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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塘马》 作者:刘志庆

第50章

  王直站在戴家桥上,忧心忡忡,他不时地向西张望,不时地听取陆陆续续从西边撤来的零星人员的汇报,时时挂念着罗、廖首长的安全,他恨不得马上回返投入战斗,但罗忠毅临别时对他的交代,使他无法脱离机关人员,去从事其他的工作。

  他的心一阵阵作痛,久久不见罗、廖首长到来,急得在桥上来回走动,不知如何是好,河水里的倒影,不时地在水面上移动着。

  枪声渐渐稀落,他心情的沉重已至极点,千把人的散乱队伍向东移动并不快,但敌人并没有尾随过来,看来罗、廖首长率部阻击,阻挡了敌人前进的步伐,现在时间已超过11点,东移的队伍从凌晨六时半开始转移,已经奔跑了五个小时。“现在应当收拢散乱的队伍,作稍事休整,这才有利于继续转移。”王直即刻越桥来到戴家棚,叫停了电台人员和挑钞票的战士,其他散乱的人员,随即向王直等人所在位置逐步靠拢过来。王直看到了茅山保安司令部司令樊玉林、苏皖区党委女干部李坚真、溧阳县长陈练升。

  饥饿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叫,在这短暂的休整时间里,大家抓紧埋锅造饭。

  吃完饭他吩咐手下的熟悉道路的几个战士先领着机关人员向杨店、清水渎进发。

  他草草地吃了几口饭,又回到戴家桥边,远望西面,一片开阔的原野,沟渠河流把土地划成一个一个几何图形的小块,上面布满茅草,树木,芦苇,点缀着一个一个的小丘陵和一个个的小村庄。近前,是开阔的河流,戴家河有五六十米宽,北端与弯曲地由西北向东南流去的北河相通,南端则弯弯曲曲地流向长荡湖,河水很深,极其清冽,上架一桥,有三排桥桩,远比塘马河上的木桥长,上覆木板,踩上去吱吱作响。

  下午3时,枪声在西面又开始密集起来了,王直往西望去,判断枪声的地点,好像是西阳村。果不出所料,西阳村方向隐约着有人出现了,王直拿起了望远镜,看到了四十八团二营教导员廖堃金,四十八团五连指导员陈浩,及身后紧随着的十几个“小鬼班”的战士。一会儿十六旅原参谋长、现改任四十八团团长的王胜也来了,他身后也跟着一些人。

  王直走过小木桥迎了上去,忙问西边的战事。他们说他们奉命离开时,罗、廖首长还在指挥部队作战。

  四人相继说着西边的战事,都不清楚罗、廖和战士们的情况,只是从打散回来的战士口中得知王家庄血战正酣,罗、廖英勇奋战,至于具体的情况不甚明了。

  他们不再东撤,先停在戴家桥,等候战士和首长的到来。

  王胜神情很忧郁,本想留下阻敌,罗忠毅不同意,一路上冒着不时飞来的子弹,带着旅部机关的最后一批人员和部分教导队队员东撤至西阳村,他和罗、廖分别时也是在塘马小桥边,分手后罗、廖的情况一无所知。

  廖堃金是紧随王胜撤出塘马村的,他带领了六七十人的队伍阻敌,一路上走走停停,消灭了抢险冒攻的小股日军,不料在滩头遭到日军从东路别桥、樊庄迂回包抄的敌军,激战一场,牺牲了几十个战士,幸好碰到詹厚安带领了团部特务队部分战士赶到,合力出击,撤至西阳村,经由王胜同意,把手下的几十人交由陈浩统一指挥,阻击后面的尾随之敌。

  游玉山一直没有露脸,塘马战斗一打响,他便被罗忠毅派往塘马村北四公里外的大家庄联络四十七团二营,不料他到了大家庄后,四十七团二营应战一阵后已突围而出,无法执行收缩到旅部住地进行阻敌的任务,眼看着满山冈的日军,他只好原路返回。回到塘马,罗、廖已率部撤回王家庄,他冒死和几个战士向东撤退,利用敌人进攻的间隙地带,冲出新店村,不久碰到詹厚安的团部特务连,随詹厚安一路撤至西阳。他心情十分沉重,作为作战参谋不能随罗、廖参战,给罗、廖增加的困难是可想而知了,而现在罗、廖和战士们的情况不明,加之西面枪声渐稀,却不见战士们到来,凭他丰富的经验,知道情况十分严重了。

