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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内外》 作者:张帆

第113章 6万兵歼敌10万(2)

  当吕梁部队进逼汾阳、孝义地区,威胁两城,太岳部队解放灵石城之际,阎锡山认为是****地方部队袭扰,集中三十四军、四十三军及七十二师(亲训师),企图消灭吕梁军区部队,但吕梁部队英勇顽抗,把敌人吸引到汾河以西。平遥、祁县空虚了。徐向前命令主力八纵、十三纵进入,威胁敌侧背,诱敌“闪击兵团”回援,以便在敌回窜时,予以歼灭。

  敌人果然来到平遥、祁县地区,阎锡山亲自训练出的“亲训师”和“亲训炮兵团”,是“闪击兵团”的主力,他们在回援途中,1.2万人全部被歼了。

  阎锡山急忙到处查问,“闪击兵团”司令高倬之在哪里?高倬之向他报告说:他已于7月8日到达榆次和太谷之间的南庄。

  阎锡山马上派他的第七集团军中将司令兼野战军总司令赵承绶率留用日军编成的第十总队,由太原南下,到太谷地区统一指挥南线阎军作战。

  高倬之一到南庄,徐向前派出的谍报人员门国梁,马上向徐向前报告了。

  赵承绶7月12日到达南庄附近的小常村,向阎锡山拍的密电,又被门国梁查获。徐向前得到这两份情报,十分高兴。决心集中主力,将赵承绶集团及三十四军歼灭于太谷、徐沟、榆次之间的三角地带的预定战场。

  这3个县离太原不太远,3座城都是地方部队驻守,战斗力很弱,是个空隙地带。而赵承绶、高倬之刚刚到达,立足未稳,要包围歼灭他们,时机正好。

  7月3日,太行、太岳军区部队破坏了榆次、太原间的铁路,炸毁同蒲路上的董村铁桥,截断了赵承绶、高倬之逃回太原的后路。赵承绶听说回路被截断,慌了手脚,他令第三十二军军长沈瑞,亲自指挥9个团,用山炮30多门、迫击炮40多门、铁甲车3辆,妄图突破董村解放军阵地,打通回太原的通路。

  阎锡山生怕赵承绶被歼,派飞机4架,前来助战。

  敌人几十门炮向董村轰击,飞机俯冲扫射,董村房舍大部被炸毁,敌装甲车掩护步兵突击,反复冲锋。赵承绶令日军编成的第十总队主攻,他对留用的日寇官兵说:“攻下董村有重赏。”对他的部队指挥官则下令:“拿不下董村,提人头来见我。”

  在激战中,战士们打坏了敌人的装甲车,击落了美国“K135”飞机一架,打得十分英勇顽强。

  董村前沿部队第四十一团三营和敌人搏斗,坚持到第三天,机枪全部打坏,炮弹和枪弹几乎全部打光,伤亡得只剩几个人,还在坚持战斗。敌人又攻上来了,班长冯长久喊着:

  “我们是人民军队,人在阵地在,决不能后退!”

  他们和敌人进行了白刃格斗,打退了敌人。

  徐向前接到刚升为野战军的第十五纵队司令员刘忠的报告后,马上鼓励表扬说:

  “这个部队是好样的!一定要坚持守住,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决不能叫敌人跑掉!剩下1个人也要守住阵地。放跑了敌人,要负全部责任!”

  坚守董村防线,是驱使赵承绶、高倬之进入预设战场的关键。

  因此,徐向前昼夜守在电话机旁,听候消息。守董村的太岳军区第四十一团,坚守防线4昼夜,击退10倍之敌的继续进攻,歼敌千余人,守住了董村,出色地完成了阻击战的胜利,荣获太岳军区的“稳如泰山”锦旗,并受到徐向前的表扬:

  “你们光荣地完成了阻击任务。由于你们吸引了敌人,切断了铁路线,保证了我兵团大量地歼灭敌人,特给四十一团立战功。”敌人也接受了教训,越打越滑,在战场上总是靠拢在一起,随时准备按阎锡山“16字诀”中的“跑”字逃回太原。

  徐向前独自坐在作战室内,面对作战地图,根据敌我位置,计算、分析、研究对策。他一支接一支地吸烟,有人进来,他毫无觉察,聚精会神地思考。他实在疲劳了,才从作战室出来,呼吸点晚上的清凉空气。此时,麦场上的参谋人员正在乘凉,他走上来,和大家聊天,轻松轻松头脑。然后,他把参谋人员叫到作战室,将分割歼敌的计划讲出来,征求大家的意见。

