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说到这里，王泉森向着部队大声问道：“大家有没有信心啊”官兵们齐声答道：“有！”紧接着，王泉森继续说：“同志们，这次我们已经圆满地完成了大沙漠生存、体能、侦察、破袭、演练等课目的训练，大家表现得很顽强，很英勇，很突出，等回到营房之后，各班排要好好总结一下。不过，现在我们还要发扬优势，保持荣誉，争取更大的成绩。此次我们在大沙漠进行长征，这是我们建团史上的首次，也是上级首长机关考验我们是真老虎，还是假老虎的时候到了。所以我要求你们一定要用尽全力，拿出自己最大的勇气和劲头，哪怕是爬也要爬出这片大沙漠！”

　　听罢，在场百余名官兵爆发出雷鸣般地掌声，同时有的官兵还带头振臂高呼：“我们一定不辜负首长的期望！”“我们一定要冲出大沙漠！”

　　“我们一定要到达贺兰山！”顿时，部队士气大振，斗志昂扬，劲头十足。为了激励部队“比、学、赶、帮、超”竞赛活动，加快大漠强行军挺进步伐，想方设法按时到达上级规定的集结位置。特别是考虑到部队大漠强行军中的种种困难和实际问题，最大程度地防止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故发生。

　　此时，王泉森与连队骨干，经过反复推敲和仔细研究，最后决定将部队兵分3路行进，并要求各路大军在行进中，相互间隔500米，在待机位置上统一行动，到最后看谁最先走出内蒙大沙漠，看谁最先步入宁夏贺兰山下。各路大军依次到达待机地域后，大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在这时，只见两颗信号弹腾空而起。随着王泉森的一声令下，各路大军形成了一路纵队，便开始迈开了自己的双脚，大踏步地朝着天边方向行进……

　　部队出征前，由于各级也相继召开了党员会、干部会、军人大会，进行了形式多样的动员教育，官兵们信心百倍，斗志昂扬，纷纷要在这次大漠强行军中吃大苦，耐大劳，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填写入党申请书，创造立功、受奖、上学、提干、转士官的先决条件，实现自己入伍当兵的目的。

　　当部队正式出征没有多远，大漠天空好象故意与官兵们作对，顿时翻了脸。只见黑压压的乌云，飞快地从官兵们身后追了过来。随之风啊、水啊、雪啊伴随而来，试图要阻挡部队行进步伐。由于官兵们事先都有了思想准备，任凭天气怎样变化，丝毫动摇不了大家强行军的信心和决心。

　　看看吧！打头阵的军政主官个个昂首阔步，始终不歇脚，听听吧！一眼望不到边的官兵队伍番号震荡、歌声嘹亮。正是这样，各路大军齐头并进，便好像万把钢刀，迅猛插入大漠外沿。实话实说，部队大漠强行军，若是天气没有什么变化，走起路来也都感到十分困难。

　　行军时，有的路段沙土松软，当官兵们双脚踩进之后，又很难抬起脚，有的路段被沙丘、沙梁等复杂障碍挡住，官兵们往往每向前走一步，身子却要被沙土滑的倒退几步，行军相当艰难。

　　此时，看到身后部队行动困难，进展缓慢的糟糕状况，更糟糕的是有些新老战士竟掉了队。急得王泉森两眼通红，嘴里一个劲地念道：“这还行吗？就这个样子还能走出大沙漠？就这个速度还能按时到达指定集结位置？就这个样子还能返回营房吗？

　　听到王泉森边走边发脾气地声音，跟随他的几个战士见势不妙，便向官兵做工作，要求大家多体谅一些王连长的心情，尽最大努力跟上部队。与此同时，他们还自告奋勇地走出队列，迅速向掉队的新老战士方向跑去，以此协助掉队人员赶上部队。

　　“陈树全，现在由你负责带领部队往前走，我到部队后面去看看掉队的官兵，看看他们到底是咋回事？”说罢，王泉森便要抬腿就走。

　　哪知道，陈树全当即挡住了王泉森的去路说：“这可不太妥当吧！你是咱们部队的领头人，我建议你不能这样离开部队，要去的话，还是我去最合适呀！”然而，王泉森怎么也不同意陈树全的看法。

