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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作者:儒勒·凡尔纳

第三部分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95
 
    “可并不是这样啊,你绕过合恩角不就一天天接近印度了吗?”
 
    “我正是在想这一点.”
 
    “只需到印度,到东印度或是到西印度,那样都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什么关系呢?”
 
    “是呀,巴塔戈尼亚草原上的居民不也是印第安人(亦称西印度人)吗?他们都是印度人呀.”
 
    “是呀!
 
    我的爵士,您不讲起来,我绝不会想到这一点.“
 
    巴加内尔叫着.“还有,巴加内尔,要得到金奖章,随便在什么地方都可以.世界上到处有东西可以研究.而且到处有东西可以探索,到处有东西可以发现呀,在西藏的丛山中不是和在安达斯山脉的丛山中一般吗?”
 
    “请问,雅鲁藏布江呢?”
 
    “雅鲁藏布江,您就用科罗拉多河代替好了!
 
    这条河人家知道的也不多,随地理学家高兴,在地图上他们爱怎么画就怎么画.“
 
    “这个我明白,爵士.在地图上这条河道往往一差就差上好几度. 啊!我深信:假如我要提出要求的话,地理学会也会派我到巴塔戈尼亚去,这和派我到印度去一样. 但是,我早想到呀.”
 
    “我知道您一辈子总是这样粗心大意,所以您没有想到啊.”
 
    “言归正传罢,巴加内尔先生,您到底愿不愿陪我们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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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去呢?“海伦夫人用最恳切的语气问道.”夫人,我的任务该如何呢?“
 
    “不过我要预先告知您,我们还要过麦哲伦海峡哩.”爵士补充着说.“爵士,您想来引诱我?”
 
    “而且我再加一句,我们还游经饥饿港呢!”
 
    “饥饿港,”那法国人叫起来,他感到各方面都在围攻他,让他转念头,“这海港,许多地理书把它说得太悬了,太出名了!”
 
    “您还要想想,巴加内尔先生,您参加我们这个事业,那么就有权将法兰西的名字和苏格兰的名字结合起来.”夫人道.“是呀!这是毫无问题的.”
 
    “对于我们这次远征,有个地理学家参加可以给我们帮很大的忙的,您拿科学来为人道服务,世界上还有比这个光荣的事吗?”
 
    “夫人!您说得太棒了!”
 
    “请您相信我,您还是将错就错吧,也许不如说,让我们听从天意吧.请您学我们的样子.天意把文件送到我们手里,那么我们就出发了,天意又把您送往邓肯号上来,您就不要离开邓肯号吧.”
 
    “请问诸位要我说真话吗?我的好朋友们?”巴加内尔终于开始松口,“我看你们都十分希望我留下来!”
 
    “那么您自己呢?
 
    巴加内尔,我看您也十分想留下来.“爵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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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16
 
    “可不是吗?!”那博学的地理学家叫了起来,“我是不敢说,怕太冒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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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5。小罗伯尔
 
    自从知道巴加内尔决定留下来后,没有一个不快活的.小罗伯尔跳起来一下抱住他的颈子,那种急躁的样子足以说明他的心情.那可敬的地理学家几乎被他撞到了.“好个小家伙呀!一定我要教他地理学.”
 
    我们知道,门格尔已经负责要把小罗伯尔教成一个水手,哥利纳帆要把将培养成一个勇敢的人,少校要将他训练成一个沉着的孩子,海伦夫人还要把教育成一个仁慈而又慷慨的人,玛丽又要叫他成为一个不辜负这些热心的教师们的学生,如此,小罗伯尔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十全十美的“绅士”了.邓肯号很快上足了煤,然后离开这一带凄黯的海面,向西挺进,沿着巴西的海岸航行,9月7日,一阵北风把它吹过了赤道线,进入了南半球.横渡大西洋的航行就这样顺利地进行着. 每个人都怀着极大的希望. 在这寻觅格兰特船长的远征中,成功的可能性好像一天一天地在增强. 最有信心的是船长. 他的信心来自他的愿望,他的愿望就是全心全意要使玛丽小姐获得幸福与安慰. 于是他对玛丽特别关怀,他想把这种心情极力隐藏起来,可是事实上只有玛丽与他两人自己不觉得,其余的人每个心里都明白.至于那位渊博的地理学家,也许他是南半球上最幸福的人. 他天天忙着研究地图,方厅的餐桌上都铺满了地图.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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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奥比内先生每天都因不能布置餐桌而和他争吵.不过,楼舱里的人都支持巴加内尔,除了少校,因为少校对地理学上的问题不十分感兴趣. 巴加内尔在大副的箱子里还找到了一大堆破书,书里有几本西班牙文著作,他就决心学习西班牙的语言,这语言,船上没有一个人会说. 他以为学会西班牙文,能使他在智利海滨地区的调查工作顺利进行. 靠着他善学语言的本领,他还希望一到康塞普西翁就能流利地使用这种语言. 因此他拼命学,人家一天到晚就听到他在咿咿呀呀地练习着艰深的语言.巴加内尔闲下就教小罗伯尔一些实用的科学知识,并将邓肯号路过的那一带海岸的历史说给他听.9月10日,船正驶往南纬5度73分、西经31度15分的地方. 这一天,爵士听到了一个历史事实,这个事实也许那些富有学问的人都没听说.巴加内尔给大家讲美洲的发现史,他在没讲到邓肯号所追踪的那些大航海家时,讲完哥伦布后,又讲到了最后,他说这位著名的热那亚人直到死还不知道他发现了一个新世界. 全体听众都惊叫起来,不过,巴加内尔却十分肯定.“没有比这件事更确实的了,”他补充讲,“我并不是想抹煞哥伦布的光荣,但事实总是事实. 在15世纪末期,一心一意的人们只想到一件:如何找出一条到亚洲的更快捷的路,如何由西方的路走到东方. 总之一句话,怎样找出一条捷径到印度. 这就是哥伦布试图解决的问题. 作了共四次航行,他到达美洲,在库马纳,洪都拉斯,莫斯基托,尼加拉瓜,维拉瓜,哥斯达黎加,巴拿马一带登陆. 这一带海岸他只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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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本和中国的地方. 至死他还不知道那新大陆的存在,甚至于死后连他的名字也不留给这新大陆作为纪念!“
 
    “我非常愿意相信您的话,我亲爱的巴加内尔,但是,我不能不感到吃惊,我到要请问你,关于哥伦布的发现,后来是哪些航海家查出了究竟的呢?”爵士问.“那是哥伦布后的人们:起初是跟哥伦布一道航行过的奥黑达,还有品吞,威斯普奇,门多萨,巴斯提达斯,加白拉尔,骚立斯,巴尔伯.这些航海家都顺着美洲东海岸航行,由北向南他们探测美洲的海岸的界限,他们在360年前就与我们今天一样,被这股海流推着前进!
 
    你们知道吗?
 
    朋友们,我们驶过赤道线的地方正是品吞在15世纪末驶过赤道线的地方. 现在我们靠近南纬八度了,品吞不是在南纬八度到达巴西陆地的?一年以后,葡萄牙人加白拉尔来到色居罗港. 然后,威斯普奇在1502年第3次远征中,更向南推进.1508年,品吞和骚立斯联合航行,探寻美洲沿岸各地,1514年骚立斯发现拉巴拉他河口,也就是在那里,他让土人吃掉了. 绕过美洲南端的任务只有留给麦哲伦去完成了.1519年这位大航海家带着5只船出发的,他顺着巴塔戈尼亚的海岸南下,发现了得塞多港,圣朱立安港,他在圣朱立安港停泊了很久.而后航行到南纬52度,发现了1100峡,也就是现在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麦哲伦海峡.并且在1520年11月28日,他穿过海峡,进入太平洋. 他看见天边有一片新的海面在太阳光下闪烁,那时他的心情是如何的激动与兴奋啊!“
 
    “巴加内尔先生,我倒很想生活在那种环境里.”小罗伯尔激动地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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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孩子,我也是这样想啊. 假如老天爷让我早出生300年,我事实上就不会失掉这么一个机会!”
 
    “对我们就是个憾事了,果真如此,先生.”海伦夫人接下去又说,“因为假如您早出生300年,您如何能来到这条船的楼舱上给我们讲这段故事呢?”
 
    “夫人,这倒不碍事,那自然会有别人来代替我对你们讲呀. 而且他还会告诉你们,西海岸的探险是皮萨尔兄弟的功劳.这两位大胆的冒险家是很多城市的伟大建立者:库斯科、基多利马、圣地亚哥、比利亚里卡,瓦尔帕来康和邓肯号要到的康塞普翁全都是他们的业绩. 那个时侯,他们兄弟的发现和麦哲伦的发现正好联系起来,地图上才有了美洲的海岸线,这样让旧世界的学者们十分高兴.”
 
    “要是我的话,那我还不满意呢.”罗伯尔道.“为什么呢?”玛丽瞪着眼睛问,她瞧着他那爱听发现史的小弟弟.“是啊,我的孩子,为什么您还不满意呢?”爵士带着十分兴奋的微笑问.“我觉得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要看看麦哲伦海峡南部还有什么.”
 
    “我的小朋友,对极了,就连我,我也想知道美洲大陆究意是一直伸到南极呢,还是在它和南极之间,和德勒克所推测的一样,还是有一道海呢……这位德勒克是你的同乡,爵士,……因此,倘若罗伯尔,格兰特和雅克. 巴加内尔是生在17世纪的话,他们一定会随着束增和勒美尔出发,因为,这两位荷兰航海家正是想揭开这个地理学上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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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他们两位都是学者吗?”夫人问.“不是,是两个大胆的商人,他们并没有想到探险旅行在科学上的意义. 那时荷兰有个东印度公司,它对穿过麦哲伦海峡的一切贸易有绝对的控制权. 而且大家明白,那时代西方国家到亚洲,只有穿过麦哲伦海峡这条路,因此这种特权形成了一种垄断. 有些商人要与这垄断作斗争,他们还想另找一个海峡. 其中有一个名叫依萨克. 勒美尔,是个聪明又受过教育的人. 他出钱组织了一个远征队,他的侄儿雅各伯。勒美尔和一个优秀的海员领导,这海员原藉是在霍恩,叫束增.这两个大胆的航海家在1615年6月出发,大概比麦哲伦迟一百年,他们在炎地与斯达腾岛之间发现了勒美尔海峡,1616年2月16日,他们绕过了那著名的合恩角,这个角称为”风暴角“
 
    ,比它的亲兄弟好望角更名副其实!“
 
    “真是!我真想到那地方去探险!”罗伯尔喊道.“你要是到了那地方,我的孩子,你事实上会感到无限的高兴.”巴加内尔接着说,越说越起劲. 一个航海家在他的航海地图上,一点一点地将他的新发现标出来,天下有比这更快乐的事吗?陆地渐渐出现在他的眼前,一个个的小岛,一个个海峡,好像是从波涛中涌了出来!最初,划出的界线是模糊的,折断的,不连接的!这里一片隔离的土地,那是一个孤立的小港,更远点是一个偏僻的海湾. 而后,历次发现的陆地相互补足着,线和线连起来了,地图上的虚线变为实线了,港湾显出确定的弓形海岸了,海角连接到确实的滨海陆地了,到了最后,一片新大陆,有湖,有河,有江,有山,有谷,有平原,有村落,有城镇,有都市,辉煌壮丽,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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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球上边. 啊!朋友们,新陆地的发现者是一个真正的发明家啊!我认为他和发明家一样了不起!可叹现在这种事业和一个矿山一样,被人家开尽了!新大陆,新世界,一切都被人们找到了,探测过了,发现过了,我还觉得我们在地理学上是迟到者,我们已经无用武之地了!“
 
    “怎么没有用武之地啊,亲爱的巴加内尔!”哥利纳帆说.“那么哪儿还有呢?”
 
    “我们现在做的就是我们的用武之地啊!”
 
