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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王》 作者:罗杰·泽拉兹尼

第23章

  “那时,我们在海边的宫殿中统治万民,我为你带来了许多儿女,我们的舰队横扫大洋,征服诸岛,那难道不是段美好而充满荣耀的时光吗?那些夜晚,火焰、芳香和美酒……那时,你难道不爱我吗?”

  “我相信他们两人的确相爱,是的。”

  “他们俩?我们并没有那么不同。我们的改变还没有那么厉害。尽管岁月流逝,但一个人的自我中总有些东西维持着原来的样子,永远不会改变,无论他更换了多少具肉体,有了多少个情人,无论他看见或是做出多少美好的、丑陋的事,也不管他有过多少思索,经历过多少感情,他的自我都会站在这一切的中央冷眼旁观。”

  “剥开一个水果,你能找到一粒种子。这是中心吗?打开种子,里边什么也没有。这是中心吗?我们已不再是战场上的男女主人公。我很高兴那两人曾存在过,但也仅此而已。”

  “你离开天庭是因为对我感到厌倦吗?”

  “我想要换个角度思考。”

  “有许多许多年,我为了你的离开而憎恨你。有时,我会坐在那名叫‘绝望’的房间内,然而我太过怯懦,不敢走出世界尽头。

  还有些时候,我原谅了你,并让七圣哲将你的影像带到我眼前,我看着你在日间活动,仿佛我们又一次走在了从前。其余的日子里,我希望你死去,但你将我的行刑者变成了朋友,正如你将我的愤怒化为宽恕。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我毫无感觉吗?”

  “我的意思是,我已不再爱你。若宇宙中存在着某种持续不变的东西,那当然再好不过。但假如这样的东西果真存在,它也必须比爱情更加强大,而我还没有找到它。”

  “我没有变,萨姆。”

  “好好想想,女士,想想你自己所说的一切,想想你今天带给我的回忆。你所记得的并不是那个男人,而是你们俩一道驰骋于血腥战场的日子。世界已经驯服多了,而你渴望着昔日的铁与火。你以为自己心中所想的是那个男人,但真正打动你的却是你们曾经共同分享的命运;那命运已然成为过去,但你却将它称作爱情。”

  “无论怎样称呼,它都没有改变!它的时光没有过去。它是宇宙中那持续不变的事物,而我要你再度同我分享!”

  “那么阎摩大人呢?”

  “他?你对付过与他旗鼓相当的人,他们还活着吗?”

  “这么说,你想要的不过是他的法力?”

  她在阴影与微风中露出了笑容。

  “当然。”

  “女士,女士,女士,忘记我!去与阎摩一起生活,去爱他。

  我们的日子已经过去,而我也不愿再回忆。那些日子的确美好,但它们已经逝去了。每件事都会在适当的时刻发生,也必将在适当的时刻结束。现在人类应该巩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所得。现在该分享知识,而不是举剑相向。”

  “你会为了这知识对抗天庭吗?你会试着攻破尽善极乐之城,将它的宝藏向世界开放吗?”

  “你知道我会的。”

  “那么也许我们仍旧有一个共同的事业。”

  “不,女士,不要欺骗自己。你很清楚,你的忠诚属于天庭,而非这个世界。倘若我赢得自由,并让你加入进来与我共同作战,那么你或许会拥有短暂的快乐。但无论胜负,我恐怕你最终都会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不满足。”

  “紫色树林里好心肠的圣人啊,听我说。你真是仁慈,竟来预测我的感觉,但迦梨不欠任何人任何东西,她的忠诚属于她所选择的人,全凭她的愿望决定。她是唯利是图的女神,记住这点!也许你所说的全是真实,也许她说自己依然爱你不过是个谎言。然而,她冷酷无情,内心充满对战斗的渴望,她会追随鲜血的气味。我感到她也许可以成为一个推进主义者。”

  “小心你自己的话,女神。谁知道什么样的耳朵正在倾听?”

  “没人监听我们的谈话,”她说,“因为言语几乎从不会出现在这里。”

  “正因为如此,当它们出现时人们便会更加好奇。”

  她静静地坐着,过了一会儿,她说:“没人在听。”

  “你的力量增强了。”

  “是的,你呢?”

  “我想也差不多。”

  “那么,你会以推进主义的名义接受我的剑、我的弓和我的****吗?”

  “不。”

  “为什么?”

  “你太过轻易地许下承诺,你会同样毫不迟疑地违背誓言,为此我永远无法相信你。如果我们为推进主义而战,最终取得胜利,它也可能成为世上最后一场伟大的战争。你不会接受这样的结局,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真是个傻瓜,萨姆,竟说什么最后一场伟大的战争,最伟大的永远都是下一场战争。也许我该以更加清丽的形象出现,好说服你相信我?也许我该以一具烙有贞洁封印的身体来拥抱你?这会让你信任我吗?”

