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飞将军的爱情(1)

　　濮阳烽火

　　曹操回到兖州，发现只有东阿还由程昱替他坚守着，余者全都降了吕布。当时曹操抱着程昱大哭：“小程，幸亏了你啊，如果不是你守着东阿，我就没得地方可去了，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一槌子就全都捣光了。”

　　程昱问：“老板，有句话我要问你一下，你为什么这么不信任我，把我放逐到东阿。却那么信任张邈，让他替你主持后方一切呢？”

　　曹操：“……这个，小程啊，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你看好不好？”

　　程昱：“什么事？”

　　曹操：“小程啊，以后咱们要干一番大事业，干事业就得有个坚强的领导核心，嗯，这个核心呢，就需要一个伟大光辉正确的形象。否则的话，一个渺小黯淡错误的核心……这也没有感召力啊，你说是不是小程？”

　　程昱：“老板的意思，是让我以后别再提这茬事了？”

　　曹操：“……我马上给朝廷上表，推荐你出任东平相，你看如何？”

　　程昱：“那比人家张邈，也还差着呢。”

　　曹操：“别急，你等我搞死张邈那王八蛋，剩下来的都是咱们的。”

　　正说着，忽然外边有人送信来：“报告老板，濮阳城中的大富豪田老板，托人送信来，说城里的中产阶级不愿意跟着吕布，此时城中的富人，都期待着你回去，他们愿意在城中做内应。”

　　“有这好事？”曹操大喜，“传吾号令，大家一起去濮阳，进城之后再吃饭。”

　　于是曹操急切地率人赶到濮阳城下，果然就见东城门吱呀一声，敞开了。曹操大喜，当先而入，而后下令道：“与我在城门放火，我们既然进了城，是宁死也不再出去了，你们与吾杀，杀……杀啊……”伴随着明亮的火把与震天的喊杀声，就见吕布的伏兵四起，将曹操的人团团围定。

　　当时曹操就呆住了：“我靠，这扯不扯，原来是个诡计。”

　　知道是诡计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最要命的是，因为曹操脑子进水的缘故，一入城就下令烧城门，此时城门口烈焰燎天，把曹操的人全都堵在了城里。

　　没办法了，各自逃命吧。

　　曹操一扭头冲进了一条小胡同，里边正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全都是吕布手下的轻骑兵，捉小鸡仔一样逮住了曹操。

　　“快说，你的老板曹操在哪里？”轻骑兵们喝问道。

　　曹操向前一指：“快看那个，那个骑黄马逃走的就是。”

　　哇，轻骑兵们丢了曹操不管，疯了一样向那个骑黄马的追了过去。这时候的曹操，只见他先是缓慢地打马后退，退到一定距离，突然拿刀照马屁股上狠命的砍……可怜那马被砍得快要疯掉，只好迎着城门前熊熊燃烧的烈焰，疾冲了过去。

　　噗的一声巨响，曹操连人带马，化作一团烈焰，自火中破门而出。

　　甫一冲出，曹操立即滚鞍落马，在地上拼命地打起滚来，以扑灭身上燃烧的火苗。等到感觉安全之后，曹操咻咻地喘息着，抬起头，正看到谋士程昱那张绝望的脸：“拜托老板，你的脑子……能不能别进水这么多？”

　　曹操道：“相信我，没错的。”

　　吃饱才是草头王

　　濮阳遇险，是曹操军旅生涯中较为刺激的一件事。小说《三国演义》为了更刺激，将曹操面对的敌手改写成了吕布，还安排了一个吕布拿戟敲击曹操的头盔，问：“能否告诉我，哪个是曹操吗？”这个细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曹操的智慧，确然未臻于化境，正处于混沌生长之中。错信张邈，误入濮阳，这是曹操必然要犯的错误。不犯这两个错误，他的智慧也无法圆满。

　　出了这两个纰漏之后，曹操的智商就开始慢慢恢复正常。他终于明白过来了，打仗这种事，是有其内在的特定规律的，你只要踏上规律的节拍，包赢。如果你任性扭劲，跟规律顶牛，悲惨的命运就在不远处向你招手。

