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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贼奶奶》 作者:高和 

第69章

  奶奶说你肯定是北平人,不然不会这么怕在北平打仗。周承甫点点头:“是啊,我是北平人。”

  车子颠簸着前行,晚上我们宿在海宛和北平中间的香河县城,一切都由刘一芒统一安排,在周承甫面前,刘一芒表现尤其好,安排的旅店洁净舒服,晚饭吃的是八菜一汤,饭后还送上了水果甜点。不光我们,就是那些当兵的也都非常高兴,一个个油嘴麻花地说刘长官好。

  晚上睡觉遇到了点小麻烦,周承甫怕奶奶带着我们半夜逃跑,让我和他一起住,还要把我绑上,我不干也没用,周承甫说得诚恳:“这是关系到天大的事情,你们要是真的跑了,我实在承担不起,你们还是多多谅解。”

  刘一芒给奶奶弄了个套间,她和芹菜住在里屋,外面由刘一芒带着五六个士兵堵着,奶奶强烈抗议了一阵,周承甫死活不让步,奶奶也没招,只好跟芹菜钻进里屋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周承甫看到我们和奶奶都没有逃跑,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路上话更多了,给我们讲起了过去他和王先声还有李云君在一起的时候,王先声怎么和李云君勾结起来整他,还有王先声拿了胡球来多少钱,就给胡球来免了汉奸罪过,胡球来不但没有受到追究,还成了曲线救国的功臣。还有,王先声以救治抗日战士为名,忽悠我们偷来西药,全部倒到黑市上大发其财等等诸多劣迹。

  奶奶因为王先声诱骗瓜娃抽大烟,等到瓜娃成瘾之后,用大烟要挟瓜娃给他通风报信恨之入骨,跟着周承甫痛骂王先声,说瓜娃这一辈子就让王先声给毁了,恨得牙根痒痒。我们那辆车上的乘客几乎一路上都在骂王先声,我暗想,王先声不管跑到了哪里,耳根子都清净不了。傍晚时分,远远看到了北平的城墙,顺利进城之后,我们没有像上一次那样住在前门大街附近胡同里的十六军接待站,汽车直接穿越城区,把我们拉到了新城区,就是我们偷窃傅长官家里东西的那个区域。

  一直进了华北剿总司令部的大院子,汽车才停下来,我和奶奶、芹菜三个人被送进了楼上一间套房里,房子很宽敞、整洁,可是看守严密,过道、门口都有士兵站岗,窗户也用铁栅栏封着,要想从这里逃脱,基本上没有机会。晚上奶奶让我们早点睡,说第二天肯定清闲不了,人家肯定要审问我们,说不定还会动刑,不管怎么样,都要一口咬死,就是王先声派我们来的,不能胡说八道。

  话说回来,王先声派我们去偷傅作义,这也是事实,让我们实话实说,并没有道义压力,所以我们也没有太当回事。我现在担心的就是,他们给我动刑我不怕,可要是给芹菜动刑,芹菜一个女娃娃怎么受得了?一想到芹菜可能会受刑,我就如箭穿心,难受得了不得。我太想跟芹菜单独待一阵了,可是奶奶把芹菜拉到她屋里也不知道跟芹菜嘀咕啥,我根本没有机会。

  我刚刚脱了衣裳,正要钻进被窝,周承甫却在外面嚷嚷叫我们都起来。我只好又穿上衣服,从卧室出去,奶奶和芹菜已经在外面等我,奶奶嘘了一声:“记住了,要是审问,一切都按你爹说的回话。”

  我和芹菜连连点头,奶奶这才带我们出门。周承甫带了几个士兵等在门厅,看到我们出来,士兵们马上过来将我们围了,而且动手开始绑我们。一看他们要动手绑,奶奶和芹菜施展起了清风步,躲闪腾挪,士兵们根本没法靠近。我则拳打脚踢,东闪西躲,士兵们有的挨了揍,愤愤然骂骂咧咧,却也拿我没招。

