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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 作者:黄斌

第35章 势变(3)

  马景奎甩开黎仲明的手:“说我急脾气?你也不瞧瞧自己那臭德行。我们不是不帮你救老康,可是事到如今,他在日本人手里,救不出来那是八九不离十了,凭什么还要继续拿大家的命去做赌注?”

  “好,我知道我现在怎么说你也不服。可是这墓道里的路错综复杂,又到处暗藏机关,凭你一个人是出不去的。你不和我回去,也只能像白傻子一样死在这里。”

  “收起你那一套,别想糊弄我!还拿个傻子和我比?”马景奎不屑一顾地转身,走进第三扇门。

  “小心!”黎仲明大声喊道。

  马景奎一推门,便启动了机关,从门的下方飞出一支尖利的短矛。

  在黎仲明及时的提醒下,马景奎反应过来,身手敏捷地躲了过去,可是右脚的小腿还是被矛划伤了。

  马景奎疼得叫了起来:“啊!”

  黎仲明立即上前扶住马景奎:“这些机关还是轻的,只能算是筑造墓室的人好意提醒你不要进去。越往里走,机关越多,越置人于死地。还好矛上没有涂毒,你现在有伤在身,逃也逃不出去,还是和我回去吧。”

  马景奎气不过:“好小子,今天我让你一步,等我回去把伤养好了,再来闯这墓道!”

  黎仲明眉头紧皱,扶着马景奎按原路返回。

  等黎仲明和马景奎从地洞里爬出来,辛玉林看了看马景奎脚上的伤:“我就说,墓道里没有黎仲明带路,去一个死一个,去两个死一双。”

  “闭嘴!两个怂包……”马景奎推开扶着他的黎仲明,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监室。

  马景奎的急脾气着实让黎仲明有些头疼,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去找许惠珊帮忙。刚一见到黎仲明,许惠珊就急切问道:“听说昨天马景奎在你的监室内受了伤,是不是又出了什么状况?”

  “他私自下了墓道,想要一个人跑出去,被机关所伤。”

  “看样子,你已经控制不住监狱里的局面了。”

  黎仲明沉思了一会儿:“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现在监狱里其他犯人还好说,但马景奎算是最危险的一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惹出大事。想办法将他单独关押,也好给我多一些时间。”

  许惠珊叹息道:“你知道吗,有的时候,过于执着也只是一种垂死挣扎的表现。”

  “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执着,我们中国上上下下就都要垂死挣扎!”

  许惠珊看了黎仲明片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狱警,把他带回去!”

  两名狱警进入办公室将黎仲明带了出去。

  许惠珊打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拿出自己与父亲的合影,深情地看了看。

  很快,两名狱警便把马景奎押出了监室,马景奎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叫喊着:“老子犯什么事了,凭什么整我?”

  正从走廊对面走来的冈村和董平山听到了马景奎的吵闹声,压着马景奎的两名狱警看到冈村和董平山,立刻行礼:“监狱长!看守长!”

  冈村问道:“你们这是要带他去哪儿啊?”

  “许检察官命令我们将马景奎单独关押。”

  冈村继续问道:“为什么事?”

  两名狱警摇了摇头。

  冈村看了看满脸愤怒的马景奎,示意两名狱警继续将其带走。冈村没有继续往前走去,而是吩咐董平山去许惠珊办公室去问情况。

  董平山走进办公室,把门关上:“许检察官,你这么着急将马景奎单独关押,是为了什么事啊?”

  许惠珊沉着地看着董平山:“怎么,董看守长对这些小事很感兴趣?”

  董平山笑了笑:“倒不是我感兴趣,是你的义父——监狱长让我来问你。”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为了调查上次监狱暴乱的一些线索。”

  董平山眼睛一亮:“暴乱?时隔这么久,是不是又有什么眉目了?我知道了,杀陆世强的人就是马景奎!”

  “看守长不要瞎猜,我只是随机提审几名犯人罢了。”

  “那好,我要求和许检察官一起审问马景奎!”

