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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塘马》 作者:刘志庆

第25章

  陆云璋随指导员陈浩迅速后撤,向塘马靠拢。

  早晨醒来,他头疼剧烈,身子不断地抖动着,炊事员用红糖熬生姜,给他熬了一碗汤,他热热地喝下,头脑有点儿清醒了。他觉得肚子饿了,想吃一点东西,便和其他战士喝起薄薄的稀粥来,刚喝下半碗,肚子正在咕咕作响,突然从马狼山方向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接着是连续的枪声,旋即是日军密集的三八枪枪声“叭唝,叭唝,叭唝”。

  他连忙放下碗筷,随大家集合,又急急忙忙地向马狼山奔去,由于他所在的排是作为预备队,暂时在小丘陵的一侧等待,枪声阵阵传来,紧扣着他的心扉,由于疾病未愈,加之刚才的一阵奔跑,他的头更觉昏昏沉沉,眼前的一切忽清晰忽模糊,有时呈飘移之姿。

  他摸了摸前额,只觉得前额烫手,摸了摸嘴唇,唇皮翘裂,那皮一拉,疼痛异常,胃里一阵翻滚,他想吐,双脚十分沉重,如绑了千斤之石。

  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硝烟,呛人心肺,大地颤抖,河川飘移,他朝马狼山望去,一、二排战士激战正酣,不时地传来战士们的呐喊声。他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投入战斗,但作为预备队,他深知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所以他咬着牙,平息着胃中的那份奇异的痛感,静静地斜躺在坡面上,随时准备上去和敌人搏斗。

  没过多久,枪炮声停歇了下来,陈浩宣布命令,三排进入预设阵地接替一、二排,因为一、二排要赶往四连阵地支援四连,此地的防守由五连三排替代。大家马上集合好队伍,向马狼山山头爬去。陈文熙见他行动迟缓,用手摸了摸他的头,一摸,滚烫异常,便关切地问道:“小陆呀,你行不行?是不是留下和担架队员在一起。”

  “不,我要上战场。”陆云璋挺了挺身子,双手牢牢地抓住那短小的小马枪。

  陈文熙点点头,“好,要当心。”刚进入一排、二排的阵地,敌人的炮火开始铺天盖地轰来,陆云璋伏在壕沟里,不时地摇动着头颅,往往一阵炮火后,四溅的泥土,会迅速覆盖下来,头上、脖子上、背上全是沉沉的带着硝烟的泥土。

  “注意,敌人上来了!”陈浩一声喊,战士们个个伸出头,观察着敌人,移动着枪口。

  敌人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往上爬,陆云璋已看到了敌人脑后的三块布在寒风中飘荡,有一个鬼子胡子拉碴,戴着眼镜,眼光红红的,似吃了死人一般,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动着。

  “打!”陈浩一声喊,排枪齐发,陆云璋扣动了扳机。不知是火力不够,还是敌人躲避有术,排枪齐发后,敌人并没有倒下多少,反而嚎叫着,边放枪边往上冲,几个战士被击中倒在壕沟里了。

  陆云璋一惊,眼看那戴着眼镜的小鬼子冲了上来,他连放几枪,却没有击中,眼看着他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到眼前,他那黄黄的牙齿露着,像要咬碎眼前的一切。

  陆云璋来不及考虑,拿起放在壕沟上的手榴弹,弦往指上一套,猛地朝那鬼子扔去。他用尽全身力气,朝前投去,上臂带动着前臂,猛一划,弦断弹飞,手榴弹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砸到了鬼子的胸膛上,陆云璋只见那鬼子的脸突然放大放大,似乎布满了天空,旋即四分五裂,化成碎末血浆,在空中如礼花一样绽开了。

  火光一闪,响雷猛起,陆云璋用力过猛,一下子扑倒在壕沟里,等他醒来时,他迷迷糊糊地觉得被架着、拖着向塘马方向靠拢,营部有令,三排部分战士随陈浩撤回塘马,掩护机关转移。

  陈浩带着三排小鬼班战士、连部及部分勤杂人员急急从邵笪村往塘马进发。

  当陈浩路过下大坟乌龟壳时,西南后周方向周家背已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六连和团部特务连已退至后周葛家村西面的周家背顽强拒敌了。

  一到塘马村,陈浩忙向罗司令报到,此时子弹如雨点一般落在村前的房舍屋后,子弹落在池塘中叭叭作响,落在瓦垅上嘎嘎直响,罗忠毅仍然屹立在村东,指挥着最后一批撤离人员。

  “王胜、张业刚走,你紧随他们,廖堃金已在新店村的大庙旁,你们迅速赶上,随后掩护旅部机关人员转移。”罗忠毅急速地挥舞着手。

  “那……”陈浩见子弹如此密集地落在塘马村,不由得担心起首长的安全来,他见罗忠毅身边只有三个警卫,便忙说:“罗司令,我这儿抽半个班来保护你,这儿太危险了。”