    这时候,邓肯号正以无比的速度在威斯普厅和麦哲伦等名人走过的航道上疾驰着.9月15日它越过冬至线,船头转向著名的麦哲伦海峡的入口. 有好几次巴塔戈尼亚的南部海岸可望见了,但只象一条线,隐隐约约地在天边. 船在6公里以外沿着这带海岸南下,就用巴加内尔那具大望远镜望那美洲海岸,也只能叫人看见一个轮廓,模模糊糊的.9月25日,邓肯号航行到与麦哲伦海峡同纬度的地方.它绝不迟疑地驶进去了. 按常理,汽船都乐意由这条路线开往太平洋. 海峡的正确长度不过700公里,到处是深水,最大吨位的船只,就是靠岸航行都可以. 海底平坦,淡水站林立,内河极多,盛产鱼类,森林里也充满了猎品,到处都是安全而便利的停泊站. 总之,这海峡具有很多优点,这些优点都是勒美尔海峡与合恩角所没有的.在头110至148公里的航程中,就是说进海峡航行的最开始几小时,直到抵达格利高里角以前,海岸都是平的,多沙的. 雅克. 巴加内尔的眼睛不放过海峡的任何地方. 大概计算一下.在海峡内要航行36小时,两岸的景色值得这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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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在南半球灿烂的阳光下耐心观赏. 北岸无人烟,南边火地的光秃岩石上有几个可怜的火地人在游荡. 巴加内尔并没有看到巴塔戈尼亚人,这件事使他十分失望,而他的同伴却很开心.“巴塔戈尼亚没有巴塔戈尼亚人,就不再是巴塔戈尼亚了.”他说.“我敬爱的地理学家,别着急呀,我们总将见到巴塔戈尼亚人的.”爵士说.“说不定.”
 
    “什么原因呢?巴塔戈尼亚人是有的呀.”海伦夫人讲.“我怀疑,夫人,因为我看不到他们.”
 
    “至少,巴塔戈尼亚这名字是从西班牙文‘巴塔拱(patagon)而来的,’巴塔拱‘的意思是’大脚‘!
 
    巴塔戈尼亚人既被称为大脚;总不该完全出于想象吧?“
 
    “名字是无关紧要的.”巴加内尔回答,并似乎故意固执已见要引起争论,“而且人家不晓得这些人究竟该叫什么名字!”
 
    “太不象话了!”哥利纳帆叫了起来,“少校,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那么大兴趣要晓得的!”巴加内尔又说,“这地方的人被称为巴塔戈尼亚人,这都是麦哲伦给他们命名的,而火地人却称他们是提尔门人,智利人称他们为高卡惠人,卡门地方的移民称他们是提尔门人,阿罗加尼亚人称他们惠立什人,旅行家波根维尔称他们是寿哈,而法尔克纳称他们为特惠尔黑特!有意思的. 他们自己又以依纳肯自称,‘依纳肯’是‘人’的通称呀!我请问你们,这样多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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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称我们怎么搞得清楚!而且一个民族有这样多的名称,有没有这个民族还是问题!“
 
    “好一篇大议论!”夫人说.“好吧,我们暂且承认他这套议论,不过,我想你总该承认一个事实:巴塔戈尼亚人的名称应有问题,他们的身材高矮至少是大家确认的吧!”爵士对地理学家说.“对于这种错误的看法,我永远不会承认.”巴加内尔回答.“他们的身材很高.”爵士说.“哦,这我不清楚.”
 
    “你太那个了.”爵士叫了起来,“亲眼看见这些巴塔戈尼亚人的旅行家们……”
 
    “当亲眼看见这些巴塔戈尼亚人的旅行家们说法都不相同,麦哲伦说他的头还达不到巴塔戈尼亚人的皮带!”地理学家回答.“啊,这不是说明他们很高吗?!”
 
    “是,但德勒克认为普通的英国人比最高的巴塔戈尼亚人还高.”
 
    “拿英国人比可能不行.”少校用鄙视的口气反驳,“但是如果拿苏格兰人来比就不高了!”
 
    “加文地施肯定他们又高大又强壮.”巴加内尔又说.“霍金斯讲他们是巨人. 勒美尔和束增讲他们的身高3。
 
    3米.“
 
    “这不就得了吗?这些人的话都靠得住的呀.”爵士说.“但伍德、那波罗和法尔克纳的话也同样是靠住的啊,他们说巴塔戈尼亚人为中等身材,那位著名的地理学家拜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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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 吉罗德、波根维尔、瓦立斯和卡特来,都认为巴塔戈尼亚人高1。
 
    6米还多呢.“
 
    “那么,在这些互相矛盾的说法中,哪个是真实的呢?”海伦夫人问.“夫人,真实么?”巴加内尔说,“真实该是这样:巴塔戈尼亚人腿短,上身长. 所以有人开玩笑说:那些巴塔戈尼亚人坐着有1。
 
    8米高,站着仅有1。
 
    5米高.“
 
    “我亲爱的学者,太好了,这话说得太巧妙了!”爵士说.“更好的是他们这些人都不存在,这样,各种矛盾都统一起来了. 现在为了结束这场论战,我要补充一句使大家宽心的话:朋友们,麦哲伦海峡漂亮极了,就真没有巴塔戈尼亚人也是挺漂亮的!”
 
    正在这时,邓肯号正环绕着不伦瑞克半岛航行,两边风景十分好.它绕过格利高里角后又行了130公里,将奔德,亚利拿大牢狱丢在右舷之外了. 有一阵子,智利的国旗和教堂的钟楼出现在树林中. 海峡两边突起了花岗石的峭岩,看了有些怕人. 很多山的山脚在无边的森林中隐藏着,头上铺着终年不化的积雪,直伸到云霄里. 西南面,塔匀恩峰高210米,矗立在空际. 临近傍晚,黄昏的时间非常长. 阳光不知不觉地融化成多种柔和的色彩. 天上布满了星星. 南极的星座给航海者指明道路. 在这一片朦胧中,星光代替着文明海岸上的灯塔. 游船没有在沿途的港湾里抛过锚,于是,便大胆地继续它的航行. 有时,它的帆架掠过那俯临在波澜上的南极榉(一种落叶乔木)的枝梢;有时,它的螺旋桨拍着大河的水波,拍打的声音惊醒了雁鹅,凫鸭,鸥鹬,和那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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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的各种鸟类. 不久,许多断墙残壁出现了,几座倒塌了的建筑物在夜景中望去显得特别庞大,这都是一片废弃了的殖民地残留下来的凄凉痕迹. 我们知道这片殖民地的名字永远是向那一带肥沃的海岸和猎品丰富的森林表示抗议的. 邓肯号这时在饥饿港前面航行.西班牙人萨蒙多就在这地方于1581年带了400名移民到这儿住下来. 他在这里建立了圣腓浦城. 过了几年,移民死了大半,再加上闹荒,把熬过寒冬的人又饿死了.1587年战船加文地施号来到这里,而且还发现了那400条可怜虫中的最后一个,他在这具有600年历史的古城的废墟上挣扎了6年,当时正饿得要命呢.沿这荒凉的海岸邓肯号在前进. 日出时,它在这重要的峡中航行着,两岸是榉树、榛树、枫树等交错而成的森林,林间冒出许多青葱的圆岭、许多长着茂盛的金雀花的土丘和许多尖尖的山峰,而且可以看到其中还高高耸立着布克兰纪念塔. 邓肯号又经过圣尼古拉湾口,这个湾原是由波根维尔命名为“法国人湾”的.远方,有大群的海豹和鲸鱼在游戏,鲸鱼似乎十分巨大,因为3公里外就可以看到它们喷出的水柱.一直到最后,船绕过佛罗瓦德角,在角上密布着尖尖的残冰,海峡的对面,在火地上,耸立着200米高的萨眠多峰,那是一片惊险的岩石,这些岩石被如带子一样的云层将它们分隔开了,看上去活象是空中群岛. 美洲大陆到了佛罗瓦湾角仅真正是到了尽头,因为合恩角不过是南纬56度下荒海中的一座岩石罢了.一过这尖端,海峡就变窄了,一边是不伦瑞克半岛,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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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为德索拉西翁岛,这德索拉西翁岛是一个长形岛,两边有成千的小岛环抱着,就如一条大鲸鱼落在一片鹅卵石滩上一样. 南美洲的末端是这样的支离破碎,如果和非洲大洋洲和印度那些整齐清晰的尖端相比,是多么不同啊!伸入大西洋之间的一个大土角,当年不知道是一场什么天灾把它弄得这样破碎.在这一片肥沃的土地之后是连绵不断的光秃的海岸,看上去非常荒凉. 海岸被许许多多支流啮成了月牙形. 邓肯号就顺着那条任意曲折的航道转弯抹角地行进着,不犯一点错误,而且也不迟疑一下,沿途将一团团的浓烟掺杂到被冲破的海雾中间.这一带荒芜的海岸上,有些西班牙人的商行,邓肯号从那些商行前面路过,并没减低它的速度. 过了塔马尔角,于是峡道转弯了,游船也有了旋转的余地,它转过了那波罗群岛的陡峭海岸,靠近南岸航行,最后在入港航行36小时之后,它看见了皮拉尔角的峭岩突然崛起在德索拉西翁岛的最末端. 呈现船的面前是一片波光鳞鳞的大海,巴加内尔十分激动,挥动着手,热情地欢呼着,几乎站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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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行动前的辨论
 
    绕过波拉尔角后,大概有8天,船开足马力驶进塔尔卡瓦诺湾,这是一个22公里长18公里宽的绝妙的海湾. 天气很好. 这地方从11月到第二年3月,天上朗净,整个海岸给安达斯山脉挡住了,因为这个原因经常刮南风. 门格尔曾依照爵士的命令,把船紧贴着济罗岛和美洲西岸的零星小岛航行. 一片烂船板,一根断桅杆,一块经人手加工过的小木块,都会给人们提供不列颠尼亚号沉没的线索呀. 但是,人们什么也没有发现. 邓肯号不得不继续航行,最后停泊在塔尔卡瓦诺港. 此时它离开克莱德湾那多雾的海面已经42天了.哥利纳帆爵士在船一停时,就叫人放下小艇,带同巴加内尔,直划到岸脚下上了岸. 这位博学的地理学家想利用这机会讲他那苦学苦读过的西班牙语. 但是,土人半个字也不懂他所说的话,也使他奇怪极了.“我说的音调不对.”他道.“那么我们去海关吧.”爵士说.到了海关,人家用几个英文字,夹杂着带有表情的手势,告知他们说美国领事馆驻在康塞普西翁. 计算一下骑马一小时即可以到达. 爵士一下子就找来了两匹快马,不久他们俩就进了城. 这是一座大城,是皮萨尔兄弟勇敢的同伴,天才冒险家瓦第维亚建立起来的.当年这座城市是多么繁华,然而现在却是如此萧条啊!
 
    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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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被土人掠劫,1819年又全城大火,烧掉了不少房屋,城墙还是被烟熏得漆黑的呢. 它已被塔尔卡瓦诺港淘汰了,现在城里居民已不满800人了,居民的脚又懒得很,以致街道变为了草地. 没有商业,没有活动,贸易是不可能的. 每个阳台上都响起曼陀林(一种类似琵琶的乐器)的声音,从窗帘里传出娇柔的歌声,原来康塞普西翁原是一个男人的古城,现在已成为妇孺的村落了.即使巴加内尔怂恿他去做,爵士无心研究它萧条的原因,他也不耽误一点工夫,立即找到美国领事彭托克. 这位领事十分客气地接待了爵士,他一听说格兰特船长遇难的事情,立刻就答应负责在沿海一带进行调查.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是否在智利或阿罗加尼亚海岸的37度线附近的失事的问题,答案是否定的. 这是由于英国领事及其他国家的领事都不曾接到过有关的或类似的报告. 爵士并不丧气. 他回到塔尔卡瓦诺,东交涉,西活动,不惜金钱,不辞辛苦,派人到各海岸去查问. 可这一切都是白费工夫. 向沿海居民作了详细的调查都没有产生效果. 最后只确肯定不列颠尼亚号在这里没有留下任何失事的痕迹.因此,爵士把结果告诉了船上的伙伴们. 于是玛丽和她的弟弟不由得表现出内心的痛苦. 这是邓肯号抵达塔尔卡瓦诺六天后的事了. 这时大家都聚集在楼舱里. 海伦夫人安慰着玛丽姐弟俩. 没有用话来安慰,而是用怜爱来安慰,因为,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此时,巴加内尔把那文件又拿了出来,集中注意力仔细审察,仿佛要逼那文件说出新的秘密. 整整一个钟头过去了,他这样审视着,这时爵士叫了他一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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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巴加内尔,凭你的智慧判断一下.我们难道对文件解释错了吗?这些字的意义不合逻辑吗?”
 
