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TXT小说天堂 收藏本站(或按Ctrl+D键)
手机看小说:m.xstt5.com
当前位置:首页 > 科幻小说 >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在线阅读 > 正文 第四部分
背景:                     字号: 加大    默认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作者:儒勒·凡尔纳

第四部分

 

 
    2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卢夏歌!”哥利纳帆喊起来.“朋友,是的,大诗人喀孟斯的卢夏歌,一点也不差!”
 
    “喀孟斯,”哥利纳帆重复了一遍,“唉,喀孟斯是葡萄牙诗人呀!
 
    我倒霉的朋友,你六星期以来学的全是葡萄牙语呀!“
 
    “喀孟斯!卢夏歌!还有葡萄牙语!……”
 
    巴加内尔讲不下去了,眼睛在大眼镜底下发花,同时耳朵里响起了一阵狂笑,因为所有的旅伴们,围在他的周围.那巴塔戈尼亚人眉头也不皱一下,他对不能理解这另生枝节的一幕,于是只耐心地等待着说明.“啊!真是个傻子!真是个疯子!”终于说出话来了的巴加内尔,“怎么,会有这样一回事?
 
    这不是随便诌出来的笑话吗?我会做出这种事来?这简直是巴拜尔塔的故事,混淆了一切语言!啊!朋友!朋友们!我往印度跑,却跑到智利来!
 
    我想要学西班牙语,却学会了葡萄牙语!真太不象话了!老是这样下去,我会有一天往窗外扔烟头时,会把我也扔了出去的!“
 
    任何人,听巴加内尔这样说,看他那副样子,也忍不住要笑. 首先他自己就大笑起来.“朋友们!笑吧.”他说,“尽情笑!我笑自己,比你们笑我还要厉害!”
 
    说着就“哈哈!”大笑一阵,从未有一个学者这样笑过.“我们可没有能干翻译的人了. 笑也笑够了.”少校说.“啊!
 
    你不要烦神,西班牙语与葡萄牙语太相近了,所以才把我弄得阴阳差错. 但是这种相近的程度正好让我很快地补偿过失. 可敬的巴塔戈尼亚人的西班牙语说得太好了,我
 
    
 
-- 126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321
 
    保证一会儿就可以用西班牙语向他致谢.“
 
    巴加内尔讲得不错,过了一会儿他居然能和那土人交换了几句话,他并且知道了那巴塔戈尼亚人的名字叫塔卡夫,这个字在阿罗加尼亚文中就是“神枪手”之意.显然塔卡夫是以善打枪命名的.但是哥利纳帆最庆幸的就是听说那巴塔戈尼亚人是以导游为业,并且专门领旅客们在草原里旅行.不能说没有天意.这个巧遇太妙了. 因此,这次探险的成功等于是个既成之事实了. 无人再怀疑格兰特船长的安全了. 正在这时,旅客们和那巴塔戈尼亚人都回到罗伯尔身边来了. 罗伯尔向土人伸出两只胳膊,那土人一言不发,将手放到他的额头上. 他看了一下那孩子的身体,捏捏他那疼痛的四肢.检查完之后,他微笑着跑到河边采了几把野芹菜,又用野芹菜擦了擦小病人的全身. 他擦得十分精细,那孩子一经按摩,于是就感到渐渐有了气力了.很明显,再休息几个小时就会完全恢复过来.因此,大家决定当天和当夜都还留在这临时的帐篷里.不过粮食和交通工具这两大严重问题要解决. 他们的干粮和骡子都没有了. 幸好有塔卡夫在呢. 他惯于沿巴塔戈尼亚的边境为旅客作向导,而且还是当地最为聪明的一个向导,他负责供给哥利纳帆一行人所需要的一切. 他自告奋勇,要引导哥利纳帆到相距至多四里的印第安人集市上去,旅行所需的一切都可以在那里找到. 他的这建议是半用手势半用西班牙语表达出来的,巴加内尔终于懂了. 哥利纳帆与他那博学的朋友立刻接受了这个建议,辞别了他们的旅伴,他跟着那巴塔戈尼亚人沿河向上游走去.
 
    
 
-- 127
 
    42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他们紧张地走了近一个半钟头,跨着大步子才跟得上那巨人般的塔卡夫. 安达斯山这一带地区不但风景宜人,并且土壤肥沃. 一片连一片的,丰饶的草地,有10万头牛羊在这里也不愁吃的. 罗列的池塘,纵横的沟渠,为这些平原提供了绿化的条件,黑头天鹅在池塘里嬉欢,许多鸵鸟在藤蔓中腾跃,它们分享着水国的风光. 这里的鸟类非常美丽,同时也非常喧噪,其品种之多实在惊人. 有一种浅灰色带白条纹的班鸠,名叫“依萨卡”
 
    ,玲珑可爱的它们与许多黄莺点缀在树枝上面,仿佛是些活跃的鲜花,野鸽子成群结队地掠过天空,无数的小麻雀,“深歌罗”雀,“喜格罗”雀与“蒙吉他”雀,展翅争飞,互相追逐,在空中叽叽的叫.巴加内尔一路走去,欣赏不已,满口是赞叹的声音,这使巴塔戈尼亚人有些惊诧. 在他看来,空中有鸟,池上有天鹅,平原上有草,是自然不过的,何足赞叹!而那学者却越来越有劲,不嫌路长,他以为才动身不久呢,而这时那些印第安人的帐篷已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了.这集市位于两山扣住的葫芦谷深处. 那里,在树枝搭成的棚子之下,住着30来个游牧的印第安人,放牧着大群的乳牛,牲牛,羊,马. 于是,它们从这片草场逛到那片草场,到处是丰盛的筵席款待着他们那一大群四条腿的客人.这些印第安人名为安第斯秘鲁人,他们是阿罗加尼亚人、白环什人及奥卡人的混血种,橄榄色的皮肤,中等的身材,身段厚实,低低的额头,滚圆的脸,薄嘴唇,高颧骨,容貌带着女人气,神色冷淡,被人种学者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纯血种族. 这些土人不能令人对他们发生多大兴趣. 不过,哥
 
    
 
-- 128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521
 
    利纳帆的目的不在牧人而在于牧群.只要他们有牛马就成了.塔卡夫负责交涉,所以很快地就办成功了. 哥利纳帆买了7匹阿根廷小马,鞍辔齐全,还买了百来斤干肉和几斛米,几个盛水用的皮桶. 印第安人颇想用葡萄酒或“卢母酒”作为交换,他们接受了20两黄金这是因为哥利纳帆没有酒,——黄金的价值他们是完全懂得的. 哥利纳帆想再买一匹马给塔卡夫,但他表示用不着.成交之后,哥利纳帆辞别了巴加内尔所称为“供应商”的人们,不出半小时就回到他们的临时帐篷了. 他一到,大家都欢呼起来,他知道这不是欢呼他而是欢呼他带来的粮食和马匹. 每人都饱餐一顿. 罗伯尔也进了一点饮食,到这时他的体力差不多完全复原了.这天剩余的时间休息比较消闲.大家东拉西扯地谈天,什么人都谈到了:谈到亲爱的海伦夫人与玛丽,还谈到约翰.门格尔船长和他的船员们,一会儿又谈到哈利. 格兰特——他大概离此不远了.至于巴加内尔,整天盯住那印第安人,寸步不离. 他居然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巴塔戈尼亚人了!真是太高兴. 他和这巴塔戈尼亚人比起来简直成了个矮人,他认为塔卡夫足以与古罗马的马克西明皇帝和学者樊. 德. 伯罗克所见到的那位刚果黑人媲美,这是因为这两个人都有2米多高的身材!此外他还用西班牙语不住地同那庄重的印第安人罗嗦,然而那印第安人却能耐心听着他说.我们的地理学家又在学习呀,不过这次不是在书本子里学习了. 人们经常听他用嗓子,用舌头,用两颚叫出许多响亮的声音.
 
    
 
-- 129
 
    62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我如果将来掌握不住西班牙语的音调,不能怪我!”他常对少校说,“谁会料到会有一天有个巴塔戈尼亚人来教我西班牙语呢?”
 
    
 
-- 130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721
 
    12。线  索
 
    第二天,10月22日8点,塔卡夫发出启程的信号.根据阿根廷的地形,在南纬22度与42度之间,一溜儿自西向东倾斜着.旅客们只有从这微微倾斜的下坡路一直走到海边了.巴塔戈尼亚人谢绝马匹之时,哥利纳帆还以为他和许多向导一样宁愿步行呢. 果真如此的话,他那两条长腿一定亦不难追得上马. 然而,哥利纳帆估计错了.出发时,塔卡夫怪啸了一声. 于是,一匹又高又大的阿根廷种的好马,听到主人的呼唤,立即从附近的小树林里跑了出来. 这匹马十分俊美,棕红色的毛显示出它是一匹骄傲的、勇敢而又活泼的良种马. 头轻颈细,鼻孔大开,目光炯炯,腿弯宽阔,肩胛高耸,高胸脯,长脖颈,这就是说它具备了一切矫健的条件. 少校是识马的专家,他对这匹阿根廷种的好马赞不绝口,说与英国的“猎马”有许多相似之处.这匹好马叫作桃迦,“桃迦”在巴塔戈尼亚语里是“飞鸟”之意,这匹马无愧有这个名称.塔卡夫跨上鞍,马便腾跃起来. 这位巴塔戈尼亚人是位骑马能手,在马上的姿势十分好看. 他的装备包括阿根廷平原里惯用的两种猎具:一种名叫“跑拉”
 
    ,另一种名为“拉索”。
 
    “跑拉”是皮条连起的3个球,印第安人挂在鞍前,能在百步之外扔出“跑拉”去打他所追的野兽或将敌人的腿裹住,立刻绊倒了. 所以“跑拉”是印第安人手中的一件可怕
 
    
 
-- 131
 
    82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的武器,他运用起来灵巧惊人.“拉索”则相反的,是用手挥动的武器,从不离手. 那只是一条10米长的绳子,用两条皮条编起来的,末端是个活结,串在一个铁环中. 用时,右手扔出活结,又用左手拉住绳子,绳子这一端是系牢在鞍子上的. 除上述两种武器之外,还斜背着一支马枪,这就是巴塔戈尼亚人的全副武装.塔卡夫那自然的健壮姿态,灵活而又从容自在,大家都赞美他,他却毫不在意,跑到队伍的前头去了. 全队开始出发,有时奔驰,有时缓行,从来不快步小跑,阿根廷的马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这中等速度的步伐. 罗伯尔骑得很大胆,他表现出他有控鞍的能力,因而哥利纳帆很快地把心放下来了.草原的平地就从那带高低岩儿的山脚下开始. 可以分为三带. 第一带自安达斯山起一直延伸到400公里远,全区是不很高的根木和灌木丛. 第二带有720公里宽,全铺着茂密的草,一直铺到距布宜诺斯艾利斯288公里的地方. 从这开始,脚下践踏的全为大片的紫苜蓿和白术,即是草原的第三带.一走出高低岩儿山区,哥利纳帆一行便遇到许多沙丘,当地人称为“迷荡落”
 
    ,这些“迷荡落”就同波浪一样,每逢没有植物的根株把它们攀结在土地上的时候,它们就不断地随风飞扬. 因为沙是极细的,所以,只要有一点风. 沙就和轻烟一样,一阵一阵地飘荡起来,或涌起沙柱,旋转着直升到高空. 看着这种景象,真令人又喜又怕:喜的是这些沙柱在平原中飘摇,忽聚忽散,忽分忽合,忽高忽低,忽起忽落,乱纷纷地,根本无法形容,没有比这种形象更有趣的了,怕的
 
    
 
-- 132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921
 
    是从这些“迷荡落”上扬起的沙尘细得难以捉摸,你眼睛闭得即使再紧,它也会往你眼皮里钻.这天刮的是北风,沙扬了大半天. 虽然这样,大家还是走得很快,快到6点钟时,那高低岩儿已经被甩在背后40英里远,呈现出一排队影,便消失在黄昏的烟雾中了.一行人约摸走了60里路,有点累了,所以看到宿夜的时间快到了,都很高兴. 他们在内乌康河岸上搭起帐篷来. 这是一条水色浑浊,湍急的河流,在赤色的悬崖中奔流着. 内乌康河又称拉密河或考磨河,发源于许多湖泊中间,这些湖泊的所在地只有印第安人知道.当夜无话,第二天照常赶路. 旅行队走得顺利迅速. 道路非常平坦,气候也还受得了,所以行路不觉困难. 但快到中午的时候,太阳热起来了. 傍晚,一片云彩点染着西南面的天边,这是天气要变化的预兆. 他指着西边一带的天空给那地理学家看. 那巴塔戈尼亚人不会看错的.“好!我知道了.”巴加内尔说,然后又转向他的旅伴们说:“天气要变了. 我们要靠到场”奔北落“哩.”
 
