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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球到月球》 作者:儒勒·凡尔纳

第五部分

  听众虽然对这位法国英雄另眼相看,可是在他这篇大胆的理论面前,仍旧有点惊疑不定。米歇尔·阿当仿佛懂得了听众的心理。

    “正直的主人们,”他带着一个可爱的微笑又说,“你们好象还不大信服。好!咱们再来研究一下。你们知道我们坐特别快车到月球上去需要多少时间吗?三百天。不会再多。这不过是八万六千四百零十法里的行程,有什么了不起呢?还不到绕地球九周的路程哩,每一个海员或者一个活跃的旅行家在一生当中都走过比这更长的路。请你们想一想,我在路上只消九十七个钟头!啊!你们认为月球离地球非常遥远,必须好好研究一番再开始这次冒险旅行!
    但是,海王星在十一亿四千七百万法里的地方绕日运行,如果要到海王星上去,你们会说什么呢?假定每公里只值五个苏,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做这样的旅行!罗斯查尔男爵虽然有十亿家当,也买不起一张票子,因为缺少一亿四千七百万款子,他只好在半路上停下来!“
    看样子,听众似乎很欢迎这样的辩论;再说,米歇尔。阿当被这个题目迷住了,精神焕发,奋不顾身地投入了争论;他感觉到大家都在贪婪地听他讲,于是带着自信的神气讲下去:“很好!朋友们,如果拿海王星和太阳间的距离同恒星的距离比较一下,就微不足道了;说实在的,要计算这些恒星的距离,我们必须走入一个令人眼花燎乱的数字的领域,最小的数字也有九位,只好拿亿做计算单位。请你们原谅我这样不厌其洋地谈这个问题,不过这也是一个引人入胜的题目。请听过以后再判断吧!人马座的a星的距离是八万亿法里,织女星五十万亿法里,天狼星五十万亿法里,大角星五十二万亿法里,北极星一百十六万亿法里,御夫座的a星一百七十万亿法里,另外还有很多距离千百万亿法里的星星呢!居然还有人谈什么行星和太阳的距离!还有人硬说这个距离是存在的!这是错误!大错特错!精神失常!
    你们知道我对这个从光芒四射的天体起直到海王星为止的太阳系的看法吗?你们愿意听听我的见解吗?其实是很简单的!对我来说,太阳系不过是一个均匀的固体:组成太阳系的行星紧紧地挤在一起,似乎互相接触,粘做一团,它们之间的空间就跟银、铁或者铂这一类密度最大的金属分子间的空间相差无几!所以我有权利做一个结论,有权利用人人信服的信念再说一遍:“距离是一个虚字,距离是不存在的!‘”“说得妙!好啊!乌拉!”会场上所有的听众受到演说家的姿势、声音以及他那大胆的念头的感染,异口同声地叫嚷……
    “对啊:”大炮俱乐部秘书梅斯顿叫得比谁都起劲,“距离是不存在的!”
    由于动作过猛,他的身子朝前一冲,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从平台上栽下来。幸亏他重新找到了重心,才没有摔下去,要不,这一摔就无情地证明距离并不是一个虚字了。随后那位激动人心的演说家又继续讲下去。
    “朋友们,”米歇尔·阿当说,“我想,这个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吧。假如我没有说服你们所有的人,那是因为我举的例子不够大胆,提出的证据没有力量,这只能归咎于我对理论的研究还不到家。无论如何,我对你们再说一遍,地球和它的卫星间的距离确实是微不足道的,一个思想严肃的人是不应该把它放在心上的。如果我说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建造一种‘炮弹列车’,载着我们到月球上去旅行,那也不是为时过早。坐这种火车既没有震动、摇摆,也用不着怕出轨,乘客还没有感到疲乏,列车就很快地到达了目的地,正象你们的猎人常说的‘象蜜蜂飞似的’不拐弯儿。不消二十年,地球上就会有一半的人访问过月球了!”