  “现在敌军集中主力与我作战,企图把我们赶出晋中。但是他们摇摆不定。我诱敌深入,分割歼敌是可能的。”徐向前说,“赵承绶无能,战犯原泉福骄傲自大,赵得听他的。高倬之因有侯马被俘之耻,向阎锡山表示要与我决一死战,但内心胆怯,我们可以利用敌人的弱点,将太行、太岳、吕梁和北岳军区的参战部队统统调上来,加上兵团主力,有10万之众,协同作战,歼灭敌人。”

  参谋们都屏息着呼吸,听取徐向前司令员的分析、决策。

  徐向前说:“现在晋中战场上,敌我兵力对比是2:1,但是敌人处于防御地位,兵力分散,机动作战部队只占全部兵力的1/3左右。我军则处于战略进攻的地位,兵力可以分散,也可以集中。这就使我军有条件在具体战斗中,能够集中二三倍甚至数倍于敌的兵力,将敌分割包围,各个歼灭。”

  解放军第四十一团占领了通往太原的铁路交通孔道董村,赵承绶几天都攻不下来。

  阎锡山感到形势不好,命令他:“从公路走回太原,公路不行,走小路,总之,‘一跑万有,一跑万胜。”’

  这时,赵承绶走不动了,他被包围在榆次、太谷、徐沟三角地带的“鱼网”中,所有的道路都被堵了。

  他和他的野战军副司令原泉福商议办法。原泉福骂阎锡山胆小、无能,要赵承绶不要怕,回不了太原,就在这里和****决一死战。

  原泉福是阎锡山留用的日军高级指挥官,赵承绶在束手无策之际,只好听从原泉福的意见,把他的3万多野战军,集中在榆次、太谷、徐沟3县间长20里宽10里的狭小地带,这样,在三四天之内就把当地的粮食、牛、鸡统统吃光了。

  赵承绶呼救,要求阎锡山派飞机和援兵,速来解围。于是,敌我在这里展开了一场激战。

  解放军横扫晋中平川,在太原以南除榆次、晋源之外,解放了所有县城。他们在临汾攻坚战之后,又连续北上作战,20多天都在行军奔走,迂回,包围,插入切断,进攻,防御,阻击,追击。有时冒炎热前进,有时在雨中奋战。许多团、营、连的干部都走在队伍的前头,疲劳已极,就是纵队的指挥员也几天都没有躺下休息了。部队伤亡增加,第三十八旅旅长安中原、第一一七团团长梁天发、政治处主任欧克、一一○团副团长王金生、参谋长杜元学等英勇牺牲了。

  身经百战的徐向前,对于疲劳、伤亡影响部队的情绪和战斗力,是完全知悉的,但是,在决战时刻,他决心下定,毫不动摇,这也是他指挥作战的特点。攻克临汾之后,他总结说,临汾战役是伤亡大,胜利大,锻炼大。他认为晋中战役是出敌不意,我们疲劳,敌人被拖着转来转去,更疲劳。我军是胜利之师,敌人连吃败仗,比我军的士气低得多。部队现在苦一点,过几天就有“肥肉”吃了。

  “指挥员打歼灭战,对敌人要狠,对自己在歼敌行动上也要狠,不要怕伤亡、消耗、疲劳。这种狠,为的是不失战机,歼灭更多的敌人,减少尔后作战的麻烦!如果敌人逃回太原,我们一个一个地攻碉堡,那个疲劳和伤亡将更大,付出的代价将更高!”徐向前提醒他的指挥人员说,“现在歼敌条件具备,不能犹豫,要英勇果断,不顾一切,坚持胜、利,这‘最后5分钟’,是决战的关键!”

  本来,徐向前的指挥所是在离被围之敌仅10里的粮庄,现在围歼赵承绶集团战斗紧张,变化迅速,他只带两名参谋和几名警卫员,跑到距敌仅二三里地的一个小庄去指挥作战。第八纵队司令员王新亭知道后,立刻派人把他“接到”靠后点的村庄,指挥作战。

  “你们司令员能来这里,为什么我不能来?”徐向前的话,正和西北战场彭德怀对他的部下王震说的话,完全一样。

  “我们王司令员说,要按你的指示办。”

  “按我的指示办?”

  “是。我们王司令员说,打临汾时,你指示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要保持一定距离。为便于掌握情况,二梯队指挥员要走在部队前面。各级指挥员为了使用二梯队,其指挥位置应该是:排长在一个班后面,连长在一个排后面,营长在一个连后面,团长在一个营后面,旅长在一个团的后面前进。……”

  “哈哈,如此说来,我得服从你们的指挥啊!”

