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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内外》 作者:张帆

第71章 平津战役敌我战略(1)

  辽沈战役于1948年11月2日胜利结束,全歼蒋军47万人,东北全境解放。

  在辽西廖耀湘兵团5个军被包围歼灭时,******在10月27日为新华社写了一条评论说:“从15日至25日11天内,蒋介石三至沈阳,救锦州,救长春,救廖兵团,并且决定了所谓‘总退却’,自己住在北平,每天睁起眼睛向东北看着。他看着失锦州,他看着失长春,现在他又看着廖兵团覆灭。总之一条规律,蒋介石到什么地方,就是他的可耻事业的灭亡。”

  在中原我军占领南阳时,******在11月5日为新华社写了另一条消息指出:“最近蒋军因全局败坏,被迫将整个南线近百个师的兵力,集中于徐州为中心和以汉口为中心的两个地区。两个星期前已放弃开封,现又放弃南阳。……去年7月,南线人民解放军开始向敌后实行英勇的进军以来,1年多时间内,除歼灭了大量的国民党正规军以外,最大的成绩,就是在大别山区(鄂豫区)、皖西区、豫西区、陕南区、桐柏区、汉江区、江淮区(即皖东一带)恢复和建立了稳固的根据地,建立了7个军区,并极大地扩大了豫皖苏军区老根据地。除江淮军区属于苏北军区管辖外,其余各军区,统属于中原军区管辖。豫皖苏区、豫西区、陕南区、桐柏区现已连成一片,没有敌人的阻隔。这4个军区已和华北连成一片。我武装力量,除补上野战军和地方军1年多激烈战争的消耗以外,还增加了大约20万人左右,今后当有更大的发展。白崇禧经常说,‘不怕共产党凶,只怕共产党生根’,他是怕对了。我们在所有江淮河汉区域,不仅是树木,而且是森林了。不仅生了根,而且枝叶茂盛了。”

  这种形势,使蒋介石陷于失败的痛苦之中。

  他在东北三易统帅,都战败了。他让他的参谋总长陈诚代替“主帅”杜聿明。陈诚夸下海口“不恢复****在东北的优势,不从****手中收复满洲一切失地,决不回南京,”可是他无回天之力,还不如杜聿明,在失败声中被撤换。蒋又派名将卫立煌,挽救危局。他给卫立煌的任务是:“稳定沈阳局势,确保北宁路安全,从****手中夺回主动权。”他的战略关键是押宝锦州。他把范汉杰兵团从山东调到东北走廊,以确保战略要地锦卅,以保持东北与关内陆海联系。锦州失守后,他亲临沈阳,指挥廖耀湘兵团和由援锦兵团南北对进,企图夺回锦州。但是,他的这一战略决策,又全部破产了。

  他感到兵力不足:华东战场刘峙集团60多万人,中原战场白崇禧集团75万人,西北战场胡宗南集团30万人,华北战场傅作义集团60多万人。黄河防线在1947年被突破了,现在只有守长江两岸了。但是长江防线,除由蚌埠向淮海增援的3个兵团26个师外,武汉白崇禧集团23个师必须防守长江中游,而长江下游仅有18个师,且无二线兵团可调,西北胡宗南集团还有掩护四川和西南的任务,可以使用的兵力,只有华北傅作义集团了。

  身边无人,只有找傅作义。他再次使用过去行之有效的办法,划地盘给傅作义,让他出力。大同、张家口,划给傅作义的第十二战区,北平、天津等华北5省划给傅作义作为华北“剿总”的地盘,不是有显著效果吗?想到此,他决定派徐永昌去北平,许诺傅作义为东南军政长官。诱使傅作义把部队撤到江南,以加强长江防线,保卫京沪地区。

  傅作义看到了卫立煌的悲剧,对蒋介石的许诺不作表态。他认为东北如固守长(春)、沈(阳)、锦(州)或集中兵力,分散撤退,决不会在辽沈会战中全军覆没。根据东北失败的教训,他决定将各地兵力收缩集中,暂留平津,以观事变。

