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为什么国防部不能干这个？你知不知道克隆人的实验？他们目前还在搞吗？”

　　“我对此一无所知，头儿。”

　　“再说，战列军官信息银行里存有每个宇航员的DNA样本。可以设想这样一种可能：军舰消失了，古纳尔大叔发令给反侦察部队发出命令，让他们培养出一个新的个体，新的约瑟夫·梅尔来替换死了的那个。他们编造出了一个圆满的故事，为了更像真的，还着意隐瞒它。不，还是对不上号。要是那样，这光的事怎么解释？”

　　“对啊，这光说明什么呢？”

　　“我说，琳达，我们就不能给他来个大开瓢，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埃塞克斯说，“我的意思是，用什么外科干扰法什么的，也许有效呢……。”

　　“那可不是我本行，”琳达蹙起眉头，“也许神经外科可行。对我来说，这就太冒险了，而且也说不准到底能搞出什么东西来。我们的外科现在看待大脑就跟一台电脑一样。虽说这种方式既原始又粗糙，但在我们的舰上也没别的办法。”

　　“你以为外星人就一定比我们聪明？”拉申置疑说。

　　“那就是说，话题还是关于外星人喽？”琳达来了精神。

　　“我跟你说了，我不知道。可能吧。”

　　“他们是不是比我们聪明，”埃塞克斯说，“那还难说。但是，他们跟我们完全不是一回事，那是十分清楚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在他的脑子里刻了什么东西。”

　　“听我说，先生们，”琳达突然坐了下来，“你们二位明白，自己嘴里说的都是疯话吧？”

　　“你还指望我们这些疯子说出什么好话来吗？”拉申说。“我们是宇航员，精神受压惯了，心灵已经千疮百孔，真是伤口挨着伤口，连医疗戳子都没地方盖了。”

　　“医院都给我支付了10年医疗金了，”埃塞克斯支持拉申的见解，说，“等我一退休就得趴下。”

　　“你们快别给我捣乱了，”琳达一挥手，“你们这样的疯子，整个可以编成一个舰队。谁没有点儿伤啊病的？还得加上个性的问题……要我说，你们啊，先生们，都该结婚了！每人找个像样的老婆，成个家。到那个时候再想什么外星人的事儿吧。”

　　“好了好了，”拉申说，“你当然是专家，说话权威。马尔戈的事儿我还要单独谢谢你。但外星人的事儿，亲爱的，那就不是你脑袋里想的事儿了，明白吗？”

　　“是的，先生，”琳达绷着脸说。“马尔戈的事儿别感谢我，还是把我的执照没收得了。”

　　“我们留着也是个累赘。”拉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重复这句波罗夫斯基一小时前在走廊里说的话。“让一个疯女人掌舵，只会给安全带来麻烦。琳达不过是把她的病给挑起来了，”他给埃塞克斯解释说，“你清楚，我不能光凭怀疑一个人是疯子，就给他开到下面去的。”

　　“我能，”埃塞克斯说，“我心眼儿好。”

　　“你？你开除维内尔的时候，大概心肠更软吧？”拉申想到了旧帐，“你肯定当时没听到任何人说起过安德留的事儿？”

　　“当然肯定。他的事儿我记得很清楚。俄国人，还是‘冯·雷’远征木星的时候，那是经典啊。不，奥列格斯，你还别说，我记得是一清二楚。就是没有任何人想要他，连你也在内。”

　　“我们那时候有点犯佞……”拉申垂下眼睛。“你知道，是我把他带到舰队的，当然，我们的关系非同一般，有点儿像父亲和儿子。木星那事儿以后，安德留在医院里呆了很长时间，然后又休息了将近一年，回到上面来的时候全变了，所以就没在留他。我想的是，还是让他到其他不同的战舰上混混，掌握点儿经验再说。以后他就遇到不顺了。就是不顺，他每次也都逃出来了……”

　　“对不起，先生，我想问他到底在哪个医院来着？”琳达突然插嘴问。“我们的部队医院吗？”

　　“还有哪个医院让他呆那么长时间呢？”拉申以问对问。

　　“我说嘛，”琳达点了一下头，“小伙子不错，恢复得也还好。跟肯蒂谈恋爱，他们挺般配。”

　　“是吗？”拉申吃了一惊。“啊，不赖呀。别为这耽误工作就行了。他的活儿……”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埃塞克斯一眼，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菲尔，赎了罪，给他提个上尉吧，啊？”