  “怀疑是心灵的贞洁,女士,而我自己的身体上早已有了它的封印。”

  “那么你听着,我带你来这儿不过是为了折磨你,你是对的——我唾弃你的推进主义,并且早已经算好了你剩下的日子。我本想给你虚假的希望,好让你从更高处摔下。只是你的愚蠢和软弱救了你,让你摆脱了这样的命运。”

  “我很抱歉,迦梨——”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不过我本倒想得到你的爱情,这样我就能利用它,让你最后的日子加倍难熬。可是,正如你所说的,我们改变了太多——你已配不上我这许多心思。别以为我无法像过去那样,用微笑和亲吻让你再次爱上我,因为我感到了你体内的燥热,我很容易便能煽动它,让它在一个男人身体里燃烧。但这会让你从激情的顶端落入绝望的深渊,而你不配拥有如此伟大的死亡。除了鄙视,我再没有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星辰在他们周围旋转,流畅而热烈,她从他手下抽回自己的手,倒上两杯酒,为他们驱除夜晚的寒意。

  “迦梨?”

  “嗯?”

  “我依然关心你,如果这能让你感到些许满足的话。或许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爱,或许我无数次感受到的并非这个词的真正含义。这是一种无名的感情,真的——最好由它保持原状。拿上它,离开这儿,尽情地嘲弄它吧。你很清楚,一旦共同的敌人被消灭,我们总有一天会拼个你死我活。我们曾和解过许多次,但为了赢得它们而遭受那样的痛苦,果真值得吗?你赢了,你是我所崇拜的女神,记住这点——因为,难道崇拜与宗教的虔敬不正是爱与恨、欲望与恐惧的结合吗?”

  他们在那名为“心碎”的房间中喝着酒,俱毗罗的魔法散布在四周。

  迦梨开口道:“我是否应该扑上来吻你,告诉你当我说自己撒了谎时,那不过是个谎言?——这样你便能放声大笑,说自己也撒了谎,以此赢得最终的报复?尽管笑吧,悉达多殿下!原祖都太过骄傲,为什么我们中的一个不死在鬼狱?我们不该来这儿——不该来这个地方。”

  “是的。”

  “那么我们应该离开吗?”

  “不。”

  “这我同意。就让我们坐在这里崇拜对方一会儿。”

  她伸手抚摩着他的手。“萨姆?”

  “什么?”

  “想同我做爱吗?”

  “以此来为我的末日打上封印?当然。”

  “那就让我们去‘绝望’之间,那里的风静止不动,还有一张矮榻……”

  他跟在她身后,从“心碎”来到“绝望”,感到自己喉咙里的血流加快了速度。当他将她裸身放在榻上,伸手摩挲着她雪白的小腹时,他意识到俱毗罗的确是四大天王中最为强大的——即使欲望正在体内奔涌,即使她就在身下,俱毗罗赋予房间的情感依旧占据了他的内心,于是,随着一松、一紧和一声叹息,他感到滚烫的泪水终于滑下了面颊。

  “你想要什么,摩耶夫人?”

  “卷宗的管理者塔克,告诉我推进主义的事。”

  塔克伸展开颀长瘦削的躯体,身下的椅子吱吱地向后调整。

  在他身后,数据库悄无声息,珍贵的文档静静地躺在架上,色彩斑斓的封面填满了好几个又长又宽的书架,向空气中散发出阵阵霉味。

  他的眼睛抚过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位女士,微笑着摇了摇头。她一身绿色,衣服绷得很紧,满脸不耐烦的表情;头发是傲慢的红色,鼻尖和眼睛下微微有些雀斑。她的肩膀和臀部都很宽,一抹纤腰则顽强地朝反方向发展。

  “你为什么摇头?每个人都向你索要情报。”

  “你还年轻,女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仅仅经历了三次化身。我敢肯定,在人生中的这个阶段,你并不真的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那张特别名单上,去与其他寻求这一知识的年轻人作伴。”

  “名单?”

  “名单。”

  “为什么要把这些人的名字记在名单上?”

  塔克耸耸肩。“诸神搜集最奇特的东西,其中一些爱好保存名单。”

  “大家谈起推进主义时,总说它已经完全消亡了。”

  “那为什么突然对已经消亡的东西发生兴趣呢?”

  她大笑起来,绿色的眼睛深深地看进他那双灰色的眸子里。

  卷宗在他周围爆炸,他站在了仞立之塔中间一层的舞厅中。那是在夜里。夜已深了,黎明几乎近在咫尺。晚会显然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但现在,人群全都聚拢在房间的一角,他也挤在他们中间。他们倚在墙边,坐着,靠着,倾听着迦梨女神身旁那个矮小、黝黑的男人沙哑的声音。这是圣雄萨姆,佛陀刚刚与他的看守一同来到这里。他谈起佛教和推进主义,谈起鬼狱和束缚魔物的日子,还有悉达多殿下在海边的摩诃砂对诸神的亵渎。他不断地说着,说着,用声音催眠自己的听众,他辐射出力量、自信和热度,同样地令人沉醉。所有的女人都相当丑陋,只有摩耶除外,她窃笑着拍了拍手,卷宗又回到了他们的周围,塔克也回到自己的椅子里,嘴角仍旧挂着微笑。

  “为什么突然对已经消亡的东西发生兴趣呢?”他重复道。

  “那个人,他还没有死!”