  罗忠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小陈,你快走吧,党政军机关的同志要紧,这儿没问题。”言毕嘴角挂上一丝痛苦之色。

  “好吧。”陈浩依依不舍地带着队伍往村东走去,担忧还是使他回过头来看了一下罗忠毅,在早晨阳光的朗照下,罗忠毅清瘦的身影显得更为高大,不料这一眼竟是最后一眼,自此,他亲爱的首长永远离开了他。

  陈浩赶到新店村时,廖堃金早已等候多时,此时四连三排的李国荣排长和庞世根同志也陆续带来了五六十名战士,但这些人远远不够阻击尾随的敌人,北面、西面、西南,敌人渐成合围之势了,但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三营能抽去这些兵力,实属不易了。

  廖堃金把这五六十人和陈浩带来的二三十人编成两个排、六个班,作了简短动员后,便分散开,小跑步,向东追赶已经转移的机关人员。

  张连升赶到前巷小高地时,裘继明、雷应清满脸血污地迎了上来。

  张连升一看受伤的战士和阵前躺着的战友的尸体,便知战斗是何等的惨烈,特务连是精锐之师,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且武器精良,打成这个样子,可以想象出战斗的场面了。

  “张连长,我们已经打退了敌人的四次进攻了。”雷应清双眼红肿,话语声带有明显的颤音。

  “许多战士牺牲了,一排长杨阿明也壮烈殉国了。”裘继明已挂了彩,手臂打了绷带挂在胸前。

  “旅部开会怎么说?”雷应清忙问道,“情况怎么样?”

  “这一次敌人来得特别多,大雾帮了他们的忙,我们外围阻击没法赢得足够的时间,机关人员已向东转移,部队留下阻敌。”张连升的话语突然沉重起来,“现在最危险的是西南,敌人突破了六连阵地,现在六连和团部特务连顽强地顶着,罗司令命我们疾速赶往后周桥,不惜一切代价要堵住后周桥,如果后周桥失守,敌人就会迅速合围,且尾追我机关人员。我们必须和三营一起拖住敌人。”

  “那这边呢?敌人刚打退,马上就会反扑呀!”裘继明着急起来。

  “这边留下一排剩余人员阻击,二排、三排全速赶往后周桥。”张连升作出了决定。

  “好吧,既如此,由我留下,阻击东北之敌。”雷应清果断地请示道。

  “不,雷指导员,这儿由我留下吧,你们那边任务更重。”裘继明也跨前一步要求留下阻敌。

  雷应清明白这儿大约还有三四百个鬼子,且配有步兵炮,留下意味着牺牲,他怎么让战友留下,“不,张连长,我看还是由我留下吧。”

  裘继明毫不相让,争来争去,可时间不等人,敌人的枪炮又响了,且这一次敌人十分狡猾,采用了轮番进攻的策略,部队分梯队进攻,轮番作战。

  “等不及了,裘副指导员你随我去后周桥吧,雷指导员留下。”张连升作出了最后的选择,“部队集合,全速后撤。”裘继明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紧紧地抓住了雷应清,“雷指导员,多保重。”话一出口,眼泪已滚涌而出。

  特务连迅速南撤,从前巷退至后巷、观阳,全速向新店、后周桥进发。

  裘继明跟着队伍全速奔跑,他和部队刚刚后撤时,便听到了密集的枪声,他熟悉自己的战友,自然也熟悉那些枪声,当他和队伍进行到观阳村时,枪声渐见稀落下来,他的眼泪不由得滚涌下来,枪声稀落意味着敌人已行进到阵前了,也许此时,战友们正在和敌人展开白刃战呢。

  他完全有理由作出这样的判断,就在张连升离开高地赶赴塘马时,敌人发动了第二次进攻。

  狡猾敌军在进军途中遭到特务连痛击后,马上镇静下来,开始用炮火轰击特务连阵地,敌人用五门九二式步兵炮从不同的方位向特务连阵地疯狂轰击,待阵地被炸得面目全非、烟雾腾腾时,二百多个鬼子嚎叫着往上冲,由于特务连早有准备,敌人的炮火炸坏了工事,却没有伤着战士,战士们在雷应清、裘继明的指挥下,早已隐蔽起来,炮火一停,战士们又登上制高点,开始向敌人射击。

  这一次两挺九二式重机枪,一挺马克沁重机枪,七八挺捷克式轻机枪和几把歪把子机枪发挥了作用,敌人成批倒下,偶尔冲到顶部的日军也在手榴弹的爆炸声中血肉横飞了。

  但日军也摸清了特务连火力点所在,用小钢炮掷弹筒轰击机枪手,刹那间倒下了好几个机枪手,雷应清、裘继明飞身跃出,一人抱了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扫射起来,他俩一边打,一边叫喊着,一边变换着位置,其他机枪手也不断变换位置,但狡猾的日军也不断变换轰击方位,机枪手转移到哪里,他们的炮弹就飞响到哪里,特务连一下子牺牲了十几位战士,但他们没有后退半步,连续打退了敌人的两次进攻。

