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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塘马》 作者:刘志庆

第17章

  他们热血依旧,虽然寒意袭人,但丝毫没有感觉,反倒有一种临战时没有机会上场寂寞难忍的感觉。

  他们已看清了各自的脸。

  他们两人走近了些,指点着大家庄、朱家村方向的树林,轻轻地讲了几句话。

  雷应清来了,他昨晚查哨完毕后回到住所,已经是11点20分了,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一声鸡叫把他惊醒,他忙起身,一出门,碰到张连升,忙命早已起身做饭的炊事员赶快打上饭菜,早早吃饱,防止可能出现的敌情。

  雷应清吃了两个山芋,喝了一碗稀粥,咬了几个萝卜干,发现大雾渐消,忙告别张连升,赶赴后巷以北的高家、黄洼一带的哨位上查哨。

  五连小战士尹保生在离塘马村西一公里许、邵笪村西北面四五百米远的小坟包上走动着,他也是后半夜换岗上去,小战士精力旺盛,毫无倦意,天亮时,浓雾渐消,他在拖板桥河的东侧的坟包上走来走去,眼睛注视着陆笪方向,因为四连在西祺、南庄负责警戒竹箦桥方向,所以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投向陆笪方向,那陆笪在邵笪西北方向,中间有许许多多的小村庄,什么贾家庄、大山里、前山里……全是竹树环绕。这浓雾天,能见度低,即使是风和日丽的天气,那丘陵地带的村庄也遮挡着视线,倘若人马悄悄而来是极难发现的,所以尹保生索性往正北面的马狼山上走去,站在高处更易发现可疑的目标。

  这马狼山是相对高度不过只有四十米的小丘陵,土色呈红褐,土质黏性、碱性极强,塘马一带的百姓端午节前腌鸡蛋时,喜欢用马狼山的泥土放入瓮中,倒上水和匀,再放入鸡蛋、鸭蛋、鹅蛋,数月后,那腌好的蛋煮熟剥开后,颜色赤红,味道鲜极,所以那丘陵包下常有被掏挖的泥洞,那洞小的可藏羊,大的可藏牛。丘陵上平时少植东西,偶有乡民植些山芋、胡萝卜。

  小尹一步一步向马狼山走去,脚踩在红色泥土里,有一种绵绵的松软感。初冬了,茅草遍地,荆棘丛生,偶见土坡上还没有锄尽的麦秆根桩。田埂边的那衰草很长,黄黄的,湿湿的,满脸稚气的小尹正想俯下身来放一把野火取取暖,但在战时的特殊情况下,小尹还是收起了这份遐想。

  “马狼山,马狼山。”小尹轻声地念叨着,这山不高,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何看上去总有些神秘的色彩,浓雾萦绕更使人有一种神秘的感觉。

  小尹想起来,这大约与传说有关,听邵笪村的地主蒋永胜讲这“笪”字便是村的意思,在溧阳有许多这样以姓加“笪”字命名的村庄,如杨笪、戚笪、陆笪、罗笪……这姓往往是村庄的原始主人,但世易时移,村庄的主人也几度易手,如今杨笪、邵笪已无杨姓和邵姓,这邵笪已属蒋姓天下,偶尔夹杂一两家马姓佃户外,再无他姓。

  这马狼山因土呈红色,古时俗称红山,不知何日,山上忽现一怪物,似马似狼,狼头马身,专吃邵姓之人,一个好端端的邵笪村,近百人被其吃光,只剩邵太公一人,邵太公招募和尚、道士去除妖物,所招之人无一不败阵而归。恰逢一蒋姓义士路过邵笪,自告奋勇去除妖物,蒋义士与马狼搏击三日,马狼终于仆倒在地,口吐人言:“我本为邵笪村邵姓主人蔡氏,因邵氏祖先毒死我蔡氏全族,迁移该地,今我特来寻仇。昔尚有一邵姓之人未灭,此乃天意。但邵氏必绝,蒋姓必为邵笪主人。”言讫化清风而去。邵太公闻之,大惊失色,知祖上曾有此孽,自知大限已到,把家产全托付蒋义士,大叫数声而亡。自此,“红山”改名为马狼山,蒋义士为蔡氏一门所灭叹息,为马狼寻仇一事遗憾,遂居于邵笪村,后又立庙于马狼山,祭祀马狼,至今犹有一破庙存焉……