    “万岁!米歇尔·阿当万岁!”所有的听众都叫起来了,连半信半疑的人也跟着大叫。
    “巴比康万岁!”演说家谦逊地回答。
    这句对实验发起人表示感激的话,受到了全场的鼓掌欢迎。
    “现在,朋友们,”米歇尔·阿当又说,“假如你们有问题要间我的话,显而易见,你们会把我这样一个可怜虫难倒的,但是,尽管如此,我仍旧尽力回答你们。”直到这时为止,大炮俱乐部主席对讨论的情形非常满意。这儿所讨论的都是纯理论的问题,米歇尔·阿当富于想象力,讲得有声有色。现在必须阻止他转到实际问题上去,毫无疑问,他在这方面是难以应付的。巴比康连忙站起来发言,他问他的新朋友是不是相信月球或者行星上有人。
    “高贵的主席,你提的可是一个大问题,”演说家笑着回答;“然而,假使我没有弄错的话,许多博学的人,象普卢塔赫。斯威登堡、贝纳丹·特·圣比埃尔等等,都肯定了这个问题。假如把我放在自然哲学家的立场上,我会和他们有同样的看法,认为宇宙之间不存在没有用处的东西;巴比康老兄,我可以从另一方面回答你的问题:我胆敢说:”如果所有的天体都可以住人,那么现在、过去或者将来,它们上面都有人居住。“
    “很好!”前几徘的听众大声说,他们的意见对后面的听众有法律效力。
    “没有人能够说出更合乎逻辑、更正确的回答了,”大炮俱乐部主席说。“那么,问题完全归纳在这句话上了:所有的天体是不是都可以住人?在我这方面,我相信可以往人”我呢,我肯定可以住人,“米歇尔·阿当说。
    “但是,”会场上有一个人反驳道,“还有反对天体能住人的论据哩。显然,在大部分的天体上,生存的条件必须改变。因此,就拿各个行星来说,根据它高太阳的远近,有的可以冻死人,有的可以烧死人。”
    “可惜我本人不认识这位可敬的反对者,”米歇尔·阿当回答,“因为我要试着回答他的问题。他的反对意见很有价值,不过我相信我们可以成功地驳倒它,驳倒所有的天体不能住人的学说。假如我是个物理学家,我会说,只要在离太阳近的大体上热量发生作用的部分少一些,而相反的,在高太阳远的大体上热量发生作用的部分多一些,只要有这样一个现象,就足以使热力保持平衡,象我们这样的有机物,也就能够适应这些天体的温度了。假如我是个自然学家,我会告诉他,根据许多著名科学家的意见,大自然在地球上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动物能在各种不同的条件下生活的例子。在鱼类能够呼吸的环境里,别的动物无法生存:两栖动物有两种很难理解的生活方式,海里有些动物生活在很深的水层里,受到了四五十个大气压力,也没有被压扁;许多种水生昆虫对温度没有感觉,它们能出现在沸腾的泉水里,也能出现在北极侮的冰原里;最后,我们应该知道良然界存在着各式各样的生存手段。它们有时使人无法理解,但这是实在的情形,有的甚至达到了无所不能的程度。假如我是个化学家,我会跟他谈谈陨石,显然,这种物质是在地球这个世界以外的地方形成的,经过分析,陨石里含有炭的痕迹,这是无可争辩的。这种物质只能是从有机物来的,在赖兴巴赫①做的实验证明这必定是一种‘动物化物质’。
    最后,假如我是个神学家,我会告诉他,照圣保罗的说法,上天普渡众生,似乎不但包括地球上的人类,而且包括天上各个世界里的生灵。但是,我既不是神学家,也不是化学家、自然学家、物理学家。我对支配宇宙的这些伟大的规律一无所知,因此我只能回答说:我不知道别的世界上是不是有人,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去看个究竟!“
    那个反对米歇尔·阿当的理论的人还敢提出另外的论点吗?这是很难断定的,因为群众疯狂的叫声使得所有的意见都无法发表了。直到离得最远的人也静下来以后,得意的演说家又补充了几点意见:“你们自然会注意到,正直的美国公民们,这样一个大问题,我才谈了一些皮毛。我到这儿来,并不是来开讲座,讲授这样一个内容丰富的课题的。关于其它行星能住人的学说,另外还有一系列不同的论据。我现在暂且不谈了。我只想提醒大家注意下面这一点。对于那些坚持行星上没有人的人,应该这样答复他们:假如你们能够证实地球是宇宙上最好的世界,那么你们可能是对的,但是,谁也没有这样做过,虽然伏尔泰曾经谈到过这个问题。地球只有一个卫星,而木星、天王星、土星、海王星却有好几个卫星供它们驱使,这是不容忽视的好处。但是,使得我们居住在地球上特别不舒服的。是地轴和轨道有一个倾角。因此白昼和黑夜不一样长;讨厌的季节也是从这儿来的。在我们这个倒霉的回转椭圆体上,天气不是太热,就是大冷。冬天冻死人,夏天又热死人。这是一个伤风、感冒、肺炎盛行的行星,而比如说,在木星上,它的轴的倾角非常小①,居民可以享受终年不变的温度;那儿有永远不变的春天地带、夏天地带、秋天地带和冬天地带;每个木星人都可以选择他所喜爱的气候,一辈子免掉季节的变换。毫无疑问,你们会同意木星比我们的行星优越,更不必说它的一年等于我们的十二年了!