  “没有?”塔克反问道,“他还没有死吗?……摩耶夫人,从他踏上尽善极乐城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死了。忘记他。忘掉他所说的话,就好像他从未存在过。不要在你心中留下任何他的痕迹。

  有一天你会需要更换新的身体——要知道,业报大师们会在每一个经过业报大厅的人心中搜寻他的踪影。在诸神的眼睛里,佛陀和他的教导是可憎的。”

  “可是为什么?”

  “他是一个四处点火的无政府主义者,一个满眼不屑的革命家。他连天庭也想要摧毁。若要了解更多详情,我就得用机器检索数据。你愿意为此签署授权吗?”

  “不……”

  “那就把他从你的脑子里赶出去,别忘了再加把锁。”

  “他真有那么糟吗?”

  “比那更糟。”

  “可当你谈到这些事时,又为什么面带微笑?”

  “因为我这人原本就不怎么严肃,但我个人的性格同我发出的警示毫无关系,所以你最好留心。”

  “看起来你自己对此倒是无所不知。卷宗的管理者们不受名单影响吗?”

  “并非如此,名单上的第一个就是我。不过这与卷宗管理者什么的无关,他是我父亲。”

  “那个人?你父亲?”

  “是的。你说话的语气显示出你是多么的年轻。我怀疑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生下了我。对神灵而言,父子关系算得了什么呢?

  他们连续不断地更换身体,与那些同样在一个世纪中更换四五具身体的人生下几十个后代,这样的关系算得了什么?我是他曾经使用过的一具肉身的产物,我的母亲同样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更迭,而我自己也不再使用出生时的身体了。因此,我们之间的关系几乎难以察觉,只在玄学思辨的层面上让人感到趣味。一个人真正的父亲是谁?是那将生育他的两人带到一起的情势?是这两个人,为了某种缘故,在某个时刻一致选择了对方这样的事实?那么他们又为何这样做?仅仅是出于肉体的欲望吗?或是好奇与意志?会不会是别的什么?怜悯?孤独?还是支配对方的渴望?当我首次产生意识时,谁是那具身体的父亲?是什么样的情感、什么样的想法生下了我?我知道,在生下我的那一瞬间,作为我父亲的那具肉体被一个复杂而强大的人格占据着。对于我们,染色体并不真有什么意义,我们不会在岁月中一直带着这些标记。其实,除了偶尔赠与的财产和现金之外,我们根本没有继承任何东西。从长远看,肉体实在微不足道,思索那将我们从混沌中拉出来的精神过程则要有趣得多。

  我很高兴是他把我带到了世间,并且时常推想其中的缘由。你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女士。我说这番话并非故意让你心烦,不过是为了稍稍满足你的好奇心,让你看看我们这些老资格是如何思考这类问题的。总有一天,你也会以相同的方式对待它们。但看到你如此苦恼真令我难过。请坐下来。原谅我的胡扯。你是幻影的女神,我所说的难道不正像是你掌管的那些东西吗?我敢肯定,你从我说话的方式就能猜出我的名字为何会列在名单的首位。我想这就像是某种英雄崇拜。我的创造者非常特别……哪,你看上去有些燥热。愿意来杯冷饮吗?稍等片刻……拿着。喝一口。好了,说到推进主义——那是个关于分享的简单教条。它提议要我们这些天庭中人将自己的所有全都赠与那些在知识、力量和物质上低于我们的人。

  这种慷慨的目的,是将他们的生存状态抬高到同我们自己相似的水平。你看,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像神灵一般了。当然,这样做的问题在于,世界上从此将不再有神,只剩下凡人。我们可以教给他们科学和艺术的知识,可这样便会摧毁他们单纯的信念以及对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的希望——因为要摧毁信念或希望,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实现它们。那些推进主义者其实想要所有人共同负担作为神灵的重担,而我们却在有人配得上这一使命时将它赋予这个个体。

  一个人在十六岁时便要来到业报大厅,接受审判。如果他谨受教条和本种姓的约束,对天庭奉上合适的敬礼,在智力与道德上提高自己,那么这个人就会被提升到更高的种姓,并最终成为神灵,来到极乐城中。每个人最后都会得到自己应得的那份点心——当然,除非发生什么不幸的意外——这样,每一个人都会得到圣神的遗产,而不是像那些野心勃勃的推进主义者所追求的,让整个社会突然获得这一切,把一切都分发给所有人——包括那些尚未做好准备的。

  你看,这种态度不公得可怕,而且显然具有无产阶级倾向。他们想要的其实是降低成为神灵的门槛。条件本来很严格,这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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