  徐向前笑着离开前沿阵地。但是,他却向指挥员下了死命令。要集中兵力、火力像包饺子一样,一个一个地包,展开村落攻坚战;把固守村落的敌人,一个一个歼灭!

  遵照徐向前命令,第八纵队主力猛攻南庄的日军为骨干的第十总队。经过激烈搏斗之后,解放军以优势兵力,压制敌人不能发扬火力,全部歼灭敌人。敌原泉福带着7名日本军官逃到附近阎军第三十三军驻地。

  赵承绶的野战军司令部参谋主任问原泉福作战情况。原泉福说:“三十三军不行的。”再问他有多少人到三十三军,他无法回答。只是说:“没想到,徐向前真的厉害的有!十总已统统完了。”

  原泉福反问其他部队,特别是闪击兵团情况。阎锡山野战军参谋主任回答说:“与三十四军联系中断,闪击兵团司令高倬之生死不明。”其实,高倬之并不是生死不明,他听说日本人为主的十总被歼,知道情况不妙,穿上早准备好的农民衣服,又一次离开部队,逃回太原城了。

  原泉福听说阎锡山派来的“南援兵团”只有4个团,心都凉了。他说:

  “拿什么军队增援,太原空城的。待援解围,统统地撒谎。”

  正说时,一颗炮弹打到院里,原泉福小腿受重伤,他在绝望之中,命令随员向他开枪。他带的8个日本军官也互相开枪而死了。

  “阎锡山又送来4个团,打援部队先把它的退路截断,包围起来。等活捉赵承绶之后,再吃送到嘴上的这4个团。”徐向前风趣地说。

  他决定不给赵承绶集团喘息时间,7月10日晨向敌发起总攻,第十三纵队从正北和西北,八纵从南和西南.实施主攻,太岳军区部队从东南、晋察冀肖文玖指挥的北岳一分区部队和太行地方部队从东北,同时发起攻击。

  太原的阎锡山派出了飞机和“南援兵团”之后,急欲和小常村的赵承绥联系。可是解放军的火炮轮番轰击,阎锡山在报话机中呼叫赵承绶,总是找不到。赵承绶的报话员只好说实话:“敌人的炮火猛烈得很,赵老板在地洞中出不来。”

  赵承绶是阎锡山器重的爱将,他毕竟有办法出洞。他令他的副官把白衬衣捆在枪杆上,一出洞口就摇晃。战士们在手榴弹声刚过之后,厉声呼叫:“洞里的人快出来缴枪!”

  这时中尉副官爬在洞口颤抖着说:“我是赵总司令的副官,他请求与贵军长官讲话!”

  战士们用枪口和刺刀,对准洞口,穿着将军服的阎锡山野战军总司令赵承绶、中将参谋处长杨诚、三十三军中将军长沈瑞、少将参谋长曹近谦低着头,高举双手,钻出洞口。

  解放军第八纵队副司令员鲁瑞林,曾任军调部太原执行小组的****谈判代表,赵承绶是阎锡山的谈判代表。鲁瑞林问赵承绶:“为什么打八路军?”

  赵回答说:“会长(阎锡山)叫我打谁,我就打谁。”

  这次晋中战役,赵承绶被鲁瑞林所部俘虏了。他的将军服上,满是尘土,后边跟着他的几个高级军官,和他一样,一出洞口,就低着头,高举双手。赵承绶面色苍白,用颤抖的声音,连声说:

  “我是赵承绶,请求见贵军长官。”

  鲁瑞林问他:“你对晋中战役有什么看法?”

  赵承绶惊魂未定,他说:“老头儿(指阎锡山)要我来南线统一指挥时,说贵军的指挥官是王墉将军,我才放心前来。作战中,我才知道是徐司令员在指挥,我害怕极了,我哪里是他的对手!这一仗,我把老头儿的‘血本’都输光了。”

  徐向前和赵承绶是同乡,战后接见了他。

  “还认得我吗?”徐向前问。

  “认识。”赵承绶穿着中将衔的军服,拿着大沿军帽,点头,低声回答。

  “看你,你为阎锡山打了这么多年仗,一点也不看形势。我的战士可不认识你这个赵司令,要是阵亡了多可惜!”

  赵承绶无言以对,低头不动。

  “这次作战,你看我的战略战术,兵力部署,有什么缺陷?”

  “战败之人,能看出什么缺陷。能看出来,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赵承绶苦笑说。

  徐向前看到赵承缓的尴尬和羞愧的表情,马上吩咐参谋:

  “找找赵先生的夫人,看她在哪儿,让他们团圆。”

  赵承绶非常感激,表示要戴罪立功,对太原守军做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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