  根据过去作战经验,傅作义判断辽沈战役后,东北****至少补充、休整3个月到半年,才能人关作战。从沈阳、辽阳、营口一线集中入关,也得走20天到一个月,在这个战役空隙内,他可以继续扩充自己的实力。第一期3个月扩军20万,第二期扩军30万,加上他原有的兵力,到半年之后,他就有百万雄兵,在华北战场上,仍可固守平津,争取美国援助。

  美帝国主义在东北的利益失掉后,想方设法保留它在华北的利益。因为华北不守,江南也保不住。因此,美国坚持主张固守平津,用傅作义集团数十万军队,牵制****东北和华北野战军,以便蒋介石在江南重整军力,卷土重来。为了鼓励、支持傅作义固守平津,美帝答应直接向他提供美援和军事装备,并且立即“输血”,赶运了5个军的装备,其中有7万支卡宾枪,两亿发子弹、炮弹,这就可以大大改善了傅作义集团的军备,增强他固守平津的信心。

  经过一番密谋策划,蒋介石决定在1948年11月上旬在南京召集傅作义等人,专门举行一次军事会议,就平津防务问题作出决策。

  “宜生,你率部转进京沪,主持东南军政事宜,对于‘戡乱’事业,重整旗鼓,击败****……”蒋介石看着傅作义的脸色说。他是试探傅作义的态度。

  “委座如此器重,自当赴汤蹈火。”傅作义讲话顿了一顿,看着蒋介石的痛苦表情,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不战而失平津,民心军心丧失,盟邦恐亦不愿看到如此用兵。”

  “宜生,你看如何决策?”蒋介石一听美国不愿不战而弃守平津,急切问道。

  “职意今日对其军用兵,不能不准备几招棋,不能不考虑几种情况的出现。”傅作义含蓄地回答。

  “那具体作战方针如何决定?”

  “可战,可守,可以转进。”

  蒋介石一听,觉得有道理。美国不让放弃平津,如果硬逼傅作义撤离,美援不来如何办?即使傅作义同意南撤,四五十个师60万人,怎么运输呢?海运力量不足,空运更不可能,从陆上转进,千里共区如何穿过?他正要问具体方案,傅作义已经看出他必须向蒋介石作出解释。

  “固守平津,保持海口,扩充实力,以观时变。”傅作义说,“所谓‘保持海口’,一是必要时准备好南下转进港口;二是便于接受美援。所谓‘以观时变’,一是看整个世界形势的变化,美、英、法可能出面干涉中国战争;二是看东北****何时入关。”

  “依这16字方针,好,好。照此部署。”蒋介石连声称赞傅作义提出的作战方案。

  傅作义由南京回到北平,把他指挥的44个师,摆在津沽、北平、张家口和绥远3个防区,长达1000多公里的狭长地带上,形成了一字形的“长蛇阵”。蛇头在津沽,蛇尾在归绥(今呼和浩特)。他把蒋介石的嫡系第十三军和第八十六军从承德、秦皇岛、山海关收缩到平津地区,把蒋系24个师部署在平、津、唐三角地带,而把他自己的部队,放在平绥线上。必要时牺牲蒋系部队,自己则退回绥远,同西北的胡宗南集团和青海马步芳、宁夏马鸿逵两个集团靠拢,相互依托,负隅顽抗。他不是蒋介石的嫡系,怕到江南被蒋介石吞并了,所以他不想南下。但是他不能马上缩回绥远,因为美国要他固守平津,如果回绥远,美援就会断绝。何况,蒋在平津嫡系部队有24个师,他自己的部队只有20个师,他不能单独退回绥远。

  在作战指挥上,傅作义确定以平、津、张(家口)为基地,在北宁、平绥铁路沿线的主要城市,构筑坚固工事,实行所谓“灵活机动,集中优势的兵力,依城野战的战略方针”。他指示各部采取如下积极措施:

