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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塘马》 作者:刘志庆

第13章

  当一个参谋人员问如果敌人来塘马扫荡,那怎么办?他用沉着坚定洪亮的嗓音回答:“那就反扫荡,粉碎敌人的扫荡!”他的嗓音很响,如此洪亮坚决是从没有过的,与会者为之一振。他之所以说话如此掷地有声,一是我新四军战士绝不能未战先怯,畏敌如虎,对待凶狠的敌人,我们的原则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不是一味地靠消极避让保存自己,这一点有的同志过于软弱,几乎到了完全保存自己的地步,甚至对十六旅的建设正规化党军都产生怀疑,他感到不能理解。我们不宜和敌人作消耗战,对的,但我们不能放弃在有利条件下的歼灭战,哪怕作出一定的牺牲,否则无法鼓舞苏南人民的抗日斗志,也无法显示我新四军铁血精神和我中华民族的不屈精神,敌人扫荡我们就反扫荡,当年水口战役如此惨烈,也没有吓倒英勇的红军。二是他有了一定的方案,当年小丹阳敌人八路围攻,闽西时国民党军多次合围,他都没有被压倒,而是用正确的战术粉碎了敌人的阴谋,这次如果敌军真来,又何足惧哉,这些问题他与廖海涛都已考虑过,只不过这些方案不宜过早透露。所以他的话语洪亮中带有些许激愤,他心底暗暗地说着“军人就应该拼死疆场,要有压倒敌人的一往无前的英雄气概”,******同志也说过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他此话自然不是轻敌,如果是轻敌那么不会有先前在戴巷、塘马的一次转移,如果是轻敌就不会有在抗战中一系列缜密的战斗部署。

  他很想把心中的计划掏出让大家议一议,但他觉得这样伺机而动的计划,还不能公布,还需要和廖海涛商量一下,再作决定。

  他已做好了两手准备,若敌进攻国民党军,部队采取守势,伺机而动。如果日军进攻十六旅,则边打边撤,在运动中歼灭敌人。

  他对黄兰弟作了交代,这黄兰弟是闽东的红军战士,又是“江抗”的老战士,和刘飞、夏光等三十六人战斗在常熟芦苇荡,有着非凡的勇气和智慧,严命他注视塘马西面、西北方向,增派岗哨,加派复哨、流动哨,防止敌人偷袭,他又命四十六团九连、团部特务队注意西南方向,防止敌人迂回包抄,他又命人通知茅山保安司令部李钊,命其一连人注意黄金山方向,张村溧阳民主政府的一个警卫连注意社头方向,四十七团一营刘保禄率两个连注意横山岗方向,一切部署完毕,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他与廖海涛在与会人员散会后,又商量许久,决定按原计划不变,方才分手休息。

  欧阳惠林来了,他向他解释为什么不转移的原因……

  田文来了,他们依偎在一起,有许多话想说,但似乎又说不出来。

  乐时鸣来了,他也解释了为什么不转移的原因,他本想和他探讨一下,但旅部决定已下达,只好改换话题,他很长时间没有和他聊天了,难得有轻松的时候,他们聊了一些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后,他忙把早想说而没说的事说给乐时鸣听,因为他想写一本军事书,总结一下,提升一下多年戎马生涯积累的军事经验与感受,在黄金山之巅他就想说但未及说出,因有事匆匆下山。

  著一本军事书是他多年的心愿,在二支队时他与粟裕合著过一本军事书,但他想独立完成一本自己的军事著作,一提到军事书,他的脑海中便显现出他所经历的那非凡的一幕幕的军事生涯来,中山军事政治学校,宁都起义,赣州、漳州、水口、宜黄、乐安、建宁战役,中央瑞金红军学校,福建军区司令部,朋口游击,岩宁连根据地,月流会师,闽西军政委员会,西溪赤寨会议,闽西南军政委员会,金丰大山,天子崠,龙岩雁北伏击,溪口、梅村之战,二支队成立,白士集合,小丹阳之战,官陡门之战,博望战斗,西施塘战斗,三战黄金山,这些生活片段如幻灯片画面一般在他脑海中急闪而过,而每一画面派生出来的经验理论贯穿于他瞬间的思维中和涌动的心潮中,他无论如何,要把这些极其微妙的东西表述出来,为后人为他人提供一些意见,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他考虑过多次,如果不把它写出来,实在可惜,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写好,自己有着传奇般的人生,丰富的军事经验,受过中山军事政治学校、中央瑞金红军学校的熏陶,通读过中国古代军事著作和西方的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没有理由不去完成这样的重任。问题是没有空,本拟等到将来去做,但想来想去抗战不知何时结束,很多东西等不着将来,一有空就得做,只要请一个助手就行,助手谁最合适呢?那就是乐时鸣,乐时鸣是军中的秀才,又是自己的部属。

