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从地球到月球：大炮的历史

　　这次会议所做出的决定在外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一些胆小的人一想到要往太空发射一颗重达两万磅的炮弹就有点惶恐不安。人们在互相询问，什么样的大炮才能有这样的威力让这么笨重的炮弹产生足够的初速呢？执行委员会的第二次会议记录会很好地回答这些问题。

　　第二天晚上，炮弹俱乐部的那四位委员在一张摆放着堆积如山的三明治和香茗的桌边坐下。他们立即开始了讨论，连开场白都省了。

　　“亲爱的委员们，”巴比凯恩说，“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我们要建造的大炮的长度、形状、结构和重量等。我们可能会建造一个体积很大的大炮，但是，不管困难多大，我们的工业精英们都会克服的。所以请大家认真听我说，如果你们有反对意见可以立刻提出来，我不害怕反对意见。”

　　大家啧啧地低语表示赞同。

　　巴比凯恩接着说：“请别忘记我们昨天讨论到什么地方了。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怎样让一颗直径为一百零八英寸，重达两万磅的炮弹产生每秒一万二千码的初速？”

　　“是的，这正是关键所在。”艾尔菲斯通应和道。

　　“我继续说下去，”巴比凯恩说，“一颗炮弹被发射到太空中，会发生什么情况呢？它会受到三种独立的力量影响，即外界的阻力、地心引力和驱使它的推动力。外界的阻力也就是空气阻力的影响并不大。因为地球大气层只有四十英里厚，一颗速度为一万二千码的炮弹五秒钟就穿过去了，时间之短以至于我们可以认为外界的阻力是微不足道的。我们再来研究地心引力，即炮弹的重力，我们知道这个重力和距离的平方成反比，事实上，物理学告诉我们：当一个物体自由落体落到地球表面时，它第一秒的速度是十五英尺，若把同一物体放到二十五万七千五百四十二英里远的地方，也就是放在月球所在那么远的地方，它的第一秒的速度将减小到半法分（法国古长度单位，约合225毫米）左右，这几乎就是静止不动了。所以我们需要逐步克服重力作用。怎样做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用推动力。”

　　“这就是困难的地方。”少校说道。

　　“是的，这确实是困难之所在。”巴比凯恩接着说，“但是我们一定会克服它，因为这个推动力取决于大炮的长度以及使用的火药的多少，而后者又受到前者抵抗力的限制。因此我们今天要研究的是大炮的体积问题。当然，我们可以把它建造成一门具有无限抵抗力的大炮，因为它不需要被移动。”

　　“这是显而易见的。”将军说。

　　“到现在为止，”巴比凯恩说，“最长的大炮，我们的巨型哥伦比亚德大炮，也没有超过二十五英尺长，但我们不得不制造的体积巨大的大炮，将会让很多人大吃一惊的。”

　　“啊！这是当然。”梅斯顿大声说，“我看至少要造一门半英里长的大炮！”

　　“半英里长？！”少校和将军同时惊呼。

　　“是的，半英里，但这样还是短了一半呢。”

　　“行了，梅斯顿，您太夸张了。”摩根说道。

　　“不！我真不明白您为什么指责我夸张。”脾气暴躁的梅斯顿说。

　　“因为您扯得太远了！”

　　梅斯顿摆足了架子说道：“要知道，先生，大炮发明家就像炮弹一样，从来不会有觉得太远的问题！”

　　讨论变成了人身攻击，但是主席立即出来干预了：

　　“冷静一下，朋友们，我们还是要摆事实讲道理。很明显的，我们必须造一尊炮身很长的大炮，因为炮身越长越能够增加炮弹底下聚集的气体的膨胀强度，但是也得有一定限度，超出了也没必要。”

　　“很正确。”少校说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采用什么标准呢？一般来说，大炮的长度是炮弹直径的二十至二十五倍，它的重量是炮弹的二百三十五至二百四十倍。”

　　“这是不够的。”梅斯顿急躁地叫道。

　　“我同意。尊敬的朋友，的确，按这个比例，一门直径为九英尺，重两万磅的炮弹的炮身只不过长二百二十五英尺，重七百二十万磅。”

　　“那真是太小了，还不如用手枪呢！”梅斯顿忙说。

　　“我也这样认为，”巴比凯恩说，“所以我建议把它的长度扩大到四倍，造一门九百英尺的大炮。”

　　将军和少校又提出了一些异议，但巴比凯恩的这个建议得到了炮弹俱乐部秘书的热烈支持，所以最后还是被采纳了。

　　艾尔菲斯通说：“现在，大炮壁的厚度是多少呢？”