    接着他就解释,“奔北落”是阿根廷这些草原上常见的西南风,十分干燥. 塔卡夫果然没看错,当晚强烈地刮起来了.那场“奔北落”对于只裹着一层“篷罩”的旅客是相当艰苦的,马都躺到地上,人就躺到马的旁边,挤得紧紧的. 哥利纳帆发愁. 若这暴风不停息,就会耽误行程. 但是看了看气压表以后,巴加内尔就向他保证不至于.他说:“通常,若气温下降,‘奔北落’就一定要带来三天暴风雨. 如果和现在一样,水银柱上升,那么刮几小时的
 
    
 
-- 133
 
    03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狂风就没事了. 你放心好了,我亲爱的朋友,天一亮,天空就要恢复晴朗,如平时一样.“
 
    “就与书本子一样,你说得头头是道,巴加内尔.”哥利纳帆说.“我本来就是书啊,你尽管翻着看好了.”
 
    果然这书本子说对了. 夜里一点钟,风忽然停了,大家都睡了个好觉.次日,个个都精神抖擞,特别是巴加内尔,他敲着关节,发出愉快的响声,又伸了伸懒腰,就象一只小狗.从塔尔卡瓦诺出发后的第十天. 这天是10月24日,行人离科罗拉多河和37度线交叉处还有150公里,也就是说,还要走3天. 沿途哥利纳帆集中注意力看着有无土人走到他们的附近来. 很想向土人打听格兰特船长的消息. 如今巴加内尔已经能用西班牙语与那巴塔戈尼亚人交谈了,彼此足够了解了,假若要向土人打听消息的话,塔卡夫是可以担任翻译的. 但是他们走的路线是印第安人所不常走的,因为草原上由阿根廷共和国到高低岩儿山区的大路全都在这条路线的北边.这些印弟安人游牧的印第安人和在酋长统治下定居的,在这里都不能遇到.偶然有个把骑马游牧的人在远处出现,但是他一见他们一行就很快逃走了,他们不愿和生人接触. 他们这行人,本来,叫草原上任何单身行人看了都觉得形迹可疑:强盗见他们八个人全副武器,骑着快马,就会溜之大吉;旅客们见了他们在这样荒野的草地里,又会误认他们是强盗.因而,不管他们想跟良民或强盗谈谈话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于是他们巴不得遇到一伙强盗,就算彼此打几枪,然后再和他
 
    
 
-- 134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131
 
    们谈谈话也好. 然而,要打听路线,却遇不到印第安人,是十分可惜. 但在另一方面,却引起了一个枝节问题,为文件的解释带来了一个意外的证明.旅行队走的路线有几次横过草原的小路,这些小路其中一条相当重要,是由卡门通到门多萨的. 沿途是骡马牛羊的骨骼,被鸷鸟啄得七零八落的,又让空气剥蚀得白生生的,过一程就是一堆. 那些数以千计的骨头,其中难免也有人的骨头与牲畜的掺在一起,都化为了灰尘.到这现在为止,塔卡夫看他们专沿着一条直线走,没有提出任何意见. 不过他晓得,这条直线既不和草原上任何一条路相衔接,也不会走到任何一城镇、一个村落,或阿根廷任何一个垦殖区. 他是个向导,看见这班人不但不由向导领路,反却向导他,因此,他自然不能不惊讶. 然而,他虽然惊讶,却始终保持着印第安人固有的保留态度,关于那些被许多忽略过去的小路,他一直不发一言. 这一天,他直到上述的那条要道,勒住马,终于向巴加内尔发话了.“告诉你这是通卡门的路.”他说.“是呀,不错,我的好巴塔戈尼亚人.”巴加内尔用纯粹的西班牙语作答,“这是由卡门到门多萨的路?”
 
    “我们不走这条路吗?”塔卡夫问着.“不走.”
 
    “我们是往……”
 
    “要一直向东.”
 
    “一直向东没有地方可去呀.”
 
    “那么谁知道呢?”
 
    
 
-- 135
 
    23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塔卡夫不说话了,他看着那学者,显得十分惊讶的样子.然而,他不认为巴加内尔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一个印第安人常是一本正经的,对于他,是永远想象不到别人会不是一本正经地讲话.“难道你们不是到卡门去?”他沉默了一会又问.“不是.”巴加内尔作答.“那么也不是到门多萨?”
 
    “不是.”
 
    就在这时候,哥利纳帆赶上了巴加内尔,问塔卡夫在说什么,他为何停下来.“他问我,我们是到卡门还去到门多萨,我说都不是,他很惊讶.”
 
    “事实上我们走这条路,是该叫他感到很奇怪.”哥利纳帆说.“我也相信是这样,因为他说我们没有地方可去.”
 
    “巴加内尔,那么,你能不能将我们这次远征的目的解释给他听听?你能不能给他说明一下我们一直向东走有什么意义?”
 
    “如果一个印第安人不懂得什么地球经纬度,这很难解释我们发现文件的经过,他听了会觉得是幻想的神奇故事.”
 
    “我倒想问你,”少校郑重其事地说,“到底是故事的本身他听不懂?还是讲故事的人说不清楚叫他听不懂呢?”
 
    “麦克那布斯,”巴加内尔回答道:“你还是疑心我的西班牙语说不好啊!”
 
    “既说得好,可敬的朋友,就试试啊.”
 
    
 
-- 136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331
 
    “就试试吧!”
 
    于是巴加内尔又到巴塔戈尼亚人旁边,设法将那段故事原原本本说出来. 有时由于找不到字,有时因为翻译不出某些细节,有时因为某些细节对一个半无知的人不容易懂,他那长篇的演讲常被截断了. 那学者的样子看来真有趣. 他指手划脚,咬牙嚼舌地说着,费尽了心思,想尽了方法,大汗珠象瀑布一样,从额头上向胸口直流. 最后,实在说不出了,他就用手来帮忙. 于是,他跳下马,在沙地上就画了幅大地图:这是经线,那是纬线,交叉着;这里是太平洋,那里是大西洋;这里是卡门那条路,一直通到这儿. 从来没有一个地理教师感到这样的困难. 看着这一场表演,塔卡夫态度始终安详,不让人家看出他是懂还是不懂. 那地理学家讲了近半个多小时,后来,他停住了,擦着满头大汗,看着那个巴塔戈尼亚人.“他明白了吗?”哥利纳帆问.“如果他再不明白,我们再看吧. 我也无法说了.”
 
    塔卡夫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眼睛一直盯着那逐渐被风吹平的沙上的地图.“如何?”巴加内尔问道.塔卡夫仿佛没有听见他问.巴加内尔已经看到一个讥嘲的微笑从少校的嘴唇上显出来了. 他为了要争这口气,正准备重新努力再作一翻地理说明,这时那巴塔戈尼亚人用手一挥,止住他.“请问你们要找一个俘虏吗?”塔卡夫问.“是的.”巴加内尔马上作答.
 
    
 
-- 137
 
    43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请问就是在由太阳落山到太阳升起的这条路上吗?”塔卡夫又问,以印第安人的说法,确定着那条由西到东的路线.“是,正是啊!”
 
    “是上帝将那俘虏的秘密交付给那大海的波澜了?”
 
    “正是上帝亲自交付的.”
 
    “让上帝的旨意实现吧!”塔卡夫相当严肃地回答,“我们让我们一直往东走去,如果必要的话,一直走到太阳边!”
 
    巴加内尔瞧见他的学生懂了,得意洋洋地,把那印第安人的回答翻译给他的旅伴们听.“那是多么聪明的种族啊!”他又说,“在我们本国,20个乡下人听我讲这一套,就有19个不会懂的呢!”
 
    于是哥利纳帆请巴加内尔问那巴塔戈尼亚人:他可听到有外国人落到草原区的印第安人手中.巴加内尔照样问了,然后静候回答.“似乎听说过.”巴塔戈尼亚人说.等这句话翻译过来,七个人一齐围到塔卡夫身边来,用眼光询问他.巴加内尔心里万分激动,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他继续对这样一个有意思的话头追问下去,盯住那庄重的印第安人,恨不得在他没开口之前就能把他的回答看出来.那巴塔戈尼亚人每说出一个西班牙字,他就用英文同时讲一遍,使他的旅伴们听着后感觉就似乎塔卡夫在直接用英文说话.“这俘虏是什么样子的人呢?”巴加内尔问.“是个外国人还是欧洲人.”
 
    
 
-- 138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531
 
    “你可看到过他?”
 
    “没有,但是印第安人闲谈时曾说到他.有一颗牯牛的心!
 
    他是一个好汉啊!“
 
    “一颗牯牛的心!”巴加内尔惊叹着说,“啊!
 
    好个巴塔戈尼亚语言啊!
 
    你们明白吗,朋友们?!
 
    那意思是说一个特别勇敢的人!“
 
    “那就是我父亲呀!”罗伯尔喊起来.他转过脸来,问了问巴加内尔:“那就是我的父亲,这句话用西班牙语怎么讲?”
 
    “艾斯——米奥——巴特勒,”地理学家回答道.一会儿,罗伯尔就拉住塔卡夫的手,柔声说道:“艾斯——米奥——巴特勒!”
 
    “苏奥——巴特勒!”(你的父亲!)塔卡夫说着,双目炯炯发光.他一把搂住那孩子,带着一种非常好奇的同情心将他抱下马鞍,仔细端详着. 他那聪明的面容呈现出一种平静的感动.但巴加内尔还没问完他的话.当时那俘虏在什么地方呢?
 
    他那时做什么事呢?塔卡夫什么时候听到人家说他呢?许多问题同时涌到他的脑子里来了.他提出的问题很快就有了答复,因而他知道了那欧洲人当时是在一个印第安人部落作奴隶,而这部落是在科罗拉多河与内格罗河间游牧的部落.“请问最近那欧洲人在何地方呢?”巴加内尔问.“是在卡夫古拉酋长家中.”
 
    
 
-- 139
 
    63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是否在我们一直遵循的这条路线上呢?”
 
    “是在这路线上的.”
 
    “请问那酋长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印第安. 包于什族的首领,是两舌两心的人!”
 
    “也就是说:他不但说话反复无常,而且做事也反复无常.”巴加内尔翻译了那句巴塔戈尼亚俗语之后又这样解释.“我们能把我们的朋友解救出来吗?”接着他又问.“或许能够,如果他还在印第安人手里的话.”
 
    “请问你何时听说的呢?”
 
    “很久了,在我听说过之后,已过去两年了.”
 
    哥利纳帆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 而且这个回答与文件上的日期正相符合呀!但还有一个问题要问塔卡夫. 巴加内尔立即以西班牙语提出:“是不是同时有三个呢?你说到一个俘虏?”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至于那俘虏,现在的情况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一点也不知道.”
 
    这句话结束了所有的交谈. 那三个俘虏可能早就分离开了. 但是这巴塔戈尼亚人所提供的资料可以证实这一点:印第安人过去常常谈到一个落到他们手里的欧洲人. 他被俘的日期,以及他被拘留地的地点,所有的一切,连那句描写他勇敢的巴塔戈尼亚话,全都明显地指出那欧洲人就是哈利.格兰特.第二天,10月25日,旅客们怀着新的兴奋的心情又启程向东. 那一带草原经常是荒凉的、单调的,土语称作“特拉维西亚”的无边空地. 久经风力刮磨的陶土质的地面,
 
    
 
-- 140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731
 
    平坦极了,除了几条干沟里和印第安人挖的一些池沼有几块石头之外,别的地方连一个小石子都没有了. 疏疏落落的一些矮树林,彼此距离很远,呈淡黑色的林端,零零星星地冒出几棵白色决明子树,树上结着荚,荚中长着一种有点糖味的果肉,清凉可口.此外,还有几丛笃唇香树、“沙纳尔”树、野金雀花树和各种荆棘,荆棘就足以证明土壤的贫瘠程度了.26日是辛苦的一天,因为他们要赶到科罗拉多河畔过夜. 马被鞭策着,跑得十分快,因此,当晚,他们就到达西经69度45分的地方,那条美丽草原区里的大河了.这条河,印第安语称作“高比勒比”
 
    ,“大河”之意,它经过很长的流程流入到大西洋里. 在接近河口的那一段,有一种奇特的现象:离海愈近,河里的水量愈少,也许由于河水被松土吸收去了,也许被蒸发掉了,到现在,这还是个谜.一到科罗拉多河,巴加内尔的第一件事就是跳到那陶土染红的河水中,“地理学式”地洗了个澡. 他很惊讶,河水居然那么深!
 
