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随后，显示屏和操作板也正常工作了。宇航员一个个沉默无语，知道舱内的送话器里传来一个伊娃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技术监视部准备报告损失情况，维内尔中尉。呼叫行驶舱，准备报告损失情况。”

　　“我在这儿，安德列，”拉申使劲儿咳嗽一声，摇摇晃晃走向主控板。

　　“火力控制系统在进行自检。大约在30秒钟后恢复工作。中央通管工作正常。反射器线路--正常。发生器监控--正常。反射镜--正常。主要问题是--行驶部分系统受损，先生。测距仪失效。发生器有百分之四十的过热。这个比率还在慢慢上升。是制冷系统出了问题。可以用手工制动。请求是否前往尾部修复？”

　　“这很严重吗？安德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了？”

　　“只能满负荷工作不到一个小时。然后就要弹出。这是惟一保全发生器的办法。要它慢慢停止工作。然后只能靠存储器里的能量工作了。”

　　“那还不够我们到达地面的。我们没法落地了。”

　　“我明白，先生。我说了，现在可以作战，我可以手动控制。准许我去尾部吗？”

　　“去吧。”拉申轻声说道。

　　“参谋长有事汇报，”波罗夫斯基说，“他在光学频道上。”

　　“我吧。”拉申说。

　　“损失一艘巡洋舰，三艘驱逐舰。原因是链锁反应式爆炸。还有一艘巡洋舰和一艘驱逐舰没有回应，估计是机组无线电系统受损。‘洛卡农’号上的火控系统受了致命伤，无线电台也完了，反应器过热。我没作战功能了。我这舱里全是烟。请求退离，投放机组救生舱。”

　　“别光是机组人员，把所有人都撤出来，”拉申平静地说，“给埃塞克斯转达我的指令。全部撤出，包括他自己，上救生舱，立刻执行。”

　　“是，先生。”

　　“旗舰，Attack Force舰组，”拉申又摇晃了一下，最后站稳了，用平静的嗓门对着通话器说，“我现在下令，跟随我的动作，所有活下来的人，在我们琳达牺牲的地方整合集结。”

　　耳机里头传来远处指挥官的发令声音。一共只有10人听到了招呼，发出了回应。

　　“地球人进攻了！”福克斯报告说。

　　“我看见了，”拉申点点头。

　　“尾部的‘斯塔克’从朝我们开过来了。他们猜到我们要冲击了。”

　　“我知道。麦克，你听见发生器的事儿了吧，想想什么时候开火最好。”

　　“头儿，我们对面是艘超级驱逐舰。我什么时候压制它的火炮……”

　　“那你就得瞄得准才行。就不用发生器了，但我想保全这艘船，以后我们还用得着它。肯蒂，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先生！”伊娃点点头说。她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将要发生什么。穿透地球舰队的作战机动，她十分清楚，但是，随后如何掉头躲开“斯塔克”的强力火炮，她无法想出任何合理的方法。

　　拉申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没有把自己的心思露在脸上。他心里只知道一样--从敌人的火力网逃脱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有直截了当冲向敌阵，成不成功，全指望船组将士的素养了。

　　“我希望这次我们也能赢，”他平静地说。“肯达尔上尉！开拔！

　　当F舰组开始朝地球方向进发时，它只剩下4艘巡洋舰和7艘驱逐舰了。歪斜在最外侧的“洛卡农”号放出了一只只救生舱。拉申看着这一切，心里暗自祷告着，希望埃塞克斯这时候可千万别逞强留在舰上不出来。

　　地球战舰已经开始远距离射击。炮弹没什么准儿，装弹也耗时太长。不过，他们还是击中了一艘驱逐舰。F舰组的其他舰艇已经得到整修，恢复了机动作战和施放干扰能力。两方的船队越靠越近，其中一个不断开火，另一个则规避闪躲，做着一系列假动作。在近地空间远远的另一个方向，小小的金星侦察船在缓慢地移动着，漂游着。

　　“将军先生！”通信兵叫道，“中立舰在救险波段上呼叫！您想听吗？”

　　“听听！”拉申精神一震，从椅子上挺起身来。

　　“五月花！五月花！”送话器里传来遥远而急促的声音，“这是金星议会的特使在呼叫。我要求立刻降落！我的行驶发生器受损，正在失去控制！请别开炮！请别开炮！我是外交人员，受经理会保护！五月花！金星议会的特使侦察舰203号要求紧急降落！舰上特使给经理会带来绝密材料！请不要开火！我请求安全航线！”

　　“我知道这人是谁，”波罗夫斯基肯定地说，“我一听就知道他是谁！”

　　“‘艾力克·约翰·斯塔克’号同议会特使通话，”空中通联上传来对方的声音，“你的船已经过了识别。同意在我舰降落。然后您将在超级驱逐舰上取得向下飞行的通道，在低于轨道炮的空间，在欧洲南部地区降落。”

　　“你们那个欧洲南部是一团糟啊！”特使喊道。

　　“您不是请求紧急降落吗？”“斯塔克”有些惊奇地说。

　　“没错，我有十足的把握，知道这家伙是谁！”波罗夫斯基又嚷嚷道，“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呢？”