  小尹边走边想,不知不觉来到马狼山山顶,山顶风大,雾并不太浓,呈絮状飘移,周围的景致大致可辨,但远处的景致并不清晰,好在天光放亮了。东边的张家村的鸡也啼叫数遍了,狗的狂吠声也格外响亮。

  小尹擦了擦眼睛,发现雾忽浓忽淡,慢慢飘移,稀薄时,可透过薄雾看到远处的旷野,雾浓时,则白茫茫一片,一切都笼罩在乳白色的纱帐下……

  晨雾在晨光的照射下,慢慢地退出它所占有的空间,虽然它极不情愿,它所遮蔽的一切渐渐地如浮出水面的岛屿一般呈现在生灵的视线中。

  塘马村犹如水墨画中的主体之物在烟雨薄雾中露出了她秀美的身姿,背景仍是那样的淡雅,如浅浅的淡墨所勾勒,主体中民宅的山墙、叶子凋谢已尽的村边的大树、周围亮晶晶的水塘、尤其那蜿蜒曲折的塘马河,散发着水墨的香气、传达着水墨的神韵,唯一不同的是她脱尽了静态的风韵,呈现的是动态的风骨。

  西沟塘出现了,水面上还冒着丝丝水汽,似云似雾。西秧田中的小麦正吐出嫩芽,远看一片片,密密地挨着。西秧田上的几棵合欢树伸着漆黑的枝丫,在余韵未尽的晨雾中尽显其妩媚的风姿。沟沿坟上的板茅在寒风中发出哗哗的响声,灰黄的板茅,灰白的板茅花,如刚刚出浴似的,散发着阵阵水汽。

  鸡叫了,大祠堂屋脊上的龙头昂着头、张着嘴,龙角显得格外有神,刘秀金家门前的大榉树上的麻雀欢叫着,不时地钻出密密的树冠,扑扇着那湿湿的翅膀。

  门开了,首先跑出一群鸡,呱呱呱地叫着,向四周散开,在屋前的桑树地里觅食寻欢去了。

  刘洪生拎着一只竹篮走出了家门。

  他眼皮有些沉重,这是睡眠不足所致,昨天已经很晚,陶阜匋通知他到祠堂前迅速集结,他以为有什么军事任务,一跑到祠堂前,才知道是协同修械所的人员埋藏军用物资。

  小分队的队员问他连夜埋藏,究竟出于什么原因,他说他不是很清楚,陶书记只是关照回去带好农具埋藏物资,保守秘密,至于原因,陶书记说是上面通知的,敌人有可能明日进攻塘马。

  众人一惊,来不及细问,他们带着铁锹、钉耙、锄头、扁担、箩筐、绳索来到村南庙边的修械所,准备就地掩埋物资,还是刘良超心细,说就地掩埋容易被发现,还不如按老办法,像昔日一样,在老坟场边建几个新坟,物资一埋,谁也不知道,那次一支队的物资就是通过这些方式掩埋的。

  张华南、陶阜匋连连点头,他们在庙西北的虚竹塘边的老坟边挖了几个大坑,把那些铜、铁、锡以及打造工具,全埋藏在几个大坑里,然后垒上土,造了五个新坟,乍一看,如同真的,如果不是本村人,很难发现这五座坟是埋藏物资的假坟。

  刨床太大,难以掩埋,小分队找到一个草堂潭,用粪桶捞尽积水,再把其放入,在上面堆些草皮,压一压,在火把照耀下,直到看不出一点痕迹才收工回村。

  他一晚上没睡着,因要保守秘密,所以也没对妻子说明,深夜出去做了什么事,只是说执行任务。他听陶区长说,明早日军有可能进攻塘马,但却没有布置明日做些什么,只是做好准备,随时听从调遣。他疑虑,明天到底有没有战斗呢?如果有,小分队该做些什么呢?为什么陶区长又没有作出明确的指示。虽然小分队经常出没于敌占区,进行过多次战斗,但都是小规模的、个别性的,和日军面对面正面较量,他还从来没经历过。

  直到凌晨才安然入睡,天一亮,被妻子叫醒,他忙问有人叫过他吗?妻子回答说没有,他伸头看了看窗外,发现天已大亮,任何动静也没有,他疑疑惑惑地打开门,发现一片大雾,隐隐约约听到阵阵的操练声,他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妻子崔玉英叫他到村北头刘腊春家捞豆腐,并关照他早点回来,吃完早饭要到上方田干活。