    此外,我认为显而易见,在这种吉星高照之下,在这样美好的生活条件下,这个幸运世界的居民一定是比我们高一等的生物,他们的学者更有学问,艺术家更有本事,好人更好,坏人也不很坏。哎呀!要达到这种完美无缺的境地,我们的回转椭圆体缺少什么呢?只缺一点点东西!只消自转轴和轨道平面的倾角小一些就行了。“
    那么,我们就齐心合力发明一种机器,“一个激烈的声音嚷道,”把地轴撑起来好了!“
    随着这个动议而来的是雷鸣般的掌声,说这句话的人原来是,其实也只能是梅斯顿。这个大胆的动议,可能是这位火性子的秘书在发明家的本能催促下大着胆子提出来的。但是,我们必须说明——因为事实是这样的——很多人只用他们的叫声支持它,毫无疑问,假使找到了阿基米得所说的支点,美国人一定会造一根能够扛起地球、并能撑起地轴的杠杆。不过,这些大胆的机械学家所缺少的正是这个支点。
    不营怎么说,这个“非常切合实际”的主意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会议足足停顿了一刻钟,过了很久很久以后,美国还在谈论大炮俱乐部常任秘书那样有魄力地提出来的这项动议呢。
    第二十章  攻和守这个插曲似乎应该结束这场辩论了。很难找到比这更好的“闭幕词”了。但是,会场上刚刚平静下来,就听到一个洪亮、严肃的声音说出了下面几句话:现在,演说家已经尽兴地发挥了他的幻想,不知他是否愿意言归正传,少谈理论,多谈谈他这次远征的实际部分?“
    所有的眼光都转到这个发言人身上来了。这人瘦高个儿,浑身干巴巴的,面目刚毅有力,下巴底下蓄着一撮美国式的山羊胡子。他是利用会场上的几次混乱,慢慢地挤到第一排的。在那儿,他两臂交叉,一双发亮的大胆的眼睛虎视眈眈地望着这位大会英雄。他提出问题以后,就一声不响地呆在那儿,对集中在他身上的那千万道目光以及他的话所引起的低声责难,他好象都无动于衷。他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复,于是他就用同样清晰明了的声调又问了一遍,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是来讨论月球的,不是讨论地球。”
    “你说得不错,先生,”米歇尔·阿当回答,“我们的讨论已经离了题了。咱们回到月球上来吧。”
    “先生,”那个陌生人又说,“你说月球上有人。好。但是,假如确实有月球人的话,可以肯定,这些人是不靠呼吸生活的,因为,在月球表面没有一点空气的分子。我这样通知你,对你是有好处的。”
    听到了这个断语,阿当竖起了红发,他懂得他和这个人的斗争,马上就要在这个关键问题上展开了。现在轮到他虎视眈眈地注视对方了,他说:“啊:月球上没有空气!请问,这是谁说的?,”科学家说的。“
    “真的?”
    “真的。”
    “先生,”米歇尔又说,“咱们不说笑话,我对有学问的科学家非常尊敬,但是,对于那些没有学问的科学家,我可钉心眼里瞧不起。”
    “你熟悉属于第二类的科学家吗?”
    “特别熟悉。在法国,有一个人硬说,‘严格说来’,乌是不能飞的,另外的一个用理论证明鱼天生不是活在水里的。”
    “我说的科学家可不是这号人,先生,关于支持我的主张的科学家,我可以提出几个你无法否认的名字。”
    “这么说,先生,你可把一个可怜的无知的人难倒了,不过他总是喜欢长长见识!”
    “假如你没有研究过这些科学问题,那你为什么谈它们呢?”那个陌生人相当粗暴地追问。
    “为什么!”阿当回答,“因为永远不知什么叫做危险的人才是最勇敢的人!我什么也不知道,这是真的,但是,正因有这个弱点,我才有力量。”
    “你的弱点达到疯狂的程度了!”陌生人怒气冲冲地叫道。
    “说得好!”法国人也反攻了,“假使我的疯狂能把我带到月球上去,那就大好了!”
    巴比康和他的伙伴们的眼睛,恨不得把这个胆敢拦阻他们计划的不识趣的家伙一口吞下去。谁也不认识他。巴比康不安地望着他的新朋友,摸不清这样信口开河地争论下去,要引起什么后果。整个会场非常不安地倾听着,因为舌战的结果使他们注意到这次远征可能有危险,甚至根本不可能实现。
    “先生;”米歇尔·阿当的对手又说,“有很多不容争论的理由能够证明月球周围绝对没有空气。我甚至可以进一步说,即使有空气也早彼地球吸完了。但是,我更希望用不可否认的事实来反驳你。”
    “请吧,先生,”米歇尔·阿当礼貌周全地回答,“尽量说吧!”
    “你知道,”陌生人说,“当光线穿过象空气这样的媒质的时候,就离开原来的直线,或者换句话说,发生析射作用。但是,当月球遮住星星,在星星挨近月盘边缘的时候,星光并不离开原来的直线,也没有一点发生折射作用的痕迹,因此我们可以得出一个明显的结论,即月球周围没有空气。”
    大家都望着法国人,因为,一承认这个观测,后果就严重了。
    “说实在的,”米歇尔·阿当回答,“假使不说这是你唯一的证据,至少可以说这是你主要的证据,一个科学家说不定很难回答;我呢,我只对你说这个证据是有缺点的,因为它已经确定了月球的直径角,而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不过,咱们暂时不谈这个问题,请你告诉我,亲爱的先生,你承认不承认月球表面有火山?”