    这完全是由于初夏的太阳融化了积雪的结果啊!
 
    这河面相当宽,所以马不能游过去. 幸而在上游几百米的地方有个木棚桥,桥板都是用皮条固定住吊在河上. 那一小队人马过了河,就在左岸露营过夜.巴加内尔在就寝前,要将科罗拉多河正确地测量一番,他在他那张地图上仔仔细细地把它画出来. 他已经让雅鲁藏布江在西藏的山中自由地流着,现在只好测绘科罗拉多河了.27、28两天,途中平安无事.到处是同样的单调与贫乏.风景很少变化,地形也很呆板. 然而土壤却变得很阴湿. 行人走路要越过许多渍水的洼地和许多沼泽.28日晚上,人马
 
    
 
-- 141
 
    83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歇在一个大湖的岸上. 这湖里的水都是带有浓味的矿泉,湖的名字叫兰昆湖,在印第安语就是“苦湖”之意,1862年,阿根廷军队曾经在这里残酷地屠杀过土人. 旅行队伍照例宿了营.假如不是有许多猴子和野狗,大家会很舒服地睡一觉的.但可惜的是那些猴子野狗叫嚣不休,它们合奏着一种天然交响曲来欢迎这些外宾,而这些欧洲人的耳朵偏偏又领悟不到那音乐的风味——未来派音乐.
 
    
 
-- 142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931
 
    13。阿根廷“判帕”区
 
    展延于南纬34度与40度之间的阿根廷的判帕区. “判帕”是阿罗加尼亚语,意为“草原”。这区域以“草原”命名,是名副其实的. 西部的含羞草类与东部的各种茂草,构成本地区的特殊面目. 这植物的根生长在浅红色或黄色的泥沙土壤上层的浮土里. 假若一个地质学家来考察一下这第三纪地层,收获一定非常丰富. 那里有许多的洪水前期的兽骨,印第安人说是现在已经绝种的大犰狳的骨骼. 那些多得同沙尘一般的野草底下,蕴藏着这区域的整个原始时代的历史.美洲的草原就如同北美合众国北部五大湖的“草野”
 
    ,西伯利亚的“荒原”。
 
    这草原区的盛暑严寒都超过布宜诺斯艾利省,因为它在内陆. 据巴加内尔解释,夏天的热气已被海洋吸收了,到冬天就慢慢地吐出来,因此,海岛上的气候,冬夏相差没有内陆那么大. 因此西草原区的气候没有东海岸一带那样均匀了. 西草原区的气候是突变的,忽而酷热,忽而严寒,不断地在寒暑表的水柱上下跳动,并且很快,也就是在4月5日的秋天,雨水多而急,但到十月前后,气候很干燥,气温很高.每天清晨,哥利纳帆一行,经过审定路线后,天一亮出发,地面被无数的大小灌木的根攀结着,十分结实. 没有沙丘了,也没有构成沙丘的那种细沙了,在空中甚至没有被风扬起的沙尘了. 马在草丛中大踏步前进.“帕佳. 不拉伐”草
 
    
 
-- 143
 
    04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是草原中特殊的一种草,到处都是,印第安人行路碰到暴风雨就在这草下躲避.隔一个相当距离,还有一片潮湿的洼地,但是这种洼地愈来愈少了. 洼地里长着柳树,其中还有一种植物称做“阿根廷薄苇”
 
    ,专喜欢生在淡水的附近. 马匹遇到这种地方就拚命喝上一阵,这不只是抓住机会求一时的痛快,也是为了前途,以防前途水少. 在队伍前面的塔卡夫,边走边打着丛莽. 这丛莽中有一种最毒的蛇叫做“韶力拿”
 
    ,牛被它咬了,不出一小时就会死去. 塔卡夫打着丛莽就把这种蛇惊走了. 那匹桃迦马非常矫健,亦在荆棘梢头腾跃着,协助主人为后来的马匹开路.在这平坦而径直的草原上旅行是容易的,而且又是迅速的.这片平原在性质上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就是在周围160公里内也找不到一块石头或一粒石子. 从来也遇不到象这样单调的地方,延展那么远. 什么风景呀,事物变化呀,自然界奇观呀,于是你连影儿也别想看到!也只有象巴加内尔那样能无中生有、遇事都感兴奋的学者们才能对这条路上的一草一木发生兴趣. 请问他为什么会发生兴趣呢?他自己也讲不出. 最多不过是遇到一个小树丛!也许仅是遇到一根草!这就足够叫他打开话匣子,引起他滔滔不绝地讲给罗伯尔听,可是罗伯尔偏喜欢听他那一套.10月29日,在旅客面前展开的平原仍然是那样的单调,午后,近两点钟的时候,他们遇到很长的一片牲畜的遗骸.那是无数头牛的骨骼,在那里堆着、白生生的. 这些遗骸并不是排成弯弯曲曲的一条线,表明牲畜因精疲力尽而沿途倒毙.所以谁也猜不出,就连巴加内尔想来想去也猜不出,为什么
 
    
 
-- 144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141
 
    这许多骨头会聚在一个相当狭窄的地方,因此,他又请教塔卡夫,塔卡夫非常轻松地就给他解释了.那学者叫道:“不可能的吧!”那巴塔戈尼亚人却点头表示确是事实,这些事把旅伴们弄得更加奇怪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问.“天火烧死的.”地理学家回答道.“什么!雷火竟会造成这样大的一个灾难!”奥斯丁惊奇问,“五百头的一大群牛都会一齐卧到地上!”
 
    “塔卡夫这样说,他不会错的. 而且我也相信他的话,因为这草原的风暴是以狂烈著名的. 愿我们不要有这么一天受到这种考验!”
 
    “这样天气热得很.”威尔逊说.“是的,温度计在阴凉处就有30度.”巴加内尔回答道.“我并不惊讶,我感到热气向我身上直站.希望不要这样热下去了.”哥利纳帆说.“啊!啊”巴加内尔叫起来,“不要想天气转变吧!你看天边连雾的影子也没有.”
 
    “倒霉!”哥利纳帆又说,“我们的马已经热得受不了啦.你不太热吧,我的孩子?”他转向罗伯尔,问道.“爵士,不,我喜欢热,热点好.”
 
    “特别是冬天热点更好.”少校很正确地纠正了一句,说时向空中喷出一口雪茄烟.到了晚上,他们歇在一个废弃的“栏舍”旁边,“栏舍”
 
    是树枝编成的,四壁涂着泥,顶盖着草. 这个草棚子与一个已烂了的木桩围成的院子相连,这种院子足够保护马匹过夜,
 
    
 
-- 145
 
    24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它们不受狐狸攻击,马本不怕狐狸,但是那些狡猾的野兽专咬马络头,络头一断,马就逃去了.离那“栏舍”几步远有个土坑,当炉灶用的,在坑里还有灰烬.“栏舍”里有一张凳子、一张破了的牛皮床、一只锅、一条铁链子、一把煮“麻茶”的壶.“麻荣”为南美通行的饮料,是印第安人的茶. 一种熔干的叶子,泡着水,用麦梗子吸,同美洲人喝其他饮料一样. 应巴加内尔的要求,塔卡夫煮了几杯“麻茶”
 
    ,再加上日常的干粮,大家边吃边喝,显得很协调,都说这种茶味道妙极了.第二天,10月30日,太阳在热雾中升起,它将最热的光线倾泻到大地上. 这一天一定特别热,苦的是平原里没有可避荫的地方. 但,大家依然鼓起勇气向东进发,他们有好几次遇到了巨大的牧群,牛羊在盛暑之下懒洋洋地躺着,连吃草的气力都没有. 牧人根本不见影儿. 这时,只有那些口渴时习惯喝羊奶的狗仍在守护着那些大群的牝牛、牡牛和牯牛.好在这些牛都很驯服,不象欧洲的牛见了红色就害怕.“它们之所以不怕红色,一定因为吃的是共和国的草(当时法国统治者最害怕革命,提起”红色“
 
    都“谈虎色变”。)
 
    啊!“
 
    巴加内尔说,这句打趣的话似乎太法国式一点,可是他自己很得意.到了傍晚,草原上的景物有了些变化,大家的眼睛看厌了单调的东西,因此一有变化就观察到了. 禾本草类越来越少,牛蒂子越来越多,还有2米多高的大棵白木,全世界的驴子都想不到这种美味. 矮小的“少纳尔”树及其他暗绿色的多刺的小树疏疏落落地生长着,这都是干燥土壤上易生的
 
    
 
-- 146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341
 
    植物.直到这时以前,平原上的粘土仍保存着相当的湿度,滋润着牧草,因此牧草都长得和地毯一般,茂密丰厚. 现在这地毯仿佛是用旧了,有些地方大块地的毛都落掉了,露出麻线底子,暴露出贫瘠的土地. 这都是地面愈来愈来干燥的征兆,前途的艰苦已经摆在眼前. 塔卡夫已提起大家注意了.“我倒不讨厌这种变化,”奥斯丁说,“老是草,看得我头昏脑胀了.”
 
    “是呀,但是,老是看见草,也就是老是有水喝呀.”少校回答道.“水倒不愁了,我们在路上总可以遇到一条小河吧.”
 
    如果巴加内尔听了他这个回答,一定会告诉他,在科罗拉多河与阿根廷省些山脉之间,是很少有的河流. 但是那时巴加内尔正与哥利纳帆说话,哥利纳帆叫他注意一下奇特的现象,他正在解释.原来,他们感到了大气中充满了一股烟味,但是天边却看不到一点火,就没有一点烟表示远处有失火的地方.因此,对这充满烟味的现象找不出自然的原因来. 不一会儿烧草的气味变得更浓厚了. 没有一个人不惊讶,除了巴加内尔与塔卡夫外. 那地理学家对任何问题的解释都不感到困难,此时他们给旅伴们作出以下的回答:“我们看不见火,但是却闻到烟. 但我们应该知道:‘无火不成烟’,这条成语在欧洲是有例的. 因此,一定有个地方有火. 不过,这平原太平坦了,气流畅通无阻,常常大概120公里以外的烧草,我们便都能闻到气味.”
 
    “120公里以外?”少校用不很信服的语气问.
 
    
 
-- 147
 
    4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那可不是120公里以外吗?”巴加内尔说,显得非常肯定.“不过,我要补充一句:这些火是大规模地延烧,常常烧到一个很大的范围.”
 
    “请问是谁在草原上放火呢?”罗伯尔问.“有时是雷火,有时草晒干了,印第安人也放火.”
 
    “那放火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认为——这种‘认为’究竟有多少根据,我可不知,——他们认为草原区上烧了一次火,禾本草就长得茂盛些. 如果果真如此,这应该就是用草灰肥田的办法. 不过在我看来,我们宁可相信火烧草原的目的是灭虫,有一种寄生虫,叫兽虱,对牲兽特别有害. 那样一把火就把千千万万的兽虱都烧死了.”
 
    “但是这种猛烈的手段,不会将草原上放牧的一些牛羊群的命也送掉吗?”少校问.“有时也烧死一些.但牛羊群太多了,烧死一点,算什么?”
 
    “倒不是为牛羊群担忧,我也管不到这些.我是为那些穿过这草原区的旅客们发愁. 遇到烟火突然降临,就不会将他们包围起来吗?”
 
    “那么,你怎么怕起这件事来呢!”巴加内尔叫起来,显得对这种遭遇十分满意的样子,“这种事件有时也会产生,就我来说,看看这样一个奇异景象,我倒不讨厌.”
 
    “这就是我们的学者,”于是,哥利纳帆接上去说,“他研究学术要一直研究到要活活烧死为止.”
 