  “乐科长呀,我取笔名叫‘乐人’,你看怎么样?”他兴奋地说着。

  乐时鸣笑着点了点头。

  乐时鸣也有自己对军事斗争军事理论的理解,如果有机会和自己尊敬的首长合作写军事书,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各种军事书籍来,竹简的,纸张的,竖排的,横排的,眼前显现出各种各样的战斗画面来,炮火连天,枪林弹雨,刺杀声声,旌旗飞舞,他恨不得马上就军事方面的问题作一探讨,但他一看到他消瘦的脸,带着血丝的眼睛,他再也不忍心干扰他休息,便匆匆告辞。他真想再和他聊几句,但觉得心里有什么放不下,也就没有强留他,他送他出门,他回过头深情地看了他一眼。昏黄的灯光中、微微的秋雨下、轻轻的寒风中,他看到鼻梁上架着眼镜、身着戎装、有一股浓重书卷味的老部下在凝视着他,他满怀深情地看着他,那一刻永远铭记在他心间,永远……永远……永远……

  送走乐时鸣,他又陷入沉思之中,他的心又完全切入到即将面临并不知对方攻击目标的战斗中,他本来话语又少,一陷入沉思,就几乎没有言语了。室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如果是平昔,田文又要生气了,但田文知道他又在思考那无法预测的战斗了,她真想阻止他做这样耗尽心思的工作,但一想到情报,她也觉得放心不下,如要放心,除非转移,所以她也不能再去阻止他作周密深沉的思考,尽管她见他如此消瘦,内心十分疼痛。

  “老罗呀,我实在放心不下,你还是再想想,我不打扰你了,我走了。”田文也起身告辞。

  他猛一怔,才想起田文还在身边。他真想与她温存一番,并做一番安慰,但军事判断的直觉使他再也无法闲聊下去了,他站起身,话语有点儿沉重,嗓音也有点儿嘶哑,“田文,你先回去休息,也许明天就要打仗,我有事还需和廖司令商量一下。”

  “好吧,那我就走了。”田文依依不舍地走了,在出门的一刹那她回过头来望着他,风一吹,秀发飞扬,她打了一个哆嗦,收住了脚,一动不动,几秒钟后,她鼻翼一动,猛地转身消失在塘马村东的沉沉夜色中。

  他站在刘赦大家的天井里,感受着微微吹来的细雨,耳听着塘马河汩汩的水声,眼望黑沉沉的夜空,一切是那样的寂静,这样的寂静很难和战争的硝烟挂上钩呀。

  廖海涛来了,他一进门就对他说他放心不下,还想找他。

  “老廖呀,我真的放心不下。”

  “是呀,我甚至想现在下令立即转移,”廖海涛站在天井里,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可现在转移实在太困难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也恨不得马上转移,转移了会更踏实一些,但现在转移……”他看了一下表,“现在快11点了,如果把所有的后方机关人员以及部队集合好转移,那么天亮之前还不能到达目的地,万一途中遇敌,后果更难以想象。”

  “是呀,现在的地面非常泥泞,照此情况转移,一小时也到不了竹箦桥呀……”

  他朝着黑色的夜空看了许久、许久,只觉得口中有了许多苦涩的水,才收回眼光转而平视那黑漆漆的围墙,“原地坚持吧,偏偏又下起小雨,但军事部署上还需作一些调整,我看迅速传令旅部特务连到观阳一带驻扎,万一敌人从北面来攻,特务连可以独当一面。”

  “对,对对对,我总觉得不放心,北面的防务弱了些,另外迅速电告钟国楚、黄玉庭部,要他们注意敌人的动向,防止敌人发动新的攻势。”

  “好,白马桥距塘马直线距离只有十五公里,现在敌人的动向难以判明,令他们做好战斗准备。”他点了点头,“老廖呀,我看这样差不多了,你太辛苦了,要好好休息。”

  “你也要好好休息,罗司令,我们彼此彼此,我们分头布置吧。”

  “好!”他又点了点头,廖海涛匆匆告辞,门嘎吱一响,消失在夜幕中,他只觉得门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他又点了一支烟,忽然想起远在苏北的陈毅、粟裕来,去年10月,陈、粟与李守维在黄桥决战,他率四团三营驰援,配合陶勇作战,作战完毕后,与陈、粟相聚。

  三人在一起格外亲热,在江南指挥部时,他们经常相聚一起商讨大事,陈、粟是正副指挥,他是参谋长。

  陈、粟二人听了苏南军事政治的形势汇报,深感苏南形势之严峻、斗争之艰苦,陈毅在送他回苏南时,握着他的手,“老罗呀,6月份我渡江北上时,对钟国楚说过茅山地区斗争就靠你与廖海涛两人了,因为你们二人是独当一面的人物,苏南形势太严峻,非得有强有力的领导人来领导不可,东路有谭震林,我与粟裕要经营苏北,这茅山地区的领导非你与廖海涛莫属,本来,我与粟裕同志很想把你留在苏北,苏北太需要你了,但是苏南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绝对不能丢,我们新四军的方针是‘向东进攻,向北发展,向南巩固’呀,你与廖海涛是闽西三年游击战争的领导人,经历过极其艰难的战争磨炼,所以这副担子还需你去挑呀。”