  王直、王胜、廖堃金、游玉山正向西望着,陈浩带着十几人赶来了,队伍有些散乱,还有好几个受伤的战士,宋耀良被陆金和背着,疼得龇牙咧嘴,不断地呻吟着。

  “陈指导,情况怎么样?”陈浩是最后撤至的领导,又在西阳村阻敌断后,现在只有他了解最新的情况了。

  “王科长,王团长,我们刚刚消灭了小股尾随的敌人骑兵,大部分战士又遭敌阻击,而团部特务队在西阳村南作战,现在没有了枪声,估计……”陈浩说到此低下头,哽噎起来,他马上又擦了擦眼泪,“首长,我离开塘马时,罗司令还在,后来塘马那边的枪声越来越稀,我派去联络的陈文熙还没有回来,只有小鬼尹保生回来了,他说他返回到王家庄时,远远看到廖司令端着机枪向敌人扫射,他想赶过去,敌人的火力太强了,他只好沿原路返回。”

  王直一听,耳朵嗡一声响,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他太了解廖海涛了,廖海涛作战十分骁勇,不杀尽敌人绝不罢休,现在端着机枪,亲临一线,而敌人如此之多,那后果将意味着什么?他急得走来走去,恨不得拿起枪,返身赶回王家庄,和尊敬的首长一道消灭敌人。但他马上想到罗忠毅的嘱咐,头脑即刻冷静了下来,罗忠毅、廖海涛之所以要他带领机关人员先撤,说明责任重大,罗、廖首长之所以要留下阻敌,完全是为了机关人员的安危,此时如果不首先考虑安排好机关人员的转移事宜,那岂不是有负罗、廖首长的重托。

  但他还是悬着那颗惦念之心,毕竟不见罗、廖首长踪影呀,他们和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作战,后果实在难以预料,倘有不测,那还了得,罗、廖可是新四军的高级将领呀,如果罗、廖有失,那苏南抗日的大局,将会经受怎样的挫折。一想到此,他的心不由得狂跳起来,他时而站在桥上,时而站在河堤上,翘首西望,但西面一片平静,许久不见有打散的战士到来。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王家庄那儿的战斗恐怕不妙,如果罗、廖及战士们突围而出,应该东撤湖区,现在不见一个战士撤至,而西面的枪声几乎不再听到,显然战斗结束了。战斗结束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战友们完成阻击任务,胜利突围,另一种可能是全部牺牲。不见一人东撤此地,后一种可能性较大。当然也有一种可能,他们突围而出,没有撤向湖区,而是撤向其他地方去了。王胜、廖堃金、游玉山、陈浩同样忧心忡忡,齐齐望着西面,盼着罗、廖首长和战士们早点撤至湖区。

  不见罗、廖踪影,而机关人员下一步应该如何安排,这一切罗、廖都没有明示,怎么办?王直看了一下手表,发现时间已至下午3时10分了。

  突然通讯员急速赶来回报,说长荡湖水面上已有了敌人的汽艇活动,他们随时有上岸的可能。

  这一下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眼下,戴家桥边陈浩手下兵力,就是周德利排的重机枪手五六人和一个十七八人的小鬼班,那是由几个连合并的,除此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用来作战的兵力了,原先在西阳集结的七八十人已伤亡殆尽,而杨店、清水渎一带的机关人员也几乎没有什么武装人员,一旦敌人上岸,后果将不堪设想。另外据陈浩反映,刚才阻击时消灭了孤军冒进的五敌骑,但大部分战士被敌军围在西阳与东浦间,再也没有回到戴家桥。而西阳村村南一战,又不见张光辉所率的团部特务连战士返回,那么那边的情况肯定不妙,敌人随时可能东追至此,如果不迅速作出部署,那么转移湖区的机关人员将遭到东西两面敌人的夹击,其后果将十分危险,弄不好将全军覆没。果然,侦察员陈正和气喘吁吁地奔来报告,“敌人黑压压地已从西阳村向东浦进发,看来要扑向戴家桥”。