  “不好意思,调查工作是我分内的任务,而且我向来习惯独立处理案件。所以,看守长还是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把犯人管好才对。”

  董平山气结道:“你……”

  许惠珊站起身:“看守长请回吧,我就不送了。”

  董平山的话被许惠珊压了回去,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气愤地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出乎许惠珊意料的是,一直支持她的冈村把她和董平山都叫了过去,质疑地问:“惠珊,你把马景奎单独关押,是为了调查暴动一事?”

  “是的。”

  “董看守长向我提议你们二人一起进行审讯,我觉得可行。”

  许惠珊瞪了一眼正在得意笑着的董平山:“我向来调查犯人都有自己独立的一套思路,外人想要加入,恐怕只会越帮越忙。”

  冈村转过身来:“话不能这么说。我还打算提审更多的犯人,你一个人也肯定忙不过来。”

  “提审更多的犯人?这个决定应该慎重考虑,不然的话,只会导致狱内的囚犯们人心不稳。”

  董平山插话道:“许检察官有所不知,武忠一郎刚刚倒了台。监狱长这么做,也是为了把事情查清楚,然后让武忠一郎来背这个黑锅。”

  冈村点了点头:“没错,武忠一郎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许惠珊正色道:“请您放心,我突然提审犯人,也是为了把监狱暴乱的责任推到武忠一郎的身上。不过,我实在担心董看守长好意帮忙,却乱了我的阵脚。”

  冈村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先交由惠珊一个人办吧。”转身观察着放风场上的一举一动。

  由于马景奎被押走,不知详情的老五和手下们一个个心神不宁。

  老五坐在床板上,几个手下围在他身边。

  “他妈的,现在是坐也坐不得,动也动不得,难道就看着大当家的被鬼子害死吗?你们别他妈的装哑巴,有什么点子都说说!”

  手下们互相看了看,大多数人低下了头,其中一个手下眼珠转了转,道:“五哥,要不这样,咱们给他来个绝食!他们不放了大当家的,咱们就不吃饭!我记得上次黎仲明他们也搞过一次,后来鬼子到底没辙了。咱们也效仿他们,不信救不出大当家的。”

  老五惊讶道:“绝食?妈的,够狠。”自己点点头:“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为了救大当家的,咱们兄弟豁出去了!传下话去,从中午开始,咱们的人一律不许去吃饭,就在自己屋里坐着。他们一天不放大当家的,咱们的人一天不许吃饭!”

  虽然许惠珊关押马景奎完全是出于帮助黎仲明,但马景奎还是被带到了审讯室,马景奎坐在凳子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冈村坐在写字台后的椅子上,许惠珊站在冈村身边。

  冈村道:“马景奎,我劝你还是和我们合作为好,我平时对你还是很关照的,只要你承认暴动是你领的头,我不会为难你。”

  “我没干过的事儿,要我怎么承认?暴动的时候我在自己屋里待着呢,啥事都没干,你们找错人了。”

  “陆世强是你的手下杀死的,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当时情况那么乱,我不可能控制每一个手下,田小七杀死陆世强是因为私仇,和我没关系。我说看守长,还有许检察官,这些事以前都查过了啊?”

  “现在我们有了新的线索。”冈村站起来走到马景奎的身边,笑眯眯地看着马景奎,“马景奎,我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不会是你一个人能做的,你的身后一定有什么强有力的人指使你。这个人就是武忠一郎,对不对?”

  马景奎看了看冈村,没说话,低下了头。

  冈村继续道:“你害怕说出实情之后,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是不是?这一点你尽可放心,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能证明是武忠一郎在后面捣鬼,我对你既往不咎,怎么样?”

  马景奎无奈道,“我的看守长啊,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哪还有什么幕后的人啊?您饶了我吧。”

  冈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凶狠地看了一眼马景奎,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许惠珊。许惠珊开口问道:“马景奎,这是看守长在给你机会,你不要错过啊。”

  马景奎正要申辩,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董平山走进来,慌慌张张地跑到冈村耳边耳语了几句。冈村顿时大惊:“什么?”随即用凶狠的眼光瞪着马景奎,马景奎不寒而栗。

  董平山引着冈村挨个监室看着,山帮的弟子们都坐在各自的监室里,不去食堂吃饭。见状,冈村破口大骂道:“混蛋,他们是想用绝食来要挟我吗?”