    “亲爱的博士啊,天晓得. 我不那么傻. 我读过库柏(美国小说家)的游记. 皮袜子(库柏小说中的人物的外号)曾
 
    
 
-- 148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541
 
    告诉我们:野火来了,将四周的草拔掉,拔出一块直径几米的空地来就成.这办法再简单不过了.因此我不怕大火烧来,我情愿能够遭到一场大火.“
 
    但是巴加内尔希望发生的事没有实现. 假若他现在已经是烧到半焦,那只是因为太阳的强光倾出了热不可耐的烈焰.在这种热带的般的气候下,马也喘个不停. 荫凉的地方是想不到的. 除非会偶然飞来一片浮云将火球遮住,那样,就有一片阴影在平地上流动着,于是骑马的人赶快催着马儿,追着那被西风吹到他们前面的云影. 但,不一会,马便落后了,赤裸的太阳在烧得发焦的草原下洒着火雨.我们还记得,威尔逊曾说过不愁没有水,他那时就没有想到这一天大家都会渴得慌.他又说路上总可以遇到条小河,他估计太乐观了. 事实上,不但沿途地面平坦,没有任何水流能找到可以蓄水的河床,就连印第安人挖出的池塘也干涸了. 巴加内尔看那干燥的情况一程甚似一程,曾多次引起塔卡夫的注意,还问他在什么时候能找到水.“要到盐湖.”那巴塔戈尼亚人回答道.“什么时候可到呢?”
 
    “明晚吧.”
 
    通常,阿根廷人在草原区里旅行,都是临时掘井,掘下几米深就有水.但我们的旅客们没有掘井工具,就没法了.于是,不得不就所带的一点水来定量分配. 虽然大家不致于都渴得要命,但是也没有一个人能完全喝够.到晚上,大家一口气走了48公里,歇下来了. 每个人都想好好地睡一夜,来恢复一天的疲劳,哪晓得偏偏有乌云似
 
    
 
-- 149
 
    64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的蚊群来扰乱他们.蚊群的来临表明着风向的转变:果然,风向改变了90度:由西风转了北风. 按经验讲,起南风或西南风时,那些可恶的飞虫是不来的.少校遇到生活上的各种小苦恼,但仍然能一直保持镇静,但巴加内尔却相反,对命运的捉弄不耐烦起来了. 他恨透了那些鬼蚊子,恨没有酸性水可擦他身上的无数的叮伤. 虽然少校努力宽慰他,还说博物学家统计世界上有30万种昆虫,他们现在仅受到一万种昆虫的袭击,还算是幸事,然而巴加内尔早晨爬起来仍然是满肚子的不高兴.然而,他还是天亮就走,不需人家催促,因为当天要赶到盐湖呀. 马是已经疲乏了,它们渴得要死,虽然骑马人尽量省水给它们喝,它们的配给量仍很有限.这天这天是10月24日,干燥得更加厉害,判怕区的北风以及非洲大沙漠里的那种著名的热风相似,它挟着灰尘刮了起来,同样地使人受不了.旅途的单调气氛在这天曾一度被打破:穆拉地在前面走着,忽然勒转回马头,报告有一批印第安人走来. 每人对这事的看法都不同:哥利纳帆想到这些土人也许供给有关不列颠尼亚号失事船员的线索. 然而塔卡夫却颇不乐意在平原上遇到游牧的印第安人,他认为他们是盗匪,只想避开他们.在他的命令下,那个小旅行队集中起来,准备着武器,一切事情这样一来都是有备无患啊!
 
    一会儿,大家看见那队印第安人,不过是十来个人组成的一小队,这使塔卡夫放了心. 那些印第安人走到相距百步的地方,他们的面孔很容易看清楚.这些人都是土著,是183
 
    
 
-- 150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741
 
    年罗萨将军(阿根廷的独裁者)
 
    扫荡过的那个地区的种族.高额头往前突起,不是向后塌去,高大身材和那橄榄色皮肤,这一切使他们成为印第安人中健美的典型. 他们披着原驼皮或臭鼬皮,除一支两丈长的长枪之外,还带着刀、弹弓、“跑拉”和“拉索”。接他们操纵坐骑的技巧来看,这些人都是些骑马好手.他们在相距百步的地方立住了,你喊我叫,指手划脚地,仿佛在互相商量. 哥利纳帆走向他们,还没有走到4米远的时候,那队土人就掉转马头,一溜烟不见了,快得让人不敢相信. 旅客们那疲乏的马绝对追不上他们.“真是胆小鬼!”巴加内尔骂.“他们逃得太快,不是好人.”少校说.“请问这些印第安人是什么人?”巴加内尔问塔卡夫.“是一些高卓人(西班牙人与印第安人的混血种)。”
 
    “啊,高卓人!”巴加内尔转向他的旅伴们说,“原来是些高卓人!我们刚才不用那样大惊小怪的呀!没什么可怕的!”
 
    “那是什么原因呢?”少校问.“因为高卓人都是和善的庄稼人.”
 
    “巴加内尔,你是这样认为吗?”
 
    “自然啦.这几个高卓人将我们当作强盗,所以都跑了.”
 
    “他们是不敢袭击我们,”哥利纳帆说,他原想不管是什么人也要与他们谈谈话,现在他们逃了,十分懊丧.“我也是这样认为,”少校说,“如果我看得不错的话,那些高卓人不但不善良,相反地,他们都是些不折不扣的可怕的匪徒.”
 
    
 
-- 151
 
    84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你这话从哪谈起?”巴加内尔叫起来.于是他开始大谈这一种族学上的问题,并且讨论得十分热烈,竟能激动了少校的情绪,这一切引起了他破例的一个反驳.“我想你说错了,巴加内尔.”
 
    “难道错了?”那学者否认.“是呀,塔卡夫人本人就将这些印第安人当作强盗,塔卡夫是有根据的.”
 
    “塔卡夫这回是弄错了.”巴加内尔反驳,多少有点气愤.“高卓人都是些农夫、牧人,其余什么都不懂,我就曾写过一本关于判帕区土人的小册子,很受人家欢迎.”
 
    “巴加内尔先生,您错了.”
 
    “麦克那布斯先生,我错了?”
 
    “那么算是粗心的错吧.”少校坚持说,“你的书再版时要更正一下.”
 
    巴加内尔听到人家批评乃至嘲笑他的地理知识,就十分气恼,于是脾气上来,抑制不了,他说道:“你要晓得,先生,我的书不需这种更正!”
 
    “是需要的!至少,这次是需要的.”少校反驳地说,他也固执起来了.“我看你今天专门喜欢挖苦人,先生.”
 
    “而且我也觉得你今天火气特别大!”少校针锋反击.我们可看出,讨论发展到出乎意料的程度了,而问题本身是不值得这样的. 哥利纳帆觉得应该出面干涉了:“你们一方面也是有些故意挖苦,另一方面也的确有些火
 
    
 
-- 152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941
 
    气,对于双方,我都感到惊讶.“
 
    那巴塔戈尼亚人听不明白他们在吵什么事,却一看就知道那两个朋友在争吵. 他开始微笑了,而且冷静地说:“北风不好.”
 
    “北风不好!”巴加内尔叫起来,“北风与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呀!”
 
    “呃!
 
    正是北风不好呀,北风是使你冲动的原因!
 
    我听说在南美洲北风特别刺激神经系统.“
 
    “爱德华,圣. 巴特利克(苏格兰人特别崇拜的基督教圣人)知道,你说得真不错!”少校说着,一阵哈哈大笑.巴加内尔真的是火了,仍不肯罢休,他觉得哥利纳帆的干涉有点太开玩笑了,就找上哥利纳帆.“爵士,你这话是哪里来的,我的神经受刺激了吗?”
 
    “是啊!
 
    是北风刺激了你呀,巴加内尔,这种风叫人在这草原区里犯了多少罪,正与阿尔卑斯山脉东部地区的风在罗马的乡间一样!“
 
    “犯罪!”学者又说,“请问我象犯罪的人吗?”
 
    “可我并不是说你犯罪啊.”
 
    “请你直截了当地说要我暗杀你好了!”
 
    “呃!”哥利纳帆忍不住笑起来,“我真怕你暗杀我呀!
 
    幸好北风仅吹了一天!“
 
    听到这话大家都与哥利纳帆一起哈哈地笑起来.于是巴加内尔两脚一夹,打着马,跑到前面自我消化他的脾气去了. 一刻钟后,他便把这一切都扔到九霄云外了.那学者的好性格就这样波动了一会儿. 不过,哥利纳帆
 
    
 
-- 153
 
    05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说得好,他这回表现的小弱点完全由于外在的原因.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塔卡夫赶在前面一些,指出那些通往盐湖的许多干沟. 又走了一刻钟,全队人马跨下了盐湖堤. 渴望以久的盐湖终于走到了. 然而失望却在那里等待着他们:湖水已经完全干涸了!
 
    
 
-- 154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151
 
    14。干涸的盐湖
 
    从文塔拿和瓜和半尼两条山脉一连串的湖沼绵延到这里,以盐湖为终点. 以前,许多远征队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出发,来这里取盐,因为湖里的水含有大量的氯化钠(食盐主要成份)
 
    ,现在水被炽热的气候蒸发完了,含的盐分全凝结在湖底. 于是湖变成了一面巨大的反光镜子.塔卡夫预告盐湖有水可喝的时候,他指的是许多入湖的淡水河流. 可是谁知此刻那些河流都干涸得和湖一样:爆烈的太阳把所有的水都喝尽了. 所以,那渴了的旅行队到达盐湖湖岸时,谁都显出惊愕万分的样子. 必须立刻作出一个决定. 皮桶里仅存的一点水已经有点坏了,不能喝. 大家开始渴得难熬. 饥饿与疲乏都在这紧急需要的面前消失了. 他们找到一个土人遗弃的“鲁卡”——一种皮做的帐幕,并把它支在一个土坑里,那些精疲力竭的旅客们就在这里住下来,他们的马躺在湖的泥岸上,带着嫌恶的心情嚼着咸草和干的芦苇.当大家在“鲁卡”里安定下来后,巴加内尔便问塔卡夫有什么意见,应该怎样做. 两人开始对话,谈得很快,哥利纳帆从旁边也听懂几个字. 塔卡夫始终镇定地说着,然而巴加内尔却手舞足蹈地说了几分钟,塔卡夫就抱着膀子了.“他说了些什么?”哥利纳帆问,“我好象听见他劝我们分开.”
 
    
 
-- 155
 
    25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分成两队,”巴加内尔回答“我们中间,若谁的马又疲又渴,走不动了,就沿37度线这条路慢慢往前挨. 马还能走的就赶到前头去,侦察那条瓜米尼河,这河是流进圣路加湖的,离这里50公里.河水够多的话,他们就在河岸上等后面的人. 如果水没有了,他们就赶回来迎后面的人,让他不要再走冤枉路了.”
 
    “请问水若没有又怎么办呢?”奥奥丁问.“水没有就只好往南下120公里,直到文塔拿山脉最初的几条支脉,那里河流很多.”
 
    “也带我去吧,爵士.”罗伯尔说,就好象是要去玩一趟一样.“
 
    “但是你怎能够赶得上我们吗,我的孩子?”
 
    我的马好,“赶得上!它老是要向前赶. 您肯带我吗,爵士?……求您带我去吧.”
 
    “你就来吧,孩子.”哥利纳帆说,他也极不愿意离开他.“我们3个人,”他又接着说,“若走不到一个清凉的蓄水场,那就太笨了.”
 
    “那么,我呢?”巴加内尔问.“亲爱的巴加内尔你,”少校说,“你还是跟后备军一起留在后面罢. 你太了解37度线上的情况了,你知道瓜米尼河,你知道整个的判帕区,你千万不能离开我们. 穆加拉、威尔逊和我都赶不上塔卡夫,他们都不能和他一起到达那约定地点,我们只有在你的旗帜下,才能充满信心,慢慢地向前走.”
 
    “那么我只好忍耐点了.”地理学家说,心里却很高兴获得了领导权.
 
    
 
-- 156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351
 
    “不过,你不能粗心大意呀!”少校又说,“别把我们引到我们不要去的地方,比方罢,别把我们引回太平洋的岸上去呀!”
 
    “你这讨厌的少校,那才好呢.”巴加内尔笑着说,“可是,我亲爱的哥利纳帆,你怎么能懂得塔卡夫说的话呢?”
 
