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首长，你不要太伤心了，俺的脚暂时冻坏了，不会有什么事的，俺能跟着连里走回去！”不说这话还好，谁知陈树全说了这话之后，高军医反而哭得更加伤心了……得知四连战士陈树全一心为了身边官兵的温暖，为了加快分队的行军步速，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双脚冻伤，顿时间，陈树全感人至深的奉献精神，迅速传遍了全连。

　　“同志们，加油啊，我们一定要像陈树全同志学习”，“同志们，我们一定要对得起陈树全，哪怕累死也要走出大沙漠啊！”

　　一时间，大家相互议论着，相互鼓励着，相互协同着……大家斗志更旺，劲头更足了。时间就是命令。为了按时到达上级指挥部所明确的位置，各路带队干部几乎动尽脑筋，想绝了办法，以此增加部队强行军速度。

　　这期间，有的采取缩短行进距离，增加休息次数，有的采取以强带弱，以点带面的互助方法，还有的采取以锣鼓队、快板队、演唱队等宣传鼓动方法。虽说各路大军带队干部采取这些方法，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却始终解决不了部队的根本问题。

　　就部队目前状况来看。由于大多数官兵干粮吃完了，水喝光了，力气使尽了。假如说继续采取强行命令方式，不管大家身体状况怎么样，非要实现和达到领导自己的高标准，恐怕不那么容易。尤其是少数官兵走着走着就睡倒了，坐着坐着晕过去了，躺着躺着错过去了。而这些普遍存在的状况，各级首长也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都想找到一些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

　　群众是真正的英雄。此时，看到部队行军疲倦不堪的样子，看到距离上级首长规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官兵们心急如焚，纷纷向王泉森献计献策，提出合理化建议。

　　在这期间，大家建议改变行军编组，将官兵身体好、中、差编为三个梯队，分成两个行军编组，将战斗班与炊事班的行军序列，相互分离出来。经过细心研究和反复论证，感觉部分官兵提出的建议，是很有效果的。于是，就及时采纳了部分官兵的意见，并将具体实施内容迅速下达到部队。

　　没过多久，各路大军又重新地活跃了起来。打赢大漠立体战争，并非取决于野外生存，也非取决于流血、流汗，更非取决于大漠强行军，而是要求每个官兵学会和掌握大漠破袭敌重要目标，打击敌重要火力等过硬本领。为检验分队主官的指挥能力，检验部队官兵综合素质，上级指挥部便在此行动中，相继对3路大军设置了各种情况。

　　当王泉森带领一路官兵，刚刚走进一道沙梁路段时，忽听不远处枪声大作，紧接着又传来阵阵“轰、轰”的爆炸声。“不好，快卧倒，前面有敌人！”随着王泉森几声狂喊，身后官兵便“哗”的一声，全都趴在了地上。见此情景，王泉森便对身边的通信员王斌道：“赶快通知各班班长，让他们迅速到我这里开会！”

　　不一会儿，班长们相继来到王泉森的身边。王泉森手指着枪声大作的方向说道：“你们顺我的手指方向看，那处目标很可能是敌小股特工分队，现在我命令一班班长带领一班和二班部分官兵从其左翼秘密接敌，其余人员跟随我从正面迎敌。”王泉森下达任务后，又伸手向大家轻轻一挥。数分钟后，各班按照王泉森的命令，均以低姿匍匐和侧姿匍匐运动，向敌目标秘密接近。

　　当各连官兵距敌目标约50米处，忽听王泉森一声命令“攻击！”只见迂回包围目标的官兵，迅猛从地上一跃而起，个个好像百米冲刺似的，嘴里大喊着“杀！杀！杀！”惊天动地的呼喊声。不到眨眼的时间，就迅速占领了敌阵地……部队出发没多久，正前方不远处的上空，不时传来“呜、呜”

　　的响声。不一会儿，只见两架小型飞机，并排着由远而近飞到大家头顶上。见其情景，王泉森立即命令大家“赶快卧倒！”身后百余名官兵，便利用地形地物，迅速隐蔽在各种形状的沙丘上。

