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从地球到月球：主席的报告所产生的效果

　　我无法形容尊敬的炮弹俱乐部主席最后说的那些话所产生的效果。欢呼声、叫嚷声、喝彩声、“啊”“噢”声响成一片。会场上的混乱场面和喧闹的叫声是无法形容的。大家叫喊着，又拍手又跺脚，几乎要把大厅的地板跺塌。即使这个炮弹博物馆里全部的武器一起开会，也不会造成更大的响声。其实这也不必奇怪，因为有些炮手的嗓门几乎和他们的大炮一样响亮。

　　巴比凯恩在兴奋的喧闹声中保持着安静，他也许还想对会员们说些什么，因为他做手势想让大家安静下来，而且他手中的铃铛也被他晃个不停。但是，大家根本就听不见。没过多久，会员们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像庆祝胜利的游行一样，把他高高地抬起，接着他被会员们传送到同样兴奋的人们的手臂上。

　　什么都难不倒美国人。人们常说法语中没有“困难”这个词，想必他们是查错了字典。在美国，一切都很容易并且简单，至于所谓的机械学上的困难，还没等它们出现就已经被克服了。在巴比凯恩的计划和实施之间，没有一个真正的美国人会看到困难的存在。他们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主席的胜利游行持续到深夜。这是一次真正的火炬游行。爱尔兰人、德国人、法国人、苏格兰人，所有住在马里兰州的不同种族的人，都用各自的母语叫嚷着，激情地欢呼着！

　　就在这个时候，月亮好像知道这种激情和自己有关似的，它庄严、平静地照射着大地，它的光芒掩盖了它周围的星辰。所有美国人都抬头望着亮闪闪的月亮。有的人向它挥手，有的人用最温馨的名字呼唤它，一些人用目光上下打量它，另一些人挥动拳头威胁它。从晚上八点至午夜，琼下街的一个商人靠卖望远镜大发其财。通过望远镜看到的月亮，就像一位贵妇。美国人俨然以贵妇的主人自居，仿佛这位金发的菲比（希腊神话中月亮女神的别名）已经属于这帮大胆的征服者，月球已经是合众国的一部分了。事实上，只不过是想向它发射一颗炮弹而已，对于卫星来说，这种建立关系的方式未免太粗鲁了，不过这在文明的国家里，可是很通行的。

　　午夜的钟声已经敲过了，热烈的情绪还没有降低，各个阶层的人同样如此。官员、学者、大商人、小贩、搬用工，聪明人和稚嫩的人同样都被触动了自己最细腻的心弦。这是个全国性的大事，所以上城、下城、巴塔斯河码头上和港湾里的船只，都被陶醉在杜松子酒和威士忌的欢乐的人群挤满了。无论是无忧无虑地躺在酒吧的沙发上喝着雪利酒的绅士们，还是在波茵特岗的阴暗的小酒馆里喝得醉醺醺的水手们，每个人都在谈论着，讨论着，称赞声不断，没有一个人不喝彩的。

　　到了凌晨两点钟，激动的人们总算安静下来了。巴比凯恩这时才能抽身回到家里，他已经疲惫不堪，浑身酸疼，像快要散架了。哪怕是个大力士也经不住这样的狂热。群众渐渐从广场和街道散去。从巴尔的摩通往俄亥州、萨斯奎哈纳、费拉德尔菲亚和华盛顿的四条铁路，把各个种族的群众送到美国各地之后，巴尔的摩城才比较安静了。

　　如果认为在这个值得纪念的夜晚，只有巴尔的摩一个城市沸腾起来的话，那就错了。合众国的各大城市，如纽约、波士顿、奥尔巴尼、华盛顿、里士满、克瑞桑城（新奥尔良的别称）、查尔斯顿、莫比尔，从得克萨斯州到马萨诸塞州，从密歇根州到佛罗里达州，所有的城市都在狂欢。事实上，炮弹俱乐部的三万名通信会员早就接到了他们主席的通知，所以他们以同样急切的心情等待着十月五日的著名报告。因此，当天晚上，那篇报告的内容一从主席的嘴里说出来，就被以每秒二十四万八千四百一十七英里的速度，通过电报传递到全国各地。可以肯定地说，比法国面积大十倍的美国全国上下同时发出欢呼声，两千五百万颗充满骄傲的心都激烈地跳动着。

　　第二天，一千五百万份报纸、周刊、半月刊或月刊都在讨论这个问题，它们以政治优势或文化的观点，从物理学、气象学、经济学或伦理学等不同方面进行研究。它们在研究月球是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是不是一个不会再改变的问题。它是否和地球上没有大气的时候一样？它在地球上看不到的那一面到底是什么样子？虽然现在只是想向月球发射一枚炮弹，但所有人都看到这是一系列实验的开始，所有人都期盼着美国能有一天发现这个神秘的星球最后的秘密，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担心征服月球会打乱欧洲的平衡。

　　经过讨论分析，没有哪份报纸怀疑这项计划的实现。各种由科学家、文学家或宗教团体等出版的文集、小册子、简报和杂志都在强调这一计划的优点。波士顿的自然史学会、奥尔巴尼的美国科学艺术学会、纽约的地理与统计学会、费城的美国哲学协会和华盛顿的国立博物馆都向炮弹俱乐部发出了祝贺信，并表示愿意立即提供人力和金钱的援助。

　　因此，我们可以说，从来没见过哪一个提议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拥护。根本没有人犹豫、怀疑和担心。在欧洲，尤其是在法国，向月球发射炮弹的计划受到嘲讽，讽刺画甚至挖苦人的小调都出现了。不过，这样做对他们没有好处，在众怒面前，所有的防身武器都保护不了他们。在新世界，有些事情是容不得嘲讽的。

　　因此，从那天起，巴比凯恩成了美国最伟大的公民之一，成了“科学界的华盛顿”，这个例子是众多例子之一，它让我们看到一个国家的民众对于一个人的崇拜会达到什么程度。

　　在那次炮弹俱乐部的著名会议之后没几天，一个英国剧团的经理宣布要在巴尔的摩剧院上演《无事生非》。但是市民们觉得此剧有侮辱巴比凯恩主席的计划之嫌，于是闯入剧院，砸坏座位，强迫那个倒霉的经理更改剧目。那个经理也挺识时务，顺从了公众的意愿，用《皆大欢喜》代替了前面那个不合时宜的喜剧，并一连数周获得了惊人的票房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