    “有死火山,没有活的。”
    “不过,请允许我,这也没有超出逻辑的范围,允许我相信这些火山在某一个时期曾经燃烧过!”
    “这是千真万确的,但是,它们能够供给燃烧所需要的氧气,所以火山爆发的现象丝毫不能证明月球大气层的存在。”
    “好,咱们不去谈它,”米歇尔·阿当回答,“咱们把这一类的论据撇在一边,来谈谈直接的观测吧。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我先来举几个例子。”
    “举吧。”
    “我现在就开始。一七一五年,天文学家鲁维勒和哈雷观测五月三日的月蚀,注意到月球上有一种非常奇怪的闪光。这些不时出现的、一闪即逝的火花,他们认为是月球大气层里发生的暴风雨。”
    “在一七一五年,”陌生人反驳道,“天文学家鲁维勒和哈雷把纯粹是地球上的现象,例如流星一类的现象,当做月球上的现象了。在他们发表这个事实以后,当时的科学家们就是这样回答的,我的回答也是这样。”
    “这一点咱们也不谈了,”阿当听了对方的反驳,声色不动地回答。“赫歇耳不是在一七八七年,看到月球表面有许多发光点吗?”
    “不错:但是没有解释这些发光点的原因,赫歇耳本人可没有作出结论,说月球上必须有大气层才能出现发光点呀。”
    “你的回答妙极了,”米歇尔·阿当称赞他的敌手说,“我看你对月理学很有研究。”
    “很有研究,先生,我再补充一句,最有才能的天文学家比尔和马德累尔两位先生,对黑夜的天体有极深的研究,他们都认为月球表面根本没有空气。”
    人群里起了一阵骚动,他们好象被这个怪人提出的论据打动了。
    “咱们不谈这个,”米歇尔·阿当非常镇静地回答,“我们现在谈一个重要的事实。一个有才能的法国天文学家罗赛达先生,观测一八六①年七月十八日的日蚀,证明新月形的太阳的两个尖顶圆滚滚的,被切去了尖角。但是,这个现象只能是太阳光受到月球的大气层的折射作用产生的,不可能有别的解释。”
    “不过这个事实靠得住吗?”陌生人连忙问道。
    “绝对靠得住!”
    群众又转到他们爱戴的英雄这边来了,他的对于一言不发地待在那儿。阿当继续发言,并没有因为自己这一次的胜利露出得意的神气,他只简简单单他说:“你也看得出来,亲爱的先生,我们不应该肯定月球表面绝对没有空气。
    那儿的空气可能是非常稀薄的,但是今天的科学界已经公认它的存在。“”请原谅,山上没有空气,“陌生人不认输,又顶了一句。
    “没有,但是在山谷里有,而且只有几百英尺厚。”“不营怎么说,你可得小心在意,因为那儿的空气稀薄得可怕。”
    “啊!正直的先生,对一个人来说,总是够用的:再说我到了那里,竭力地节省空气,只有在真正需要的时候才呼吸!”
    一阵可怕的笑声在这个神秘莫测的对谈者耳边响了起来。他象挑战似的,高傲地望着会场上的群众。
    “那么,”米歇尔·阿当安闲地接着说,“既然我们同意月球上有一个大气层,那就不能不承认那儿也有一点水了。
    就我个人来说,我对这个结论非常高兴。除此以外,我可爱的反对者,请允许我再谈一个事实。我们所看到的只是月球的一面,假如在面对着我们的月盘上有一点空气的话,可能另外的一面的空气很多。“
    “为什么?”
    “因为,月球由于地球的引力关系,形状好象一只鸡蛋,而我们看到的只是小的一端。根据汉森的计算结果,它的重心在另外的半球上,因此可以得出结论说,我们的卫星从它刚开始形成时起,大部分的空气和水都被它的重心吸引到另外一面去了。”
    “纯粹的幻想!”陌生人大声说。
    “不!这纯粹是建立在力学定律上的理论,依我看,要想驳倒它们是很困难的。我请求大会表决,生存在地球上的生物,是不是可以在月球上生存?”
    三十万听众同时鼓掌赞成。米歇尔·阿当的对手还想说什么,但是大家听不见他的话了。叫声和威胁象冰雹一样袭击着他。
    “够了!够了!”有的人说。
    “把这个不知趣的家伙赶出去!”另外的人不停他说。
    “把他赶出去!赶出去!”激怒的群众叫道。
    但是他呢,他攀住平台,屹立不动地待在那儿,等待暴风雨过去,假使米歇尔·阿当没有做一个手势使会场上安静下来,这场暴风雨就可伯了。但是他这个人大重义气了,不会在这样的危急关头把自己的对手抛弃的。
    你还想说几句话吗?
