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地心游记：宁愿饿死也不向敌人妥协

　　“他走了？”玛莎惊叫道，她在厨房里听见大门处的响声就跑了过来，这声音几乎把整幢房子都震得颤动起来。

　　“是的，”我答道，“确实是走了。”

　　“噢！他的午饭怎么办？”这老佣人问道。

　　“他不吃了。”

　　“那晚饭呢？”

　　“也不吃了。”

　　“什么？”玛莎惊叫道，她正将两手合十在胸前。

　　“不吃了，我亲爱的玛莎，他再也不吃饭了，这个家里不会有人再吃饭了。黎登布洛克叔叔要我们都禁食，直到他把一个不可能解开的古老谜语解开为止。”

　　“噢，我的天哪！我们都要被饿死了？”

　　我不敢坦白地说是，以我叔叔那种固执的性格，我们恐怕很难避免这样的命运。

　　老佣人真恐慌起来了，唉声叹气地回到她的厨房里去了。

　　我一个人留在了这里，突然很想去找格劳班，并把这一切都告诉她。但我怎么能离开这幢房子呢？教授随时都会回来。要是他叫我怎么办？要是他要继续解开这个谜怎么办？这样的字谜恐怕就连老俄狄浦斯俄狄浦斯，希腊神话中底比斯国王拉伊俄斯的儿子。幼时神曾预言他会杀父娶母。成人后他虽想方设法试图逃避命运，却无能为力。有一次他路遇女怪斯芬克司，后者给所有的过路者出谜语，若是过路者猜不出，就会被她吃掉，但俄狄浦斯破解了她的谜语。也没办法解开。要是在他叫我时得不到回应，那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最明智的选择还是维持现状。正巧，最近有位来自贝藏松的矿物学家给我们送来了一些他收藏的石英晶石，这些晶石都需要进行归类。于是，我开始工作。我先把它们分类，接着贴上标签，再把这些中空而闪耀着的石头放进玻璃橱里。

　　然而这个工作没办法让我专心一意。那份古老的文件总是在我脑中出现，我的脑子一片混乱，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觉得将会有一场灾祸发生。

　　一个小时后，我的晶石全部都整理完毕。我躺在了那把乌得勒支绒的大靠椅上，垂着双臂，头朝后仰着。我点燃我的烟斗，这烟斗又长又弯，烟锅上雕刻着一个玉体横陈的仙女。我看着烟丝逐渐燃尽，看着那仙女渐渐被烟熏成一个黑人……以此来打发时间。我时不时会留意楼梯上是否有脚步声。没有。我叔叔现在会在哪里呢？我想象他在阿尔斯泰那美丽的林荫道上奔跑，指手画脚地用他的手杖敲击墙壁，狂暴地抽打着野草，惊扰正静谧游憩的天鹅。

　　他将会凯旋还是失望而归？他和那个秘密究竟谁会取得最后胜利？满腹疑问的我无意中拿起了那张纸，上面排列着那些我写下来的无法理解的字母。我反复念叨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试图把这些字母组合成一些词汇。但组合不出来！无论我是把字母的第二和第三个，或是第五和第六个组合在一起，都不具有任何意义。其中第十四、第十五和第十六个字母在一起组成了英语的“冰”（Ice），第八十四、第八十五和第八十六个字母又组成了英语的“先生”（sir）。另外，在密码文件的第二和第三行间，我还看到了拉丁文的“轮子”（rota）、“可变化的”（mutabile）、“愤怒”（ira）、“不”（nec）、“残忍”（atra）等几个词。

　　见鬼，我心想，这些拉丁语好像证明了叔叔关于文件语言的假设是对的！在第四行我还发现了“luco”这个词，它的意思是“神圣的森林”。但在第三行我确实也看到了很像希伯来语的词“tabiled”，而最后一行的“海”（mler）、“弓”（arc）、“母亲”（mère）这几个词又是地地道道的法语了。

　　这些足够让研究它的可怜人发疯的。四种不同的语言都组合在这个荒谬的句子里！“冰、先生、愤怒、残忍、神圣的森林、可变化的、母亲、弓和海”这些词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第一个词和最后一个词组合在一起还可以理解，因为在一份用冰岛语写的密码文件里，出现“冰海”这样的词当然并不奇怪。可是要弄明白这份密码文件里的其他内容，可就得另当别论了。

　　我就这样跟一个难以克服的困难斗争着。我的头脑发热，眼睛瞪着那张纸片眨个不停，这132个字母似乎正绕着我飞舞，如同四周围的空气中闪耀着无数银珠般的星星，让人热血沸腾。

　　我陷入了某种幻觉，我喘不过气来，我需要透气。我无意识地拿起那张纸做扇子扇起风来，于是纸的正面和反面交替着在我眼前展现。

　　就在我快速挥动纸片时，有一次当纸的反面转到我的眼前，我十分惊讶地看到了一些完全可以辨认的字迹，而且还是拉丁语，比如“火山口”（craterem）和“地球”（terrestre）。

　　一道灵光突然在我脑中闪现。这些词似乎指引我找到了答案，我发现了密码的规律。要想读懂这段文字，只需要将纸片翻过来读就行了！这样就能顺利地读懂密码文件的内容。教授的假设是对的！字母的组合和密码文件所使用的语言都没错，他只需要再补充一点儿东西，就能读出这段用拉丁语写出来的文字了，而这一点儿东西却让我在无意中发现了！

　　你们可以想象我是多么激动！我的眼睛模糊起来，几乎看不到东西。我把这张纸摊在桌子上，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解开这里面的秘密了。

　　最后，我终于冷静下来。我强迫自己在房间里走了两圈，以平定我激动的情绪，接着在那张宽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现在我要读它！”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大声叫道。

　　我伏在桌上，用手指着每一个字母，毫不犹豫地将整个句子一口气全部大声地朗读了出来。

　　我突然感到无比恐惧，呆呆地坐在那里，仿佛刚刚遭受致命打击一般。什么？我所看到的是什么啊！一个平凡人竟然大胆到敢下到那里去！

　　“啊！”我跳起来叫道，“不，不！不能让我叔叔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赞同它，并且尝试着去做同样的事情，什么都阻止不了他！像他这样固执的地质学家，必定会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地去的。他还会把我也带上，我们永远也回不来了。永远！永远！”

　　我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我此刻激动的情绪。

　　“不！不！绝不能让他知道，”我坚决地说，“我既然能够阻止这个暴君知道这件事，我就必须要这么做。可如果他也拿起这张纸翻来覆去的话，迟早会无意中发现这个秘密的！我得把它销毁！”

　　壁炉里还有一点余火。我不但拿起这张纸，而且还拿了萨克努塞姆的羊皮纸。我的手微微颤抖着伸了出去，正准备把这一切都投到火里，销毁这个危险的秘密……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我叔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