　　“让我想想吧，”埃塞克斯表示同意，“这事儿也不是很简单的--他指的是维内尔为满的刑期--不过也难不到哪儿去。”

　　“好，”拉申说。“说完了，也歇得差不多了，可我们的问题还躇在这儿，不，严格说，还躺在这儿呢。”他朝伊扎瞥了一眼。“我们怎么处理这位朋友？要是他是个克隆人，他的存在对我们的舰队有没有威胁？一大堆问题，啊，菲尔，真难以相信，这个家伙不是人。”

　　“他是人，先生，”琳达反驳说，“只不过是个人造的。世上存在这种人，他们不是亲爹亲妈生养的。我看哪，他应该是国防部的创造。”

　　“那光的事儿呢？”拉申说。

　　“啊……是对不上号。”

　　“只能想法子把他除掉了。”埃塞克斯说。他的声调轻松，好像处理的不是自己的副官，而是一个什么永久了的物件。“就算伊扎是个克隆人，那管他呢。总之他还算有头脑。可他还是个国防部的奸细，还是个看见宇宙神秘之光的人……”

　　“要不，他这属于以一种什么宗教心理的发病？先生们，你们可是受过教育的人……”琳达突发奇想。

　　“我们这儿只有菲尔是受过教育的人，”拉申说，“他甚至还读过圣经呢。”

　　“快别说了，”埃塞克斯请求道，“我才没读过圣经呢，也就简单翻了翻而已。我也不推荐别人读，那不过是人类流血史的断章残片而已。人类互相残杀，互为祭品。这就占了半本圣经。其余一半写的是犹太人怎么把基督钉上十字架的。最后的结论是，上帝就是爱。”

　　“我们的祖先实在是奇怪啊……”拉申叹了口气说。

　　“里面当然也有正面的例子，”埃塞克斯说，“还是非常正面的。”

　　“算了，长话短说，我们那伊扎怎么办？”拉申总结似的说。

　　“怎么办？把他交给我就得了。我会处理的。不用担心，奥列格斯，他活不了太久的，我们把他悄悄干掉，然后开膛破肚，看看他到底是谁的作品，地球人的，还是外星人的。琳达，亲爱的，您能不能用一种自然的方法把他叫醒，让他最后什么也不明白？”

　　“好的，先生。但最好别在这儿。你们能不能假作一个会议什么的场景，然后我让他醒过来，让他觉得自己一直跟你们坐在一起，想心事儿的时候睡过去，什么也不记得了。”

　　“没问题，”拉申说，“那就把警卫叫过来，把他拉到我那儿去。谢谢，琳达，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的情分。”

　　“您还是最好把外星人的事儿忘在脑后吧，”琳达好心劝道，“对您的健康有好处。”

　　拉申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是你得把外星人的事儿忘在脑后了才行，”拉申硬邦邦地说，“明白了？”

　　“是，先生，”琳达点点头。“明白了，先生。”

　　“不，你还没明白，这是命令，斯坦菲尔德上尉。”

　　琳达起身立正，将两手放在裤线上。

　　“我错了，先生，”她严肃地说。“一定忘记外星人，先生。”

　　“这就好多了，”拉申笑了一下，拉开了门。“走，菲尔。”

　　“我还是觉得我们在哪儿见过，亲爱的琳达，”埃塞克斯说着，抓起琳达的一只手，看着她的眼睛，“跟您一块儿工作真好。您不想在闲暇的时候坐一次‘戈登’号吗？您到过我们的多功能驱逐舰？那儿可有的看呢，整个一个飞行城市。”

　　“等机会吧，我很愿意，先生。”

　　“再有，我还不准备告别呢，您现在跟我们一起走吧？神奇，真是神奇……”

　　走廊里的人少多了，埃塞克斯的警卫已经剩了三个，一个个全都面色如土。

　　“怎么回事？”埃塞克斯看到自己的人少了这么多，嚷了起来：“其他人都哪儿去了？”

　　“领班身体不舒服，少将先生，”一个警卫垂头丧气地回答。“他心脏病犯了，还有两个人陪他去医疗所了。”

　　“怎么就突然犯了病？”埃塞克斯怀疑地问。

　　“波罗夫斯基给搞的，”几个人告开了状。

　　埃塞克斯责怪地看了拉申一眼。

　　“我们的干部，”拉申傲然地说，“啥事儿干不了？怎么的，他还没把我那个领航员毙了？”

　　“正准备呢，先生。他想强迫我们干，可我们只隶属于参谋部指挥官……您跟波罗夫斯基说说，先生，要不他真不把我们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