    “是的,我还想说一百句,一千句哩!”陌生人怒气冲天地回答,“最好是,不!只说一句!假如你坚持你的计划,除非你是个……”
    “管前不顾后的人!我已经请求我的朋友巴比康造一颗锥形圆往体的炮弹,使我不至于象松鼠一样在路上打滚,你怎么可以把我看做这样的人呢?”
    “但是,可怜虫,开始时的坐力会把你压成肉酱的!”
    “亲爱饱反对看,你现在才指到唯一的,也是真正的困难了:不过我对美国人的创造天才有足够的信任、不相信他们不能解决它!”
    “但是,炮弹穿过大气层时:它的速度产生的高热呢?”
    “啊!弹壁很厚,何况只一”转眼的工夫我就穿过大气层“但是食物呢?水呢?”
    “我已经计算过了,我可以带够一年用的东西、,可是我的旅程却只有四天!”
    “但是路上呼吸的空气呢?”
    “我可以用化学方法制造。”“假使你能到达月球,你怎样下降?”
    “在那儿下降,比在地球上慢6倍,因为重量在月球表面要减少六倍。”
    “那也能使你象玻璃杯一样,摔得粉碎呀!”
    “谁能阻止我在必要的时候,使用事先装置好的火箭,减低下降的速度呢?”
    “但是最后,假定所有的困难都解决了,所有的障碍都克服了,所有的幸运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了,假定你安全地到达了月球,可是你怎么回来呢?”
    “我不回来了!”
    听了这个使得他的纯朴达到无比豪壮程度的回答,会场上鸦雀无声。但是这一片沉默比兴奋的叫声更加动人、用生人利用这个机会提出最后的抗议。
    “没错儿,你准会死在那儿,”他大声说,“可是这不过是一个疯子的死,甚至对科学也没有什么贡献!”
    “请继续说下去,慷慨的陌生人,因为说实在的,你的诊断方法是非常讨人喜欢的。”“啊!太过分了!”米歇尔·阿当的敌人叫起来了,“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继续这样不严肃的争论!这桩傻事,请你尽兴地干下去吧!我们不应该责备你!”
    “啊!请不要客气!”
    “不!将要对你的行为负责的是另外一个人!”
    “请问,那是谁呢?”米歇尔·阿当用命令式的口气问。
    “就是那位发起这个又可笑又不能实现的实验的傻子!”
    这是直接的攻击。自从陌生人开始干涉时起,巴比康一直在竭力克制自己,可以说正象某些锅炉一样“燃烧着自己的蒸气”,但是,一看到自己受到这样的侮辱,他赶紧站起来,向那个挑战似地望着他的仇人走去,这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离他越来越远了。
    原来一百条强壮的胳膊一下子把平台举了起来,大炮俱乐部主席和米歇尔·阿当一起享受凯旋游行式的光荣。
    这个平台非常重,但是抬着它的人不停地换班,每一个人都你争我夺地,准备用自己的肩膀支持这个凯旋盾~这当儿,陌生人倒没有利用当时的混乱离开那个地方。
    不过话得说回来,处身在拥挤不动的人群中间,他能办得到吗?当然不能。不管怎么说,他仍旧待在第一排的人中间,两只眼睛恨不得把巴比康主席吞了下去。
    这一位也一直在望着他,两人的目光象两把寒光凛凛的宝剑一样交叉在一起。
    在胜利游行的时候,一望无际的人群的叫声一直保持。
    着最大的强度。米歇尔、阿当带着明显的得意神气让他们这样做,他脸上闪耀着喜悦的光芒。平台一会儿左右摇摆,一会儿前后颠簸,仿佛是一只遭到海浪打击的船。但是这两位大会的英雄脚下的工夫不亚于海员,他们纹丝不动地立在那儿,他们的船没有受到一点损失就驶入了但帕港。
    米歇尔·阿当幸运地躲开了他那些热情的崇拜者的最后的拥抱;逃入富兰克林旅馆,敏捷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忙不迭地跳上了床,这当儿,十万群众还守在他窗户底下呢。
    这时候,在这位神秘的人物和大炮俱乐部主席中间,正在进行一场短促的、认真的、有决定性的交涉。
    原来巴比康从游行里抽出身来以后,马上笔直地朝他的仇人走去。
    “请你跟我来!”他简单地说。
    这一位跟着他在码头上走着,过了一会儿就来到一个正对着琼恩斜坡的埠头门口。现在只剩下他俩人了。
    这两个互不相识的仇人面对面地望着。
    “你是推广巴比康问。
    “尼却尔船长。”
    “我早就猜到,直到现在为止,命运一直没有把你抛到我的路上来……”
    “我自己来了!”