    “我觉得,他和我也没有什么可谈的.并且我用我能说的几个西班牙语,在紧急情况下我可以叫他懂得我的意思,我也可以懂他的意思.”
 
    “我可敬的朋友,你就去吧.”
 
    “我们先吃晚饭吧. 假如睡得着,就睡一睡,睡到出发的时候.”哥利纳帆说.大家吃过一顿晚饭,但是没有喝水,于是大家都觉得不够爽口. 然而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好睡觉了. 巴加内尔梦见了很多急流、瀑布、大江、大河、池塘、水溪,甚至还梦见了许多凉水瓶,装满了凉水,总之,平常有水可喝的地方都梦到了. 想想简直是个昏天黑地,乱梦一场.第二天,早晨6点,塔卡夫、哥利纳帆、罗伯尔3人的马都准备好. 给它们喝了最后一份水,水都发了臭,它们没办法才喝下去. 然后3个人跨上马鞍.“再见!再见!”少校、奥斯丁、威尔逊、穆拉地块儿说.“最要紧的,就是想办法找到水,不要再往前跑!”巴加内尔补充了一句.一会儿,那巴塔戈尼亚人和哥利纳帆、罗伯尔回头一望,已看不见地理学家带领的那批人马了,人们心里有些纳闷.他们穿过的那片盐湖是一个陶土质的大平原,这大平原
 
    
 
-- 157
 
    45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满生着1。
 
    8米高的蜷缩的灌木,木本含羞草,富有苏打成分的叫做“如木”的丛生灌木. 疏疏落落的大片盐地反射着太阳光,光线强烈惊人. 人们把这种盐地叫做“巴勒罗”。乍看和冻结的水面一样,但那炽热的太阳很快地就使人不致误认为那是坚冰. 即使如此,整片晒得发焦的瘠土和这些闪光的冰湖般的盐地相映成趣,使这片荒区显起来有一副特殊的面孔.前面说过,要是瓜米尼河也干涸了,行人就不得不往南下去130公里到文塔拿山区,仔细一看,这一区的面目却和盐湖荒区截然不同.这一区是1835年费兹. 罗以船长领着探险船猎犬号前来探察过的,土壤很肥沃,那儿生长着全印第安领域里最好的牧草,直铺到山脚下那些布满各种树木的森林里.在那里有一种决明子树叫“阿尔加罗坡”
 
    ,果子晒干了,磨成粉,就可做成印第安人爱吃的一种面包. 还有白色的破斧树,木质坚固. 还有遇火就着的“诺杜伯”树,往往引起奇怪的火灾. 还有“维拉罗”树,一层一层的紫花垒成金字塔形状. 最后还有“凡波”树,向空中撑起24米高的大伞,成群的牛羊都可以在下面乘凉. 阿根廷人曾多次想移殖到这个地区来,但他们不能战胜印第安人的仇视.当然人们会猜想到这样一个肥沃的地区一定有大河从山腰中流出来供给足够的水量. 这种猜想是对的,那些大河连最旱的时候也不会干涸. 不过,要到达这些大河,还要往南走210公里.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塔卡夫主张先到瓜米尼河去找水是不错的,这样,既不离开原定路线,又比到文塔拿山区还近得多.
 
    
 
-- 158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551
 
    三匹马都跑得很带劲. 这些聪明的牲口肯定本能地知道了它们的主人要把它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特别是桃迦,它显出任何疲劳和饥渴都挫折不了的勇气,象飞鸟一样,跳过干涸的沼泽,跳进“勾拉妈飞东”树丛,它们发出乐观的嘶鸣.哥利纳帆和罗伯尔的马,脚步有些沉重,但是受到桃迦的榜样鼓舞,也勇敢地跟在后面跑. 塔卡夫在鞍上几乎不动,以自己的榜样鼓舞着别的旅伴,正和桃迦鼓舞着它的旅伴一样.塔卡夫常回头看罗伯尔.这孩子年纪虽小,然而却在马上坐得稳妥坚定,腰部灵活,肩背斜侧,两脚自然下垂,双膝据鞍. 塔卡夫看了很满意,喝起彩来. 真的,罗伯尔已经成为第一流好骑手了,值得他赞赏.“罗伯尔,好啊,”哥利纳帆说,“看塔卡夫的神气是在赞美你呢!他在对你喝彩,我的孩子.”
 
    “爵士,为什么喝彩呀?”
 
    “那是因为你骑马的姿势好.”
 
    “啊!我只是骑得踏实罢了.”他听到人家称赞,乐得脸红起来了.“罗伯尔,最主要的就是骑得踏实,不过你太谦虚了,我可以预告,你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名绝顶的运动家.”
 
    “好啊,爷爷要把我造就成一个水手,然而我却做了运动家,他该怎样说了?”罗伯尔笑着说.“我认为做运动家并不妨碍做水手嘛,好骑手并不一定都能成为好水手,但是好水手都能变成好骑手. 在帆架上骑惯了就能在马上骑得踏实. 至于怎么勒马,怎样周游兜转,那
 
    
 
-- 159
 
    65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都是很容易的.“
 
    “我那可怜的父亲啊!”罗伯尔接着说,“啊!您救了他,爵士,他将来会多么感激你呀!”
 
    “罗伯尔,你很爱你的父亲吧?”
 
    “是的,爵士,他对姐姐和我都太好了. 他一心一意只想到我们!每次旅行归来,凡是他所到的地方,都带一点纪念品给我们,一到家,就抚摸着我们,给我们讲很亲切的话.啊!
 
    您将来若认识他,一定会喜欢他的!玛丽就象他. 他说话的声音温柔得很,就象玛丽!
 
    说话那么温柔,一个当水手的,很奇怪,是不是?“
 
    “罗伯尔,奇怪得很.”
 
    “我现在仿佛看见他在我的眼前.”那孩子仿佛在自言自语地说,“慈爱的爸爸啊!好爸爸啊!我小时候,他摇我睡觉还把我抱在膝盖上. 他老是哼着一支苏格兰的歌曲,歌曲里是赞美我国的湖泊. 我有时还记得起那调子呢,不过模模糊糊地. 玛丽也记得. 我们是多么爱他啊!爵士!呃!我想一个人越小就越爱父亲!”
 
    “越大就会越尊敬父亲,我的孩子.”哥利纳帆回答,他听了从这小心灵里流露出来的几句话,显得十分感动.他们这样谈着时,马已经走慢了,改用缓步前进.“我认为我们一定找得着我的父亲,是吗?”罗伯尔沉默了一会,又说.“一定找得到他.塔卡夫提供给了我们寻找的线索,我很信任他.”爵士回答.“好一个正直的印第安人啊,这个塔卡夫!”这孩子说.
 
    
 
-- 160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751
 
    “真是这样的呀.”
 
    “还有一件事,爵士,您晓得吗?”
 
    “你先说出来我再回答你.”
 
    “海伦夫人,跟您在一起的人个个都好!
 
    我真是爱他;那少校,态度老是镇定的;那门格尔船长;还有那巴加内尔先生;还有邓肯号上的全体水手们,又勇敢,又热心!“
 
    “我的孩子,我知道.”
 
    “你可还知道,您是好人中最好的人?”
 
    “啊!我还不知道呢!这话从哪说起.”
 
    “那么,您该知道呀,爵士.”他说着,拉着爵士的手放到嘴上吻一吻.哥利纳帆摇了摇头. 谈话没有再继续下去,由于他们不知不觉地落后了,塔卡夫在前面招手催促他们了.我们知道,那时候的时间是宝贵的,应该想到后面的那批人在度日如年啊!
 
    三人又催马跑起来了. 可是不一会儿,他们就明显看到除桃迦外,其余两匹马都跑不动了. 中午,必须让马休息一个钟头,它们实在太累了. 大丛的紫苜蓿,被晒枯了,它们都不肯吃.哥利纳帆心里不安起来了:干燥的气候一直没变,若再找不到水,后果真不堪设想. 塔卡夫一言不发,如果一个印第安人的心也有失望的时候,他也许在想:如果瓜米尼河也干涸了,那时候才真叫失望哩!
 
    不管好歹他们又出发了,马鞭,又用马刺,逼得马不得不上路,不过,只能缓步走着,更快是不可能的.
 
    
 
-- 161
 
    85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塔卡夫本可以跑到前头去,这是因为桃迦只用几个钟头就能把他送到瓜米尼河岸边. 无疑地,他也曾想到一点,但是他又想到不能把他的两个旅伴丢在这荒野里. 所以,为了不赶在他们的前面,紧紧勒住桃迦,以便迫使它把脚步放慢下来.要让桃迦经常用慢步走是不容易的,它又抵抗,又腾跃,又激烈地嘶叫. 所以他的主人不但在用力勒住它,还得用好话安慰它. 塔卡夫在和马谈话,虽然桃迦不会回答,至少懂得主人的意思. 塔卡夫一定对他的马说了好多理由,所以“商量”了一些时候以后,终于桃迦接受了他的意见,慢步前行了,但还不免咬着嚼铁,表示不耐烦.桃迦了解塔卡夫,而且塔卡夫也同样了解它. 这头聪明的牲口具有高度灵敏的嗅觉,已经感竟到了空中的湿气,它猛列地吸着这湿气,鼓动着舌,咚咚作响,仿佛是在清凉的泉水里一般. 离水源已经不远了,塔卡夫不会看错.于是他把桃迦急躁的原因解释给哥利纳帆他们听,鼓励着他们,同时,别外的两匹马不久也懂得桃迦的心理了. 又作最后一次努力,在塔卡夫后面奔驰着. 快到三点时,一条白茫茫的线出现在地形的凹处. 日光照着,它在颤动.“那是水!”哥利纳帆说.“是水!的确是的,是水!”罗伯尔惊叫着.他们用不着催马,那3匹可怜的牲口感到浑身是劲,跑得连铁壁也挡不住. 不用几分钟就跑到了瓜米尼河岸,于是连鞍带人,全扑到那救命的河水里,直浸到胸脯上面去.它们的主人也不由分说地被驮到河里,洗了个冷水澡,虽
 
    
 
-- 162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951
 
    然衣物都湿了,却一点也不抱怨.“真好呀!”小孩子只是叫,一边在河心大喝特喝.“孩子,喝慢点啊!”爵士告诫着他,但自己却并不以身作则.这时,只听到一片咕噜咕噜的喝水声.塔卡夫喝得很镇静,不慌不忙,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他喝个不停,恨不能把整条河都喝干了.“好,我们的朋友总不至于失望了.他们一到瓜米尼河就有水喝了,水又清又多,不过,但愿塔卡夫别一口气把河都喝干了!”
 
    “请问我们不能去迎他们吗?
 
    我们若迎他们就可以减少他们几点钟的焦急和痛苦呀.“罗伯尔问.”我的孩子,你说的对,但是怎么能带水去呢?
 