    巴加内尔不回答,他在思考.“那么,是我们将出事地点弄错了吗?”爵士又问,“就是最笨的人看来:巴塔戈尼亚这几个字难道不是再明白不过的吗?”
 
    可巴加内尔始终不语.“还有indien(印第安人)这个还不是更支持我们的论断吗?”爵士又说.“哦,那十分正确呀,”少校也在搭腔.“那么,那些遇难的船员,在写这文件的时候,就要做印第安人的俘虏,这不是十分明显吗?”
 
    “爵士,这里我要打断你的话.”巴加内尔终于回答了,“你的论断别的都正确,可就是这最后一点我觉得不太合理.”
 
    “那么,请问您认为怎样?”海伦夫人问,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地理学家.“我的意思是:格兰特船长写文件时已经成了印第安人的俘虏. 而且,我还要补充一句,这件事对于这一点,不容许有任何怀疑.”巴加内尔特别强调了最后这句话.“请您解释,先生!”格兰特小姐说.我亲爱的玛丽,“解释太容易了. 文件上的空白,我们不该读成‘将被俘于’,而是应该读成‘已被俘于’,这样一切都清楚了.”
 
    “然而那不可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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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为什么,我的好朋友?”巴加内尔微笑着对爵士说.“瓶子只能在船触礁时扔进海里的呀.因此,文件上的经纬度必然是指出事地点.”
 
    “你这一点毫无根据,”巴加内尔赶快反驳,“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遇难的海员被印第安人掳到了内地后,那就不能想法丢下一个瓶子,让人家知道他们被拘留的地点.”
 
    “理由简单得很,亲爱的巴加内尔,要把瓶扔到海里,一定有海才行.”
 
    “倘若没有海,扔到入海的河里不可以吗?”巴加内尔回答.一片惊诧的沉默接受了这个万想不到而又合情合理的回答. 巴加内尔看到大家眼睛里射出的光芒,就知道每个人又抓住了个新的希望. 第一个开腔的是海伦夫人:“这是个想法!”她叫着.“这真是绝妙的想法呀.”他自己天真地补了一句.“请问,您的意思是……”爵士问.“我的意思是应先测定南纬37度线穿过美洲海岸的地方,然后沿着这37度线向内地找,不离开半岛,一直找到大西洋.在37度线上也许我们会找到不列颠尼亚号上的船员.”
 
    “可能希望不太大!”少校说.“不论希望大与小我们也不能忽视它. 万一我推论对了,那瓶子确是由某一内河流到海里的,我们就必会找到俘虏的线索. 朋友们,看看这地方的地图吧,我要叫你们完全地相信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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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摊开一张智利和阿根廷各省的地图,说“你们瞧,”他说,“你们跟我作一次横贯美洲大陆的散步罢了. 我们跨过这狭长的智利,越过安达斯山脉那一带高低岩后再下到草原中间. 请问这些地区缺少大江吗?缺乏大河吗?缺乏水道吗?不缺呀. 这是内格罗河,这是科罗杜多河,这里是两条河的许多支流,都被南纬37度线穿过,都可把文件送到海里. 也许在这些地方在一个土人部落手里,在一些定居的印第安人手中,在这些外界不明白情形的河岸上,在这些山坳里,格兰特船长他们正在听天意等人来营救呢!你说我们能叫他们失望吗?沿着我此刻在地图上指出的这条直线去穿越这一地区,你们赞成吗?万一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又是错了.那么我们不也有责任再沿着37度线找到底吗?
 
    假如为了要找到那些遇难的船员而有必要的话,我们不该沿着37度线环绕地球一周吗?!“
 
    大家听了慨慨激昂的话语,颇为感动,都站起来和他握手.“是,我的父亲就在那儿!”罗伯尔不停地叫着,眼睛恨不得把地图吞下去.“你的父亲在哪里,我的孩子,我们就会到哪儿去找他.”
 
    爵士说,“我们的朋友巴加内尔的解释是再正确不过了,现在应该毫不迟疑地沿着他划的这条线走去. 格兰特船长不是在大批的印第安人手里,就是在一个小部落手中. 倘若落在小部落手里,我们就直接把他救出来,倘若在大批的印第安人手中,我们就侦察了情况之后,再走东海岸回到船上,我们到阿根廷的首都去招一班人,让少校组织起来,就足以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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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根廷内地所有印第安人.“
 
    “就这样,爵士,好!”门格尔说,“我还可以补充一句,这横跨美洲的旅行将会安全地完成.”
 
    “那样安全,并不太疲劳.”巴加内尔说,“有许多人的装备比不上我们,也没有象我们有这么伟大的事业在激励着我们,他们全都已经作过了横贯大陆的旅行!
 
    1782年不是有个叫维拉摩的从卡门走到高低岩吗?
 
    1806年不是有智利人,康塞普西翁省的法官董. 路易,走了40天,从安杜谷出发,越过安达斯山脉,走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吗?最终还有卡西亚上校,多比尼先生,以及我那可敬的同事穆西博士不是游遍了这个地区么?他们为了科学研究能够这样做,那么我们为了救人难道不能这样做么?“
 
    “先生!”
 
    玛丽用发抖的声音激动地说,“您这样仗义救人,不怕冒那么多的危险,我们该感谢您啊!”
 
    “啊!危险!谁说会有‘危险’?”巴加内尔叫了起来.“不是我!”罗伯尔回答,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眼光显得十分坚决.“哪里危险啊?我们要做的是什么?不过是做一次仅仅648公里的旅行罢了,我们是沿直线走的呀,这旅行所遵循的纬度和在北半球西班牙、西西里岛、希腊等地的纬度一样的,而且气候大概相同. 我们等于散一次步啊!这旅行至多不超过一个月.”
 
    “巴加内尔先生,”海伦夫人插上话问,“您相信那几名失事的船员落到印第安人手里之后,而且生命还安全吗?”
 
    “用问吗,夫人!
 
    印第安人又不是吃人的野人啊!
 
    他们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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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是那样. 我在地理学会认识一个法国人季纳尔先生,曾被草原区的印第安人的掳走了3年. 吃了不少苦头,曾受到虐待,但是他经得起这个考验,最终胜利归来了. 一个欧洲人在这个地区里,如一只有用的动物. 他们爱护他就和爱护值钱的牲畜一般,印第安人知道他的价值.“
 
    “既然这样,就别再犹豫了,我们应该去,并且赶快动身.我们应该走哪条路呢?”爵士问道.“开始有点山路,一条既便当又惬意的路,随后是安达斯山东面山脚的小斜坡,最后是一片细草平沙的原野,没有崎岖不平的地方,简直是个大花园.”
 
    “那么看地图吧.”少校说.“地图在这,亲爱的少校.我们先从智利海岸鲁美那角与卡内罗湾之间37度线的一端出发. 穿越阿罗加尼亚首都后,我们就由安杜谷火山南面的小道横断那条高低岩儿,然后溜下这一带延绵的山坡,渡过内乌康河和科罗拉多河,我们就到判帕草原区,经过盐湖,瓜米尼河,塔巴尔康山. 并且那是就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省边界. 我们越过了边界. 爬上坦秋尔山,沿途找,直找到大西洋岸边的马达那斯角.”
 
    一边说,巴加内尔一边数着这次远征路过的地方,摆在眼前的地图他连瞧都不瞧. 他是用不着瞧地图的. 他曾熟读佛勒雪、毛里那、洪宝、半艾尔、多比尼这些人的著作,他的记忆力很强,一点也没说错.数完了这一连串的地名之后,他又讲:“所以,我亲爱的朋友们,这条路是笔直的.30天就可走完了. 如果风稍微有点不顺的话,那么邓肯号会在我们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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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东海岸呢.“
 
    “依您讲,邓肯号应该在哥莲德角与圣安托尼角之间巡航,是吗?”船长问.“啊,的是.”
 
    “当然这趟远征要哪些人去呢?”爵士问.“越少越好. 我们不过是要打探一下格兰特船长的境况,并不是要和印第安人打仗. 我想哥利纳帆爵士自然是我们的领袖,而且少校也一定是当仁不让的,还有你们的忠实的服务者巴加内尔……”
 
    “还有我!”小罗伯尔喊了起来.“弟弟!不要乱讲话!”玛丽说.“为什么不让他去呢?”巴加内尔说,“因为旅行是青年最好一种锻炼. 所以,就是我们这四个人,还有邓肯号上的三个水手……”
 
    “哦,什么,”门格尔对他的主人说,“难道您就不给我提一提名?”
 
    “我亲爱的船长,”爵士说,“我们把女客都丢在船上呀,就是讲,我们最亲爱的人都留在船上呀!还有谁能来照料她们呢?除了邓肯号热诚的船长.”
 
    “我们不可以陪你们一同去吗?”海伦夫人说,看着爵士,显得不放心的样子.“我亲爱的海伦,这次旅行想必很快就可以返回,我们不过是暂时的小别呀,而且……”
 
    “是的,我了解你们,你们走吧,祝你们成功!”海伦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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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且,我想这不算是旅行呀!”巴加内尔说.“不是旅行又算是什么呢?”夫人问.“走马观花地过一过就是了.就象一个善人打尘世间过一过一样,一面行走,一面行善. 古人讲:‘行着善事,走过尘世’,这就是我们的座右铭.”
 
    巴加内尔说完了这句话,于是一场辩论结束了. 严格地说,这不是一场辩论,只是一席谈话,大家的意见完全一致.当天,旅行的准备工作就开始了.于是大家决定保守秘密,以免印第安人知道了.动身的日期定在10月14日. 个个争着要去,当要挑选随行的水手时,反使爵士感到很为难.他只让叫他们抽签.抽签结果,大副汤姆. 奥斯丁,水手威尔逊和穆拉地抽到了.威尔逊是条好汉,穆拉地赛过伦敦拳击大王汤姆. 塞约斯. 他们三人都欢天喜地.他即要求按期出发. 于是哥利纳帆爵士积极准备,他实际上也做到了这一点. 另一方面,船长进行贮煤工作,以便立就能再启锚开航. 他一心要做到在远征队之前到达阿根廷海岸.所以,在爵士和那青年船长之间简直可以说是在竞赛,这竞赛对大家都好.10月14日,果然在预定的时间,大家均准备好了.出发时,全体乘客都聚集在方厅里. 邓肯号已经扬好篷帆,它的螺旋桨在打着塔尔卡瓦诺湾的清波. 爵士、巴加内尔、少校、罗伯尔、奥斯丁、威尔逊、穆拉地都带着马枪与“高特”手枪准备离船. 可以看到向导带着骡子在水栅那边等待着.“时间到了.”最后,哥利纳帆爵士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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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你去吧,”海伦夫人力保镇定地回答.爵士紧抱着夫人,罗伯尔也跳过去搂姐姐的颈子.“亲爱的伙伴们,现在,最后一次拉拉手,到大西洋岸上再见吧!”巴加内尔说.大家都到甲板上来了,7个旅行者离开了船.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码头,游船也在岸边开着,船离岸还不到百米.海伦夫人在楼舱上最后一次高喊:“愿上帝保佑你们!朋友们.”
 