    “你刚才侮辱了我!”
    公开侮辱。“
    “你应该向我道歉。”
    “马上照办。”
    “不。我希望这一切在我们之间私下里进行。离坦帕三英里路有一个小树林,做斯克斯诺树林,你知道吗?”
    知道。
    “你乐意在早上五点钟从J、树林的一边走进去吗?……”
    “乐意,只要你同时从另外的一边进去。”
    “你不会忘记你的步枪吧?”
    “正象你不会忘记你的一样,”尼却尔回答。
    冷冷地交换过这几句话以后,大炮俱乐部主席和尼却尔船长就分手了。巴比康主席回至(自己的住所,但是,他没有去休息,却相反地去寻找避免炮弹坐力的方法,解答米歇尔·阿当在大会讨论中提出的难题去了。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十一章  法国人怎样排难解纷在主席和船长谈判决斗条件的时候(这是一种可怕而又野蛮的决斗,双方在决斗中都变成了猎人者),米歇尔。
    阿当正躺在床上休息,消除胜利游行的疲劳。很明显,在这儿“休息”这个字眼用得不恰当,因为美国床的硬度可以和人理石或者花岗石桌面媲美。
    米歇尔·阿当躺在被单中间,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安稳,他梦想着在炮弹里放一张比较舒服的卧榻,这时候,一阵闹嚷嚷的声音突然把他从梦想中唤醒。杂舌、的敲门声震撼着房门,仿佛有人在用一件铁器敲门。、在这片为时过早的骚乱还夹杂着可怕的叫声。
    “开门!”有人在大喊大叫,“喂!看老天爷份上,开门吧!”
    阿当本来可以不去理睬这样喧闹的请求。但他还是爬下床来,开了门,这时候,房门眼看就要在这个固执的拜访者的撞击下倒下来了。大炮俱乐部的秘书闯进了房间。哪怕扔进来的是一颗炸弹,也不会比他更喧闹、更没有礼貌了。
    “昨天晚上,”梅斯顿一进门就嚷嚷,“我们的主席在大会上受到了公开的侮辱!他曾经向他的敌人挑战,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尼却尔船长!他们今天早上要在斯克斯诺树林里决斗啦!这都是巴比康亲口告诉我的!假如他被人打死了,我们的计划也就变成泡影了!所以我们应该阻止这场决斗!但是,世界上能够影响巴比康,能够劝阻他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米歇尔·阿当!)
    梅斯顿如此这般他讲着,米歇尔·阿当没有·打断他的话,他急忙穿上他那条肥大的裤子,还不到两分钟的工人,这一对朋友就撒开两条腿,向但帕郊外奔去。
    路上,梅斯顿把前后的情形讲了一遍。他把巴比康和尼却尔不睦的真正原因告诉了阿当,他告诉他,他们的仇恨怎样年深日久,怎样由于双方的朋友们暗中帮忙,主席和船长才一直没有遇到一起:他又补充说,其实这不过是钢板和炮弹的竞争罢了。最后又提到大会上的这一幕,他说尼却尔为了发泄自己的宿仇旧恨,旱就在寻找这样的机会了。
    没有比美国这种古怪的决斗更可怕的了:,决斗时,两个仇人在灌木林里互相搜索,躲在树丛后面象两只野兽一样互相射击,这时候双方都非常羡慕草原上的印第安人,羡慕他们那天生的本领、他们的机智、巧计、他们对蛛丝马迹的敏感和追踪敌人的灵敏的嗅觉。只要犯一个错误,踌躇一下,或是走错一步路,就会造成死亡。在这样的战斗中,美国人往往带着他们的狗,一连几个钟头地追击敌人。
    “你们是什么样的魔鬼呀!”在他的同伴有声有色地对他描绘了这种决斗的场面以后,米歇尔·阿当嚷道。
    “我们一直是这样,”梅斯顿谦虚地回答,“不过,咱们赶快走吧。”
    这时候,米歇尔·阿当他们虽然在露水还很浓的平原上奔跑,穿过稻田和小溪,抄近道前进,但是仍旧没能在五个半小时以内赶到斯克斯诺树林。巴比康大概已经进去半个钟头了。
    树林边有一个年老的樵夫正在劈他伐倒的树。梅斯顿奔过去大声问:“你看见一个背着步枪的人走进树林了吗?……诺,就是巴比康,我们的主席……我最好的朋友……”
    大炮俱乐部的这位高贵的秘书天真地认为全世界都认识他的主席。但是樵夫却好象没有听懂他的话。
    “一个猎人,”于是阿当说。
    “一个猎人?不错,我看见了,”樵夫回答。
    “进去很久了吗?”
    “差不多一个钟头了。”
    “太晚了!”梅斯顿叫起来了。“你听见枪声了吗?”米歇尔·阿当问。
    “没有。”
    “一声也没有听到?”