　　这时，两架小型飞机在上空盘旋了一会儿，掉转机头飞向了远方……刚才飞在大家头顶上的那两架小型飞机，是地地道道地无人侦察机。王泉森心里明白，用不了多长时间，敌人定会指派大量轰炸机来轰炸部队，说不定官兵会造成更大伤亡，也会影响到部队大漠强行军计划。

　　想到此，王泉森当即指派通信员集合官兵说：“同志们，现在敌空中侦察已经发现了我们，搞不好敌机也会来轰炸我们，可大家手中没有防空火器，看来我们只有就地挖掩体，在表面伪装上动脑子、做文章了。所以，我要求大家把掩体挖得越合适、各种伪装越逼真越好，这样敌机就难于发现我们，达到防空的目的。”听完王泉森的具体指示，各单位迅速开展了挖掩体，搞伪装的群体活动。

　　果然不出王泉森所料，不到10分钟时间，远方传来了震耳的轰鸣声。只见三架大型飞机由远而近地飞了过来，并在这沙丘上空转来转去就是没有什么举动，不一会儿又飞向了远方……然而，敌轰炸机飞近官兵头顶为什么只是盘旋，不向部队阵地抛下炸弹呢？

　　自从王连长下达挖掩体、搞伪装的指示后，官兵即刻开展了“比速度，看谁掩体挖得快；比质量，看谁挖掩体标准高；比技术，看谁表面伪装好”等竞赛活动。

　　就这样，官兵们挖得掩体既美观又标准，尤其是表面伪装得极为逼真，不要说天空上的飞机看不出破绽，就是谁走进这片沙丘上，也都很难以发现众官兵藏身之处。所以说，敌轰炸机见此没有轰炸目标，也就无心在此再寻找什么，也就只好掉转机头集合打道回府了……敌进我伏，敌退我进。此时，见敌轰炸机飞向了远方，王泉森便命令各单位领导，迅速恢复成原来一路纵队形状，向前迈进。为了防止敌空中侦察或敌空中打击，王泉森要求所有官兵头戴伪装草帽，身穿迷彩服，手持战备锹随队行进，以随时做好挖掩体、搞伪装、防空袭的思想准备和物资准备，确保部队万无一失。

　　休整了一会，大家觉得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情况了。部分官兵感到平安无事，沾沾自喜，各种麻痹思潮也随之暴露了出来。

　　哪知道，当大家跟随着王泉森走进一片开阔沙地时，忽见正前方百米处，冒出了一股浓浓的黑烟雾。见此情景，还是王泉森反应灵敏，只见他高声地向大家喊道“赶快戴防毒面具！”

　　话音未落，其身后跟着行进的官兵，便是一个跟着一个的戴上了防毒面具。紧接着，大家均以战斗姿态，手握轻重武器，一溜小跑，跟着王泉森通过染毒地段……此时，王泉森与身后数百名官兵，个个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忽见眼前脚下布满了黑压压的椭圆形盒子。王泉森一看，明白是敌人布设的反坦克地雷和防步兵地雷，企图阻止部队通过。必须尽快排除地雷，力争使部队迅速通过雷场。

　　想到这里，王泉森让通信员迅速叫来了工兵参谋田军，向他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排雷的时间和范围，并命令陈树全在三排挑选了5名反应灵敏，排雷经验丰富的干部、骨干，配合和协同他完成排雷任务。

　　陈树全与5名新学员以娴熟的动作，不到10分钟，便巧妙的排除了数百枚各种各样的地雷，并为部队开辟了一条宽10米、纵深达300米的雷场通道。

　　当官兵们依次通过雷场后，只见那成堆的地雷，便被接连引爆，随即整个雷场天摇地动，沙尘飞扬，浓烟滚滚……大漠总有尽头，曙光就在跟前。3路大军经过一天一夜的强行军，终于走出了茫茫无际的大沙漠，终于到达了预定地域，并在贺兰山脚下集结待命。此时，大家等待着上级首长的来电，等待着大批军车迎接，等待着保障物资的补给，等待着……