    皮桶都在威尔逊手里呀. 还是去迎罢了. 照原来的计划在这里等他们也比较好.按需要的时间计算,按他们的马走的速度计算,他们夜里可以到. 我们替他们准备一个好的住宿,再做一顿好的晚饭吧.“
 
    塔卡夫没等哥利纳帆开口就去找宿营地. 他在河岸上很幸运地找到一所“拉马搭”——一种关牛马用的三面环墙的院落. 如果不怕露天睡觉,这院落倒是个住宿的地方. 而塔卡夫的旅伴们并不强求在屋子里过夜. 所以,他们就不用另找地方了,大家好在太阳下晒湿透的衣服.“住处既有了,现在,想法子预备晚饭吧. 我们必须让我们的朋友满意他们的先遣部队. 我想,待会儿他们到了,不会有什么可抱怨的. 现在,我觉得打个把钟头猎总不是浪费
 
    
 
-- 163
 
    06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时间. 罗伯尔,你准备好了吗?“
 
    “爵士,准备好了.”那孩子回答说,一骨碌爬起来,拿着枪.哥利纳帆想到打措,是因为瓜米尼河两岸好象是附近各平原所有禽兽的聚集区. 各种鸟儿成群地飞起来,有判帕区特产的一种红鹧鸪,叫作“啼纳木”。有黑鹧鸪;有叫做“得路得路”的一种雉鸠,有好多黄色秧鸡,有绿得可爱的松鸡等.兽类是看不见的,但是塔卡夫指了指那些深草和树丛,表示兽都在那里面藏着. 我认为我们的猎人只需走几步路就到了世界上最富饶的猎狩区.他们开始打猎了. 他们嫌飞禽不好,先打野兽,对判帕区的大兽的窝藏区放了几枪. 在他们面前突起成百只鹿和原驼——这些原驼和那天夜里在高低岸山锋上冲倒他们的一样. 但这些胆小的野兽跑得太快,没有办法赶上用枪打. 他们只好降低要求,打跑得慢些的兽,我认为这些兽拿来作菜还是绝妙的. 十来只红鹧鸪和秧鸡打下来了,爵士还很巧妙地打到一只叫“太特突尔”的野猪,这种厚皮兽肉味极佳,我认为那一枪可真打得合算.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所需要的野味都有了,精神并不感到怎样疲乏. 罗伯尔打到一只贫齿类怪兽,叫做“阿尔马的罗”
 
    ,是一种满身长着活动鳞甲的犰狳,有半米长,身子很胖,据巴塔戈尼亚人说,这种犰狳是一道好菜. 对他的成绩罗伯尔感到自豪. 至于塔卡夫,打了一只“南杜”给旅伴们看.“南杜”是判帕区特产的驼鸟,跑起来快得很. 塔卡夫他
 
    
 
-- 164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161
 
    并没转弯抹角地堵截这只快鸟,纵着桃迦他一奔就奔到它跟前,因为“南杜”原地兜圈子,一枪打不中,它就跟你兜上无数的圈子,弄得人疲马乏还打不到它. 塔卡夫一到它的跟前,便狠命地抛出他的“跑拉”。他抛得那么巧,一下就把那驼鸟的腿裹住了,叫它无法用力. 几秒钟时间,它就躺在地上了.立刻塔卡夫捉住它,这不仅是为着射猎的娱乐,而且“南杜”也非常好吃,他要大请客人.一大串鹧鸪和秧鸡、塔卡夫的驼鸟、哥利纳帆的野猪以及罗伯尔的犰狳都带回到院落里来了. 立刻驼鸟和野猪被剥了皮,切成薄片. 至于犰狳,原是名贵的野兽,它身上长着烤肉托子,所以就连壳被放在热炭上烤.三个猎人自己只把那些鹧鸪、秧鸡当作晚饭吃了,而把大件头全都留给后面的朋友.他们一边吃,一边喝着清水,觉得清水比世界上任何美酒都好,就连苏格兰高地所崇尚的那著名的威士忌酒,也不如它.马也没有被忘记. 院子里堆了大量的干藁草足以让它们吃饱. 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们3人裹上“篷罩”
 
    ,就在一大堆柔软的紫花苜蓿草上躺下来,这种草是判帕区里猎人经常睡的床席.
 
    
 
-- 165
 
    26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第五章
 
    15。夜遇狼群
 
    夜降临了,是月牙的黑夜,月亮一点影子也看不到. 除了微弱的星光点照着平原. 天边,黄道星隐没在深暗色的浓雾里. 瓜米尼河静静地流着,象漫长的一片油从云母石的平面上滑下去. 这时,羽虫、毛虫和竹虫白天疲乏得够呛,都在休息,荒漠的沉寂笼罩着无边无际的草原.受共同规律的支配,他们直条条地躺在草堆上酣睡. 马已是疲惫不堪,也都倒在地上了,只有桃迦,它是匹纯种好马,还是站着睡,四腿笔直,休息时和行动时一样的英俊,准备着主人一叫就到.一片宁静的院子,炉里的火炭渐渐熄灭,在静悄悄的黑夜中闪着最后的红光.快到10点时,塔卡夫才睡了一会就醒了.他皱着眉凝着神,耳朵在倾听着:他显然要听出一个细微的声响. 不一会儿,他那一般没有表情的脸上隐约地泛起了一种不安的神情.来了一批流窜的印第安人,还是来了一群河流区域盛产的黑斑虎、水老虎或者其他猛兽呢?他觉得最后一个假定可能性
 
    
 
-- 166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361
 
    最大,他向院子里的燃料看了一眼,更显得不安. 那一堆干苜蓿草很快就会烧完,不能持久地挡住那些大胆的野兽啊!
 
    塔卡夫在这当儿,别无他法,只能静候事情的发展. 于是他等待着,半躺在地上,双手支着地,两肘压在膝盖上,眼睛一动也不动,象一个人被突然的焦虑从梦中惊起来一样.一个钟头就这样过去了. 要不是塔卡夫,别的人听到外面毫无声息,都会放心再睡下去. 但是,外地人感觉不到丝毫危险的地方,印第安人敏锐的感觉和他天生的本能却能预感到那快要来临的危险.当他正细听着的时候,桃迦发出了隐隐地嘶声. 它的鼻孔向院子的出口处伸着. 突然塔卡夫挺起腰来.“桃迦他感到有敌了.”他说.他站起来,走出来仔细看了又看.虽然是沉寂,但已经不是宁静了. 塔卡夫隐约看到很多黑影在苜蓿草丛那边不声不响地浮动. 疏疏落落的流光在闪烁着,从各方面越来越多,一下明,一下暗,活象是许多磷火在琉璃般的大湖沼上跳舞. 我觉得外地人一定会认为是判帕区常有的萤火虫在飞呢,但是他不会看错. 他知道是什么样的敌人来了. 他装上枪弹,躲在柱旁注视着.等了一会儿,听到草原上响起了狂吠和长号混杂而成的一片怪声. 马枪的一声响给了那怪声一个回答,立刻就是无数骇人的叫嚣.哥利纳帆和罗伯尔被惊醒了,一骨碌站起来.“怎么了?”罗伯尔问.“那是印第安人吗?”爵士问.
 
    
 
-- 167
 
    46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不是,那是‘阿瓜拉’”。塔卡夫回答.罗伯尔看着哥利纳帆.“‘是阿瓜拉’?”
 
    “是的,是判帕区的红狼.”爵士回答.两人都拿起着枪,跑到塔卡夫那边去了. 塔卡夫用手势告诉他们,叫他们注意那一片平原,骇人的号叫声就是从那边传来的.于是,罗伯尔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你不是怕狼吧,我的孩子?”
 
    “爵士,不怕,”他用坚定的声音回答,“并且,和您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很好.这些红狼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野兽,只要不是来得太多,我睬也不睬它们.”
 
    “我们有的是枪,不管它!让它们来好了!”
 
    “它们来了,就叫它们好好地吃吃苦头!”
 
    嘴里这么说着,爵士为的是让孩子的心放宽些,其实,这一大群野兽在黑夜里袭来,他心里也不禁胆寒. 也许来的红狼有好几百头,三个人,无论武器多么厉害,和这样多的野兽格斗,那也是不容易占上风啊!
 
    塔卡夫说“阿瓜拉”
 
    ,哥利纳帆就知是印第安人称呼红狼的名字.这种肉食动物,身材和大狗一样,它的头象狐狸,毛色是肉桂红,沿脊背飘动着一行黑色鬃毛,既矫捷,又健壮,一般住在沼泽区,常游着水捕食水生动物,夜里出洞,白天在洞里睡觉,养牲畜的牧场最怕它,它饿起来连牛马都敢攻击,正是这个原因给地方上造成很大损失. 个别的红狼并不
 
    
 
-- 168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561
 
    怎么可怕,但是成群的饿狼就不同了,人们宁愿打一只美洲豹、一只黑班虎,也不愿打一群红狼,因为虎豹可以正面打,狼群却在前后左右到处都是,打不尽.这次,哥利纳帆一听见判帕区里响起的那一片号叫声,一看见那许多黑影在平原上跳来跳去,于是便知道了瓜米尼河岸上聚集的红狼为数不少,并且没一个不想吃上几口才回窝.当时的情况可以说是惊险万分.这时,狼群组成的包围圈在逐渐缩小. 马醒了,作出极端恐怖的表示. 只有桃迦在用蹄子踹地,想挣断缰绳,冲到外面去. 它的主人不停地打着胡哨,劝阻它,才使它安定下来.这时候爵士和罗伯尔守卫着院子的入口处. 他们的枪都上好子弹,正待对那第一排红狼开火哩. 塔卡夫突然把他们已举起来瞄准的武器一把抓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罗伯尔问.“竟然不让我们开枪!”
 
    “为什么呢?”
 
    “他也许认为时机还没有到!”
 
    塔卡夫不是为了时机问题而不叫他们射击,他还有个更重要的理由. 当他托起他的子弹袋后,把它翻转过来表示几乎是空的时候,爵士立刻懂了.“怎么啦?”孩子问.“怎么啦?
 
    我们必需节省弹药. 我们今天打了一场猎,把弹药打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不到20发子弹!“
 
    那孩子没吭声.
 
    
 
-- 169
 
    6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你不怕吗,罗伯尔?”
 
    “爵士,不怕.”
 
    “好,我的好孩子!”
 
    又是砰地一枪. 一只狼胆子太大,冲上来,让塔卡夫打死了.其余的狼本来排成密集的队形前进,现在退下去了,挤在离院子100步远的地方.立塔卡夫立刻向爵士招招手,哥利纳帆就过去替了他的位置. 塔卡夫跑去把院子里所有能烧的东西都搬过来,堆在院子的入口处,并且丢了个还在燃烧着的火炭. 不久,幽暗的天空中就拉起了一幅火焰的帘幕,透过这帘幕的缺口,人们可看出那平原被火闪闪的回光照得雪亮. 这时哥利纳帆才看清眼前要抵抗的红狼是那么多:从来没有见过有那么多的狼聚在一起,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狠的狼. 塔卡夫烧起来对付它们的那处火网一下就把它们挡住了,但同时也加速了它们的愤怒. 这时候竟然有几条狼直进到火坑边上,烧了前爪.一阵一阵地,那叫着跳着的狼群冲上来,打枪不能把它们止住. 一个钟头内已经大约有15只死狼死掉了.现在处境稍微好一点. 只要弹药没完,火网还布在院门口,狼群的冲锋是不怕的.但是一旦弹药打尽,火网一熄,抵抗狼群的方法就没有了,如果这样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哥利纳帆看着罗伯尔,心里感到很难过.他忘掉了自己,只想到这可怜的孩子,觉得他表现的勇气超过了他的年龄.于是罗伯尔的面孔显出灰白色,但是手还不丢下枪,他坚定地等着发怒的狼来袭击.
 
    
 
-- 170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761
 
    哥利纳帆于是对当时的处境冷静地考虑了一番,决定来个彻底的办法.“一个钟头后,我们就没有弹药、没有火了. 我们不能等到那时候才下决心呀.”
 
    他回头看着塔卡夫,并且把他脑子所提供的几个西班牙语集合起来,开始和他谈话,一面谈,一面是时断时续的枪声打断了谈话.他们俩要达到被此了解的程度是比较困难的. 哥利纳帆很侥幸早知道了红狼的习惯,否则,塔卡夫说的话,做的手势,他会感到非常莫名其妙的.即使如此,他还是费了一刻钟的工夫才能把塔卡夫的回答传达给罗伯尔.“他怎么说?”罗伯尔问.“无论如何他说要支撑到天亮.红狼只在夜里出来,一到早晨就回窝去. 它是夜狼,怕阳光,是野兽中的鸱枭!”
 
    “我们就抵抗到天亮好了!”
 
    “不过,我的孩子,没有弹药就只能拿刀干了.”
 
    这时,塔卡夫已经做出例子给他们看了:一只狼跑到火网边上,他的长胳膊握着刀,透过火网,他把血淋淋的刀收回来.火和弹药都快完了. 快到早晨两点钟的时候,塔卡夫已向火坑里投下最后的一捆柴草,计算一下弹药一共只剩下五发.哥利纳帆向四周看了看,伤感万分.想到这身边的孩子,想到他的同伴,想到一切他所爱的
 
    
 
-- 171
 
    86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人,罗伯尔一声不吭. 也许,在他那天真的幻想里,他还不知道死就在眼前哩. 但是爵士已经替他想到了. 他仿佛看到了那幅不可避免的悲惨画面:一个孩子活活生地被饿狼吞咽下去!他抑制不住感情的冲动,把孩子拖到怀里,紧紧地抱着,吻着他的额头,同时,两行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睛里流了出来.罗伯尔还微笑地看着他.“可是我不怕呀!”他说.“不怕!我的孩子,不怕!”爵士回答,“你说得对,再过两个钟头,天就亮了,我们就得救了. 塔卡夫,打得好!打太得好了!
 