  众人的神经一下子绷紧起来,这戴家桥从军事上讲,是一个死地,西面是追敌来路,东面是长荡湖,既无船可渡,又有敌炮艇,北面有敌据点,且临近宁沪铁路和奔牛镇,敌人驻有重兵,南面是别桥,虽有顽军把守,但从西阳村一战看,日军已逼近别桥,且没有受到阻拦,说明国民党顽固派很可能后撤了,即使不后撤,机关人员也不能往南面撤,皖南事变后,国民党恨不得一口吃掉新四军,现在往南撤,岂不是自投罗网。

  “老王,你是十六旅原参谋长,军事行家,敌人很快就会尾追过来进攻我们了。你现在该出来部署一下我们怎么应敌了。”王直首先向王胜发话。

  王胜拿着地图,紧锁着眉,眼睛在地图上扫视着,当目光移到地图东北一块绘着一个巨大的圆形形状的地方时,眉头锁的更紧了,他把脸凑了上去,细细地看着,那专注劲儿是从没有过的,众人急急地看着他,希望他迅速作出判断分析。

  突然王胜惊叫一声,“好办,好办!”眉头也一下子舒展开了,他把地图往河埂上一摊,众人围了上来。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杨家村西面的戴家桥;这儿的南面是甓桥,是国民党驻地,他们必然会趁火打劫;北面是指前标,是伪军据点;东面是长荡湖,湖上有敌艇巡弋,且无渡船;西面是敌来路。我们现在只有坚守戴家桥。现在,我们四面受敌,无路可走,如果贸然突围,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熬到天黑,再组织突围。”王胜一边说,一边指点着地图。

  “这一带地势较低,且四面受敌,但戴家村东南芦苇丛生,桥西是一片开阔地,道旁尽是一米左右深的水沟,沿向东浦约近二里路。戴家河有五六十米宽,河水有一人多深,北端与弯曲地由西北向东南流去的北河相通,河流又都直通运河与长荡湖。拆掉戴家桥,这里便似一个长三角形的小岛,河流、河堤皆成了自然屏障,故此,地形利于坚守,我们选择这一带阻击,十分有利,如果全部退守湖圩区,那十分危险……鬼子要过来,必须过桥,我们沿河展开,封锁桥头,就一定可以坚持到天黑!”

  王胜一口气说完,紧接着说:“看看王直有什么意见?”

  王直和王胜,都是坚持闽西南三年游击战争的老红军,而且还是同乡,即当年中央苏区第一模范乡——福建上杭县才溪乡人。1937年国共合作后,闽西红军改编为新四军第二支队,他们是一块北上到了皖南,后又分别来到了苏南抗日根据地,在十六旅共同工作和战斗。真没想到,危难之际,两人又要共同担起保卫苏南党政军机关安全突围的重任。王胜现为四十八团团长,而且团部已直接归旅部指挥,对于四十八团,王胜接触并不多,虽然一般人员并不知晓他已免职,但他自己却郁郁寡欢,很少发言。如今罗、廖不在,他这位曾担任过红八团参谋长的老资格的参谋长出来挑担了,他征求着王直的意见。

  王胜的部署意见,王直感到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完全同意,现在要把战斗人员赶快组织起来,坚守桥头。”

  再一次整理队伍,发现在西阳由廖堃金带来的各连队抽调人员和原先陈浩带来的五连以小鬼班为主的战斗人员,在西阳至东浦一战以及后来的边撤边阻击战斗中,伤亡不少,现在只有十八九人,詹厚安带来的团部特务队一部也所剩无几,王胜带来十多名干部战士,周德利排长带的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及战士五六人,还有一些理发员、司号员、通讯员、卫生员等勤杂人员,再已无可战人员了,全部凑齐,只有三四十人,至于武器,只有一挺重机枪,几十支步枪和一些手榴弹。