    “夫人,上帝一定会保佑我们的,请你相信吧,因为我们会互相帮助!”巴加内尔回答.“开船!”船长向机器师喊着.“走吧!”哥利纳帆附合着.陆上的行人赶着坐骑沿着海岸进发,邓肯号开足马力,向远洋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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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7。阿罗加尼亚国
 
    哥利纳帆组织的旅行队,其中有3个大人与一个小孩.骡夫头子是一个在本地生活了20年的英国人.他的职业就是租骡子给旅客,并引导他们过高低岩儿的山隘. 过了山隘,他就将旅客交给一个“巴加诺”
 
    ,至于“巴加诺”那是阿根廷熟悉草原路途的向导. 这英国人里果整天与骡子、和印第安人在一起,但并没完全忘记祖国的语言,他还不至于不能和旅客们交谈. 因此,爵士要表达意愿或要求对方执行命令,都获得很多方便. 他乐于利用这种便利,因为巴加内尔的西班牙语还不能叫人听得懂.“卡塔巴”是骡夫头子智利语叫. 这个原籍英国的“卡塔巴”用了两名当地的骡夫,土语称为“陪翁”
 
    ,再加上个12岁的孩子做助手.“陪翁”照应运行李的骡子,小孩骑着挂着铃铛的小母马,“马德铃娜”在骡队前面走,后面跟着10匹骡子.在10匹骡子中,7位旅客骑了7匹,“卡塔巴”骑了一匹,还有两匹运着行李及几捆布匹,这些布匹是为了交结平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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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区酋长用的.“陪翁”照例仍是步行. 这样的装备,横贯智利的旅行在安全和速度方面,是有保证的.过安达斯山,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旅行,没有这强壮的骡子是不行的. 这种爬山的骡子,最好的是阿根廷产的,它们在这地方获得了比原始品种更为优良的发育. 它们不讲究饲料,每天只喝一次水,8小时走48公里一点不成问题,运30多斤重的东西亦不嫌重.在这条连接两大洋的路程中没有一个旅社. 人们路上吃的是干肉、辣椒拌饭和可能在途中打到的野味,喝的是山中的瀑布与平原上的溪水,加上几滴甜酒,这甜酒是每个人都带着的,装在牛角做成的“安缶儿”里面. 但是要留意,含酒精的饮料不能喝得过多,在这种地区,人的神经系统非常容易受刺激,含酒精的饮料是不很合宜的. 至于睡觉的铺盖整个都装在鞍子里,而且还用绣花的宽带子缚在马身上. 鞍子为本地产的,名叫“勒加驮”
 
    ,是用羊皮做的,这种羊皮叫“皮量”
 
    ,一面割光,一面保留着原有的羊毛. 旅客用这种暖和的被褥裹着,既不怕潮湿的夜晚,还可睡得很酣畅.爵士是个懂得旅行并可以适应各地方风俗习惯的人. 他为自己和同伴准备了智利人的服装. 巴加内尔与罗伯尔——两个都是孩子,一大一小,他俩把头一套进智利大斗篷,脚一插进那长皮靴,都感到乐不可支. 那斗篷土名“篷罩”
 
    ,为一大块格子花呢,中间穿了个洞. 靴子是小马的后腿皮做成的. 他们乘的骡子也被打扮得漂漂亮亮,嘴里衔的是阿拉伯式的嚼铁,嚼铁两端系着皮质的缰绳,可当作鞭子用,头上是金碧辉煌的络头,还有那颜色鲜艳的褡裢,装着当天的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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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粮. 那个巴加内尔总是粗心大意的,上骡子时差点要挨上几脚. 他一爬上鞍子,就漫不经心地坐着,腰里悬着大望远镜,脚踩着镫子,松着辔头让骡子自己走. 他觉得十分满意,骡子十分听话. 至于小罗伯尔,他一上骡背,就象一个未来的一流骑手.全队出发. 万里无云,天气睛朗. 虽然是烈日高悬,空气却被海风调节得非常凉爽,这一小队人马沿着塔尔卡瓦诺湾的曲折的海岸迅速前进,再南下48公里,就踏上37度线的末端. 第一天大家,在干滩地的节苇丛中迅速行进. 彼此不多说话,临别的赠言在旅客的脑子里还留着强烈的印象.邓肯号冒出的黑烟,渐渐消失在天边,但还可以看得见. 不说话,大家只有那好学的地理学家在练习西班牙语,用新的语言自问自答.不仅旅客不说话,那骡夫头子也是个相当沉默的人,他的职业并没有使他养成好说话的习惯. 他连对“陪翁”说话时都讲得十分少. 这两个“陪翁”都是内行,而且特别地懂得他们应做的事. 要是有匹骡子停了,他们就用喉咙叫一声来督促它,再不走,就扔个石子,石子扔得相当准,即使再执拗的骡子也会服从的. 若是一根兜带散了,或是一条缰绳溜了,“陪翁”就脱下“篷罩”
 
    ,蒙住骡子的头,兜带或缰绳整理好了,骡子立即继续前进.骡夫的习惯是早晨8时吃了早饭出发,直至下午4点歇夜. 于是爵士一直尊重这个习惯. 这天,向导,也就是骡夫头子发出休息的信号时,旅客们正到了海湾南端的阿罗哥城,他们直至现在为止还没有离开过那泡沫飞溅的海岸. 只有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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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32公里,直到卡内罗湾,才到37度线的端点. 爵士这一队人已经走遍海滨地区,但是并没有找到任何沉船的痕迹.如果再跑下去也是白费,因而决定就以阿罗哥城为出发点. 从这里往东循着一条笔直的路线进发.这一队人马进了城后,于是在一家特别简陋的旅社过夜.阿罗哥城为阿罗加尼亚的首都. 阿罗加尼亚人是智利族的分支,这一族的人高傲而强健,在南北美洲中没有受过外力统治的只有这一族了. 阿罗哥城曾经属于西班牙人,但是居民却从未屈服过. 他们当时抵抗西班牙人和现在抵抗智利人一样,他们独立的旗帜蓝底白星旗一直飘扬在那座筑有护城工事的山顶上.当别人在预备晚饭的时候,爵士、巴加内尔与向导在那些屋顶由茅草盖成的房子间散散步. 除了一所教堂和一个圣芳济修道院的遗址以外,阿罗哥城里就没有什么可看的了.爵士试图打听点有关沉船的消息,但没有结果. 巴加内尔说的西班牙语居民听不懂,所以他很失望. 但,阿罗哥城的人说的都是阿罗加尼亚文(一种土语,直至麦哲伦海峡都通用)
 
    ,巴加内尔的西班牙语说得再好也没用.他既不能和土人交谈,只能以目代耳,他还是感到十分高兴,这是因为阿罗加尼亚各种典型的人都呈现在他的眼前,任凭他观察. 这里的男子都身材高大,面部扁平,皮肤呈古铜色,没有胡子,眼光闪疑,脑袋宽大,头上披着又黑又稠的头发. 他们成日游手好闲,仿佛是太平盛世无所事事的战士. 他们的女人都很能吃苦耐劳,整天忙着家务活,为主子刷马,擦武器,耕田,打猎,除此之外,而且她们还抽空来编织那种翠蓝色的“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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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罩“
 
    ,一件要织两年,最低价钱也要卖三百美元.阿罗加尼亚人是一个不值得注意的民族,风俗十分粗野.人类所有的坏习惯他们几乎都有,他们只有一个美德,就是喜爱独立.“啊,真是些斯巴达(古希腊的一邦,居民以勇武著称)
 
    人!“巴加内尔散步后回来围坐着吃晚饭时,再三地赞美着.于是大家都觉得这位可敬的学者赞美太过分了. 后来他又说,他游览阿罗哥城的时候,他那颗法兰西人的心跳动得十分厉害,大家听了更觉莫名其妙. 少校问他为什么他那颗心竟会这样出乎意料地跳动,他说他那阵心跳是十分自然.不久以前,他有一个同乡人曾做过阿罗加尼亚国王. 少校请教国王的名字. 他就很骄傲地讲出那位诚实的脱楞斯先生. 可以看出他是个地道的好人,满脸的络缌胡子,早年曾在法国的白里各城做过律师,后来做了阿罗加尼亚国王,又被那一班下台的国王斥为”臣属的忘恩负义的行为“将他从宝座上赶下来了. 听到一个律师做了国王又被赶下宝座,少校不觉微微一笑,巴加内尔却一本正经地说:”一个律师做一个好国王,也许比一个国王做一个好律师要容易得多.“听了这话大家都笑起来,举起玉米酒,每人喝了几滴,为阿罗加尼亚国王的健康干杯. 几个钟头后,旅客们各自裹上”篷罩“酣然入睡了.第二天早晨八点钟,”马德铃娜“和”陪翁“一前一后,那一小队人马又向东走上37度线的路了.他们穿过阿罗加尼亚的那片到处都是葡萄和羊群的肥沃的地区. 人烟渐渐稀少了. 隔一里多路也难得有了”拉斯特勒阿多“的茅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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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斯特勒阿多”是美洲大陆闻名的印第安人的练马人.有时候他们遇到一所废弃的驿站,这是被平原上游荡的土人用来做躲避风雨的地方. 这一天有两条河——拉克河与杜巴尔河拦着路. 幸亏向导发现了一个浅滩,大家安然渡过了. 这时,安达斯山脉已在天际展开,现出一个个的圆顶和向北延绵的尖峰. 这条山脉是整个新世界的巨大脊梁,大家现在所见的还不过是那巨大脊梁的最低的部分.下午4时,大家已一口气走了56公里路,就在旷野里一棵巨大的野石榴树下停歇了. 骡子卸了缰,自由地跑去吃草场上的嫩草. 褡裢里有的是干肉和辣饭. 把“皮量”铺到地上就是枕席,在这临时枕席上安睡,大家恢复一天了的疲劳,守夜的工作由“陪翁”与向导轮流担任.天气晴朗,全体人员,连罗伯尔在内,都身体健康,长途旅行开始得这样顺利,因此,大家认为应该和在赌场上一样,“牌风”顺了,就勇往直前. 所以第3天走得更快. 白尔河的急流也安然渡过了. 大家晚上就在标河旁过夜,这个地方是介于智利和土人国之间.爵士一行又前进了56公里.地理情况没有变化,仍然是肥沃的土壤,盛产着宫人草,木本紫罗兰花,曼陀罗花,金花仙人掌、鹭鸶、鸱枭及逃避鹞鹰的若干黄雀和铁寨就是这地区仅有的鸟类. 有些动物,如南美豹等都蹲伏在丛莽中. 而土人,看到的很少. 难得遇上几个印第安人与西班牙人的混血儿,而且赤脚上拴着大马刺,骑着被刺得流血的马,在平原上奔驰着,如鬼影一般地走过去.路上找不到可以问话的人,因此绝对打听不到消息. 于是哥利纳帆决定不做任何查访,只好耐着性子,迅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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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日,按往常的时间与习惯的次序出发. 罗伯尔总是不遵守这次序,因为他一高兴起来就要走到那“马德铃娜”前面,他的骡子真吃尽了苦头. 爵士厉声呵止后,才使这小家伙退回到原位.道路崎岖些了,地面的高低起伏预示着前面要到山地了,河也多起来了,都随山坡的曲折汨汨地流着. 巴加内尔不时看看他的地图. 有些溪流地图上漏掉了,他看到在地图上没有某一条河,就非常生气,头上几乎冒出火来,那样子又可笑又可爱.“一条河没有名字,就好比没有身份证!
 
    按地理学的法律上看来,它是不存在的.“
 
    他毫不客气地给那些没名字的河取个名,并且在地图上记下来,他给每条河都加上了西班牙语中一个最响亮的形容词.“啊!
 
    好个西班牙语!“他不断地说,”多么响亮的语言啊!
 
    这语言真如金属制成的,我深信它的成份是包含78%的铜,2%的锡,如铸钟的青铜一样!“
 
    “你学得总有些进步了吧?这样好的文字.”爵士接着问他.“当然有进步呀,亲爱的爵士!
 
    啊!
 
    若不是有音调问题的话!
 
    ……只可惜还要有适当的音调,这样才能让人家听得懂!“
 
    巴加内尔希望能将音调说得更准确,一面走,一面努力克服发音的困难,嗓子都几乎叫破了. 与此同时,他还没忘记提出地理学上的意见,在这方面,他真是个内行,全世界也找不出比他更高明的了. 只要爵士问那向导一个问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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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当地的一个特点,那么他博学的同伴总是抢在那向导前头把问题解答了,将特点说出来了,那向导瞪着眼睛惊愕地看着他.这天近10点的时候,他们遇到一条路,横截着他们一直在顺着的那条直线. 哥利纳帆爵士自然要问问这路名,而且自然又是巴加内尔回答出了:“这是荣伯尔通向洛杉矶的路.”
 
    于是,爵士瞧瞧那向导.“完全正确.”向导回答.接着,他又转向那地理学家,:“您来过这地方吗?”
 