  “看起来就是这个意思,这帮人实在可恶。”

  “良心大大的坏了!公然和皇军作对,我要把他们全部关到黑牢里去!”

  董平山担忧道:“可是,看守长,他们中很多人是被服厂的熟练工人,现在任务很紧,要是无法按期交工,恐怕……”

  无奈之下,冈村强压着心中积蓄的怒火,在办公室内单独提审马景奎。

  “马景奎,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是我想看到的,现在你的手下开始绝食罢工,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如果你有办法最好,免得我出手伤人,你说呢?”

  “绝食罢工?这帮小子……关键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啊,你要是放了我,咱们什么都好说。”

  冈村严厉道:“你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去让你的手下复工!”

  马景奎盯着冈村,冷笑了一下:“好吧,我遵命就是。”

  冈村绷着脸看着马景奎,马景奎冷笑着和他对视。

  与此同时,黎仲明再一次找到了许惠珊,道:“我们必须救出马景奎,否则他的手下不会算完,万一冈村发火,对监狱来一个大抄底,事情就糟糕了。”

  “冈村这边更不好对付,他铁了心要抓人,要搞垮武忠一郎。你不知道,武忠一郎平时对冈村相当不客气,这次他出事儿了,冈村也要落井下石。”

  黎仲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么说,冈村这次的主要目的不是我们中的哪一个,而是武忠一郎?我们能不能和冈村达成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们按照他的话,让马景奎把祸水引向武忠一郎,但是冈村得放过马景奎。”

  许惠珊听着有点发晕,质疑说:“放过他?要是承认的话,怎么说他也是主谋之一,怎么会放过?”

  “这就是交易的核心了,名义上的惩罚可以有,但是实际上要放过他。”

  许惠珊抱着胳膊来回走了两圈,仔细想了想:“我不知道冈村会不会答应。”

  “事在人为,真要闹僵了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不想对武忠一郎下手了?你去跟他好好说说,只有你能做到。”

  许惠珊点了点头:“好吧,我去试试。”

  山帮弟子们都被押到放风场,董平山和马景奎站在他们前面。

  董平山训道:“把你们叫出来,是让你们听听你们大当家的怎么说。一个个闲的,还闹起绝食来了,跟皇军做对,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吗?马大当家的,你说两句吧。”

  马景奎看了看众人,冲大家抱了抱拳。

  “弟兄们,日本人说我是暴动的主谋,这不扯淡吗?你们都可以作证,老子什么时候主谋这个啦?”

  老五等人在下面也迎合马景奎:“没有的事儿……别冤枉我们当家的……”

  马景奎越说越气:“他妈的,老子没干过的事儿,想栽赃给老子,没门!我和你们说,是我马景奎的弟兄,就和他们干到底,不让老子活,谁他妈也别想好过了!”

  老五大喊:“不放了我们大当家的,我们谁也不吃饭,不干活!”

  山帮弟子也喊道:“不干活……绝食到底……放了我们大当家的……”

  董平山怒斥马景奎道:“马景奎,你他妈的想干什么?你活腻了吗?”

  “董平山,你们想害死老子,还让老子自己挖坑埋自己吗?我去你妈的!”

  山帮弟子们哄堂大笑,大吵大闹起来,董平山掏出手枪,对着天空放了一枪,人群这才安静下来。

  “怎么着姓董的?想拿老子开刀吗?来吧!老子要眨一下眼就他妈是你养大的!”

  董平山狠狠道:“行,马景奎,你他妈的给脸不要,看皇军怎么收拾你!都押走,回去!”

  两个看守过来抓住马景奎,马景奎哈哈大笑转身向监狱走去。

  听过董平山的汇报后,冈村使劲用手拍了一下桌子,生气地站了起来,“马景奎和他的手下,全部都要严惩!”

  董平山在一旁煽风说:“马景奎就是想和咱们做对,这个祸害,肯定是他害死了陆世强!看守长,他藐视监狱、藐视皇军,我建议对他用刑,我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既然他如此冥顽不化,就别怪我心黑手狠了,动刑!”

  这时许惠珊推门进来,走到冈村身边:“干爹,听说马景奎拒绝和我们合作?”

  “嗯,这个不知死的东西,我已经命令董看守长对他动刑了,我看看他的嘴到底有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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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战火中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