　　此时，正当他们两个人相争不下的情况下，忽见队伍中跑出一名个头超过一米八，身体壮得像头牛，脸面黑得像个非洲人，说起话来“叽里咕噜”的像个外国人，肩扛着一级士官军衔，手持着折叠式微冲的小伙子，便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跟前。

　　顿时间，只见他就像自己的手中轻武器打点射似的，便接连不断地对自己面前的首长道：“连长，班长，你们不能离开部队，要帮助掉队官兵赶上来，我去最合适。你们可知道，我的年龄比你们小，我的身体又比你们好，再说部队现在都需要你们指路带队，如果你们真的离开部队的话，那我们该向何处去呢？”说到这里，便急忙向后方跑去……这位大汉士官是何人？他叫陆勇，籍贯江苏省盐城市，1998年参军入伍。当兵的前3年，小陆曾在某武警总队当机炮手，由于自己身材魁悟，力大过人，新老战士在训练中，谁都不敢与他较劲，只能由着他的性，他说怎么练就怎么练。平时就连班长、副班长也得让他三分。而他为什么会这么狂，这么自高自大呢？因为连里、营里、团里每逢搞什么篮球赛、拔河赛、投弹赛、长跑赛等项目，班长、副班长非要找陆勇代表班里参加比赛，而且赛后小陆准能夺回几个大奖状，并能让全班新老战士高兴得合不上嘴，被新老战士视为班里的大宝贝。

　　尽管是这样，小陆心里并不太满意，依他的心里，当兵学个技术，考个军校，当个干部，或者干出点惊天动地的奇迹，那才叫作真正的牛！每当休息得时候，一旦小陆回想起自己当新兵下连队时的那段情景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那年新兵下连队时，一位军务参谋按照花名册顺序，将所有的新兵全都点名分了下去，唯独没有点到陆勇的名字，眼看着军务参谋转身上车。

　　哪知久久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新战士陆勇，便是壮着胆子大声喊道：“报告！首长你看我该分到哪里去呀？”话音刚落，只见那名分新兵下到连队的军务参谋，先是全身打了个寒颤，尔后又转身定神一看，却因自己一时疏忽大意，竟把新战士陆勇忘记了点名分配，让他一个人在操场上傻站着。那名军务参谋快步来到新战士陆勇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笑着用双手拍着小陆的肩膀说：“小伙子长得挺结实，真是块好材料，我看你就到机炮分队去扛重武器吧！”

　　常言道：条条大道通罗马。小陆偶尔听到一些技术士官讲，当兵只要有一技之长，首长和机关都会重用的。可小陆听后又不停地责问自己，一技之长在哪里？自己该学哪种专业技术呢？为寻找自己所学的一技之长，小陆不知动了多少脑筋，可想来想去始终没有个什么目标。

　　在连队一次掰手腕比赛中，他一鼓作气地战胜全连所有对手，最终夺得了冠军。然而，有些老战士曾看过香港拍的电视剧《霍元甲》武打片，都把小陆看作是片断中的俄国大力士达得罗夫。从那以后，全连新老战士只要见到了陆勇，没有一个叫他的名字，也都效仿《霍元甲》片断中的霍家弟子那种腔调，称陆勇“大个萝卜”。

　　转眼间，小陆当兵到了第3个年头。按照小陆的初步打算，如果到了当年年底，分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准备退出现役，返回故乡。可就在这个时候，侦察参谋突然来到分队挑选人，听说是西部战区“老虎团”要选调一批个头高、块头大、身强力壮的战士当尖刀兵。

　　小陆得到这个消息后，高兴地又是接连不断地翻斤斗，又是小跑步哼着家乡小调，仿佛自己当兵到如今，最终有了目标，有了希望，有了前途……小陆很早就看过小说、电视剧中的突击队员，自己做梦都想当个名符其实的突击队员，这不机会来了吗！是啊，什么样的建筑，需要什么样的材料。