    “那当然!”巴加内尔一本正经地说.“骑着骡子?”
 
    “不是,我坐在安乐椅子.”
 
    那向导一定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因为他耸了耸肩膀就回到了队伍前面去了.傍晚5点,旅行团来到一个不太深的山坳里休歇,可以看到这山坳就在那小罗哈城的北边几里的地方,当夜,他们就在山脚下宿营,这些山已经是那条安达斯山的最低的阶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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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安达斯山脉
 
    直到现在为止,横贯智利的人们还没有遇到任何严重的意外. 现在,爬山旅行难免要碰到的障碍和危险都来了. 与自然界各种困难作斗争就要开始了.在出发前有个重要的问题必须先解决:由哪条路可越过安达斯山脉而离不开原计划的路线呢?大家问向导.“只知在这一带高低岩儿我有两条路可走.”他回答.“一定是曼多查发现的阿里卡那条路?”巴加内尔说.“是的,一点不差.”
 
    “和维腊里卡岭以南的亦就叫作维腊里卡的那条路?”
 
    “哦,对.”
 
    “那么,朋友,这两条路都有一个毛病,不是太偏北就太偏南.”
 
    “那么,你能提出其它一条路吗?”少校问.“有,就是安杜谷小道,它的位置在火山的斜坡上,南纬37度30分的地方.就是说,离我们的预定路线只差半度.这条小道是查密雕. 得. 克鲁兹以前探出来的,高只有200米差一点.”
 
    “你认识吗,这条安杜谷小路?”爵士问向导.“认是认识的,爵士,这条路我也走过,我所以没有提到它,是因为它是小径,最多也仅能勉强通过牧群,那是山东麓的印第安畜牧人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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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朋友,白环什人的牛马能走的地方,我们就能走.既然这条路仍在直线之上,那么我们就走这条小路吧.”
 
    立即,动身的信号发出了,全队人马钻进了拉斯勒哈斯山谷,两边都是大丛的结晶石灰岩,路随着一个几乎察觉不到的斜坡逐渐升高. 大约11点光景,要绕过一个小湖. 这小湖是个天然蓄水池,是附近所有小河的汇流点,风景极佳.河水汨汨地流到这里,就消失在一片恬静中. 可以看到湖上是一层一层的高原,长满了林草,印第安人的牛羊群就在那里放牧. 过了这儿是一片南北横亘着的沼泽地,由于骡子有跨过沼泽地的本领,大家安然渡过了. 午后1点,恰好从巴勒那堡旁边绕过. 石头嶙嶙的,山坡已逐渐陡起来,石子在骡脚下滚着,形成一种哗啦啦的碎石瀑布.近3点钟的时候,又是许多170年土人起义中毁掉的残壕与废垒.而且这些遗迹充满了画意.“真的,高山还不够将人们隔开,还要加上碉堡呀!”巴加内尔说.从这地方起,路非但很难走,而且很险. 随着山坡的坡度的加大,岩头的小路愈走愈窄,岸下的坑谷深得吓人. 骡子谨慎地走着,鼻子贴着地,嗅着山路. 人们一个个排着前进. 有时,拐了个陡弯“马德铃娜”便不见了,旅行队就循着它从远处传来的铃声前进. 也有时,任意曲折的山径把骡队折成平行的两行,领头的向导可以与压尾的“陪翁”谈话,其中隔着一条宽不到20米的裂缝,深有几百米以上,形成平行的两队人马中的不可逾越的鸿沟.在这一带山地上,还有草本植物正和岩石作斗争,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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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已感觉到矿物界在向植物界侵略了. 几块已经凝固的熔岩,呈着铁青色,耸起针状的黄色结晶,人们一看就知离安杜谷火山不远了. 摇摇欲坠的,岩石一层层地堆砌着,不符合任何平衡定律,却还能互相支撑攀附着,还不会崩倒下来.很明显地,只要有轻微的震动,这些岩石就会改变样子,我们看到这些倾斜的尖峰,歪倒的穹窿,偏颇的圆顶,就知道这些地区的山势仍没有定型.如果在这种条件下,是很难辨认的. 安达斯山的巨大骨架几乎不断地在摇动,因此常常改变着通行的路线,昨天认路的标识点,今天可能就不在原位了. 所以向导常常搞不清楚. 于是,他们停下来看看四周,辨认岩壳的形状,在那些易碎的石头上寻找着印第安人走过的痕迹,因为要辨别方向是毫无办法的!
 
    一步一步地爵士紧跟着向导. 他了解并感到向导的烦恼随着路径的困难在增加. 他不敢问,他想:骡夫应该和骡子一样,也有识路的本领,因此还是信任骡夫好,也许他这种想法是不无道理的.整整一个钟头,向导可以说是在彷徨着,但总是渐渐进入更高的地带. 最终他不得不干脆下来. 他们那时正走入一条不很宽的山谷,这种山谷是印第安人称为“格伯拉达”的那些窄山峡的一种. 一堵云斑石的峭壁,呈尖峰状,拦住了出口.那向导找了一阵,但是找不出路来,因此下了骡子,交叉着胳膊,等候着. 爵士向他走过来,问:“迷路了吗?”
 
    “爵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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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们现在已不是在安杜谷那条路上了吧?”
 
    “我们还在安杜谷那条路上.”
 
    “你没有认错吧?”
 
    “没认错,您看这里是印第安人烧篝火留下的灰烬,哦,那边是羊群马群走过的痕迹.”
 
    “这条路是人家走过的呀!”
 
    “是,但是现在走不过去了,最后一次地震把这条路堵死了……”
 
    “堵住骡路却堵不住人路呀!”少校说.“啊!
 
    这要看诸位怎么办了,我已尽了我的力量了. 如果诸位愿意往回走,再在这带高低岩儿里面找别的路的话,我的骡子和我都准备一齐回去.“
 
    “那不是要耽误了?……”
 
    “最少3天的时间.”
 
    爵士听着向导的话,一声不响. 向导自然是按照合同行事.他的骡子不能再往前走了.当向导建议往回走的时候,爵士回头望着他的旅伴们,问:“你们愿不顾一切地走这条路过去吗?”
 
    “当然愿跟您走.”奥斯丁回答.“甚至于抄过你的前面走,”巴加内尔补充说,“我们说来说去,究竟问题在哪里呢?问题在爬过一条山脉,而山那边的下坡路容易得不能与这边相比!如果我们过了山,就可以找到引导我们过山的阿根廷的‘巴加诺’与惯于在草原上奔驰的快马. 不要迟疑,还是向前走吧.”
 
    “好,往前走!”爵士的旅伴们都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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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你不能陪我们走了吗?”爵士转过头问那位向导.“我是赶骡子啊!”
 
    “好,那就随便吧.”
 
    “我们用不着他陪,到了峭壁那边,我们就可以再找到安杜谷的小路,我一定把你们引到山脚下,绝对不差于这一带高低岩儿的一个最好的向导员.”巴加内尔说.于是爵士和那向导付了帐,把他连他的“陪翁”和骡子一起都辞掉了. 武器、工具和干粮由七个旅客分开背着. 经过一致决定,大家立刻再往上爬,必要时走段夜路. 在左边斜坡上有一条直上直下的小径蜿蜒着,骡子确实不可通行.困难的确很大,不过经过两小时的疲劳和周折,于是7个人又走到安杜谷那条路线上了.这时他们已到了真正叫安达斯山的部分,离那条巨大的高低岩儿的最高山脊不远了. 但是,无论大路小路,都已无法辨认.而且最近的一次地震把这整个地区捣得天翻地覆,只有从山腰上隆起的石壳上一步一步地朝山脊上爬. 巴加内尔找不到可走的路,一时也有点不知所措,于是,他只好拚命爬向安达斯山的顶点,山顶的海拔高度平均都在330~360米之间. 很幸运,天气很好,天空晴朗,这个季节对行人有利. 如果是在冬天,在5月到10月之间,这样爬就不能了:严寒的气候,会把行人冻死;就是冻不死,也逃不过当地特有的那种飓风,这飓风叫“腾薄拉尔”
 
    ,每年被它刮落到那带高低岩儿的深坑里的人不知有多少.爵士一行人爬了整夜.那些几乎无法攀登的层层岩石,大家都用手扒着爬上去,大家都跳了过去,那些又宽又深的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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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穴,胳膊挽着胳膊算是绳子,用肩膀一个掮一个就算是梯子,这样冒着危险与困难的好汉就仿佛是大马戏团里的一群丑角,表演着空中飞人. 这时候,正是健壮的穆拉地和灵巧的威尔逊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这两名诚实的苏格兰人奔来跑去,到处出力,有好几次若不是他们两个那样的热诚和勇敢,那一小队旅客就过不去了. 爵士不断地瞧着小罗伯尔,他年纪小,而且性格活泼,叫人担心,怕他冒失出事. 巴加内尔呢,他带着法国人特有的那种狂热,不断地前进着.至于少校,他该动的时候才动,恰如其分,他若无其事,不慌不忙地慢慢向上爬着. 几小时以来,他自己说不定还不觉得一直在往上爬,或许他还以为在下山呢.据气压表测算,早晨五点钟,他们已经达到2300米的高度了. 这时他们是在二级平顶上,这是乔木地带的尽头. 有几只野兽在跳跃,如果猎人遇到它们的话,会欣喜若狂的,也没准会发大财呢. 这些矫健的野兽似乎亦知道猎人喜欢打它们,所以远远见到人就跑. 在那些野兽中,首先是山区特产的骆马,它可以代替羊、牛、马之用,生活在连骡子也不能生存的地方. 还有种大耳龈鼠,是个啮齿类的小动物,温驯而胆小,长得一身好皮毛,形状又象野兔,又象野鼠,后腿特长,又类似袋鼠. 轻盈的小动物在树顶上象栗鼠一般跑来跑去,真是可爱.“它虽然不是鸟儿,但是它已经不是四足动物.”巴加内尔说道.然而,这些野兽仍不是山上最高点的居民.在300米高的地带,雪区的附近,还有成群美丽无比的反刍动物:一种是羊骆,它们都披着丝绒一般的长毛,还有一种为无角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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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身段苗条,气宇轩昂,毛很细致,动物学家称为“未角羚”。不过这种小动物,你别想靠近它,而且你连看也不容易看到它,它逃得如鸟儿展开翅膀一样,在白得眼花的雪层上无声无息地一溜就跑掉了.当破晓的时候,整个山区的面目完全变得捉摸不定. 无数耀眼的大冰场,带点淡青色,在绝壁上耸立着,反射着黎明的曙光. 这时爬山是十分危险的. 得先细心探测一下,摸到裂缝后,便就不可冒险前进了. 威尔逊已经跑到队伍的前面做先锋了,他用脚试探着冰面. 同伴们都谨慎地踏着他的脚印子走,并避免高声的谈话,因为声音稍微大点,那样就会震荡空气将悬在头上七、八十丈高的大雪团震落下来.他们已到达灌木地带了,再爬上250多米,灌木都要让位给禾本草类和仙人掌类了.300米高度,便连这些东西也没有了,植物都全绝迹. 旅客们只在8点钟时歇了一次,简单地吃点东西恢复恢复体力,而后又鼓起勇气冒着更大的危险继续向上爬. 要跨过刀尖一般的冰棱,而且还要爬过那令人看也不敢往下看的深坑. 好些地方路边都插满了木头做的十字架,这说明这地方不断发生不幸的事故. 午后快到2点时,平地光秃、荒凉得象沙漠一般展开在险峻的峰峦中间.空气干燥,天空是蓝色的. 这样的高度上,从来没有过雨,水蒸气仅会变成雪和冰雹.零零落落的云斑石或雪花岩的峰岭,看起来象残骸的朽骨突破白色的裹尸布,有时,硅石或片麻石的碎块,被风吃脱了,以深厚的声响落下去,由于空气稀薄,几乎听不见.而那一小队旅客,可谓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看到同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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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已经精疲力竭,爵士很后悔在深山里走得这样远. 小罗伯尔拼命同疲劳作斗争,但是委实不能再走了.3点钟之时,爵士停了下来.“休息了,”他说,他看大家都不肯先提这个建议.“休息吗?但没有藏身之处呀!”巴加内尔说.“然而,一定休息不可了,对罗伯尔来说,更有这个需要!”
 