  周承甫冲了过来:“你们老老实实地让他们绑啊,哪怕做个样子。”

  奶奶说天下哪还有老老实实任人捆绑的人,你咋不老老实实让我绑。

  周承甫竟然对士兵说:“先绑我,先绑我。”

  士兵们犹豫不决,周承甫急了:“有急事,赶紧绑上我们去。”

  周承甫的表现太怪异了,我愣神间,已经被几个士兵扭住,然后就把绳子套到了我的脖子上。周承甫朝士兵嚷嚷:“做个样子就行了,不要捆紧了。”

  士兵们倒也听话,将我松松垮垮地套上绳子,周承甫对奶奶她们俩嚷嚷:“你们放心,我还能害你们?做个样子,做个样子。”

  奶奶和芹菜看到他们绑我的时候确实是“做个样子”,也就信了周承甫,老老实实站下让他的兵“做个样子”,几个兵将奶奶和芹菜也依样绑了,却把周承甫给松绑了。我立时有了上当受骗的感觉,马上又开始挣扎,可惜已经被士兵们扭住,挣扎不开了。周承甫让我们跟他走,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也只有听天由命、顺其自然,暗暗祈祷老天也不要让我们倒那种傻霉。

  奶奶还格外声明了一下:“周承甫,你也知道我们的路数,要是你敢耍我们,我保证教你下一辈子都活不利索。”

  周承甫不回声,带着我们下楼,连大院都没有出,把我们直接押送到司令部前楼。楼外站满了士兵,一个个全副武装、荷枪实弹,我也弄不清这是专门为我们安排的,还是一向就是这个样子。周承甫带着我们进了大楼,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大房子。大房子里有沙发、茶几,墙上还挂着地图。士兵们留在门外,没有跟进来,周承甫把我们送进了屋:“可能要找你们问话呢,该怎么说记住了,千万不能胡说。”周承甫低语,眼睛贼兮兮地左顾右盼,仿佛房间里有鬼在盯着他,说完,立刻鬼鬼祟祟地离开了。

  说实话,绳子绑得不紧,如果我们真想跑,凭奶奶和我加上芹菜,松开绳子一跑了之应该问题不大。然而,周承甫的背后有我爹的影子,我们知道,周承甫做的一切也都有我爹的份儿,如果我们现在跑了,那肯定要坏他的大事。从目前的种种迹象看,似乎我们也没有要命的危险,所以,我们只能等待。

  腿脚站得有点累了,奶奶先坐了下来,我和芹菜也跟着坐了下来。沙发是牛皮的,柔软中弹性十足,人坐在上面十分舒服。过了一阵,一个老伙夫推门进来,我之所以认定他是老伙夫,是从他的衣装和体态上判断的。他穿着大头士兵配发的灰粗布棉袄,虽然腰里扎了根腰带,却仍然臃肿窝囊。国民党的军官,再次也会穿一身咔叽布,天冷了就是呢子大衣,只有士兵,而且是伙夫、马夫一类的下等士兵,才会穿这种粗布军衣。这人有五十来岁,胖乎乎的一副厨子长相,眼泡有些肿,脸也是黑黢黢的,如果再系上一条围裙,那就活脱脱是正在上灶的伙夫。

  “哎,把人叫来也不给碗水喝,就是我们犯了死罪,也不至于水都喝不上一口吧?”奶奶抗议,口气生硬,显然,她把这人也当做了伙夫。

  伙夫打量我们一番,然后拉开大门传达奶奶的意见:“给客人弄些水过来。”

  门外有人应声,他就关上门,然后坐到了沙发上:“就是你们到我家里撬了保险柜?谁派你们来的?”

  他这么突兀一问,我们谁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偷过伙夫的家,所以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即使知道怎么回答,我们也不能回答,按照我们和周承甫还有我爹的约定,如果人家集中审问我们,就由奶奶作为发言人代表我们回话,如果分头审问,就要按照统一口径回答说是王先声派我们偷的。目前这种情况符合集中审问的模式,但是问话的内容却大大出乎我们意料,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偷过任何一个伙夫的家。

  奶奶不屑:“你把我们看成啥人了?你们家请我们去我们还不去呢,你先说说,你们家有什么值得偷的?”