  第一,加固平津铁路两侧的护路工事,增加护路兵力。

  第二,派出先遣指挥所,以“剿总”副司令宋肯堂为指挥,进驻塘沽,准备必要时将“剿总”总部移往天津。

  第三,转移平、张物资,将张家口的军政人员亲属搬到天津安置。

  第四,命令河北、察哈尔两省保安司令部,积极抓兵,编组保安团队,在辖管区内每一县编一至两拼个团,再由保安队改编为正规部队。

  第五,在张家口成立军粮抢运指挥部。加派大批军车,征用商车,先将察省各县军粮抢运张家口,再转运平津。

  此外,他以华北“剿总”名义,下达命令,即日将全体军政人员家属和重要物资设备,运往天津,另作安置。

  ****中央军委也在西柏坡开会,研究各方面的情报和敌人的动向,确定战略对策。

  军委分析,华北敌军可能南逃,也可能西窜,这样,我们可以不战而得平津,但对未来全国战局不利;敌人这一字“长蛇阵”为我军对其实施战略包围和战役分割,提供了有利条件。如能迅速发起平津战役,就地歼灭华北敌人,对我全局十分有利。

  **************副主席周恩来分析了全国形势和华北敌人的动向,指出华北敌军有3种可能:一是固守平、津;二是放弃平、津,傅系西窜,蒋系南逃;三是敌人放弃平、津,蒋、傅两系均退到长江以南。如敌采取固守的方针,对我最为有利,可以就地歼灭敌人。如果敌人放弃平津,我虽可不战而得平津,但将增加尔后歼敌的困难。

  ******主席说,在我军的胜利威胁下,尤其在徐州的胜利,蒋介石要挽救他崩溃的命运,保住京沪,必然首先考虑长江的防务,敌人4个集团,只有傅作义集团可以调动,如华北蒋系24个师以海运南撤,直接布防长江下游,或协同北援3个兵团接出徐州地区刘峙集团,然后,集中90个师在长江下游两岸设防,这对延缓蒋介石小朝廷最后崩溃,将起较大的作用。另外,还有一种可能,敌人不惜牺牲平、津的兵力,只求挡住东北、华北我军三四个月,争取时间在南方组建二线兵团。因此,不调动华北敌人兵力,也是可能的。现在敌人就是这样部署的。

  “敌人既有走的可能,又有守的可能。我们的决策,必须放在敌人可能调动这一点上。”******用坚决而有力的声音,讲述他的决策,“所以,抑留华北敌军于平、津地区,不使敌人南逃或西窜,将敌就地全歼,这是根本问题,是我们的基本方针。”

  “我完全赞同毛主席这一决策。敌人的方针是可战、可守、可逃。我们针锋相对,使他欲战无力,欲守无能,欲退无路。”周恩来说。

  “好。让敌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地解决。”******说。

  中央军委根据****中央政治局决定,在1948年11月1日发布命令,对人民解放军进行统一整编,把原西北、中原、华东、东北各战略区的野战军,分别编为第一、第二、第三、第四野战军,各野战军辖兵团,兵团辖军,军辖师。原华北野战军第一、第二、第三兵团,分别改为第十八、第十九、第二十兵团,直属军委总部。当时华北傅作义集团12个军52个师(包括新建、重建和地方部队组成的12个新编师),已被限制在东起滦县,西至柴沟堡、以平、津、张(家口)为中心的北宁、平绥铁路沿线地带。敌军1个军3个师被解放军第二十兵团围于归绥城。阎锡山的6个军16个师被解放军第十八兵团围于太原,1个师被围于大同。豫北敌第四十军3个师,被围于新乡、安阳两个孤城。解放军第十九兵团在粉碎敌偷袭石家庄阴谋之后,在河北省曲阳、行唐地区集结,主力准备西进参加夺取太原作战,一部正围攻保定。东北先头人关的第十三兵团2个军、1个骑兵师已到冀东的遵化、蓟县地区。

  “按现在华北战场我军部署,能阻止敌人撤退逃走的,只有第十九兵团和第十三兵团可以使用。”周恩来向******报告说。

  ******果断决定:

  “为了抑留平津之敌,不使它过早决策逃走,要第二十兵团撤围归绥,将主力集结在丰镇、集宁地区,以防止傅作义借增援绥远乘机西逃。令第十八兵团停攻太原,以免过早攻克太原,使傅作义感到孤立,刺激他早日逃跑。第十九兵团包围保定与否,无关欠局,可停攻待命,由第七纵队监视。”