    “我不休息,爵士,”那勇敢的孩子回答,“我还能走……
 
    大家不要停下来……“
 
    “我的孩子,让别人背你吧,”巴加内尔说,“无论如何非走到东面不可. 到了山那面也许会找到个茅棚子. 我要求大家再走两个钟头.”
 
    “请问大家同意吗?”爵士问.“同意.”旅伴们一致作答.接着,穆拉地补上一句:“我负责来背孩子.”
 
    于是大家继续往东进发. 又吃力地攀登了两个钟头. 大家总归是往上爬,爬,直爬到最高峰. 由于空气稀薄,大家呼吸困难,这种现象叫“缺氧”。血液由于失掉平衡,从牙龈和嘴唇上渗出来,或许雪地亦是渗血的原因之一,这是因为在高空中,雪显然是败坏空气的. 空气既然稀薄,就必须加劲呼吸,才能加速血液循环,这种器官活动令人疲惫,不亚于雪面上的阳光反射. 不管那群勇士的意志怎样坚强,在这时,最勇敢的人都熬不住了,高山区那种可怕的病痛——昏眩——不仅削减了他们的体力,亦削减了他们的毅力,与这种疲劳作斗争是免不了要吃亏的. 摔跤的人越来越多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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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跌倒就站不起来,只有跪着向上爬.这一程攀登的时间太长,弄得大家精疲力竭,而且眼看都支持不下去了. 一片茫茫雪海,那冻裂体肤的寒气,那逐渐吞噬着山峰的夜影,再加上找不到过夜的地方,这一切不由得爵士胆战心惊. 忽然少校以镇静的语气喊道:“那里有一座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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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印地安人的“王宫”
 
    除了少校任何别的人就是从那小屋旁边走了一百遍,乃至从那小屋顶上踏过去也不会发现那里有间小屋. 因为那只是雪地上凸出的一点,与四周的岩石混杂在一起,几乎看不出来. 那小屋已经埋在雪里了,所以非扒开不可. 威尔逊和穆拉地拼命扒了半小时才把那小屋的入口扒开了. 全队的人都马上挤了进去缩成一团.这正方形的这小屋是印第安人用土坯建成的,长宽各3。
 
    3米,耸立在一个雪花岩的顶上,仅有一个小门,门前有一个石梯,门虽狭窄,一旦刮起那种飓风,雪花和冰雹依然能钻进来.小屋里足可容纳10人,四壁虽在雨季挡不住雨,此时却至少可以避一避零下10度的寒气.屋内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灶炉,土坯烟囱,砖缝用石灰糊严,用来生火取暖,抵抗外面的寒冷,总是可以的.“虽然不太舒服,但总算有个栖身之处,”哥利纳帆说.“我们要感谢老天爷将我们引到了这里.”
 
    “你还嫌不舒服吗?
 
    是座王宫啊!
 
    只可惜没有禁卫军和朝臣. 在这里我们算是舒服极了.“巴加内尔道.”特别是灶炉里烧起一把旺火.“奥斯丁说,”我觉得,大家饿固然饿了,冻僵更是吃不消,以我个人来说,能找到一把柴比能打到一些野味还更开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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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们想法子去找点东西来烧烧.”巴加内尔说.“在这高低岩儿的顶上想找东西来烧?”穆拉地带着怀疑的神色摇了摇头,说.“我想屋里既然有灶炉,外边就一定可以找到烧的东西.”
 
    少校作答.“麦克那布斯说得对,你们布置一下,准备晚饭,我去打柴.”爵士说.“那么我和威尔逊陪你.”巴加内尔说.“你们要不要我陪?”罗伯尔爬起来问道.“不用,我的孩子,你休息吧,你虽跟别人一样是小孩子的年龄,可你已成了大人了.”爵士说.于是哥利纳帆,巴加内尔,威尔逊走出了那间小屋. 这里是傍晚6点,虽然没有一丝风,但是,寒气却刺人肌骨.天已经转暗,太阳已经以最后的光彩抚摸着高原上的峰峦. 巴加内尔看到气压表的,水银柱指在零下4分过95。此时他们是在3600米高的高空.这里比勃朗峰仅低910米.如果这些山也象在瑞士高峰上有那许多困难,只要飓风或旋风来和与们捣乱一下,任何一个旅客也爬不过这新大陆的屋脊.哥利纳帆与巴加内尔走上一个云斑石的高岗,并且向四方的天边观看. 他们这时正在峰峦叠嶂的最高峰上,一眼可以望到65平方公里. 东面,山坡层层下迭,不算太陡,可以走入. 远处是乱石堆砌,这全都是冰山陨落时冲积出的,科罗拉多河流域已经沉没于黑幕中了.地面此起彼伏的皱纹,一切峰峦叠嶂,都在夕照中渐渐消失了,整个的安达斯山东麓都悄悄阴暗下来. 在西边,支撑尖峰的嶙嶙石壁仍然被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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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沐浴着. 看着那些沉浸在光海中的岩石和冰山,真令人眼花缭乱. 北边隐隐约约峰峦起伏,仿佛用颤抖的手拿着铅笔划成的一条朦胧而富有弹性的曲线. 南边正相反,景象却是十分瑰丽壮观,愈近黄昏反而愈显灿烂. 是的,你朝荒野的尔比多河谷望一望,就可以看到安杜谷火山,可以看到大张着嘴的喷火口,就在离那儿3公里之外的地方.那火山怒吼着,如一只巨大的怪兽,象圣经里所说的长鲸,它喷出炽热的浓烟和奔流而出的褐色火焰.看到四周的峰峦都仿佛着了火;白热的石雹,暗红的烟光,火红的熔岩,交织成了硕大无比的万花筒. 一阵耀眼的闪光火焰不断加强,照得那一望无际的盆地到处是强烈的光环,然而那时,逐渐收敛的夕阳的余辉,象一颗陨星在天边的暗影里缓缓隐匿.巴加内尔和哥利纳帆看着这一幕天火与地火的壮丽的交斗,只是出神. 这二位临时樵夫现在变成艺术鉴赏家了. 不过对此威尔逊并不十分感到兴趣,他提醒了他们要做的事.那地方没有树木可以当柴烧,幸而有些干枯的苔藓巴在岩石上,他们采集了很多,还有一种植物叫做“拉勒苔”
 
    ,因为根可烧得着,所以他们也拔了一些.这些宝贵的燃料一拿回小屋里,就放进炉灶,堆起来. 火十分不容易生起来,更不容易维持不熄. 因为空气太稀薄,而且不能供给足够的氧气了,这至少是少校的看法.“在相反的一方面,”少校又补充道,“水沸也不需要10度,爱喝百度沸水煮咖啡的人也只好迁就点了,在此高度,水不到九十度就开.”
 
    少校说得没错,水沸时拿温度计插下去一试,只有87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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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喝了几口热咖啡,感到舒服极了,至于干肉,似乎有些不够分配. 这使巴加内尔起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骆马肉烤起来吃倒不糟!而且人家说骆马可以代替牛羊,倒想试试骆马肉是不是能代替牛羊肉!”
 
    “什么!”少校说,“大学者,这样的晚饭你不满足吗?”
 
    “满足极了,我的好少校,不过我承认,若有盘野味,我更欢迎.”
 
    “那你真太好享受!”
 
    “你给我扣的这顶帽子我接受,不过,少校,你自己又如何呢?你嘴里尽管说得好听,心里也未尝不想烤他一块什么肉吃吃吧!”
 
    “可能有这回事吧.”少校答道.“如果有人请你去打猎,你能不惧怕寒冷和黑夜,乖乖地去干吗?”
 
    “你如果真这样想的话,那当然啦,……”
 
    大家没还来得及感谢并劝阻他,已经听到一片吼声自远处传来了. 吼声拖得很长,可以看到不是一只两只野兽,而是成群的野兽往他们这边跑来了.难道老天赐给一个小屋,还要赐给一顿晚饭吗?这是那地理学家的想法. 但是哥利纳帆却抑住了他的兴头,对他说,而且在高低岩这样高的地带绝不会有野兽出现的.“没有野兽,这声音是哪儿来的?”奥斯丁说,“你们不听见声音越来越近吗?”
 
    “那会不会是雪崩?”穆拉地问道.“不可能!明明是野兽的吼声.”巴加内尔反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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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出去看看吧.”哥利纳帆说.“我们以猎人的身份去.”少校说着,同时拿起他的马枪.夜已降临了,大家都钻出了小屋,阴森森的,满天星,月儿还没有出来. 北面和东西的峰峦都消失在夜幕中,仅能看得出几座最高的峭岩象幽灵一般的侧影. 吼声——受了惊的野兽的吼声——越来越大,就从高低岩儿的那片黑暗中涌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一片东西排山倒海地崩落下来了,但不是雪崩,而是一群受惊的野兽. 整个高山都仿佛在颤抖. 空气虽稀薄,奔腾声、叫嚣声还是震耳欲聋. 涌来的野兽数以万计,是草原的猛兽呢?还是这座山的骆马和未角羚呢?
 
    这阵动物的旋风正从他们头上几尺高的地方卷过去,于是哥利纳帆、麦克那布斯、罗伯尔、奥斯丁与两个水手赶快伏倒在地上. 巴加内尔是个夜瞎症,他站着,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结果一下子就被弄得四脚朝天.忽然砰地一声,少校摸黑放了一枪. 突然他觉得有只野兽倒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而整个兽群乘着不可抑制的势头奔去,响声更高,在那火山一带的山坡消失了.“我找到了!”太高兴了!一个声音在说,是巴加内尔的声音.“你找到什么?”爵士问.“当然找到眼镜呀!
 
    在这阵混乱中没丢一副眼镜,总算造化!“
 
    “你没有受伤吧?……”
 
    “仅被踩了几脚. 不晓得是什么东西踩的.”
 
    “是这东西踩的.”少校拖着他打死的野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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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大家赶快跑回小屋,借着炉火的红光仔细研究少校一枪的收获——是一只漂亮的兽,象个无峰的小骆驼:细头、扁身、长腿,软毛,牛奶咖啡色,肚子下面有白斑点. 巴加内尔一见便喊.“原驼呀!”
 
    “请问原驼是什么?”哥利纳帆问道.“可以吃的兽.”巴加内尔回答.“那肉好吃吗?”
 
    “味道棒极了,一盘佳肴. 我早就晓得晚上有好肉吃哩!
 
    多好的肉啊!谁剥皮呢?“
 
    “让我来剥皮.”威尔逊说.“好,你剥我来烤.”巴加内尔接着说.“巴加内尔先生,您还会做厨子吗?”罗伯尔问.“我是法国人,还能不会做厨子吗,孩子?
 
    法国人生来就有一双厨子手啊!“
 
    5分钟后,巴加内尔拿将大块的兽肉把肉放在“拉勒苔”
 
    根烧成的炭火上. 过了10分钟,他就把他的“原驼肋条肉”
 
    烤成开胃适口的样子,交给旅伴们吃. 大家都不客气地接了大嚼起来.但使地理学家非常惊讶的是:大家才吃了一口就哇地一声,做出鬼脸来.“太难吃了!”这个说.“吃不得啊!”那个说.虽然那可怜的学者满肚子不高兴,也不得不承认他那烤肉连饿鬼亦咽不下. 大家开始嘲弄他,拿他那“佳肴”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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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了. 他当然明白大家在嘲弄他. 他只得找出个理由来解释为什么本来真正是好吃的人人赏识的原驼肉,可是肉一到他手里就变为这样的怪味道. 他忽然灵机一动,想了一理由:“哦,我想起来了,”他大叫着说,“是的,我想起来了,我找到原因了!”
 
    “烤得过火了吧!”少校镇定地问.“你这爱挑剔的少校啊!
 
    不是烤得太过火,是跑得太过了!
 
    我怎么就忘了这一点呢?“
 
    “巴加内尔先生?”奥斯丁问,怎么叫‘跑得太过’了呢.“怎么叫‘跑得太过’吗?原驼在休息时打死的才好吃.赶它跑得如此快,肉就吃不得了. 根据它的肉味,我就可以断定它来得很远,因此那一群原驼都来得非常远.”
 