　　那就按规律来吧。

　　开始攻城，制器械，垒土坡，士兵分拨向高耸的濮阳城发起冲锋。其实这些血腥的过程都是扯淡，攻城的目的，不是为了把对方的城池拿下来。城那么老高，守城者又驱赶着百姓上城防守，一块石头丢下来，当场就是几条人命。在欧洲，自古以来的城池，没有一座是攻下来的。

　　所有的城池，都是慢慢饿开的。围困，长时间的围困。围到城里粮食吃光，连草棍都吃光，这时候的城池，就自然而然攻下来了。

　　既然是围困，那为什么还不停地驱赶着士兵攻城呢？

　　这是为了给士兵们找个营生，避免让这些年轻人闲着。要知道，士兵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最怕是无所事事，如果不找个活让他们干，他们就会无事生非，打架斗殴是常事，强暴妇女在所难免，最闹心的是士兵闲极了，就会发动叛乱。

　　所以吕布在城里，曹操在城外，两人就有模有样地对打起来。吕布知道曹操攻不进来，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曹操也知道自己攻不进去，可还是进攻个不停。如此这般折腾了整整三个多月，一百多天，终于耗到了城中的粮食吃光了。

　　城下，程昱又运来了更多的军粮，一车又一车，浩浩荡荡看不到尾。曹操捧着粗瓷大碗，满脸幸福地站在营门前，冲城上喊道：“小吕，新出锅的小米粥，还热气腾腾的呢，要不要下来一块吃？”

　　吕布郁闷地站在城头上，看着下面的曹营士兵大吃大嚼，心说要是能一把火，把曹操的军粮全都烧掉，那就好了。

　　可面对着曹操，烧粮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曹操知道打仗打的是粮草，而吕布却没想这些。曹操以攻城为幌子，刻意派重兵防卫粮道，而吕布却困守孤城，两方面在布置上，吕布就已经失去了先机。

　　“咋个办呢？”吕布想，“要不我换个地方去找吃的？”

　　入夜，吕布带领自己的轻骑兵，偷偷打开城门，发一声喊，向着荒野匆忙逃命。曹操赶到近前，远远地看着，哈哈大笑，却不去追赶。

　　曹操只想夺回兖州，不想穷追吕布。

　　吕布一口气逃到了乘氏县，就听荒野里一声锣响，前面跳出来一伙老百姓，当先的白毛巾扎头，满脑门褶子，两手老茧，光着两只脚板。只听他喝道：“呔，兀那吕布哪里走？某乃乘氏县民兵连长李进是也，晓事的，快点把自己的脑壳割下拿过来。”

　　“呜呀呀……”吕布差点没有气得疯掉，这才是虎落平原任犬欺，一个小小的民兵连长，竟然也敢来找他的麻烦。盛怒之下，吕布抖擞精神，统手下八员战将，都是三国时代一等一的英雄：曰张辽，曰臧霸，曰郝萌，曰曹性，曰成廉，曰魏续，曰宋宪，曰侯成。此八人者，各有万夫不挡之勇，再加上排名天下第一的小温侯吕布，九员上将，走马灯一样地将乘氏县民兵连长李进围在当中，只听得丁零当啷，但见李进手持锄头，与九员大将斗作一团。

　　稍顷，就听九员上将齐叫一声苦也，匆忙忙跳出战圈，哭骂道：“你个小样的李进，不就是欺负我们半个月没吃饭了吗？你等我们吃饱了，回来打不死你才怪……”悲声之中，九人匆匆逃远了。

　　李进哈哈大笑，拄锄而立，曰：“天下英雄起四方，吃饱才是草头王。徒有虚名飞将军，饿得哭爹又叫娘。”

　　天下排名第一的吕布，被乘氏县民间游勇李进打败，这事发生在公元194年9月，小说《三国演义》没敢写这事，写了不好给人民群众交代。

　　麦子争夺战

　　吕布走了，曹操就和程昱商量：“小程，听说了没有？徐州陶谦死了，现在徐州人民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我曹操曹孟德去领导他们。徐州人民的呼声，声声牵动着我的心，你看我现在过去如何？”