  “抑留平津之敌,不使其南逃西窜,就地将华北各点敌人各个歼灭,仅华北现有的兵力和东北第十三兵团是不能达成的。”周恩来分析敌人动向和敌我兵力情况后说,“敌如南撤可集中数十个师汇集津塘地区,逐步海运南逃,我第十九、第十三两个兵团既不能割断,也不能阻其撤退。如敌西窜,以第十九兵团使用于察绥,与第二十兵团协同作战,可阻止傅作义西撤,但没把握将敌歼灭。敌可能在我军到达之前,先行逃走,或以汽车、骑兵往大青山猛冲过去,我军也只能歼其一部,很难歼其主力。而且傅系西窜,蒋系必然南逃,使我两头失堵。因此,为抑留敌人于华北地区,不让他们逃走的关键,就是东北野战军早日迅速入关。”

  “东北野战军应迅速地隐蔽地入关。不走山海关,取道热河,总部及后尾部队也不走山海关。夜行晓宿,突然包围天津、塘沽、唐山,为抓住傅系,拖住蒋系,造成东北野战军人关后,顺利切断包围在平、津、唐的敌人,打开主要战场,令第十九、第二十、第十三兵团及冀热察军区部队,组织平张线战役。”******听取周恩来的意见后,综观全局,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他命令:华东、中原两大野战军,对所包围的杜聿明集团,两周内不作最后歼灭的部署,稳定蒋介石,使他不过早地下决心从海上撤走在平津的嫡系部队。指示东北局令东北新华社和广播电台,两周内多发东北部队在辽西、沈阳、辽东等地祝捷、庆功和练兵等活动的消息,迷惑敌人。

  东北野战军广大指战员,在辽沈战役之后,听说要入关,士气极为高涨。他们不怕连续作战的疲劳,在“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口号鼓舞下,冒着冰雪严寒,秘密入关。经过半个月到20天的连续行军,行程1500多华里,比中央军委预计的时间,提前5天到达平津前线,完成对敌人的包围。辽沈战役后,东北野战军总共补充17万新兵(解放战士ll万,翻身农民6万),占入关兵力80万的20%,经过半月到20天的长途行军,非战斗减员不到1.4%,可见士气非常旺盛。

  举世闻名的平津战役,在东自渤海,西至归绥1500公里的长城内外,展开了空前规模的决战。

  平津战役的第一个阶段,毛主席指示部队对敌人采取“围而不打”,“隔而不围”,稳住敌人,争取时间,以待我完成对敌分割包围的部署之后,从容不迫地各个歼敌。战役首先在(北)平张(家口)线上打起,然后从西向东逐一抓住张家口、新保安、北平、天津各点之敌。

  为了尽快把平、津的敌人西调,平津战役从西线打响,抓住傅系主力,拖住蒋系,毛主席决定“先打两头、后取中间”,抓住敌人一字“长蛇阵”的尾部张家口,命令杨成武率领的第二十兵团,11月下旬从集宁、丰镇出发,采取突然动作,攻克万全、怀安、柴沟堡等地,对张家口采取包围态势。

  12月12日,傅作义发现东北野战军主力入关时,华北、东北野战军已在平张线上,将他的基本部队分割包围起来了,想跑也来不及了。

  傅作义的第十一兵团司令孙兰峰驻守张家口。他慌忙将张垣附近的暂四军(一。五军)的两个师,骑兵第五旅、第八旅集结到张家口市内,加强守备,准备守城,并急电傅作义,请求派兵援助。

  平津战役序幕,首先从平绥线揭开了。

  第54章张家口的钓鱼钩暴风雨即将来临。傅作义独自一人在伪华北“剿总”司令部办公室徘徊踱步,耳边还响着亲近的幕僚向他建议的声音,要采取“万全之计”,才不负于党国,不负于平津和察绥父老。

  “靠南京蒋介石不行,必须自己打出一条出路。”傅作义自己对自己说,“江山是打出来的,路是人走出来的。哪有什么万全之策?打仗是要冒三分险的?”

  他走到电话机旁,拿起传话筒说:“要郭军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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