　　“当然是紧急降落了！”中立特使就叫道，“可我不要往他妈的那儿降！”

　　“您想靠手动操作，一下子就降落在布鲁塞尔吗？”地球人挖苦说。

　　“我能！我办得到……”

　　“跟你说在哪儿降你就在哪儿降，傻瓜！”“斯塔克”不耐烦了。

　　“好吧，”特使叹了口气，“我还是按指令办吧。”

　　“我知道他是谁了，”拉申表情黯然地说，“这是我们的艾伯拉罕。这儿可就缺他一个了。”

　　伊娃驾驶飞船左突右冲，躲过了敌人的无数炮弹。到现在，“跳鼠”只是外皮受了点擦伤。这时，它的身后又出现了一条驱逐舰。

　　拉申低声说了句什么，F舰组的3条驱逐舰就猛地从队列中脱离，朝两边靠了过去。地球人发现有些不对，马上朝这几艘船开起火来。这些战舰机敏地穿过了地球人射出的火墙，而福克斯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发出了一串炮弹，把一艘敌舰的鼻子击穿，让它整个船身歪斜向了一边。F舰组剩下的战舰按单纵列队形行进，相互稍稍散开，合力开火，把这艘敌舰的船舷敲出一个个弹洞。地球人的这个大铁家伙浑身伤痕累累。

　　“就这么再来它5次！”波罗夫斯基说，“让他们这个超级驱逐舰变成一堆废铁。前面还有6个卫星呢……”

　　离战舰已经咫尺之遥了。从它的表现看，它已经完全失去自制力。远处的“斯塔克”号在朝F舰组开火，但距离太远，又怕伤及己方，因此毫无效果。F舰组的舰只渐行渐远，沿路又击毁了一艘地球飞船，穿越了密集的歼击机的炮火和自动地雷阵。3艘叛乱者飞船的四周空间突然变成了一个闪耀着无数光斑的巨大的茧--战舰进了防御区，一下子，中间的那艘船突然发生了爆炸。

　　“负1，我们又损失了一艘。”波罗夫斯基沮丧地嘟囔着。

　　“可他们那儿是负20！”拉申咬牙切齿地说。

　　那艘受伤的地球防御战舰改变航向，朝为所剩的两艘驱逐舰担负护卫任务的轻快艇编队靠近。

　　“肯蒂！麦克！”拉申叫道。“干掉这个家伙！我们自己来，我这儿时间不多了。”

　　“就来！”伊娃回答说。拉申现在真的有点儿忙不过来了，他要忙着对整个局面做出快速分析，马上就得拿出结果。他得管自己的一摊，还得替代缺位的参谋长的履行职责。

　　“跳鼠”兜了一个小圈子，躲过一阵炮火。它现在是夹在两艘战舰之间了。

　　“一帮白痴！”福克斯笑骂着，手下敲击着键盘。福克斯眼疾手狠，他的火炮威力强大，在边上观看的话，你会以为这旗舰会吃不住劲，被自己的震波引爆的。轰隆隆！巨大的火力把两艘敌舰打出了航线。

　　伊娃用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式让飞船航线突然弯了下来，巡洋舰在敌人的肚皮底下钻了过去。这个突然机动让船尾的间壁发出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在远远的前面，闪出一片亮光--巡洋舰赶上了逃遁的地球飞船的尾巴。

　　“外皮有两个地方出现了裂口。发生器百分之八十过热，”维内尔在船尾通告。然后，福克斯又是一炮，把敌舰尾部的6个反射镜打掉了个。“过热百分之八十七。”维内尔报告了刷新的记录，“最多还有30分钟，发生器就会失灵了。”

　　忙得焦头烂额的拉申嘴里嘟囔了句什么。

　　“来得及！”伊娃回答说。前面，地球舰队剩下的两艘战舰在掉转船头，寻找着最佳射击阵位。它们之间的空档，一股火力朝“跳鼠”射了过来，那是“斯塔克”号。

　　巡洋舰浑身抖了一下，炮弹击中了船头。

　　“百分之八十九过热，”维内尔的话里没有一点儿惊慌之色，“船头外层过热百分之三十二，光学成像系统已经撑不住了。”

　　“转换到图表制式！”伊娃喊道，她看见屏幕上的图像已经模糊不清了。

　　“前置光学镜坏了，我就没的换了。”波罗夫斯基叹了口气说。

　　“我们冲出来了！”拉申突然高声叫了起来。“我们冲传出来了！现在按照第六航线开！听见了没有？”

　　伊娃看了一眼战区全图。两艘巡洋舰绕开几艘小船，穿过了阻击网，虽然它们身手重伤，但并没有失去作战能力，一路朝着南半球飞去。看来，拉申为了保存实力，有意让它们脱离战场。但是，在它们前方的道路上，仍然拦着那艘打不沉的“斯塔克”号。F舰组今天的成就让人难以置信，但前面还有更艰难的任务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