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命之战

　　4月25日，大地测量工作继续进行。波巴布树观测点与基础底边两端形成的角度都被准确测出了。又有两个观测点被选定在经线的左右两侧，一个位于平原上6英里外的小丘上，另一个是设置在大约7英里之外的指向柱。

　　三角测量工作就这样持续进行了一个月。5月15日，在建立了七个大地三角形之后，观测者们向北推进了1纬度。应马瑞阁下的请求，探险队决定在这里休整几天。佐恩和艾默里决定利用这段时间获得一些太阳高度。

　　营地很快按照惯常方式被组织好了。每个人都按原先的计划开始了各自的工作。约翰和莫库姆各自跨上自己的坐骑，带上三只猎狗和两只使用爆炸性子弹的卡宾猎枪出发了，目的地是位于东北方向几英里的一片林地。

　　两匹马奔跑着载着两位猎人向树林快速驰去。他们穿过这片散布着无数灌木丛的平原。不到半个小时，两个人就已到达了树林边上。这是一个高大的金合欢树群，覆盖了方圆几英里的地方。无数棵树混杂地生长在一起，枝叶糾缠不清，使阳光无法照射到树下被荆棘和杂草阻塞的地面上。然而莫库姆的斑马和马瑞阁下的坐骑并不畏惧在这片浓密的穹隆下冒险，它们在间隔不规则的枝干中开出了一条道路。林中时而会有一块空地，猎人们便停下来观察周围的矮树丛。

　　莫库姆在一片矮林的池壤边上发现的大象的足迹，他们兴奋和激动起来。次日早上四点，两位猎人朋友就已经在树林中静静等待象群了。他们都带着有膛线的，使用爆炸子弹的卡宾枪。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个巨大的黑影在距离50步远的地方出现了。很快，更庞大的阴影出现了。他们听到树丛被无法抵挡的力量分开了，树木嗔啦直响，被折断的荆棘在地上被踩得劈啪直响，一阵剧烈的喘吸声从林中经过。六只庞大的动物，几乎与它们的印度同类一样高大，慢慢地向池墙边踱来。

　　一只硕大的雄象尤其引起了约翰的注意，它那凸起的宽额在两只垂至胸膛的大耳朵之间展开来，它庞大的躯体好像被早晨的微光放大了。这只大象不断地把长鼻子伸到树丛上面，还用它顶端弯曲的长牙把粗壮的树干敲得咣咣直响。也许它预感到了危险。

　　就在象群在池塘边汲水的时候，莫库姆发出了一声奇异的大叫。三只猎狗立即狂吠着奔向象群。同时，莫库姆在告诉同伴呆着别动之后也策马穿过了丛林，企图挡住那只雄象的退路。

　　然而，这只出色的动物并没有表现出焦灼，也没有急于逃跑。而是愤怒地用鼻子拍打着树木，狂乱地摇着尾巴向敌人猛扑过去。

　　马瑞阁下就候在离雄象60步远的地方，他等待它走到距他40步的地方，朝它的肋部开了一枪。但是马的移动影响了射击的准确，子弹只穿过了雄象的柔软皮肉，没有碰到足够的阻力以发生爆炸。

　　愤怒的大象加快了步伐快跑着，这种快跑的速度足以超过一匹马。

　　约翰阁下的坐骑不等主人将它控制住，直立起来，奔出了灌木丛。雄象紧随其后，两只耳朵竖起来，鼻子中发出的轰响好似吹响的号角。英国猎人和马一起冲了出来，他用有力的双腿紧紧夹住马腹，试图从枪膛中射出一颗子弹。

　　这时，雄象赶上了他。这儿已经是平原，离开了树林边缘。约翰阁下用马刺划破了马的肋部，马狂奔着，两只狗跟在它的蹄下，一边吠着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奔逃。雄象就在身后一步之遥，约翰阁下感觉到了它大声地喘息，并听到了象鼻击打空气发出的呼哨。每一刻他都觉得自己要被这活套马索从马鞍上揪走了。

　　突然，马的后躯支持不住了。象鼻落下来击中了马的臀部，马痛苦地发出一声长渐，偏闪一下冲到一边。这一偏闪将约翰阁下从必死的命运中挽救出来。雄象被高速产生的惯性带出去，超过了他们。但是它的长鼻扫过地面，卷起一只猎狗将它在空中剧烈地摇动着。

　　约翰阁下别无退路，只有返回树林。马的直觉也是耿着他往那里奔去，很快，它便以不可思议的冲力冲过了树林边缘。

　　雄象控制住自己，掉头重新追赶，一边摇晃着那只可怜的猎狗。在急速冲进树林时，雄象把猎狗的脑袋撞碎在一棵无花果树上。马冲入一片浓密的、被刺藤糾缠不清的树林后停住了。

　　约翰阁下身上被划破了，沾满血迹，但是他一刻都没有丧失冷静。他转过身，将卡宾枪抵在肩上，透过藤萝向大象瞄准。子弹射到雄象的一根骨头上，爆炸了。雄象踉跄着，几乎在同时，一颗从树林边缘射来的子弹击中了它的左肋部。雄象跪倒在地上，旁边是一个半掩在草丛中的小池塘，它用长鼻汲出水来，开始清洗伤口，同时发出哀怨的叫声。

　　实际上，这只庞然大物已受到致命的伤害。它悲哀地呻吟着，呼吸声嘘嘘作响，尾巴只能无力地摆动。它用长鼻汲出被它的血染红的墙水，向旁边的矮树林洒下一阵红色的雨。很快，它便无力地倒下去，就这样死了。

　　这时，约翰阁下从荆棘丛中出来了，身体半裸着，他的一身打猎服只剩下一些破布片了。但他认为自己用性命换取了一个运动家的胜利。

　　在莫库姆的建议下，两个人决定将这只庞然大物就地分割，只带走有用的部分。

　　“瞧，大自然拥有多么美丽的象牙，每支至少重25英碡，每英碡象牙值5先令，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

　　莫库姆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分割动物尸体。他用斧子割下象牙，然后只是割下了象脚和象鼻，这是他准备带回去与委员会的成员们共同享用的“精华”。干这活儿花了莫库姆不少时间，直到中午他们才返回营地。

　　莫库姆用非洲方法烤制象脚：把它们埋进一个预先加热的洞里，就如同放进一个用炽热的煤加热的烤炉里那样。

　　这顿美味佳肴受到了名副其实的称赞，甚至连漠然的巴朗德尔也没例外。对于约翰阁下，他则赢得了所有科学家们的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