  伙夫也被奶奶的回答闹得有点蒙:“你们不是周承甫送来的人么?”

  奶奶承认:“是啊,这关你啥事?”奶奶恍然大悟,“你不做饭去,跑到这里偷懒呢,等着我告诉你们长官。”

  老伙夫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啊,你现在就去告诉我们长官。”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喊报告,老伙夫应了一声,门推开了,一个士兵提着茶壶开水壶进来,两只手都占着,没法敬礼,便向老伙夫打了个立正:“傅长官,茶来了。”

  老伙夫朝我们点点头:“我的客人渴了,给他们沏茶。”

  士兵朝我们扬扬下巴:“傅长官……”

  伙夫这才想起来我们还被绑着:“松绑,周承甫这个人真是的。”

  我们这个时候也才反应过来,这老头根本不是什么老伙夫,原来他就是傅长官——傅作义!

  士兵连忙放下手里的茶壶、暖壶,过来给我们松绑。

  傅作义坐到了沙发上:“你们也坐。”

  奶奶假模假式地晃着胳膊,好像刚才被捆得很紧:“傅长官,一切事情都是我做的,跟这两个娃娃没有关系,你把他们两个放了吧。”

  傅作义笑笑:“只要你对我说真话,说实话,不但这两个娃娃我会放,连你也会放。”

  奶奶马上说:“我说实话,说真话,我这个人,你就是让我撒谎,我都不会。”

  傅作义板起了面孔,脸上顿时有了威严,一点也不像老伙夫了:“那天晚上,我看你们的作为,完全是江湖上的人,怎么想起跑到我家里闹事来了?”

  奶奶说:“我们过去是跑江湖的洪家班子,‘九一八’事变的时候,我们师傅走财神走陷了,跟我师娘都叫日本人给杀了,班子也就散了。”

  傅作义问道:“你们明明是江湖上的,怎么又跟保密局华北特派员公署勾搭上了?”

  奶奶继续回答:“我们就从东北逃难到了海宛,抗战的时候,跟王先声有过生意上的来往。”

  傅作义奇怪:“你一个跑江湖的班子,跟他们做啥生意?”

  奶奶说:“他们花钱雇我从日本人的手里偷情报,还偷过西药。”

  傅作义点点头:“嗯,他们也就能干这种事情。”

  奶奶接着说:“光复以后,王先声当了中央特派员,就把我们招进了特派员公署,叫我当了少校,叫他们三个当了少尉。我们也是为了糊口,就答应了他。”

  傅作义看看我和芹菜:“三个?还有一个呢?”

  奶奶说还有一个娃娃没有来,王先声派我们到傅长官家里偷保险柜的时候,可能怕我们完不成任务,就拿那个娃娃当抵押呢。

  傅作义让我们喝茶:“这么说,你们是王特派员派来的?”

  我们三个知道这是最关键的问题,连忙齐齐点头:“就是的。”奶奶连忙示意我们把工作证拿出来给傅作义看看,我们三个掏出工作证递给傅作义,傅作义仔细看了看,又把证件还给了我们,然后问奶奶:“从保险柜里拿的东西呢?”

  奶奶说:“事先就说好了,凡是写字的纸张,都交给王先声,银钱归我们……”说到这儿,奶奶竟然有些扭捏,“抗战的时候,我们做生意,也是这个规矩。不过,那个时候偷来的情报给了他们还另外有一笔钱,现在给他们当差,就没有额外的钱了。”

  傅作义咧咧嘴,说不上是讥还是笑,奶奶连忙又加了一句:“保险柜里的银钱我们没有交给王先声,回头我一定还给傅长官。”

  傅作义挥挥手:“身外之物,既然你已取去,就不要再提了。”

  奶奶连忙说:“那就谢谢傅长官了。”