    “一声也没有听到。看样子,那个猎人的运气不大好!”
    “怎么办?”梅斯顿问。
    “冒着吃一颗我们不应该吃的枪弹的危险到树林里去。
    “啊!”梅斯顿大声说,他的声调不会使人误会他的意思,“我情愿在我的脑袋里装十颗枪弹,也不愿意让巴比康的脑袋装一颗。”
    “那么前进吧!”阿当握着他的同伴的手说。
    几秒钟以后,这两个朋友就消失在灌木丛里了。这是一个密不通风的丛林,高大的柏树、“西科莫尔”树、百合树。
    橄榄树、罗望子树、橡树和木兰,枝条纠结丛生,使你只能看见几步远的地方。米歇尔·阿当和梅斯顿一前一后地走着,他们悄悄地趟着深草,在结实的绿藤中间开辟一条个路,他们以探询的自光注视矮树丛或者浓密树荫下的枝条,怀着每一步都可能听到可怕的枪声的心情前进。至于巴比康可能在树林里留下的痕迹,他们根本认不出来了。他们在这种几乎无法辨认的小径上摸索前进,在这儿,只有印第安人能一步一步地追踪敌人。
    两个同伴毫无结果地搜索丫一个钟头以后,就停下来,。。心里十分不安。
    “我看已经没有希望了,”梅斯顿沮丧地说。“巴比康这:个人即使对他的敌人也不会耍花招;设圈套,用心计的!他太爽直,太大胆了。他勇往直前,笔直地向危险走去。没错儿,准是因为樵夫离得太远,枪声吹不到他那儿!”
    “可是我们呢?”米歇尔·阿当反问道,“我们进了树体以后总该听到吧!……”
    “说不定我们来晚了!”梅斯顿用绝望的声调大叫道。
    米歇尔·阿当找不到什么可以回答的;梅斯顿和他又继续往前走。他们每隔一会儿就大声呼喊一阵子,一会儿叫巴比康,一会儿叫尼却尔;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回答他们。
    被他们的叫声惊醒的乌儿快活地飞了起来,钻进枝条间不见了,几只受惊的鹿慌慌张张地逃进树丛里。
    又搜索了一个钟头,大部分的树林都被他们搜遍了。
    这两个战士的痕迹一点也没有发现。樵夫的话实在值得怀疑,阿当正在打算放弃这种徒劳的侦察,梅斯顿突然停了下来。
    “嘘!”他说,“那儿有人!”
    “有人?”米歇尔·阿当问。,“是的!有一个人!他好象一动也不动。他手里没有步枪。他在于什么呢?”
    “你认识他吗?”米歇尔·阿当间,在这种情况下,他那双近视眼就没有用了。
    “认识。他正在转身,”梅斯顿回答。
    “是谁?”
    “尼却尔船长!”
    “尼却尔!”米歇尔·阿当觉得心口突然一紧,脱口嚷了出来……
    尼却尔放下了武器:那么说,他再也用不着害怕他的敌人了?
    到他那儿去!“米歇尔·阿当说,”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的同伴和他还没有走上五十步,就停下来更仔细地瞧着船长。他们本来以为他们找到的是一个嗜血鬼,一个渴望报仇的人。谁知一看见他,他们就惊呆了。
    在两株高大的百合树中间张着一只网,网中央有一只小鸟,翅膀被缠在网上,一面挣扎,一面发出可怜的叫声。
    张这个可怕的鸟网的不是捕鸟的人,而是当地特有的一种毒蜘蛛,个儿有鸽蛋大小,长着很长的脚。这只可恶的动物正要向它的猎物扑过去的时候,突然折回来,爬到百合树高高的树枝上避难去了,因为现在轮着它受到另外一个可怕的敌人的威胁了。
    原来尼却尔船长忘记T当前的危险,把步枪放在地上,正在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解救这只落在可怕的蜘蛛网里的牺牲品。事完之后,他放开小鸟,小鸟拍着翅膀,一转眼就飞得没有影儿。
    尼却尔慈祥地望着小鸟在树枝间飞逃,突然听到一个感动的声音说:“你呀,你真是个善良的人!”
    他转过身来。米歇尔·阿当立在他面前,激动地又说了一遍:“你真是个值得敬爱的人!”
    “米歇尔·阿当!”船长大声说。“先生,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来和你拉拉手,尼却尔,来阻止你杀死巴比康或者巴比康杀死你。”
    “巴比康!”船长叫道,“我找了两个钟头也没有找到他!