　　程昱：“老板，咱们能不能别这么厚脸皮？你上次血屠徐州五城，杀了数十万人，徐州人恨不能吃了你，你还去凑什么热闹？”

　　曹操：“小程，咱们要取天下，就得让老百姓哭着喊着求你领导他，要知道老百姓心眼都不够用的，只要你反复不断这么说，他们的脑子慢慢就有点不清不楚了，被你催眠了。搞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认为，他需要你的领导。只要老百姓犯了傻，就有咱们乐呵的了。对了，说正事，你看我现在去徐州如何？”

　　程昱：“你要是太缺心眼，我也不会拦着你。”

　　曹操：“……啥意思呀小程？”

　　程昱：“只要你前脚走，吕布后脚就会回来，你不只是拿不下徐州，连兖州都失去了。”

　　曹操：“吕布？他还回来干啥？兖州这地方，连吃的都没有。”

　　程昱：“他回来抢粮食啊。”

　　曹操：“……对，对头，那咱们就……”

　　隔了几日，吕布果然摸来了，带了一万多名士兵。当时曹操的士兵正分散在田里收割麦子，人数也稀拉拉的不多，吕布长戟一挥，大呼曰：“儿郎们，赶紧给我抢，抢不到麦子，大家都要饿肚皮……”就听哇的一声呐喊，吕布的士兵，疯了一样冲进田野里，收割起麦子来。

　　这时候突听几声短促而紧张的鼓声，让人的神经刷的一声就抽紧了。鼓声之后，就见西南一片黑压压的阴影，长堤之后，一支森冷的轻骑兵慢慢出现，后面是数量庞大的步兵。

　　就见曹操身披猩红色大氅，一手执戟，若有所思地看着天际的彩霞，说：“小吕，你看，多么蓝的天啊，走过去，你就会融化在蓝天里……”

　　吕布把手里的镰刀一扔，指着曹操，大叫一声：“曹操，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拿戟来！”

　　身边士兵递过大戟，吕布执戟跃上马背，大叫一声：“曹操，拿命来……”雄壮的呵斥声中，他突然掉转马头，飞也似的逃走了。

　　谁都以为吕布要和曹操大战一场，不想他突然之间逃了，众士兵茫然错愕，仍然是怀抱麦子，呆呆地望着曹操。

　　曹操拿马鞭一指：“你们，但有敢放下麦子者，杀！”

　　就这样抱着麦子，排成一队往前走，前面就是战俘营。到了战俘营后，重新组织编队，编入曹操的青州军，以后你们就不再是吕布的人了，跟着我曹操，少不了你们吃的。

　　吕布此一逃，径直逃往了徐州，去投奔刘备。

　　徐州之会

　　徐州城下，刘备和吕布，历史性地第一次会面。

　　吕布上前，拉住刘备的手，说：“小刘，你知道吗？见到你，我是分外亲切。何以如此呢？这是因为咱们两个，都是来自于箭矢横飞的边关，都是为帝国卖命流血的军人。”

　　刘备：“吕布，你好像弄错了，我没有去过边关。”

　　吕布流下了眼泪：“重要的不是去没去过边关，而是这天下的人心，是何等的冷漠。你看我吕布，多少年前，我就发现董卓是一个野心家，一直想为国家杀掉他。最终我总算完成了这桩历史重任，杀董卓而出关口，可是关东诸将却谁也不肯接收我，袁术想杀我，袁绍派刺客大半夜里来砍我，还有曹操，他连麦子都不让我割……”

　　刘备这个人，喜怒是不形于色的。所以史书只是简单地记载这次会面：刘备见吕布言语失度，虽然表面应酬，但内心却不高兴。

　　正在不高兴之际，袁术统兵来了，说：“徐州人民声声呼，夜夜唤，呼唤我袁术拯救他们出水火。现在我来了。徐州人民的苦难，就要结束了！”