  看着奶奶表演,我差点笑出来,奶奶这个人啊,凡是牵涉到银钱,向来是能捞就捞,用她的话说,就是“拾到筐里都是菜”,人家傅作义可能也就是客气一下,她就来了个顺杆爬,就势把偷来的钱合法化了。

  傅作义朝门外叫了一声:“来人。”

  门立刻就推开了,拥进来几个士兵,显然,我们在屋内谈话,他们就守候在门口。

  傅作义吩咐:“叫情报处周处长来见我。”

  一个士兵跑出去。片刻,周承甫就进屋,先立正给傅作义敬礼,然后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傅作义:“傅长官,这是有关这几个人的身份证据,有他们加入特派员公署的登记表,还有王特派员亲笔交代的过程,请你过目。”

  傅作义接过去看了看,随手又把文件还给了周承甫:“嗯,我都知道了,他们偷……拿去的东西都追缴回来没有?”

  周承甫看看我们,然后说:“机密文件都追回来了,财物损失方面还需要傅长官提供个清单。”

  傅作义摆摆手:“什么财物不财物的,都是身外之物,你估计机密文件,尤其是那些和****方面往来的文书会不会流散出去?”

  周承甫跟我爹事先就勾搭好了,我们从傅作义家里偷的东西第一个就交给了我爹,我爹在还给我们之前,肯定都做了手脚,周承甫想必对此胸有成竹:“属下保证没有流散出去。”

  傅作义满意地点点头:“好,这件事情办得很好。”站起身朝外面走。

  周承甫连忙追问:“这几个人怎么处置?”

  傅作义站下略微迟疑片刻:“他们是特派员公署派来的,责任不在他们,把他们送还给特派员公署去。”

  周承甫立刻应了一声:“是!”

  傅作义又叮嘱了一句:“你要派个稳妥人,绝对不要在路上发生问题,出了问题我们说不清楚。”

  傅作义走了,再也没提他们家保险柜里的银钱问题,奶奶站起来掏出一张从傅作义家里偷出来的绿色票子问周承甫:“周承甫,这是啥东西?不会是给死人烧的纸钱吧?”

  周承甫接过去看了看:“这是美元,美国钱,值钱得很,比大洋还好用。”

  奶奶连忙把钱从他手里夺了回来:“傅长官人不错,大方得很。”

  周承甫苦笑:“洪女士,你就别提这茬儿了,赶紧回去睡觉,眀天一大早就回海宛去吧,我叫刘参谋送你们。”

  第二天一大早,刘一芒就过来接我们,说是要送我们回海宛,奶奶却要先去逛一下北平,买些东西。刘一芒是个热心人,知道我们已经没有事了,送我们回海宛也不在早一刻晚一时,便开了车送我们到王府井去采购。奶奶给我和芹菜买了里外三新的衣服,还买了一些点心糖果,又说上一回吃了烤鸭想起来馋得很,捎带着请刘一芒吃一顿,感谢他辛苦送我们,刘一芒就又带我们去了全聚德,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才开着车朝海宛返。

  海宛城门口有武装士兵站岗,从穿戴和配备的武器上可以看出,是保安团,而不是正规部队。查验证件的时候,一辆吉普车超越我们大摇大摆地进城,站岗的士兵不但不阻拦查验证件,还立正敬礼,我瞥见了车子里的胡来,证明这些站岗的部队都是胡球来父子俩的保安团。刘一芒看到别人的车子可以长驱直入,我们的车子被拦下来还要查验证件,很没面子,抢回自己的证件,用证件在守城士兵的脸上左右开弓地抽:“****的胆子不小,还真的敢看老子的证件,你们******看人下菜碟,那辆车咋不拦下检查?”我忽然发现,刘一芒这家伙聊天的时候跟骂人的时候不同,骂人的时候就忘了说他“真的,我不骗你”。

  国民党的士兵都是欺软怕硬的货,你对他客气,他便耀武扬威就像大爷,你真的朝他耍威风,别拿他当人,他反而立刻低三下四变成了孙子:“对不起长官,那辆车是我们团副的,长官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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