    “是真的吗?”哥利纳帆问.“当然绝对真实.”
 
    “是什么事,是什么现象会把这群动物吓成那样子,在它们应该安安静静睡在窝里的时候跑了出来呢?”
 
    “我亲爱的爵士,关于这一点,我无法解答. 如果你相信我,你就去睡觉吧,别再追问了. 我要打瞌睡了. 我们睡觉吧,少校?”
 
    于是,大家都裹上“篷罩”
 
    ,添上火,各色各样的鼾声都来了,那地理学家的鼾声在唱着男低音,伴着全体的大合奏.只有哥利纳帆睡不着. 他内心的不安使他难以入睡. 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那群野兽朝一个方向逃,又想到它们那种不可理解的惊骇.原驼不可能被猛兽赶着的呀.这样的高度,猛兽根本不多,要说猎人吧,更少了. 是一种什么恐怖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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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赶向安杜谷的深坑呢?而且那恐怖的原因何在呢?哥利纳帆预感到不久会有灾难降临.渐渐地,由于半睡眠的状态的影响,他的念头又变了,希望代替了焦虑.他想象到明天在那安达斯山下的大平原上.想象着在那里开始调查,也许离成功就不远了. 他想象着格兰特船长和他的两个水手从苦难的奴隶生活中解放出来了. 于是这些想象很快地从他的脑子里掠过. 炭火的爆炸声,飞起的火花,烧得红红的火焰,被火光照耀着的同伴们的睡脸和在墙壁上忽隐忽现的影子,这所有的一切不时地打断他的思路.然而,他那种灾难的预感又来了,并且比以往更厉害.他模糊地听着外面的声响,那声响在这些寂静的山峰上怎么会产生呢?确实真难理解!有时候,他似乎听到一阵、隆隆的、带有威胁性的响声从远处传来. 这种声音只有山腰上距山顶100米以下起了暴风雨才会有. 哥利纳帆想要证实这一点,便走出了小屋.月亮正升起. 空气清新而平静. 上下都没有云彩. 疏疏落落的,有几道安杜谷火山的活动回光. 没有风雨,没有闪电. 千万颗星星在天空闪烁着. 然而隆隆响声与那些原驼的逃跑可有什么关系呢?是因果关系吗?他看看表,正是凌晨两点. 因为他不可确定立刻就有危险发生. 这一切他让他那些疲乏的同伴们酣睡着,不去叫睡他们,连自己也陷入了一种沉重的朦胧状态,这状态持续了约几小时之久.哗啦啦猛裂声响突然把他惊醒了. 那是一种震耳欲聋的冲撞声,如无数炮车在坚硬的地面上滚过去一样,轰冬!轰冬!哥利纳帆忽然觉得脚底下的地面在陷落,看到小屋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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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而且都崩裂了.“逃命啊!”他叫起来.这时,旅伴们都醒了,七颠八倒地滚作一团,落到一个陡坡上. 天亮了,眼前景象真是骇人. 群山的面貌都忽然变了:许多圆椎形的山顶被齐腰斩断,尖峰摇摆摆地陷落下去,然后不见了,仿佛脚下的地面忽然开了门. 在高低岩山区发生了这样特殊现象,整个的一座山,有几英里路宽,在移动,移动,向平原的那边涌过去.“不好了,地震!”巴加内尔叫了一声.是地震,他没说错,是智利边区山地常发生的灾祸. 正是在这个区域里,可比亚坡城曾两度被毁,圣地亚哥城14年中就震倒了四次. 这一部分的地壳常被地下的烈火燃烧,这条山脉出现在晚期,所有的火山不够排泄地下的热气,因此,经常有这种震动.那7个旅客这时候都靠手攀着苔藓,拼命地扒住那座平顶山头的边缘,头晕眼花,惊慌失措,而那个大山头正以特别快车的速度,即每小时90公里的速度,向下驰行. 喊也喊不出,不但动也不敢动,而且逃也无可逃,止也不能止. 就是叫了,谁也听不见谁. 地下的隆隆声,雪崩的霹雳声,花岗岩和雪花岩的冲击声,碎了的雪块旋舞的呜呜声,所有一切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打招呼. 那座山有时无阻滞、无碰撞地往下滑行着;有时,它颠簸起来,前仰后合,左顾右侧,和船在海浪里一样. 它从那些无底深坑的旁边经过,大块的石头纷纷落到深坑里去. 它沿途将千年古树都连根拔起. 突出地面的所有部分都被铲平了,如一把巨大的铁锹一样,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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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斯山东麓铲成了一片光滑的斜面.我们想想:一块几万万吨重的物体,以50度角的斜度向下奔去. 速率不断地增加,那是多大的一种威力啊!
 
    究竟这一阵难以形容的陨落要持续多久呢?
 
    谁也猜不出.要损落到哪个深渊里去呢?
 
    谁也不敢讲.7个人是不是都还在原地方呢?是不是都还活着呢?有没有人已经被摔到旁边的深坑里去了呢?不知道. 他们都被奔驰的速度窒息了,被彻骨的寒气冻僵了,被旋在天边的雪花迷住眼了,个个都气喘嘘嘘地似乎整个身体都毁灭了,几乎没有生气了,之所以他们还能扒住岩石,也仅是求生的本能在作最后挣扎罢了.砰地一声,无比猛烈,把他们震出了那巨大的滑车. 他们被扔向前去,在山脚下的最后几层坡子上直滚. 那座滑行的平顶大山轰然止住了.过了好几分钟,没一个人能动一动.有一个人爬起来了,在最后,但是仍然头昏眼花的,不过身体还站得住,——象是少校. 他拂了拂那迷眼的灰尘,向四周看了看. 他的旅伴们全都躺在一个小山窝里,象弹丸落在盘底一样,叠成了一团.少校点点人数:除了一人外,个个都在,都直挺挺地躺在地面上. 那少了的一个人,是罗伯尔. 格兰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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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10。失踪的孩子
 
    安达斯山高低岩儿的东麓都是些长形坡,看着一条条伸展到平原上,逐渐消失了,新飞来的一座山就突然停止在这平原上.这片新地域铺满了深厚的牧草,耸立着茂盛的树木,还有数不清的苹果树,闪耀着金黄色的果实的,这大片苹果林,似乎是法国富饶的诺曼底省截下一块,丢到这个高原地区. 旅客们突然由沙漠转入绿洲,由雪峰落到草地,由寒冬进入炎夏,要是在平常的环境里,我想他们一定会对这种突变感到无比惊奇的.此时,大地寂静无声了. 地震已平息了. 地下的震力一定是移到更远的地方破坏去了. 在安达斯山脉里,经常总有个地方在摇撼或颤抖. 这回,旅客们所遇到的地震确实太猛烈了. 整个山形都变了样子. 一眼望去. 全都是些崭新的峰峦岭嶂显现在蓝天下. 于是,那些草原上的向导要想找寻旧路的标志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一个晴朗的日子开始了,太阳自大西洋中升起,光线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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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11
 
    到阿根廷的草原上,并进一步伸延到那边太平洋的波浪中了.那时正是早晨八点钟之时.哥利纳帆与旅伴们,在少校的急救下,渐渐地苏醒过来.好在他们不过是受了震动而昏厥过去的,没有其它的损伤.于是那条巨大的高低岩儿总算爬过来了,直爬到山脚下了. 若是少了一个人,少了年幼的旅伴罗伯尔,大家对于这种乘着自然力,不动脚就能下山的办法,一定都会拍掌称快的.这勇敢的孩子罗伯尔,大家都爱他,特别是巴加内尔离开不了他,少校虽然生性冷僻,也爱这孩子,而哥利纳帆更是爱之如命. 哥利纳帆一听到罗伯尔失踪,就急坏了,他想,这可怜的孩子一定落入一个深坑里,正在声嘶力竭地叫着他的“第二慈父”。
 
    “我的朋友们.”哥利纳帆几乎声泪俱下地说,“我们必须去找他,非找到他不可!我们不能就这样把他丢掉啊!所有的山谷,所有的悬崖,所有的深坑,我们都要找到底!如果你们把我捆在一条长绳上,把我缒下去,我一定要这样做,你们明白吗?
 
    我一定要这样做!
 
    老天爷保佑罗伯尔还活着吧!
 
    我们还有脸见他的父亲吗,若丢了他,为救格兰特船长而牺牲了他的儿子,这象什么话呢?!“
 
    旅伴们听着他的话,没有回答. 他们感觉到哥利纳帆正在望着他们,是想在他们的眼光中找出一丝希望来,因而他们都将眼睛低下去了.“那么到底如何啦?!”哥利纳帆又说,“你们听见我的话了吗?你们为什么都不开口?你们都认为没有希望了吗?毫无希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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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接下去又是一阵静默,后来,还是少校先开口. 他问:“你们谁还记得罗伯尔是何时不见了的?朋友们.”
 
    这问题,没有人回答.“至少,”少校又说,“我想你们总可以告诉我当这高低岩儿下崩的时候,那孩子在谁身边?”
 
    “他在我的身边.”威尔逊回答.“那么,好,到什么时候你还觉得他在你的身边呢?
 
    仔细想想. 你说吧!“
 
    “我只记得是如此:我们跟着山崩,最后一撞时,在一撞之前不足两分钟的时候,罗伯尔. 格兰特仍在我的身边,两手还抓住苔藓呢.”
 
    “可要注意啊,不足两分钟!
 
    威尔逊!
 
    那时每分钟都觉得是很长的!你没有记错吧?“
 
    “我想不会记错,……是的,……不足两分钟!”
 
    “好!”少校说.“那时罗伯尔是在你的左边还是在右边?”
 
    “在我的左边. 我记得他的‘篷罩’还拍着我的脸.”
 
    “你呢?在我们的……”
 
    “也是在左边.”
 
    “罗伯尔只能可是在这边失踪的,”少校一面说,一面脸朝着山,指着右边,“我还可以断定,就他失踪的时间而论,那孩子应该是掉在距地面3公里以内的这一部分山里. 那么我们要找就应该在这部分找,每人找一个地带,我们会在这一部分山里找到.”
 
    谁也没再加上一句话. 马上,六个人都爬上高低岩儿山坡,分别站在不同的高度,开始寻找. 他们始终在那下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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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31
 
    践线的右边找,连最小的石缝也搜了搜,那悬岩下的深坑已部分地被迸落的碎石填起来了,于是他们直下到坑底下去找,不只一个人冒着生命的危险跑下去,撕破了衣服,刺破了手脚,再血淋淋地爬出来. 安达斯山这整个一片地方,都仔仔细细地找遍了,除了几个根本上不去的平顶之外,而且找了很久,没有一个人想中途休息一下. 但是一切努力全是白费的.那孩子不但已经死在山里,并且一定被一大岩石压住,而且永远葬在山里了.下午快一点的时候,哥利纳帆和他的旅伴们都精疲力竭了,又回到原来的山谷中. 哥利纳帆万分悲痛,他不说别的话,他只是叹息道:“我不走了!不走了!”
 
    每个人都明白他的神经受了刺激,所以才有这样一种固执的想法. 大家了解他,迁就他.“我们再等回儿吧.”巴加内尔对少校和奥斯丁说,“我们休息一下吧,恢复体力.不论是再寻找下去还是继续走路,都必须休息.”
 
    “既然爱德华要这样,那么我们就留下吧!
 