　　经过营连推荐，团里考核，小陆终于被确定为选送“老虎团”的优先对象。这期间，小陆生怕自己走不了，两条腿不知往侦察参谋宿舍里跑了多少趟，直到最后上了火车，他这才吃了定心丸。

　　走进“老虎团”之后，小陆胸怀着“学武功，练技术，当能手”的志向，自始至终坚持严要求，高标准，样样工作都走在了前面。尤其在训练中，小陆从不敢有半点马虎，课余时间总是自己给自己增加训练强度，以及大运动量。每当自己看到团里一些武林高手作表演后，小陆非要上门拜师当徒，甘愿吃苦学武功。就这样，小陆来到“老虎团”还不到2年时间，便掌握了刀、棍、鞭、拳以及其他方面的武功，且各种军事技术也都名列全突击队前茅，被官兵们堪称是尖刀分队之中的一员虎将。

　　陆勇告别了连长王泉森之后，便来到掉队官兵跟前。当他看到掉队官兵走走停停，或不紧不慢地强行走时，便是气势汹汹地对他们说：“你们咋不着急，连长都在前面气坏了呀！”小陆不说这话还好，谁知他刚把这句话说完，掉队的官兵，直接一下子坐在地上不走了。

　　见此情形，急得小陆火冒三丈，只见他大有动手打架的势头。幸亏有些年龄稍大一点，军龄稍长一些的老士官好言劝解，这才平息了小陆心中的熊熊燃烧的怒火……得知掉队官兵的原因非常特殊，顿时，小陆心里感到非常内疚，悔恨自己不该鲁莽地向大家发脾气。可自己既然这样做了，就该想点办法挽回面子，力求尽快打破僵局。

　　想到此时，当小陆发现3名新战士背着武器走路艰难，就硬是从他们身上抢过来，便是肩挎着、手抱着的向前走去，当看到2名老战士赶路总是摔跤，虽然小陆身上携带着大量轻武器，还主动搀扶着他们向前挺进。

　　部队大漠强行军，体力消耗相当于陆地强行军3~4倍。如果进入沙漠和沙梁较密集的路段，人体消耗量会更大。而眼下正逢寒冷的冬季，部队官兵每向前行进1千米，就必须做短暂休息，以此缓口气，鼓足劲，再向前挺进。假若指挥员不这样安排，那部队非累得筋疲力尽，非被拖垮不可。

　　考虑到部队长途行军，大多数官兵脚下容易打血泡。此时，王泉森通过无线电反复呼叫，要求各路分队的指挥员必须认真负责，及时检查每个官兵的双脚保养情况，并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地帮助新老战士度过行进困难关。这样以来，每当部队停止行进，原地休息时，各路纵队的大小领导边督促大家注意事项，边开始逐点逐人地检查官兵们的双脚保养情况。尔后又迅速以无线电通话形式，一级向着一级进行口头汇报，让连首长随时掌握部队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以便作出新的科学规划和安排。

　　艰难的大漠强行军，官兵脚穿大头鞋，往往显得既笨重又缓慢，影响行军速度。期间，曾有不少战士试图脱掉大头鞋，更换随身携带的解放鞋，然而一旦此举被干部、骨干发现了，肯定会被劝阻。

　　可话又说回来了，假若有的官兵换上了解放鞋，走不了多远路程，必定会出现这样和那样的一系列问题，既影响部队行军速度，又损害自己的身体健康。眼下大家马不停蹄地强行军，分队骨干也反复强调部队行军中，不管是谁，都不允许更换解放鞋，这种关心爱护部下的心情，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大家穿着大头鞋走了一阵之后，双脚丫却不停地外流汗水，致使袜子和脚丫沾为一体，甚至走起路来既容易脚上打滑，又容易脚上打泡。一时间，急得各级指挥员束手无策，气得官兵怨声载道。