  “请陈司令放心,我将与廖海涛同志同心合力,誓死抗敌。”他双眼炯炯,言语掷地有声。

  他完全知道江南指挥部主力大部已北上了,现在手下的部队除四团三营和旅部特务连外,已经没有原先二支队的部队了。

  他任二支队司令后,手下的部队计有新三团、新四团、独立一团、独立二团的部队,人数两千左右,装备十分落后,部队的军事素质一般,面临的形势远比陈、粟的江南指挥部要严峻得多,后来的经历也证明了这一点。11月下旬,他由丹阳地区回到茅山根据地,与廖海涛会合,一同到达竹箦桥、水西、陶林、棠荫一线,准备接运皖南新四军第一批经苏南去苏北的人员,此时日军对丹北、茅山地区持续反复“大扫荡”,形势十分危险,他令独立二团和长滆人民自卫团向南移动,负责监视溧阳、张渚方向的国民党军队,新三团留在茅山地区进行敌后游击战,12月初,日军又对茅山地区进行大“扫荡”,在中心区、延陵、九里、丁庄、西旸、蒲干、柳如、茅麓公司等筑下二十余处据点,大肆烧杀抢掠。同时,切断了茅山通往丹北转赴苏中地区的南北交通线,使新四军军部先期撤出的经苏南北上的第一批人员,不能通过京沪铁路封锁线,而被迫滞留在茅山地区。他针对形势,当机立断,作出部署。新三团分散留在茅山地区,廖海涛率四团一个营插入太滆地区,他自己则率二支队司令部及四团的两个营留在溧阳、溧水地区,准备迎接新四军军部及皖南部队经苏南北上。

  1941年1月4日,他收到军部发来的电报,获悉皖南部队已由泾县云岭出发。当晚他率司令部移到溧水地区经巷宿营,向西与四团靠拢。7日,又接军部来电,得知皖南部队在移动中遭国民党军队拦截袭击。13日,他率部在溧水尤村宿营时与军部电台联系中断。14日以后,呼叫不出,不明战情。后来,他才从国民党和日伪出版的报纸上获悉皖南事变中新四军军部被围歼的详细消息。

  可以说他在苏南承受的压力丝毫不亚于在岩宁连根据地的压力。

  皖变后,他率部几乎是天天战斗,夜夜移营,有时竟一日数战,一夜三移营,他依靠二支队的力量在各县武工队和秘密交通站的帮助下,克服许多无法想象的困难,把皖南事变前从军部撤出的人员和“皖南事变”中分散突围的同志,如傅秋涛、江渭清、胡立教、杨帆共一千余人经过苏南,先后安全转移到苏北。

  但是战争还是一个接一个,先是在2月20日发生西施塘战斗,战友、妻子柳肇珍殉难,然后接连在扶风桥、芳桥、屺亭桥战斗,几乎没有喘气的机会。在3月成立六师,他被任命为参谋长,4月成立十六旅,他兼任旅长。由于太滆地区实在不利发展,他率队进入两溧,在黄金山地区与顽军四十师激战四天,三战三捷,才使十六旅站稳脚跟,这以后形势渐见好转,茅山根据地逐渐恢复。

  但他清醒地意识到虽然此时的茅山根据地大致恢复,但远不及陈、粟在江南指挥部时的形势,表面上看差不多,但实际上,一方面部队的数量、质量不及,另一方面战略态势上受日顽夹击,两面受敌,十八旅已经没有了回旋的空间,再者十八旅北移苏北,少了东路的牵制,可以说形势比任何时候都严峻。

  他没有吓倒,与廖海涛一起乘隙猛抓部队整训工作,提高部队的战斗力,在邓仲铭随谭震林北上后,又与廖海涛担负苏南的党政工作,努力发展地方武装,扩大税收工作,发展军工生产,可以说是呕心沥血。

  他吐了一口烟……

  不料11月乃多事之秋,先是四十八团东来,然后日军来攻,连夜转移,接着罗福佑出逃,接着召开地方武装财经工作会议,现在情报又来了,没有明确标明敌之进攻目标……他在给军部的报告中明确说明了1941年的部署,任务也大体完成,准备年底完成整训扩军任务,明年召开全旅大会,他与廖海涛也估计到敌军会来扫荡,但没料到敌人扬言了几次,却未曾出动,现在出动了,不知是真动、佯动,进攻哪一方。他反复思考,选择大胆一搏又准备充分的方案……总之胜利不可能轻易获得,要迈过这一坎,要抓住这一契机,以此打开苏南的局面。

  他猛地掐断了燃烧到一半的烟。

  夜深了,罗忠毅卧室的灯终于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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