  他出门路过大祠堂时,发现祠堂门早已开了,一群女战士在紧张地整理着东西,看样子像是参加什么活动,还不时听到她们哼唱着《打大仗》的歌曲,他慢慢地向祠堂西侧的社场走去,还未到场边,便听到一阵阵“一二一”的步操训练声,伴随的是咚咚作响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干脆整齐有力,传向地面,泥土底下有一种涌动的感觉。待拐过祠堂的墙角,只见晨光下那些机关干部、警卫班的部分战士在整齐划一地演练早操,炊事班的班长在空空的粥桶旁观看着,身上黄白色的围裙上还粘着斑斑点点的粥汤,他张开没牙的嘴,呵呵地笑着。

  看着那空空的水桶、桶边上粘着的米粒和那大大的勺,刘洪生明白战士们已吃过早饭,如此早地开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战士们虽然应着教官的号声喊着“一二一”,但神情严肃,不像昔日那样轻松,步子也格外的凝重……会不会有战斗呢?恐怕不会有了。

  祠堂周围声浪阵阵,人群出出进进,但都匆匆的样子,这和平时那喧闹无序的喜庆状态迥然不一。“没有战斗,为何空气又如此凝重。”他有些不解,又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便加快步子,急速向村北走去……

  塘马村上的雾消失得比周围的村庄丘陵要快,陆容起身时,晨雾已消失得差不多了,她和其他几个女战士迅速洗脸刷牙,打好背包行李,因为昨日接到通知,今日可能有敌情,所以炊事员的粥桶一到,她们便拿起碗,哗哗哗地喝了起来。她觉得有些饿,比平时多吃了几个山芋,几根萝卜干,然后又把行李背包背在身上试一试,很好。万一打起仗来,得迅速背起,到祠堂西侧的社场集中。

  按惯例,如果没有战事,她们得去大祠堂演唱司徒扬的《打大仗》,因为旅部召开了一系列会议,会议结束后,她们要为干部群众演出文艺节目。

  她向村南的竹林边走去,发现大圩塘、西沟塘的水面上水气升腾,像是水底有熔岩奔涌似的,她想看个究竟,不料夏希平召唤她快往祠堂赶,她便扭转身子,往社场走去。

  一到祠堂,发现许多人聚集于此,徐若冰、潘吟秋、史毅、骆静美、洪涛等人皆在,一会儿许彧青赶来了,叫她们继续排练,但又关照敌情还没有消失,要她们随时做好战斗准备,罗、廖司令正在司令部听候通讯连从各地传来的消息。

  西沟塘水面卷起一层层涟漪,水草那圆圆的扁平的叶子晃悠着,板茅的倒影揉碎了,化成了无法判明的扭曲了的图形。虽然时近初冬,鲦鱼儿还是在水面上蹿来蹿去,不甘寂寞,踏脚的长形条石上,崔玉英与袁秀英两人都在用丝瓜瓤擦洗着山芋,准备着一天的饭食。粮食不多,山芋当家,这是农民的习惯。

  水有些冷,那山芋上的泥土不好洗,只能用丝瓜瓤去擦,擦后的山芋表层变为红的、白的、黄的,五颜六色,被堆放在石级上。

  两人为了排除寂寞,闲谈着近来的农桑稼穑之事或一些远近的奇闻轶事。

  雷来速一走,一排长李国荣来了,他也是来查哨的,天快亮,雾还没有消失,不知敌军会不会来进攻,另外放出去的往竹箦桥方向警戒的流动哨至今没有消息,他实在感到意外。

  他来到西祺村西北的小山包上,向陆信和询问了几句,陆信和还没回答,忽见西祺村村民陈小虎扛着锄头,一头担着****担子,慌慌张张地跑来。

  “不好了,不好了。”他神色慌张,气息紊乱,“我看到西边田野里到处是马,我还以为是黄牛,原来是马,不知哪来的马?”

  “马?有马鞍吗?”李国荣一听大吃一惊。

  “什么马鞍?”陈小虎露出不解的眼神。

  “就是供人骑的鞍子。”陆信和比划着。

  “有,有有有。”

  “有没有人?”