　　在帐篷里，王泉森紧皱眉头，双眼看在地图上，大脑里却不断的回想着关于贺兰山的资料：贺兰山，中国宁夏回族自治区西北山岭。南北长220公里，东西宽20~40公里。南段山势缓坦，三关口以北山势较高，海拔2000~3000米，主峰亦称贺兰山，海拔3556公尺，贺兰山山脉为强烈地震带，山脉东西两侧气候差异明显。

　　然而，谁又能料想到的是，就在大家极度疲劳，全身无力的情况下。忽见贺兰山顶部腾空升起一颗红色信号弹，紧接着便是一阵“嗒、嗒”的轻重机枪扫射声。

　　战斗又打响了！见到这种意外情况，王泉森即刻召集干部、骨干开会。此时，见大家已经到齐，王泉森急切地说：“同志们，现在开个短会，根据上级通报，贺兰山顶部发现少量敌特分子，上级命令我们将其一个不漏地全部俘获。在攻击期间，不允许开枪和爆破，不允许伤害敌军，就靠我们平时学过的各种格斗本领。”说罢，大家迅速返回了自己的战斗岗位。

　　如果官兵们不是这一天一夜大漠强行军的话，爬这小小贺兰山，岂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吗？可眼下大家头重脚沉，两腿发软，走起路来直打绊，没走多远就摔倒在地。

　　不少官兵因此摔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谁看到都有几分惧怕。可为什么，上级指挥部明知官兵们艰难地走出了大沙漠，反而又命令官兵进行战斗呢？一句话，上级首长就想看看尖刀连的组织指挥如何？看看党员、团员整体意志如何？看看新老战士的战斗素质如何？

　　“同志们，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要完成党和人民交给我们的任务！”说罢，王泉森首当其冲向山顶爬去……“党员同志，都跟着我上！”“谁英雄，谁狗熊，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干部们都冲上去了，咱们怎么能落在后面。此时此刻，只见百余名官兵睁大了眼睛，擦掉了汗水，用尽了全力，均拼命地往山上爬啊爬啊！见此，大家谁也不甘心落后，谁也不愿喊苦叫累，谁也不想贪生怕死。

　　（三）

　　部队载誉而归，团里组织了简短但很隆重的庆功大会，新生的快反部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依然是那支敢打敢拼的尖刀部队，证明了自己依然是那支不畏强手、永争第一的“老虎团”。

　　次日早操，二营队伍刚刚进操场，团长龙风军就把刚刚上任的二营营长王泉森拉到一边，“王大胆，你又当了一次闪电，好像被闪电烤的更黑了。”

　　“不过这次咱们团可是露了个脸，你这个营长当得真不赖。不过……”团长龙风军卖起了关子。“你先回家休息一下吧。”

　　习惯了龙团长的说话风格，王泉森知道，龙团长是想让自己休息一下了。可是龙团长“不过”之后的内容显然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团长，您就告诉我吧，省的我回家睡觉都不安稳。”王泉森也开起了玩笑。在王泉森心里其实早有预感，以龙团长今天的说话风格，肯定有急事才会这么说的。他是越紧急越沉得住气。

　　“泉森，今天找你来，确实是有一项重大的任务需要马上执行，团里开会研究认为这个任务只有你去最合适…”

　　听完龙团长的话，王泉森心中不禁产生了丝丝的内疚，带着孩子去看沙湖的愿望看来又无法实现了。已经给孩子许了几次愿说，只要任务一结束就一定带他去沙湖。王泉森心里轻轻动了一下。但军人天生的服从意识让他立即表态：“团长，你放心好了，我保证完成任务！”“太好了，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家里，见到了可爱的孩子。王泉森实在不愿将马上出发的消息说出来，只是用歉疚的神情看着孩子。