    我的巴塔戈尼亚好汉啊!“他又叫着. 这时塔卡夫正用枪托子打死两头想跳过火网的大狼.在即将熄灭的红光照耀下,他看到那大群红狼以密集的队形又冲上来了.这场血战已接近最后关头,火焰渐渐低下去. 原来照得雪亮的原野又渐渐回到黑暗中,红狼那发着磷光的眼睛出现在黑暗中. 再过几分钟,整个狼群会都扑到院子里来了. 塔卡夫放了最后的一枪,又打死了一只狼. 弹药没有了,他交叉着膀子站着,头直低到胸前,好象在沉思. 他是不是在想一个冒险的、狂妄的办法来打退那疯狂的群狼呢?
 
    狼群的攻击这时起了变化. 它们好象跑开了,原来一直震耳欲聋的号声忽然停止了.一种死沉沉的静寂笼罩着平原.“它们已走开了!”孩子说.“可能.”哥利纳帆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塔卡夫立刻猜到了他的意思,对他摇摇头. 他知道那些
 
    
 
-- 172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961
 
    野兽不会放弃快到口的美味的,除非是阳光逼着它们不得不回巢.敌人的策略在他们猜想的一刹那显然已经改变了.它们不再想从正面冲进院子,但是它们的新战术给人们造成的危险更大、更紧急. 那些红狼看见前门被火和刀顽强地保卫着,于是一齐绕过那院子,开始从背后进攻.他们3个人不一会儿就听到它们的爪子在半朽的木桩上抓.从摇动的柱子缝里已经伸进了许多强健的腿和血盆大口.马惊骇到了极点,挣断缰绳,在院子里疯狂地跑着. 一把抱住孩子,哥利纳帆以便保护他直到最后一刻. 也许,为了死里逃生,他正想冲出院门哩. 这时,他的目光忽然落到塔卡夫身上.象野兽在笼子里一般的塔卡夫,在院子里兜了一个圈子,然后突然跑到他的马跟前,马已急得不耐烦了. 他给马戴上鞍辔,仔仔细细地,连一条皮带、一个钮扣也不忘记. 咆哮声继续增高,他仿佛毫不在乎. 看到他这样做,爵士心里又悲痛又恐慌.“他要丢下我们了!”他看见塔卡夫马上就要上马,脱口叫起来.“他永远不会丢下我们!”罗伯尔说.是啊!塔卡夫不但不肯丢下他的朋友,他正要想为了拯救他们而愿牺牲自己呢.它咬着嚼铁,又蹦又跳,桃迦准备好了,眼里充满怒火,发出闪闪的电光,它已经懂得主人的意思了.哥利纳帆在塔卡夫揪住马鬃的时候,用急躁的手一把抓
 
    
 
-- 173
 
    07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住他的胳膊.“你走吗?”他说,指点着当时无狼的那片原野.“是的.”塔卡夫回答. 懂了他的旅伴的手势后,接着他又说了几句西班牙语,意思是:“桃迦!好马,引着群狼追它去. 快.”
 
    “啊!塔卡夫啊!”哥利纳帆喊.“快!”塔卡夫又说. 哥利纳帆这时,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向罗伯尔解释说:“我的孩子!
 
    罗伯尔!
 
    你晓得吗?!
 
    他要为我们牺牲自己!
 
    他要向别处奔去,引狼群追他!“
 
    “朋友!
 
    塔卡夫啊!“孩子扑到塔卡夫的脚前大叫,”好朋友,不要离开我们啊!“
 
    “不!他不会离开我们的!”
 
    转过头来哥利纳帆又对塔卡夫说:“我们一块跑吧.”他一面说,一面指着那两匹惊得紧靠在柱边的马.“不能,”塔卡夫明白了,回答说,“不能. 劣马,惊了.桃迦,好马.”
 
    “也好!既然如此.”哥利纳帆说,“不要卡塔夫离开你,罗伯尔,他启发了我应该做的事了!我来骑马!让他留在你身边.”
 
    一把抓住桃迦的缰绳说:“让我来!”
 
    “不能!”塔卡夫镇定地回答.“可我一定要去!”哥利纳帆夺过缰绳叫着,“让我去!
 
    你救这孩子!我把他托付给你了,塔卡夫!“
 
    
 
-- 174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171
 
    在激动的情绪中,哥利纳帆把英语夹在西班牙语里一块说. 但是语言有什么关系,在这紧急关头,手势就可以表达一切,他们很快就互相了解了. 哥利纳帆要去,塔卡夫不肯.随着两人的争执延长,危险一秒一秒地逼近,院后的树桩被狼又抓又咬,快要断了.哥利纳帆跟塔卡夫都没有让步的意思. 塔卡夫把哥利纳帆拉到院口,指着无狼的那一片原野,用激动的语言使他知道到事不宜迟,骑马诱狼的计策如果不成功,留下的人危险更大;又告诉只有他懂桃迦的性情,可以利用那矫健迅速的特长来谋求大家的安全. 哥利纳帆简直急糊涂了,硬是不听他的话,非要自己去不可. 突然,他被猛烈地推了一下,推到旁边去了. 桃迦前蹄悬空,蹦起来,急不可待地一跳就越过了火线和一排狼尸,同时一个孩子的声音叫着.“爵士,原谅我.”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二人几乎望不到罗伯尔,他已经扒在马背上,抓住马鬃,消失在黑暗中.“罗伯尔!糊涂的孩子啊!”哥利纳帆叫着.但这叫声,就是在他身边的塔卡夫也听不见. 一片骇人的咆哮同时爆发起来了.原来红狼一窝蜂似地涌去追那匹马,所有狼一齐向西跑去,快得象鬼影一般.塔卡夫和哥利纳帆赶快追出院子. 这时平原又恢复了平静,他们只隐约望见一条黑色的曲线在夜色中远远地移动着.哥利纳帆卧倒在地上,急煞了,绝望了,紧握着两手.他看着塔卡夫,他却在微笑,和平时一样地平静.“桃迦,好马!能干!孩子,一定得救!”他不断地说着,
 
    
 
-- 175
 
    27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点头赞许.“要是他掉下马来呢?”
 
    “肯定不会掉的!”
 
    塔卡夫有这样的信心,那可怜的爵士还是急得要死,一直急到天亮. 他连自己脱了险也没有感觉到. 他要去找罗伯尔. 塔卡夫不让他去,但他说别的马追不上桃迦,桃迦一定会把那群狼远远地丢在后面,并且要找罗伯尔,在黑夜里也寻不着,一定要等到天亮为止.早晨四点钟,东方渐渐泛发白了. 过了一会儿,天边的浓雾渐渐地染上了淡白的银光. 摇摆清露洒遍了平原,蒿草在晨风中摇摆.现在可以去寻找罗伯尔了.“出发吧!”塔卡夫说.哥利纳帆一言不发,跳上了罗伯尔原来骑的那匹马. 不一会工夫儿,两人就向西驰去,循着他们的旅伴不会离开的直线往回奔.他们飞快地跑了一个钟头,一面左右找焦急地罗伯尔,一面又怕发现他那血淋淋的尸首. 哥利纳帆用马刺催着马,马肚子都差不多给刺穿了. 最后,他们听到了枪声,有规律地一声接一声,显然是信号枪.“啊,是他们到了!”哥利纳帆叫起来.他俩把马催得更快,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和巴加内尔带领的那一小队人马会师了.哥利纳帆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罗伯尔也在一起,还是活活泼泼的活的,骑在桃迦的背上,这马见着主人,也欢快地嘶叫起来.
 
    
 
-- 176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371
 
    “天啊!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爵士喊起来,带着难以形容的慈爱的表情.他和罗伯尔两人同时跳下马,奔过去互相拥抱.接着,塔卡尔又把罗伯尔紧抱在怀里.“啊!他还活着啊!他还活着啊!”爵士不断地叫.“是的,我还活着,这完全亏了桃迦!”
 
    没有等到罗伯尔说出这句感激的话塔卡夫就跑过去谢他的马了. 这时他正和马说话,抱着它的颈子吻它,好象那匹骏马的血管里也流着人的血一样.他一阵亲热之后,他又转向了巴加内尔,指着罗伯尔说:“好汉!”
 
    他又用印第安人表示“有勇气”的俗语夸奖罗伯尔,说:“他的马刺从来没有发抖过!”
 
    此时,爵士搂着罗伯尔问道:“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或塔卡夫去冒那最后一次险来救你呢?”
 
    “爵士,”那孩子用最感激的语气回答道,“那冒险牺牲的事不应该由我去做吗?塔卡夫已经救我的命了. 您,您正要去救我的父亲的命呀!”
 
    
 
-- 177
 
    47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16。走向坦狄尔
 
    大家高兴了一阵之后,所有后到的人,可能除了少校,都有一个共同感觉:就是渴得要命.幸好瓜米尼河就在不远.大家又上了路,早晨7点钟就到了那座小院落附近. 看到院子前前后后都摆满了死狼,就知道昨夜那一场防御战是多么地激烈.过了不久,大家都喝够了,就在院子里大吃一顿异常丰富的早餐,大家都说“南杜”的肋条肉好吃,那连壳烤的犰狳更是无上的美味.“吃少了就会对不起老天爷的,该吃到胀破肚子才对.”
 
    巴加内尔说.他吃得是虽说是太多了,但肚子并没有胀破,因为他喝瓜米尼河的清水,觉得这水有意想不到的消化力.哥利纳帆不愿在这呆太久,早晨10点发出前进的号令后,皮桶装满了水,大家便就上路了. 马喝足、吃饱、歇够了,就表现出高度的奋发精神,差不多经常保持打猎时的步伐. 土壤有点潮湿,也变得肥沃了些,但依然没有人烟.1月2,3日两天,一路上平安无事.3日晚上,他们经过长途跋涉,已经很疲乏了,于是歇在判帕区的尽头,布宜诺斯艾利斯省的边界上.10月14日他们离开了塔尔卡瓦落湾的,现在已经过了22天,走了730公里也,就是说,近三分之二的路程都已经幸运地走过了.
 
    
 
-- 178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571
 
    第二天早晨,跨过了阿根廷平原区与草原区的分界线.就是在这一带,塔卡夫希望能遇到扣留格兰特船长的印第安人酋长.在阿根廷的14个省中,数布宜诺斯艾利斯省最大、最富饶. 这个省在东经64度和65度之间,跟南部的印第安人区域接壤. 全省土地非常肥沃,气候特别宜人. 遍地都是禾本草类和高大的蔬菜类. 地面非常平坦,一直到坦狄尔和塔巴尔康西山的山脚,几乎毫无凸凹.我们的旅客自离开瓜米尼河以后,气温有了显著的改善,这样的变化使他们十分满意. 这里,由于巴塔戈尼亚的猛烈的寒风不断搅动着空中的气浪,平均温度经常不超过17摄氏度. 所以,在受过燥热之后,大家都感到十分爽快了. 怀着兴奋和信心前进着. 但是,不论塔卡夫怎么说,这地区仿佛是完全没有人住过的,或者更正确的说,住的人都已经完全迁徒了.这条向东的路线经过许多湖沼,有时掠过湖岸;有时横截湖心;有的湖水是咸的,有的是淡的. 许多轻捷的鸟儿在湖岸的树丛中在跳跃,快乐的百灵鸟在欢唱,还有美丽的“唐迦拉”
 
    ,它的羽毛跟蜂鸟一样. 这些美丽的莺类兴高采烈地振羽,对那些披着红肩章,挺着红胸脯,在堤岸上大合唱的椋鸟一点也不在意.在荆棘丛中,“安奴比”鸟的悬窝摆动,就象住在殖民地的白种人所用的吊床一样. 湖边有许多艳丽的朱鹭,踏着整齐的步伐走着,迎风扑飞着火红的双翅. 人们看到它们的,有0。
 
    3米高窝,有点象椭圆形,成千地栖息在一块,象小城镇一样. 旅客走近时,朱鹭并不惊飞,这颇
 
    
 
-- 179
 
    67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使巴加内尔失望.“告诉你吧,很早我就想看看朱鹭怎样个飞法.”他对少校说.“好啊!”少校说.“既然现在有了机会,我要利用一下.”
 
    “你利用吧,巴加内尔.”
 
    “少校,你跟我来. 你也来,罗伯尔,我需要见证人.”
 