　　战士最可爱！此时此刻，官兵的肉体之痛是分队骨干的心头之忧。这些，被一班班长陈树全看出来了。这位来自革命老区山东省高密县的农家后代，在其父母的熏陶下，从小就有一颗为人憨厚和善良之心。当兵前，陈树全经常帮助村上五保户、烈军属、伤残军人挑水、拾草、劈柴、干农活。尤其遇到谁家发生了天灾人祸时，他肯定自己不吃不睡不休息，也要帮助受苦受难的农户脱离危险，村里的人们都称赞他是无名英雄。

　　当兵后，陈树全没有忘记家乡父老的重托，没有忘记山东省革命老区的优良传统；没有忘记自己为人奉献的良好习惯……正因如此，陈树全在日常生活中，总是处处想着身边战友的痛苦。每当课余时间和节假日来到时，陈树全的双手始终闲不着。他一会儿帮助炊事班做饭菜，一会儿帮助班里战友洗衣服，一会儿帮助打猪草。就在大年初一早上，全连官兵们都亲眼看到他，竟一个人跳进猪圈打扫卫生，走进厕所掏大粪，为全连创造良好的卫生环境，让官兵们干干净净过了个年。

　　这次陈树全跟随部队驻训大漠后，可以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睡过一次好觉。每逢一日三餐开饭时，陈树全总是等着大家打完饭菜，他才前去打饭菜，并要求炊事员少给自己盛饭菜，从不多吃多占。可到了晚上熄灯休息后，他一个整夜也不知起来多少回，总是轻手轻脚地为身边官兵盖被子。有时候还经常替代那些身体虚弱的新老战士站岗、执勤、出公差，做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深受大家广泛赞誉。

　　一路上，陈树全不仅仅早就发现了官兵们行走困难的表情，而且自己也有同样的切身感受，可大家眼前所面临的这些现实问题，自己又该怎样帮助解决呢？此时，他想了又想，看了又看。猛然间，他发现不远处的沙丘上，不时出现了一堆堆干枯骆驼刺和其他种类的野草。

　　这不是吗？大家的双脚都有指望了！于是，每当分队做短暂休息的时候，陈树全即刻放下背包和武器，四处奔跑着寻找骆驼刺和野草，尔后再将一堆堆骆驼草和野草点燃，以便让全连官兵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下解乏，以及烘烤大头鞋内的汗湿。

　　这样以来，全连官兵的精神面貌就有了很大改观，尤其是他们的双脚走起路来显得非常舒畅，陈树全见此心情高兴极了。他打草劲头更足了，拼命精神更强了。同时，全连官兵的行军步伐越走越快，甚至超过刚开始行军时的几倍以上时速。

　　活着为别人，心里最快乐。大漠强行军，陈树全为全连官兵想得那么全面，想得那么周密，想得那么真切。可他自己呢？

　　却不知是完全忘了，也不知是一时疏忽，自始至终没有围着火堆取过一次暖、烤过一次鞋袜。然而，谁又能想到，陈树全的大头鞋内，脚汗早已将皮肉、线袜、鞋融为一体。

　　就在一次休息时，卫生员高建鹏身背红“十”字药箱来到分队巡诊时，偶然看到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当即问道：“小家伙，你的脚是不是打泡了？”陈树全当即回答道：“首长，我的脚没有打泡！”是啊，既然脚没有打泡，小家伙走起路来，又怎么会摇摇晃晃的呢？想到这里，高军医非要看看陈树全的双脚是咋回事。

　　于是，高军医便是紧绷着脸，用命令的语气道：“小家伙，你坐在地上，赶快把鞋脱给我看看！”听到高军医的命令语气，陈树全不得不就地坐下，龇牙咧嘴地将双脚从大头鞋里拔了出来。

　　我的天哪，小家伙的双脚怎么会成了这种模样啊！见此情景，高军医惊讶的喊出了声。可是，连陈树全自己也不会想道，他的双脚丫竟肿得像个大馒头，血水染红了鞋，十个脚趾变得紫黑。此时，高军医心里明白，这小家伙回到营院后，必须要尽快住院治疗，而且很有可能将截肢其中3个或3个以上脚指头，高军医看着看着，两行眼泪夺眶而出，竟然“呜、呜”地哭出了声音。

　　看到高军医这般痛苦的情景，陈树全反而安慰高军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