  战士们在桥头一字排开,脸面绷得紧紧的,个个昂首挺胸,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血战。

  桥头主要由陈浩负责指挥,他把五连的小鬼班战士和廖堃金早先带出的各连队的小鬼班战士集中一起,由罗章顺任班长,隐伏在桥的北侧封锁桥面,不让敌人过来,过来就血战死拼,把敌逐回。周德利排长和他的一挺重机枪放在桥的南侧,用火力严密封锁桥板,不让敌人过桥。

  陶家坤,教导队青年队的排长,陆正康,四十七团的排长、军事队学员跑到廖堃金前主动请缨,要求留下战斗,廖堃金紧紧地握住他们的手,委托他们协助陈浩共守桥头。

  桥的南北两侧的河岸分别由詹厚安和庞世根排长负责,南至芦苇荡由詹厚安负责,北至北河边由庞世根负责,并兼顾对长荡湖、九里湾和北河一带的监视。

  游玉山带着几个人去破坏道路,拆毁桥梁,其他的干部指挥人员修筑掩体,以备敌人的进攻。刚部署完毕,陈浩靠在田埂上休息,他下意识地往口袋里一摸,想掏一根烟抽抽,手刚一贴袋口,始觉空空,“咦,烟到哪儿去了呢?”他记得清清楚楚把烟放在上衣口袋里,而今袋中空空,想必是丢在路上了,丢在何处,他无法得知了,他笑了笑,顺手扯下几根被苏南人称为“甜甘蔗”的芭根草咀嚼起来,这草一节一节长着,形似甘蔗,确有几分甜意,他肚里饿得咕咕叫了,这一番咀嚼,倒别有一番滋味。

  朱彪拿着枪,全神贯注地盯视着东浦方向,作为五连小鬼班战士,他随陈浩从邵笪村一路东撤至戴家桥。

  在塘马村他看到了敬爱的罗忠毅首长,在罗忠毅拒绝了陈浩留下一部分战士保护他的建议后,眼见弹如蝗飞,心里一直为首长的安全担心,他一步三回头看着首长站在塘马村边。

  他随陈浩一出王家庄,便见敌人的骑兵从东北疾驰而来,很快切断了后续部队的突围之路。敌人还分派一部分兵力尾随他们而来。他们边战边退,耳听王家庄方向枪声炮声一片,眼看王家庄一带火光冲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自去年十一月初从上海随李家荣加入江南抗日救国军二支队后,他参加过一些战斗。皖变后在十六旅五十二团以及后来在十六旅四十八团随陈浩在锡南、苏西参加了一系列战斗,但从没见过规模如此之大、如此激烈的战斗。现在王家庄战斗情况不明,西阳、东浦出现日军,说明今天的战斗敌人数量之多是完全超出正常范围的,在戴家桥部署战斗,说明更残酷的战斗即将到来。

  张雪峰也被编入了坚守戴家桥中的小鬼班,他马上拿起枪,排好队和罗章顺一道在北侧拒敌。西祺高地抗击日军后,他们奉命东撤,因年龄小,被抽调出连队,跟随廖堃金先行东撤,掩护机关人员撤退,途中多次遇到险情,他和战士们毫不畏惧,从容应对,尤其是在滩头,遇到迂回包抄的日军,他和四班战士强占旧瓦窑,奋勇抗敌,子弹“嗖嗖”地从耳边、头顶穿过,他沉静地放着枪,击毙了几个日军,又接连甩出几个手榴弹,把几个日军的躯体送上了天,这才把日军进攻旧窑的火力压下去。

  像在西祺村和滩头旧窑边这样激烈的战斗,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昔日在锡南太湖支队,虽也参加过几次战斗,但规模小,属于小型的流动的游击战,真正的阵地战还从没有经历过。

  他有些兴奋,新的战斗即将来临,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有的是胆量,勇气和智慧,对于万恶的日寇,除了用子弹、手榴弹对付他们外,不能用任何仁慈的东西,他挖着掩体工事,分外用力,“狗强盗,你们想来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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