    说着,巴加内尔就让他的其它旅伴先走,自己朝那群红翅膀的鸟走去,后面还跟着罗伯尔和少校.每当走到枪弹能达到的地方,他就装上火药,砰地放了一枪,立刻所有的朱鹭都惊飞起来,巴加内尔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请问怎么样呢?”当鸟群飞到看不见的时候,他问少校,“你看见它们飞吗?”
 
    “除非是瞎子,否则总会看见的.”
 
    “你觉得它们飞的时候象羽箭吗?”
 
    “我觉得一点也不象.”
 
    “根本无法比.”罗伯尔补充了一句.“我早就相信是不象的啊!”那学者又说,显得很满意的样子.“但是有一个人,可以说是谦虚人中最骄傲的人,就是我的同乡,著名的夏朵布里昂(法国十九世纪初的作家)
 
    ,他居然拿羽箭来比喻朱鹭!啊!你看,罗伯尔,文学的比喻是最靠不住的呀!你一生不要轻信比喻,非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要用它.“
 
    “现在,你这样实验了一下总该满意了吧?”少校问.
 
    
 
-- 180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771
 
    “太满意了.”
 
    “是的,我也满意了. 赶快催马前进吧,因为你那著名的同乡,已使我们落后了2公里路.”
 
    巴加内尔赶上他的旅伴的时候,正遇到哥利纳帆在和塔卡夫高谈阔论但又苦于不懂西班牙语.塔卡夫曾几次停下来,观察远处的地平线,每观察一次,他的脸上就露出很惊讶的神情.哥利纳帆看他的随从和翻译不在身边,就想直接问他,但是想尽了方法彼此还是不能了解. 远远地他一看见巴加内尔就招呼了:“巴加内尔朋友!快来呀,塔卡夫和我说话,我们彼此都听不懂!”
 
    巴加内尔就和塔卡夫谈了几分钟,接着转向哥利纳帆说:“塔卡夫看到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感到很惊讶.”
 
    “那是什么现象?”
 
    “就是在这些平原里,平时总是遇到许多印第安人成群结队地走来走去,或者是赶着牧场里劫来的牲畜,或者一直跑到乌达斯山区在那儿卖他们的鼬绒毯子和皮条编成的鞭子,现在不但遇不到印第安人,连他们过路的痕迹也没法找到了.”
 
    “塔卡夫觉得是什么原因叫他们不到这些平原上来的呢?”
 
    “他说不出原因来,只是感到惊讶.”
 
    “以为他原来在这一带会遇到什么样的印第安人呢?”
 
    “想遇到手里有外国俘虏的那班印第安人,就是卡夫古拉。卡特利厄尔或者扬什特鲁兹等酋长率领的那班印第安人.”
 
    “请问这些酋长是怎么样的人?”
 
    
 
-- 181
 
    87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30年前他们是具有无上权威的部落首领,后来被赶到山这边来了. 从此,他们被驯服了,在印第安人可能驯服的程度上驯服了. 他们在判帕平原上,同样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省境内游荡来游荡去.而且他们专门在这地区里做强盗,而现在却遇不到他们,我也和塔卡夫一样感到惊讶.”
 
    “那么既然这样,我们又该怎样办呢?”哥利纳帆又问.“我来问问看.”
 
    巴加内尔和塔卡夫一起谈了一会儿又说:“他的意见我觉得很妥当,是这样,我们还是继续往东走,一直走到独立堡——这是在我们的路线上的,到了那里,若我们还得不到格兰特船长的消息,至少我们可知道阿根廷平原上的印第安人到哪里去了.”
 
    “这独立堡很远吗?”哥利纳帆接着问.“在坦狄尔山里,不远,离这里大约有90公里.”
 
    “我们什么时候到呢.”
 
    “是后天晚上.”
 
    哥利纳帆因这件意外的事而感到失望. 在判帕区里遇不到一个印第安人真是万万想不到的. 这里的印第安人平时很多. 一定有个什么特殊情况迫使他们离开这里. 尤其严重的问题是:如果格兰特船长原在本地区的一个部落里做俘虏,现在他是被带到北方还是南方?
 
    这问题令哥利纳帆犯起愁来了.他们无论如何必须掌握格兰特船长移动的线索啊.想来想去,还是照塔卡夫的意见做为妙!
 
    先到坦狄尔村,到了坦狄尔村,起码可找到可以说话的人了.快到傍晚4点时,远远地望见一个丘陵在地平线上,那
 
    
 
-- 182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971
 
    丘陵相当高,在这样平坦的地区里可以算作一座山了. 那就是塔巴尔康山,行人在这山脚下过夜. 次日,过山就再容易不过了. 象波浪一样起伏着的沙地,坡路不陡. 爬过安达斯那带高低岸的人实在不把这种小山当作一回事,这里的山路差不多没有减低马匹的急行速度.中午走过塔巴尔昆废堡,就是山南一带的防备土人抢劫筑起来的那条碉堡锁链的第一个堡垒. 而且在这里还是没有遇到印第安人,这使塔卡夫更加惊奇. 快到正午的时候,有三个人骑着马,带着枪在平原上跑着,观察了一下这个小旅行队. 他们不让人接近他们,用使人难以置信的速度逃掉了. 这使爵士十分恼怒.“那是些高卓人.”塔卡夫说,他对这些土人的称呼,曾经惹起少校和巴加内尔争执过.“高卓人.”少校应声说,“巴加内尔,今天北风不吹了,你到底觉得这些家伙怎么样?”
 
    “我觉得他们的样子倒很象强盗.”
 
    “我亲爱的学者,‘象强盗’和‘是强盗’之间有多少距离啊?”
 
    “我亲爱的少校!不过一步之差而已,”
 
    巴加内尔这一承认,引得大家都笑,他非但不生气,反而对印第安人提出一个很耐人寻味的意见:“我记不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阿拉伯人的嘴有一种极凶恶的表情,而目光却显得温和.现在看美洲的土人恰巧相反,这班人的眼睛尤其凶恶.”
 
    一个专职的相面先生形容印第安人也不会比他说得准确了.这时,按塔卡夫的命令,大家集合在一起前进. 不论这
 
    
 
-- 183
 
    08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是怎样荒野无人的地方,也不能不谨防袭击. 但这种防备是多余的. 当晚,大家就歇在一个废寨里,这废寨原是卡特利厄尔酋长平时集合队伍的地方. 塔卡夫看不出什么痕迹表明最近有人住过. 只好检查一下地面,他发现这所寨很久以来就没有人占据过了.隔天,他们一行又进入平原. 可以看到邻近坦狄尔山的最近的几个大牧场了.但是塔卡夫决定不在那些地方停留,直奔独立堡去打听消息. 他特别想知道为什么这片地区会没有人.自从过了高低岩儿,树木很少. 现在树木又出现了,大多都是欧洲人到了美洲以后才种起来的. 那里有楝树,有桃树,有白杨,有柳树,有豆球花树. 没有人管这些树,但都长得很快、很好.这些树通常都是在牲畜栏的四周环绕着.牲畜栏里面饲养着牛、马、羊等. 牲畜身上都打着代表主人的烙印. 许多强壮精悍的狗守在栏的四周. 最好的刍草长在山脚下的那片略带盐质的土壤生长,极适宜于牧畜. 于是人们特别选了这地方来建立牧场.每个牧场有一个总管一个工头,他们的手下每千头牲畜有四个帮工.这班人过着圣经里那些大牧主的生活. 他们的牲畜群比起牛羊布满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那些牧主所有的还多. 但这里的牧人没有家庭生活,判帕区牧场的主人都是些贩卖牛马的大商人,没有一点圣经里所说的那些多子多孙的老家长意味.以上这些是巴加内尔向他旅伴们解释的话.关于这一点,他又大谈其人种学,对不同的种族作了些极有趣味的比较,从
 
    
 
-- 184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181
 
    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 连少校都感兴趣了,巴加内尔又有一个使同们们看到一次海市蜃楼的机会,这种幻景在这种平坦的原野里是常有的:许多牧场远远望去,好象是些岛屿,周围的白杨绿柳仿佛倒影在清水中,而这清水常常在行人前面随着行人的前进而后退.这幻影太逼真了,人的眼睛实在无法辨别出真假.11月6日这天,遇到好几个大牧场和一两处宰杀牲畜的地方,这种地方叫做“杀腊得罗”。正象它的名字所指出的,“杀”了就拿盐腌成“腊”肉. 这种血腥工作在春季末开始.从“杀腊得罗”派人到牧场来带牲畜,用“拉索”套捕,套一个就捕获一个,技术高妙,套够了就成群地带到“杀腊得罗”
 
    ,公牛、母牛、牯牛、羊,一杀就是几百头,杀了之后就剥皮,切肉. 但牯牛往往会抵抗的. 在这种情况下,屠夫就成了斗牛士. 这种职业很危险,但是他们技术熟练,手段又非常残忍. 总之,这种屠杀的场景是惨不忍睹的. 没有比这种地方的四周更使人毛骨悚然的地方.空气里是熏天臭气,院子里传出的是屠夫的狞叫声、狗的狂吠声和临死牲畜的哀叫声. 同时,阿根廷平原的鸷鸟成千上万地从方圆几十公里飞来,从屠夫手里抢着还在颤抖的残骸碎肉. 但现在,这些屠场都是无声的,平静的、无人的,因为大规模屠宰时期还没到来.塔卡夫催着桃迦前进. 他要当晚就赶到独立堡. 马被主人鞭策着,学着桃迦的样子,在高大的禾木草中飞奔. 途中也遇到几座庄户,都是深壑高垒,正屋上有阳台,庄里的居民都有武器,他们可以从阳台上射击平原里的盗匪. 哥利纳
 
    
 
-- 185
 
    281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帆或许可以从那些庄子里获得他所需要的一些消息. 但是到坦狄尔村里打听还是最妥当的办法. 因为,沿途不远,涉过洛惠索河,过了几公里又走过沙巴雷夫河. 不一会儿,马蹄踏上坦狄尔山的最初的几个草坡了. 一小时后,已经看见坦狄尔村了,它深藏在一个狭窄的山坳里,上面是独立堡的重重城垛.
 
    
 
-- 186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381
 
    17。独立堡的司令官
 
    坦狄尔山海拔300多米,是条最古的山脉. 它是一连串的丘陵,盖着青草,排成半环形. 这个区域就是一个县,县名叫坦狄尔.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省的整个南部,它以这一带山腰为界,这带山腰向北流淌着许多自山城上发源的河流.这县约有400名居民,县城就是坦狄尔村,建立在北部冈峦的脚下,由独立堡掩护着. 它的位置很好,因为那里有沙巴雷夫河的一条相当重要的支流.还有另外一点很特别,也很奇怪,不过巴加内尔是不会不知道的,那就是这村里居住的全都是法国的巴斯克人和意大利移民. 原因是由于在拉巴拉他河下游这一片地区里最先的几个殖民地都是法国人建立起来的.1828年,为了抵御印第安人的频频袭侵,这座独立堡在法国人巴尔沙浦的领导下建筑起来了. 他在这个工程中得到第一流学者多比尼的帮助,这多比尼是通晓、研究并描写南美各国情况最国翔实的一个人.坦狄尔村是很关键的一个据点. 它以当地的大牛车为交通工具,和布宜诺斯艾利斯交通往来,大牛车跑一趟只需12天的工夫,所以这里的商业贸易发达. 村里运送到省城的货色有大牧场所养的动物,宰杀场所腌制的腊肉,还有印第安人的手工业品,如棉布、羊毛织物、由编皮匠编的各种难得货物等等. 另外,这个村不仅有一些相当舒适的房屋,还包括有些学校和教堂.
上一章 下一章 (可以用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 加入收藏儒勒·凡尔纳作品集
升D先生和降E小姐凡尔纳小说:多瑙河领航员巴尔萨克考察队的惊险遭遇神秘岛凡尔纳小说:哈特拉斯船长历险记奇特旅行记凡尔纳三部曲凡尔纳科幻故事精选(下)格兰特船长的儿女十五少年漂流记流星追逐记凡尔纳小说:从地球到月球凡尔纳三部曲:格兰特船长的儿女凡尔纳科幻小说精选凡尔纳三部曲:海底两万里八十天环游地球80天环游地球凡尔纳小说:烽火岛绿光二十世纪的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