    他还抱着希望呢. 可是还有什么可希望呢?!“
 
    “谁知道!”奥斯丁说.“可怜的罗伯尔!”巴加内尔说着,擦着泪.山谷里有很多树. 少校选了一丛高大的树,在底下搭了临时的帐篷.他们剩下来的东西只有几块盖布,全部武器,一点干肉和冷饭. 不远的地方是一条小河,有水可用,河水受了山崩的影响,很浑浊. 穆拉地就在草地上生了火,不久就送给他主人一杯热水,让他喝了定定神,但是哥利纳帆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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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非常沮丧地躺在“篷罩”上.就这样这一天过去了. 今夜如昨夜一样,平静的,安宁的. 当旅伴们躺着休息的时候,哥利纳帆又爬上了高低岩儿山坡. 他侧耳倾听,希望能听到呼唤声. 他独自一个前探着,走得很远,很高,时时把耳朵贴着地,忍住心头的跳跃,听着,听着,并用失望的声音呼叫着.于是那可怜的爵士在山里徨了一整夜. 有时是巴加内尔,有时是少校跟住他,因为他不顾一切地乱找,要防他从光滑的岩石上或峭壁的边沿上跌下去呀.但仍然没有结果.千声万声的“罗伯尔!”只引起一些重复这亲切的名字的回音.当天又亮时,人们不得不到遥远的山岭上去找哥利纳帆,并且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回帐篷.他那失望的样子实在太可怕.谁敢向他说出一个“走”字?谁敢向他提议离开这伤心的山谷?干粮完了. 那骡夫过去提到过的阿根廷向导与过草原所必需的马匹,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该可以碰到了. 现在能往回走吗?往回走比往前走困难更多. 况且和邓肯号又约好了是在大西洋岸上聚齐的呀. 没有理由再耽搁下去,为了全体的利益,出发的时间不能再拖了.于是少校想要把爵士从悲痛中解脱出来. 劝说了很久很久,哥利纳帆都似乎没有听见,只摇头. 但有时他也挤出几个字来:“走?”他说.“走.”
 
    “再等一个钟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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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51
 
    “再等一个钟头也行.”可敬的少校回答.一个钟头过去了,爵士又恳求再给他一个钟头. 看他那样子就好似是死囚在恳求再廷长他一个钟头的生命一样. 一个钟头又一个钟头,就这样大概要挨到正午了. 这时少校根据全体的意见,不再迟疑,干脆告诉哥利纳帆说非走不可了,所有旅伴的生命都靠他的决定,迅速的决定.“是!是!”哥利纳帆回答,“我们走罢!走罢!”
 
    但是,一面说,一面却把眼睛从少校那边转了过去. 盯住天空中的一个黑点他的目光. 突然,他把手举起来,指着,一动不动,象中了风似的.“那儿!在那儿,你们看!看!”他说.顺着他那坚决指定的方向,大家都向天上看去.这时,那黑点眼看着越来越大了. 原来是一只鸟在很高的天空中飞翔着.“是一只兀鹰.”巴加内尔回答.“是的,兀鹰,谁知道啊?它来了!等一等!”哥利纳帆回答.哥利纳帆希望什么呢?
 
    难道是神经错乱吗?
 
    他曾讲:“谁知道啊?”巴加内尔看得不差,那兀鹰越来越看得清楚了. 这种过去曾被当地的酋长们奉为神明的大鸟. 它们在这区域里长得异乎寻常地庞大.它们的力量大得惊人,能将牛抓起来,丢到深谷里. 它们常常袭击平原上的羊、马、小牛,用爪子将它们抓到很高的高空. 飞上两万尺高的高空去盘旋,对它们并算不了什么,而这种高度已经是人类不可逾越的界限了.因此,这空中之王,在那种高度上,人们最好的眼力也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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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它,而它却用锐利的眼光俯瞰着地面,能够辨得出最细微的物体,其视力的强大令所有的生物学家都惊叹.这只兀鹰看见了什么呢?看见了一个死尸吗?就是看见了罗伯尔的死尸吗?
 
    “谁知道啊?”哥利纳帆目光不离开那兀鹰说着. 那庞大的鸟越来越近,有时盘旋,有时象一个抛在空中的物体,急速下落,一会儿,在离地不到200米高的地方绕了几个大圈了. 人们看得十分清楚. 它横飞在5。
 
    4米以上. 浮在空气中矫健的两翼几乎不动,因为大鸟的特点就是飞时带着威风凛凛的安闲姿态,而小鸟飞在空中必需每秒钟鼓翅无数次,这样才能保持飞在空中.这时,少校和威尔逊都已经抓起马枪了. 哥利纳帆以手势制止了他们.那兀鹰在距他们不到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绕着山腰上一个不可攀登的平岭盘旋,快得使人看着头昏,兀鹰的铁爪忽而张开忽而捏紧,冠子摆动着.“就在那儿!那里!”哥利纳帆叫了起来.忽然转了一个念头,然后又惊叫一声,说:“如果罗伯尔还是活着的呢!
 
    ……这兀鹰……开枪!
 
    朋友们!开枪!“
 
    兀鹰很快已经到高耸着的一排山峰后面去了. 过了一秒钟——就好似有一百年那么久的一秒钟,兀鹰又飞了过来,带着重载,冉冉地上升. 一片惊骇的叫声起来了,兀鹰的爪下是一个死尸,悬挂着,摆动着,正是罗伯尔. 格兰特!只见那兀鹰抓着他的衣服左一摆右一摆地飞到距帐篷不到45米高的上空,它也看见那些旅客了,激烈地鼓着翅,搏着风,它们想带着它那沉重的猎物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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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哥利纳帆大声呼叫,“宁可罗伯尔的尸体在岩石上摔碎,也不能让那兀鹰……”
 
    没说完话,他就抓起威尔逊的枪,想瞄准那一只兀鹰.但是他的胳臂发抖,枪抓不稳,眼睛又发花.“我来吧!”少校说.立刻,他眼定手稳、全身不动地瞄准那只兀鹰,这时那只兀鹰已经距他150米远了.还没有扳动枪机,山谷里就砰地传来声枪响. 一道白烟从两座雪花岩之间冒出来,那只兀鹰,头中了枪,打着转慢慢下坠,张着大翅膀好似个降落伞.它没有放下它的猎物,但那鹰下落时却悠悠扬扬地,落在离河岸约10步远的地方.“落在我们的手里了!落我们的手里了!”哥利纳帆说.他就奔到兀鹰那里,也不问这一枪是从哪来的,同伴们都跟着他跑.兀鹰已死了,当他们跑过时. 罗伯尔的身体被它的宽大翅膀掩盖着. 哥利纳帆扑到孩子的尸体上,将他从魔爪下拖了出来,放在草地上躺着,把耳朵贴到他的胸口上听.从他的口里发出来从没有比这更响亮得惊人的欢叫声:“还活着呢!还活着呢!”
 
    一会儿工夫,罗伯尔的衣服被剥掉,用冷水浇在他脸上.他睁开眼,动了一动,看了看,说出话来,他仅是说:“啊!
 
    是您,爵士……我的父亲啊!……“
 
    哥利纳帆激动的感情使他噎住了,不能回答.他跪下来,在孩子的身边哭着,这孩子得救确是一个奇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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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学错了西班牙语
 
    虽然小罗伯尔逃过兀鹰的馋吻,但是却得到同伴们的热吻:他们恨不得将他吞下去. 虽然他还很虚弱,没有一个人不来把他拉到怀里紧抱一下. 这种热爱的表现是不会累死病人的,对于病人只有好处.孩子的命得救了,大家想到救命的恩人. 自然又是那少校先想起. 他东张西望地在寻找. 在离河50步的地方,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一动不动在山脚上的高岗上站着,一动不动.这人脚边放着一枝长枪,肩膀非常宽,长头发用皮绳扎着,身材在2米以上. 古铜色的脸,眼睛和嘴之间涂着红色,下眼皮涂着黑色,额头涂着白色. 那个当地土人模仿边区的巴塔戈尼亚人的装束,披着一件漂亮的大衣,上面绣着红色阿拉伯式花纹,大衣是拿原驼的颈皮与腿皮用驼鸟筋缝起来的,它的细茸毛翻在外面. 大衣里头是一件紧身的狐皮袄子,前襟向下成尖形. 腰带上悬着一个小袋,装着涂脸用的颜料. 靴子是用牛皮做的,用皮带交叉着绑在了小腿上.这巴塔戈尼亚人虽然脸上涂得五颜六色,却是十分雄壮,并且显得十分聪明. 他以十分尊严的姿态在那里等候着. 看他一动也不动地在石岩上站着,一动也不动,那样庄重,人们简直要误以为那是一座“镇静之神”的塑像.少校一瞥到他就指给爵士看. 于是,哥利纳帆立刻向那人跑过去,那人向前走了两步迎上来. 哥利纳帆的两只手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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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91
 
    紧握着他的一只手. 爵士的眼光、笑容和整个面部表情里都充满了感激的心情,因此那土人是不会有任何误会的. 他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说了几句话,少校和哥利纳帆都听不懂.仔细端详了那几个外国人之后,那巴塔戈尼亚人,就换了种语言. 但是,不论他如何努力,这种新语言和开始时讲的那种语言一样,他们仍是听不懂. 然而那土人说的有几个词句引起了爵士的注意.哥利纳帆懂得几个西班牙常用的字,于是认为那土人说的是西班牙语.“请问是西班牙语吗?”他用西班牙语问道.那巴塔戈尼亚人点点头,于是这种一上一下的动作在任何民族都表示肯定的意思.“好了,这是我们的朋友巴加内尔的事了.幸亏他想起了学西班牙语!”
 
    他们喊巴加内尔. 不一会儿巴加内尔跑来,用法国人特有的高雅风度给那巴塔戈尼亚人打了个招呼,他风度说不定那巴塔戈尼亚人一点也领略不到. 他一听到要他和人家说西班牙语时,就回答说:“这个不是问题.”
 
    因此,他特意把嘴张得大大地叫,为了发音清楚,“呜斯——梭以思——翁——好门——得——奔!”
 
    (你是个好人!)
 
    那土人不作回答,侧耳听着.“他听不懂,”那地理学家说.“或许说的音调不对吧?”少校提醒他.“是的,我吃了那个鬼音调的亏啊!”
 
    他将那句恭维话重新说了一遍,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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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我换一句来说.”他说,于是咬牙嚼舌地,一音一顿地,又叫出这几个字:“孙木——独维大——翁——巴塔戈!”(你毫无疑问地,是个巴塔戈尼亚人!)
 
    对方仍保持沉默.“狄则意买!”巴加内尔又补上了一句.那巴塔戈尼亚人仍是不回答.“呜斯——公卜里言得意思?”巴加内尔恨不得将嗓子都喊破了.再也明显不过了,那印第安人不懂,因为他用西班牙语答道:“诺——公卜勒那奥.”
 
    现在轮到巴加内尔诧异了. 他将额上的眼镜向眼睛上一推,显出不耐烦的样子.“我懂得,他说的那种鬼话,一个字才怪呢!”他说,“那定是阿罗加尼亚语!”
 
    “不会的呀,这人一定是用西班牙语回答的.”哥利纳帆说着,又转向那巴塔戈尼亚人用西班牙语,问:“是西班牙语吗?”
 
    “西!西!”土人作答.于是,巴加内尔由诧异转向惊骇了. 少校和哥利纳帆彼此斜瞟了一瞟.“啊哈!我博学的朋友,”少校说,嘴唇上泛起微笑,“你是粗心专家,这次可是不是你又粗心大意了?”
 
    “啊!”那地理学家侧耳听着,发出一个怀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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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显然,这巴塔戈尼亚人说的是西班牙语……”
 
    “他说的是西班牙语?!”
 
    “是的!你可不是学了另一种语言,我还以为是学……”
 
    少校的话没说完,那学者就耸耸肩,狠狠地“啊!”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头.“你说得太过火了!”少校!巴加内尔相当不服气,说.“不然,你怎么听不懂他讲话呢?”少校反驳.“是由于他说得不好!我才听不懂这土人的话,”地理学家愈辩愈有些不耐烦.“这就是说:他说得不好,是由于你听不懂.”少校又冷静地逼他一句.“喂,少校,”哥利纳帆出来打圆场,说,“您的假定说不过去. 我们的朋友巴加内尔即使再粗心,也不至于整个地学错了一国语言吧!”
 
    “不是学错了语言,亲爱的爱德华,我就请你……或者,我还是请你自己吧,我的好巴加内尔,我请你自己解释你和那土人彼此说话不懂,究竟是什么道理.”
 
    “我不想解释,”巴加内尔回答,“我来证明. 你瞧,这是我天天苦学西班牙的书本子!少校,你还有什么话讲!”
 
    他说着,在衣袋里东摸西摸,掏了几分钟,摸出一本很破的书,心安理得地递给少校.于是,少校接着书,瞧了瞧:“好呀,这是什么书?”他问.“是卢夏歌,”巴加内尔回答,“那是一部美妙的史诗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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