　　孩子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只轻轻地问道：

　　“爸爸，什么时候带我去沙湖玩？”“别急，宝贝，过两天我一定领你去！”王泉森笑了笑，便很是难为情哄着。“爸爸，你看，你又说话不算数了……”孩子听此，突然大哭了起来。

　　原来，就在王泉森刚刚返回“老虎团”的时候，团里就接到了上级通知，部队马上要赴华山地区进行山岳丛林作战适应性训练。

　　走出了家门，王营长习惯性地甩甩头，仿佛要把刚才离别的伤感从脑子里赶出去。他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去做什么事。尖刀二营不留后留，全员参加！他渐渐地把刚才的事抛到了脑后，开始考虑龙团长给他讲的这次任务。

　　山岳丛林作战适应性训练，不仅对于他本人，对整个团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想到了团首长殷切的嘱托，王泉森突然感到了自己肩上沉甸甸的压力和义不容辞的责任。

　　“事情都是干出来的，我就不信拿不下来。”嘴里嘟囔着，王泉森走进了作战室。

　　几个参谋在来回忙碌着、写着、算着……一座模拟华山地区地形的1：10000比例的沙盘就摆在脚下，山峦起伏，沟壑纵横，苍翠如织，奇险峻秀的华山仿佛一幅泼墨的风景画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作战地图挂在一边的墙上，对比着沙盘上标记的一个个熟悉的地名，五龙山、岳广岭、清水河，王营长的脑子飞速地旋转着。不知不觉间，窗外的旭日正迎着朝霞冉冉升起。

　　远处的训练场上，又响起了战士们操课时的嘹亮的口号声“一——二——三——四”，新的一天开始了。

　　“郭忠秋，让你的通信员给我泡一包方便面。”看到四连连长郭忠秋急冲冲的进来，王泉森当即吩咐道。

　　“营长，你这是为什么嘛，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这个样子怎么能行？”带着浓重的河北口音的郭忠秋火冲冲的说道。

　　在郭忠秋的心中，自己最佩服做事干净利落的王泉森。但他从来都不会说出来的，因为他记得王泉森的一句话：人是要有一股猛劲，要敢作敢当，世上就没有咱干不成的事。

　　“去，把领导的饭给我打来。”看到王泉森无动于衷继续看着华山的地形图，郭忠秋只能把气撒到通信员王斌身上。

　　“坏小子，他不吃我也不吃，我就不信他能看着自己的部下挨饿。”郭忠秋的想法算是想到了点子上，王泉森身上所具有的憨劲，犟劲，凶劲，那是全团出名的。但是，对于自己身边的人在生活上的宽容和仁爱，爱护手底下的士兵也同样是出了名的。

　　“就没见过干工作这么有劲的。嘿嘿，再忘我，不是也被我搞定了。”郭忠秋心中窃笑。

　　看着郭忠秋的小聪明，王泉森轻轻的笑了笑，他是知道这个二愣子脾气的。

　　“营长，做事情老是要求自己做到尽善尽美。那多累啊！做好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就行了。你这样对自己的要求也太苛刻了点。”教导员陈勇推门进了里屋，张口吐了一句。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们这次去拉练，如果事先没有充分的准备那是要吃大亏的。这次去华山地区，我了解了一下，这种时候，气候条件会变化多端，很有可能出现意外情况。

　　所以我们不敢掉以轻心。”王泉森想到这次适应性训练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施训方案一时难以敲定。

　　第四天的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王泉森早早地打开房间的门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看初升的太阳，揉了揉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感觉有些刺眼。几天没有走出这个房间，他摸了摸自己有些拉碴的胡子，脸上虽然疲惫但心中却充满了自信。

　　三天的时间，王泉森对这次适应性训练的行军路线，战术战法，训练器材，物资保障却有了明晰的轮廓。

　　今天是出发的日子。

　　吃过早饭之后，出发的队伍开始在操场上列队。二营的小伙子们各个英姿飒爽、精神抖擞，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蓬勃的朝气。他们中的许多人刚跟着自己的营长经受了敦煌风沙的洗礼，现在又要跟着他奔赴华山地区经受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