了，家乡还会怎么难倒我？”抱着这种态度悠闲地点了支烟开始冲一个方向走，等绕出胡同后眼前出现一座学校――山东幼儿师范。“好事！”我暗叫一声，有学校的地方必有很好的交通系统，果不其然，旁边就是一个长途汽车站，我在里面的一个小旅馆内住下，只等第二天汽车送我回老家。
次日上午八点，我的双脚终于踏在了久违的故土之上，心中不免百感交集。然而瞬间故乡给了我一份巨大的惊喜，这份惊喜足可以压过心中的种种感觉。家乡本身就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群山环绕，中间嵌着一块翡翠叫湿地，七座高山如七星连珠般环住县城，每座山上都有亭子，还有一座明代传教士修建的圣母教堂。母亲河一直安安静静地在这里流淌了千年，她见证了战国时期作为古战场的豪气家乡，聆听了孔子在此讲学时的儒雅家乡，目睹了七步才子曹植埋骸于此时的落泪家乡，鼓舞了儿女在此抗敌时的贞烈家乡，如今她又为家乡的复兴奉献着自己的所有。当年家乡作为兵家要地和交通要道一度繁华似长安，随着科技的发展和交通形势的转变，这座曾经的社会明珠渐渐淡出历史的舞台，犹如沙漠中的楼兰古城，犹如密林深处的玛雅文明，家乡繁盛的军事文化和人文文化被推移的时间覆盖下去，形成了深厚的自身底蕴，如石油般静静躺在深处，等待着千古伯乐的到来。
当年我离开这个山口时才十七岁，那时候家乡的经济非常匮乏，家乡人依旧守着阿胶玫瑰吃黄土，全县除了重工业之外就是典型的清朝文化――自给自足的农耕文明下的半封闭状态。一米七五的我，拖着将近九十公斤的身体走出了这片田地，一晃五年过去了，山还是那些山，水还是那些水，家乡已不是当年的家乡，高楼耸立车辆如织，原来的旧城已经满足不了发展需求，于是又出现一座新的城市――锦东新区。我徘徊在既熟悉又陌生的故土上，忍不住给家打了个电话：
“妈，咱家住哪？我迷路了！”
半小时后我找到了自己的家，妈妈正在楼下眺望，她就这么一直眺望着，直到我站在她跟前依然保持这种姿势。都说贺知章的“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遭遇最为悲感，但那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孩童引起的，而我现在，自己的亲娘都不曾认出自己，我哽了哽嗓子，轻轻地叫了一声：
“妈。”
母亲吓了一跳，仔细打量着我，不敢相认面前这个皮肤黝黑浑身脱皮的高个子是自己的亲儿子。在C国由于导弹辐射的缘故，我的皮肤出现一些很严重的症状，当时最为突出表现的就是浑身脱皮，长长的死皮连着身体很是恐怖，剪掉后痕迹仍然清晰可见，母亲当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怪人就是自己儿子。
“妈，我是吴克，我回来了”，我又轻轻说了一句。
母亲没有说话，抬起略微颤抖的手放在我脸上，感受着自己血脉的温度，从手掌传来的亲情源源流入我的心里，感觉母亲的手绕到我的脑后，轻轻的将我拥入怀。在妈妈怀中的那一刻，积累五年多的疲倦刹那间全部释放，闭起双眼不愿再醒。黑暗中手被母亲牵起，跟在后面准备回家，就像小时候呀呀学语时那样，母亲笑吟吟地在前面走，我拽拽地跟在后面，牵连母子心脉的是那两双在心底永恒定格的大手与小手。脚底下踩着的是，永远不会变的回家路。
“哎呀！儿子回来啦！”母爱如溪父爱如山，老爸的声音还是这么的浑厚。
“嗯！你儿子活着回来了！”我也没个正样。
“儿子啊，好久没请你吃饭了，今天别走了，我请你吃一顿。”
“别这么客气老爸，要不我请你吃顿饭你走吧！”在调侃功夫上老爸永远逊于我。
家里因为有我而变的热闹非凡，新婚刚过的嫂子更是亲切，她也是行伍出身，一家人坐在一起有太多的话题。热闹的中午过后紧跟着又是热闹的下午，同村人都来到家里看我，纷纷竖起大拇指说为家乡争得了荣誉。村委书记石明泉是我的老前辈，九几年他就在我服役的第一支部队当兵，十年过后我又到了那支部队接过他的枪。今天他听说我回来了专程赶来慰问，并在晚上设宴接风。对于这些我只是微笑地对待，心里却是急切地想见奶奶一面。两位熬尽毕生力量为父辈们支撑起生活的老人，如今只剩一位，我怎能不想念？
“爸，奶奶呢？我有礼物送给她。”在拥挤的家中，我直接问向父亲。
父亲一愣，紧接着说：“明天再去吧，今天这么多乡亲都来看你，你走了多不合适，明天再说。”
我想想也在理，便把看望奶奶的事放在一边。第二天我还在睡梦中听见开门声，马上以紧急集合的速度穿好衣服跑了出去，父亲正要去上班，见我出来后很吃惊，
“起这么早干吗？再回去睡会。”
“爸，你说今天要带我去看奶奶的，你要没空我自己去。现在奶奶在大爷家还是叔叔家？”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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