  “有,起初,我没看到,雾很浓,有时很薄,雾薄时我一看,吓了一跳,好多人穿着黄衣服,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他一边说一边哆嗦,眼睛放射着恐怖之色。“在哪儿?带我们去看看。”李国荣一把拉着陈小虎,一边招呼着陆信和向陈小虎所指的方向走去。

  两人随陈小虎来到陈家棚东北的小高地上,照北一看,什么也看不见,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浓雾,陈小虎正诧异时,刚好一阵狂风吹来,雾被吹尽,露出了整排的马匹,那马背上的马鞍分明异常,有几匹马还不时地甩着尾巴,喷着响鼻。

  李国荣一看,心猛地随之一跳,那不是日军的军马吗?怎么马到了而人不见呢?他刚想问,陈小虎手指一点“在那儿,在那儿,那儿趴着人。”李国荣顺着陈小虎手指的方向一看。“天哪!”他脱口而出,成批成批的日本兵或蹲或趴或卧,在田野里隐蔽着,那样子像是等天亮了再发动突然袭击。

  李国荣迅速作出决定,“陆信和你守在这儿,我马上返回,吩咐战士进入预设阵地。”他转身便走,刚走几步,又回转身子,“有情况鸣枪示警。”

  吴炳发、赖文洪向雷应清行了礼,雷应清忙还礼,还礼毕,忙问有没有异常情况。

  吴炳发朗声地回答:“没有。”然后他挥了挥三八大盖,“小鬼子来了就让他有来无回。”

  雷应清点点头,他拿起了手中的望远镜,本来连一级的领导不配望远镜,刚好7月份廖海涛征战茅山,连克日伪据点,缴获甚多,便给特务连配了两把望远镜。他忙拿起望远镜朝前方照了照,瓦屋上、丫髻山不见,雾虽已不浓,但瓦屋山、丫髻山还没有冲破晨雾的遮蔽。他把望远镜换了一个角度,一看,近前的黄洼村一片寂静,那哨位上的哨兵移动着,脸始终朝向北面。他把望远镜的镜头对准陆笪、上庄、大家庄来回扫视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于是把望远镜放了下来,轻轻地发出了“噫”的一声,他感到有些奇怪,这早晨为何出奇的寂静,按常规,此时天将亮,农夫们也该出来活动了,为何陆笪、上庄、大家庄方向静悄悄,望远镜里不见一个人影,尤其是大家庄,那儿有四十七团一营二连驻扎,为何不见一点儿人影呢?

  他的心猛地一跳,他有一种直觉,往往风暴愈是强烈,到来前愈是寂静。在闽东多次的反包围战中他都遇到这种情况,莫非今天真的有大仗打,鬼子会不会玩什么花样呢?这千万不可大意,他又把望远镜对准黄金山前楼方向看了看,突然他在望远镜弧形划分的空间中看到了许多跳动的小点,高度的警觉使他赶忙揉了揉眼睛,把望远镜调到放大的最大档,迅速置于眼前观看起来。

  画面一阵晃动,他感到一阵眩晕,待他看清那些放大了的有些晕化了的小点时,着实吃了一惊。那区区小点竟是一个个人儿,那人儿不甚分明,但人儿中间夹杂着一些小旗。那小旗经风一吹,方形中显示着红色的圆点,那不是日本人的太阳旗吗?他忙赶前几步,再举望远镜,这一次十分分明,那些移动的人儿都端着枪、弯着腰向塘马村扑来,看那枪的长度,可以明白无误地判定是一群鬼子。

  “好家伙,果然是他们,好狡猾的日本鬼子。”雷应清脱口而出。他暗暗佩服罗忠毅、廖海涛首长的远见。特务连若昨晚不及时赶到观阳一带设防,是很难发现这一批敌人的,看来敌人绕过了我军在黄金山一带的防线偷偷从薛埠、罗村坝方向的后陈、五棚斜插而来了。

  “吴炳发,你去报告张连长迅速集合队伍,把队伍拉上来,另外派人迅速报告旅部。”

  “是!”吴炳发转身向后巷村跑去,雷应清则和赖文洪留在原地继续监视着敌人。

  不一会,张连升、苏新河、裘继明带着队伍赶来了,张连升拿着望远镜看了看,暗暗吃了一惊,“好狡猾的家伙,来势凶猛呀!”他用手指了指巷上方向,“你们看那么多鬼子。”

  副连长苏新河接过望远镜看了看也吃了一惊。

  “一排,迅速占领前巷村东高地。二排,进入前巷村西高地。三排,留作预备队。”张连升吩咐完毕忙对雷应清说:“雷指导,你和裘继明率一排进入前巷村东高地阻敌,我率二排进入前巷村西高地,苏副连长,你率预备队留在高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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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