  短暂的间歇后,敌人也玩起新的花招,在猛烈的炮击后,敌人多路向特务连扑来。

  原来北面敌人的一部突破四十七团二营在涧北里、大家庄防线后,迅速分兵,大部从北面扑向塘马,一部与东北之敌联合,多路向特务连阵地扑来,北面的敌人来得十分突然,一下子突击到一排的阵地。

  裘继明一见,忙和战士们端起刺刀和敌人近身搏战起来,日本鬼子都是些久经沙场的老鬼子,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刺杀术甚精,且具有顽强作战的武士道精神,我特务连是从各部挑选出来的战士,刺杀技术尤为精良,且具有压倒敌人的英雄气概,一交手,便呐喊声声,突刺、劈刺,用得得心应手,防刺技术也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刹那间,刀光剑影,金属撞击声“乒乒乓乓”响成一片,并不时伴随着阵阵的惨叫声,随之而起的是阵阵的血腥味。

  一排长杨阿明连续刺倒三个鬼子,就在他用枪托撞击另一个鬼子时,鬼子小队长山田掏出手枪,打中了他的腹部。他踉踉跄跄地倒下了,四个杀红了眼的鬼子为了泄愤,端着刺刀齐齐地向他扎去,只见他一翻身,拉响了从怀中掏出的手榴弹,白烟一起,鬼子惊恐地往后退,轰一声响,四个鬼子齐齐地飞上了天,英雄的身躯也化成碎片,撒落在鲜血染红了的大地上。

  裘继明的手臂被敌刺中,他眼一花,身子摇晃起来,眼看着敌人的刀尖刺向了自己的胸口,猛然刺刀停止了前行。鬼子身子一阵抖动,摇晃着倒下了,原来是雷应清扣动了扳机,他带着前来支援的二排战士,一阵激战,冲上来的二十多名鬼子全部报销了。

  其他多路攻击的敌人也在特务连密集的子弹和雨点般的手榴弹中挡了回去……敌人的几次冲锋被打退,部队还屹立在后巷的小山丘上,雷应清、裘继明回头一看,战士们个个冒着汗,热气从脖子、额头、脸颊上四处散逸,刚才还在寒风中打着战的战士,现在个个挥汗如雨,有的战士的军帽已被汗蒸汽所蒸湿,汗水沿着帽子的边沿流到鬓发上,汗珠又沿鬓发滴滴而下。

  现在几乎听不到枪声,坚守高地的一排战士的情形可想而知了,裘继明抹了一下眼泪,往事电光火石般在眼前闪现……他是上海人,生于1923年,和裘亦明为双胞胎兄弟,两人长得极其相似,长有一双硕大的耳朵,眼睛明净而又澄澈。抗战爆发后,有一天,继明从废墟里捡来一台破旧收音机,名为“大美”的广播电台每逢星期六上午播放有关抗日的消息和激情的《热血》《黄河之恋》等爱国歌曲。他俩与弟妹每到这一天就紧紧地围坐在一起收听,听到的总是****节节败退的坏消息,对国民党大失所望,但也从中听到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新四军在敌后开展游击战。听到由粟裕率领的新四军在镇江西南韦岗伏击日寇首战告捷,歼灭日寇少佐以下数十余人,击毁军车五辆的消息。这不仅让亦明、继明兴奋不已,还对比了国共两党领导的军队谁抗日更坚决,更积极,从而萌发了投奔新四军的念头,设法寻找参军的联系渠道。这时他俩正在参加“青年哲学和时政学习小组”,认识了地下党员陈关通。当陈关通带来“江南抗日义勇军”夜袭浒墅关火车站,沪宁铁路三天不能通车;火烧虹桥飞机场,烧毁敌机四架等的好消息,使小哥俩兴奋不已。1939年11月底在他俩坚决要求下,经陈关通介绍参加了由****领导的“昆山联抗”部队,那年他们十六岁。该部以后整编为新四军“新江抗”三支队。他俩怕父母阻拦,深夜翻铁门不辞而别。第二天早晨,父母知道他俩投奔****领导的抗日军队去了,父亲只是轻轻地说了声:“还太年轻了点。”就安慰母亲不要难过,盼望兄弟俩能早日来信,早日凯旋而归。1940年6月,家里收到兄弟俩寄来的家信,是一份《大众报》,上面刊有一幅军人手握上了刺刀的长枪正在站岗的照片,继明在边上写着此军人就是他。人还没有枪高呢,父母看了既心痛又高兴。后来他俩加入了十八旅,1941年3月年仅十八岁的裘继明被提升为连队副指导员,后来在七八月份的清乡中负伤转入十六旅养伤,来到溧阳塘马地区。由于裘继明年轻,思想觉悟高,文化水平高,在雷应清由副指导员担任指导员后,裘继明便转入旅部特务连,被提拔为副指导员,任命不到几天,便发生了战斗。

  ……裘继明往北看了看,又转过身朝塘马村方向看了看,觉得步伐格外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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