　　“六英尺。”巴比凯恩回答。

　　“您大概不会准备把这么笨重的东西放到炮架上吧？”少校问道。

　　“这样才壮观呢！”梅斯顿说。

　　“可是不好操作，”巴比凯恩说，“我想还是把大炮铸在地上，外面用铸铁把它箍住，再用石头和石灰把它结实地围起来，这样就可以和四周的土地一起抵御大炮的后坐力。炮身铸好以后，要把炮膛仔细地铰好，不让缝隙存在，以免浪费任何一点气体，这样火药的全部膨胀力就都将变成推动力了。”

　　“万岁！万岁！”梅斯顿叫喊道，“我们的大炮设计成功了！”

　　“还没有呢！”巴比凯恩做了个手势，让他那个性急的朋友安静下来。

　　“为什么没有？”

　　“因为我们还没有确定它的形状，是大炮式样、榴弹炮式样还是迫击炮式样。”

　　“大炮式样。”摩根说。

　　“榴弹炮式样。”少校说。

　　“迫击炮式样。”梅斯顿大声说。

　　于是一场激烈的讨论又开始了，每人都主张采用自己喜欢的武器样式。最后，主席打断了大家的讨论：

　　“朋友们，我建议把大家的意见综合起来，它要同时具备上述三种炮的炮口特征。它是一门大炮，因为它的弹膛和炮管的直径相同；它是一门榴弹炮，因为它将发射一颗榴弹；它还是一门迫击炮，因为它要在九十度的一个角度瞄准，又因为没有后坐力且被牢固地定在地上，就能把两侧的全部推动力聚集到炮弹身上。”

　　“同意，同意。”委员们一致赞同。

　　“我有个小问题，”艾尔菲斯通说，“这门大炮与榴弹炮与迫击炮的混合体有没有膛线呢？”

　　巴比凯恩回答：“没有，因为我们要让它具有非常大的初速度，大家都清楚，有膛线的大炮发射的炮弹速度比光滑炮管发射的炮弹速度慢。”

　　“是的。”

　　“这次算是没有问题了！”梅斯顿说。

　　“还有一个问题。”主席说道。

　　“又有什么问题？”

　　“我们还不知道用哪种金属来铸炮呢。”

　　“那么就马上讨论吧。”

　　“我正有一个建议要告诉你们。”

　　执行委员会的全体人员每人都吃了一打三明治，又喝了一杯茶，然后开始继续讨论。

　　“正直的同事们，”巴比凯恩说，“我们的大炮必须要具有韧性强、硬度大、抗热性高的特点，而且遇到酸类的腐蚀不溶解、不氧化。”

　　“这些都没问题。”少校说，“因为我们要使用大量的金属材料，所以选择起来应该不会很困难。”

　　“很好！”摩根说，“我建议用目前来说最好的合金来制造这尊哥伦比亚德炮，即用一百分的铜、十二分的锡和六分的黄铜的合金。”

　　“朋友们，”主席说，“我承认这种合金的性能很好，但是它的造价太高，而且制造起来很麻烦。所以我想应该用另外一种性能好，而且价钱低的材料，比如铸铁。您是不是这样想的，少校？”

　　“正是这样。”艾尔菲斯通回答。

　　巴比凯恩接着说：“的确，铸铁比铜便宜十倍，而且容易熔化，只要在砂模里简单浇注就行了，操作起来也很快捷，因此既省钱又省时间。另外，这种材料质地很好，我记得战争期间在围攻亚特兰大的时候，每门铸铁大炮每隔二十分钟便发射出一千发炮弹，但炮身却毫发无损。”

　　“但是铸铁太容易断裂了。”摩根说。

　　“不错，不过它也很坚固，而且我敢向你们保证，它不会把我们炸死炸伤的。”

　　“就算把我们炸飞了，我们也死得其所了！”梅斯顿意味深长地说。

　　“的确如此，”巴比凯恩说，“因此，现在我请我们尊贵的秘书计算一下一门长九百英尺、内径长九英尺、炮壁厚六英尺的铸铁大炮的重量是多少。”

　　“马上就算好。”梅斯顿回答。

　　他像前一天晚上那样很熟练地列出几个公式，过了一分钟，他说：“这门大炮的重量是七万八千零四十吨。”

　　“以每磅两美分来计算，一共得多少钱？”

　　“一共需要二百五十一万七百零一美元。”

　　梅斯顿、少校和将军都用担心的神情看着巴比凯恩。

　　“好啦！先生们，”主席说，“我要把昨天对你们说的话重复一遍，请你们放心，我们的实验并不缺钱！”

　　主席做出了这样的保证之后，执行委员会的委员们决定第二天继续举行第三次会议，之后，就散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