    他躲到哪儿去了?……“
    “尼却尔,”米歇尔·阿当说,“这样说就失礼!我们应该尊敬我们的敌人。请放心好了,假使巴比康还活着,我们会找到他的,假使他没有和你一样一时高兴,去救遭难的小鸟,我们会象找到你一样找到他的,他一定也在找你哩。
    但是,我们找到他以后,我米歇尔·阿当老实对你说吧,你们再也不用决斗了。“
    “我和巴比康主席,”尼却尔庄严地回答,“有不共戴天的。,。,。,”“算了!算了!”米歇尔·阿当接着说,“象你们这样正直的人竟然互相憎恨,不,应该互相尊敬。你们别决斗了。”“先生,非决斗不可!”
    “不。”
    “船长,”这时梅斯顿诚恳地说,“我是主席的朋友,他的‘另外一个我’。假使你一定要杀死一个人,那你就对着我开枪吧,这完全是一样。”“先生,”尼却尔用一只痉挛的手握紧他的步枪说,“这是开什么玩笑!”“梅斯顿老兄从来不开玩笑,”米歇尔·阿当回答,“我了解他是想替他所热爱的这个人死!但是,不管是他还是巴比康;都不会在尼却尔船长的枪弹下倒下去的,因为我有一个非常诱人的提议,他们一定会忙不迭地接受它的。”“什么提议?”尼却尔问,显然有点不相信。
    “请不要心急,”阿当回答,“我只能在巴比康在场的时候说出来。”
    “那就找他去吧,”船长大声说。
    三人立时就上路了;船长卸下了子弹,把步枪挂在肩上,一句话也没说就急匆匆地跟着走了。
    又过了半个钟头,他们的搜索仍然毫无结果。梅斯顿感到自己被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地抓住了。他严厉地望着尼却尔暗付,是不是船长已经报了仇,可怜的巴比康中了一弹,躺在树丛深处的血泊里,已经断气了呢?米歇尔·阿当好象也在这样想,两个人已经在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尼却尔船长了,这时候,梅斯顿突然停住脚步。
    原来有个人倚在一棵高大的粹树上,出现在离他们二十步远的地方,只能看见他那一动也不动的上半截身子,下半截隐在深草里看不见了。
    “正是他!”梅斯顿说。
    巴比康没有动弹。阿当盯住船长的眼睛瞧了一会儿,但是这一位没有动摇。阿当向前走了几步喊道:“巴比康。巴比康l”没有回答。阿当向他的朋友奔了过去,但是,当他正要拉他朋友的胳膊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惊奇地叫了一声。
    巴比康拿着铅笔正在一个小簿子上写公式,画几何图形,而他那支没有装子弹的步枪却躺在地上。
    这位正在聚精会神地工作的科学家也忘了决斗和报仇;他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但是,当米歇尔·阿当的手放在他手上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用惊奇的眼光打量着他。
    “啊!”最后他大声说,“原来是你:我找到了,我的朋友,我找到了!”
    “什么?”
    “我的方法。”
    “什么方法?”
    “消灭发射时的炮弹坐力的方法!”
    “真的?”米歇尔从眼角里望着船长说。
    “真的!用水!拿普通的水当做弹簧……啊!梅斯顿!”巴比康大声说,“你也在这儿!”
    “正是,他也在这儿,”米歇尔·阿当回答,“同时,请允许我把高贵的尼却尔船长介绍给你!”
    “尼却尔!”巴比康叫道,他霍地站了起来。“对不起,船长,”他说,“我刚才忘了……我现在准备好了……”
    米歇尔·阿当不让两个敌人有谈话的时间,马上插进来,说:“哎呀!幸亏你们这两位正直的人没有早一点碰头,不然的话,我们现在就要不是为这一位、就是为另外一位痛哭流涕了。但是,幸亏老天从中作梗,现在用不着再担惊受怕了。一个人埋头研究机械学问题,或者跟蜘蛛开玩笑的时候,能够忘记自己的仇恨,这就说明这个仇恨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没有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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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米歇尔·阿当把船长的故事讲给主席听了。
    “请问,”他在结束的时候问道,“老天把你们这样善良的人生下来,是为的叫他们用步枪打碎对方的脑袋吗?”
    当时的情况既有点可笑,又那样出入意料,以致巴比康和尼却尔都不知道应该互相采取什么态度。米歇尔;阿当也感觉到了,他决定怂恿他们进行和解。
    “正直的朋友们,”他嘴角上挂着最动人的微笑,说,“你们之间只是有一点误会,没有别的,为了证明你们中间什么也没有了——既然你们准备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我请你们但然地接受我的建议。”
    “说吧,”尼却尔说。
    “巴比康老兄相信他的炮弹会一直飞到月球上。”
    “是的,没错儿,”主席回答。
    “而尼却尔老兄却相信它会落到地球上。”
    “我可以打包票,”船长大声说。
    “很好!”米歇尔·阿当接着说。“我不打算使你们意见一致:但是我只简单地对你们说:请你们和我一起动身·看看咱们是不是会停在半路上。”
    “嘿,”梅斯顿惊疑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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