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尾声之一：星阶

　　2075年10月。原月球轨道。

　　这艘小飞船已经在黑暗中旅行了很多天。

　　杨子文几乎没怎么睡觉，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探索这艘神奇的伪人小飞船。没能留住那艘大飞船让他捶胸顿足了很久。但这艘小飞船里储藏的秘密也着实不少。他在数据库里东掏西摸，找到了不少好东西，随便拿一点带回地球，大概都是一大笔财富。

　　小飞船里的另外两名乘客也和他差不多兴奋。“保镖”安飖每天都在练习模拟驾驶，或者研究星图。而夏歌，则在不停地写——她说她有太多的故事要写下来。

　　要是叫我妈知道我们这趟小小旅行，她非炸了不可。

　　这样想着，杨子文愉快地翻阅着数据库。有些文字他没法阅读——它们完全无法理解，很可能是写给伪人看的或者伪人写下来的。但是另一些人类相关的资料就完全没问题。

　　蜂鸣声响起。

　　他猛地抬起头来。

　　“朵拉，到了吗？”

　　“目的地已经抵达。”飞船的智能系统回答道。

　　他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双眼，来到舷窗前。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将会看到残破的框架和巨大的残骸——杀手曾经这样描述过那个被引力扭曲毁坏的银白花环。

　　他看到了别的东西。

　　“操。”他说，“操。”

　　在舷窗外展开的巨轮绝对不是那个银白花环可以比拟的，甚至不是月城的规模或者图卢兹的高塔可以比拟的。这个巨轮几乎可以装下整个月球，但也许只是因为他太过靠近所以才觉得它如此巨大。

　　好吧，至少算得上一座巨大的城市。

　　当飞船缓缓靠近的时候，他分辨出了巨轮上那些“花纹”，它们不是什么“花纹”，而是一座又一座星门的框架。这里有至少二十座星门，也许更多。而这只是巨轮朝向他的那一面而已。整个巨轮分成三圈同心圆，外圈建筑在一条环道上，被透明的力场外壳所笼罩，一座座星门在环道两侧拔地而起，它们就像是高速公路两旁的出口，只不过每一个出口都通向另一颗星球。中间那一圈，他可以辨认出一些房间、管道、道路和仓库。内环是更加复杂的管道与机械，围绕着一个黑暗的核心。

　　那块中子星物质。就是它撕裂了月球，也正是它牵引了地球的自转，让它变得异常缓慢，等同于公转的速度。这座巨环重新将它约束了起来，但并没有抑制它的引力。证据就是它仍然是死的，黑暗的，没有半点灯光，只是星光穿过引力外壳时的扭曲才将它的轮廓勾勒出来。任何人看到它都只会当成是一块月球碎片，而不会认为它是别的什么东西。

　　“操。”杨子文说。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片微小的光雾。起初只是一个模糊的亮点，渐渐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是一片迷蒙的雾气，闪着熹微的光。像是云朵，却不停地变换着形状。像是蜂群，但在这个尺度上用肉眼可见的话，这蜂群非得像卷积云一样庞大才行。

　　“嘿，朵拉！”夏歌的声音在杨子文身边响起，她已经习惯了像对待人类一样与主控智能交谈，“那是什么东西？”

　　“纳米机械集群。”朵拉答道，“来自母船的建造者和维护者，它们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