　　张飞为何被人瞧不起？

　　闻知袁术到来，刘备大喜，立即召开刘关张三级常委会议。

　　会议上，刘备说：“小关、小张，你们跟了我这么久，直到今天才稍见起色。你们看看来攻打我们的敌人吧！前面来的是曹操，现在来的是袁术，不管是曹操还是袁术，都是天下成名的英雄。一个人的对手，标志着他的水平，你们不这样认为吗？”

　　关羽：“老板说得是，《春秋》上也说……说啥来着？你等我查查书……”

　　关羽低下头翻书，刘备却喝道：“张飞，今年你已经25岁了。你自打十几岁就跟着我，十几年的磨炼，差不多已经成熟了，这一次我要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你有没有信心完成？”

　　张飞：“没有。”

　　刘备：“没有可不行，你听着，我让你留在下邳，替我镇守后方，我带着关羽去迎战袁术。你们放心，打仗这种事儿，你们现在也明白了，打输或是打赢，只有遇到特别缺心眼的对手的情形下才会出现。战争的常态就是耗，你消耗我，我消耗你，等把对手消耗得粮食吃光，你就赢了。所以呢，这次我要和关羽去盱眙、淮阴一带跟袁术对耗，你守在下邳跟我们一块耗，听明白了没有？”

　　张飞：“老板，我还是跟你一块走吧，守下邳我真的没有信心。”

　　刘备：“小张，你别太没出息好不好？”

　　张飞：“不是老板，下邳相是曹豹，这个家伙年纪太大，又倚老卖老，我根本就管不住他。”

　　刘备：“所以你要用心学习，如何做一名高级管理人员。”

　　张飞：“可这……”

　　刘备不由分说，强行把年轻的张飞留在下邳，自己带着关羽去前线，和袁术对耗起来。眨眼工夫就耗了一个多月，袁术始终未能前进一步，刘备这边也是耗得两眼乌黑。

　　刘备每耗一天，就等于赢了一天，他的名气就越来越响亮。

　　袁术每耗一天，就等于输了一天，他的名声就越来越受损。

　　袁术挑刘备做对手，真是吃了大亏。他世代公卿，成名已久，来找草根刘备的麻烦，这仗他怎么打怎么吃亏，刘备却是怎么打怎么占便宜。

　　袁术有点上火，但更上火的，是初出道的小青年张飞。

　　前面说过了，张飞这一年才25岁，虽然跟了刘备十几年，但毕竟是年轻稚嫩，压不住台场。刘备让他镇守下邳，可是下邳相曹豹是陶谦以前的老官员，他原本就不认可让刘备管理徐州，现在换了个文艺男青年小张飞，曹豹心里就更别扭了。

　　早晨，下邳领导干部的碰头会，张飞孤零零地坐在会议室里，抓耳挠腮，等了好久，才听见脚步声起，曹豹等各级领导纷纷进来。张飞急忙正襟危坐，干咳一声：“大家好，今天的晨会开始了，我先跟大家通报一下前线的战况。目前的形势是这个样子的，袁术匪帮已经是无计可施了……敌人越是临近灭亡，就越是疯狂，这就意味着前线更加吃紧，我建议，号召城里的漂亮女青年，每人为前线的士兵纳一双鞋底。”

　　这时候曹豹一拍身边的官员：“哈，你看你这个老家伙，一听说漂亮的女青年，你的眼睛刷就亮了。”

　　“哈哈哈”，与会众人同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大家就以曹豹为中心，研究讨论起来，“发现了没有，最近城里又来了许多流民，里面也有不少的漂亮女青年，细皮嫩肉，眉目如画，要不要去挑几个出来？”

　　“要得要得……”众人吵吵嚷嚷，簇拥着曹豹出了会议室，只留下小张飞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会议室里，满脸的屈辱和泪水。

　　“他们，瞧不起我！”张飞在心里哭喊道，“凭什么瞧不起我，啊？凭什么啊？”

　　刘备脸皮有点厚

　　次日，下邳的官员们一边热情地讨论着漂亮女青年，一边走向会议室。这时候张飞突然从一扇门里出来，向曹豹招了招手。曹豹问：“小张，啥事呀，这样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