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换汤不换药（周王朝）(1)

　　孟子曰：男人不能不好色

　　一如夏、商王朝之建立，当周王朝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建立起一支世系祖谱，以表明自己并非来历不明，而是有资格接掌天下。

　　世系的建立，有两个要求，一是要有足够的威权，足够的久远并富动感，具体说，家族的传承要富戏剧性；二是和前时代的王朝略微拉开一点点的距离，距离拉太远没必要，但必须要有。

　　平心而论，周王朝的祖先追溯是很科学的，他们把上古时一个叫有邰氏的部落，视为自己的先祖，并声称，当时部落中的一名女子姜嫄，无事出门，见到路上有巨人的脚印，就很好奇地走上去踩一踩，这一踩可不得了，姜嫄女士怀孕了。

　　当然，踩到别人的脚印，并非是怀孕的必要条件，但姜嫄女士却必须要怀孕不可。她不怀孕，就没日后的周文王这么一长串了。

　　上古时代就是这样，知母而不知父，姜嫄女士应该是在踩脚印之前遇到过坏男生，到她发现自己怀孕时，坏男生已经无影无踪。没人帮她养这个孩子，姜嫄女士就采取了果断措施，把孩子顺手往远处一丢。起初，姜嫄女士把孩子丢在路口，可是既没人捡走孩子，也没见孩子哭死。于是姜嫄女士二丢孩子，把孩子丢进了山林中，可是山林中的野兽却拒绝吃掉孩子，砍柴的山民还替孩子盖上了衣服。姜嫄女士三丢孩子，把孩子丢到了河渠里的冻土上，想冻死孩子。不承想铺天盖地的鸟儿飞来，用翅膀保护孩子，替孩子取暖。

　　三丢孩子，丢而无功，姜嫄女士终于认输了，再把孩子抱回家，起名叫弃，就是抛弃的意思。

　　弃长大后，表露出他那过人的农耕天才，他善于种植，麦子穗头大，麻秆长得快，瓜果特别甜。当时是帝尧时代，他高度评价了弃的突出贡献，任命弃为农业方面的官员。就这样，等到弃离开人世，后世人把他奉为神而祭祀。

　　此后，农业属官就由弃的后人世代承袭，甭管懂不懂农业，会不会种庄稼，家族中的长子生下来，就已经是农耕方面的属官了。这个官位从虞舜帝时代往下传，在夏王朝建立后，仍然是铁打不动。

　　等到成汤灭夏，弃的后人才失去了这个官位，被迫沦为普通的部落，这就是周部落。此后周部落每当回忆起这段历史，就充满深情地说：昔我先王世后稷，以服事虞夏，及夏之衰也，弃稷不务，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窜于其狄之间。

　　总之，汤武革命，推翻暴夏，结局是捎带脚地把周部落打回了原形，难怪周部落要跟商王朝死磕了。

　　夏朝灭亡时，被打回原形的周部落酋长，名叫不窋。窋的发音是哭。想来当时的周族人一定是蜷缩于荒野之中，相互鼓励：周族不哭，不窋不哭，今夜我们都是周部落人。

　　不窋之后，他的孙子公刘又表现出一定的农耕天才，算是给失落的周部落打了一针强心剂。此后又经历了一连串的世代承袭，终于迎来了伟大的好色时代。

　　当年有个成语，叫太公好色。这里说的太公，就是周文王姬昌的爷爷公亶父。据周部落人叙述，公亶父为部落首领时，周部落非常富裕，相邻的戎狄部落就来打秋风，要求分一半。族人很愤怒，但公亶父大度地将戎狄想要的财物送了过去。这更加刺激了戎狄的胃口，于是得寸进尺，就要求公亶父搬家走人，戎狄要占据当地的水草人民。

　　对于戎狄的无耻要求，部落人愤怒无比，纷纷要求战争。但是公亶父却一声也不吭，打起小包袱，扛起行李卷，真的走了。

　　见公亶父离开了，当地所有的民众也全都慌了神，把家产背上扛上，跟着公亶父一道把家搬到了岐山。

　　这段历史应该是真实的。因为此后周部落就主动卷入了对戎狄的战争，可见双方的争夺，已经非止一日。如果公亶父当时的部落尚无力量与戎狄一较短长，在胁迫下主动搬离是个明智的选择。

　　但是公亶父最主要的业绩，还不是在高压下忍气吞声，而是他娶了个美貌妃子，从未曾劈过腿。战国时代的孟子，高度评价公亶父的爱情。孟子说：说起那公亶父，对爱情很专注，只爱她一个呀，绝对靠得住。男人要好色呀，学习公亶父，好色不移情呀，社会好风俗。在这里，孟子所说的太公好色，特指爱情专一。不知何时好色变成了不专一，可这不能怪公亶父。

　　公亶父之后，他的小儿子季历接任部落首领之位。周部落就是在这段时期迅速强盛起来的，其方法就是通过对戎狄的系列性战争，一边开疆拓土，一边掠夺财物。最终，商王文丁意识到来自周部落的危险，就果断下手把季历害死了。但季历之死，并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强化了季历之子姬昌的灭商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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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亶父的三个儿子

　　接替公亶父出任周部落首领的，是小儿子季历，季历还有两个哥哥。

　　季历虽然年纪最小，却最早成家结婚，并生了个聪明儿子姬昌。部落人将姬昌视为未来的希望。于是季历的大哥太伯、二哥仲雍就商量说：按道理，部落首领之位应该由老大来继承，可这样的话，聪明的姬昌就没戏了，周部落的崛起也没机会了。为了部落，我们必须要表现出高风亮节，离家出走吧。

　　于是大哥太伯和二哥仲雍就逃到了江南，建立了一个新方国，起名叫句吴，这就是春秋时代吴国的由来。

　　太伯死后，仲雍继位，他断发文身，彻底地融入了当地文化。等到公亶父死后，大儿子太伯和二儿子仲雍都已经离家出走，部落首领就只能由季历来承袭。

　　三百六十行，行行做失败的姜子牙

　　周文王姬昌，他不是正常人，他是个怪物，至少是个异类。据周王朝宣称，姬昌的母亲叫太任，是当时挚国国君的二女儿。这是个高素质的知识女性，也是胎教的最早创始人。自从她怀了身孕，就不看难看的颜色，不听难听的话，睡觉不侧身，坐姿要端正，此外她还请了盲人乐师，对着腹部朗诵诗歌。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她忽然梦到一个温柔的男子对她做出友善的表达。

　　太任从梦中醒来，就去猪圈方便。忽然感觉身体一阵轻松，就听见圈里的猪崽们齐声尖叫起来。太任定睛一看，也吃惊地大叫起来。

　　猪圈里，有个婴儿哇哇地啼哭。婴儿虽然是婴儿，但怎么看，都和正常人类有着差距--这是个男婴，却长着四个乳房。长了四只乳房，数量确实有点多。但考虑到他是周文王，要胸怀天下，哺乳苍生，四个乳房还未必够。

　　周文王这个奇异的生理特征，让后世的画家难为死了。这么明显的特征，却不好付诸笔下。可要是不画出这四只乳房，谁又知道你画的是周文王？

　　总之，伤脑筋。此后，有关周文王的消息主要集中于善良厚道这方面。比如说地震了，官员解释说这是因为文王太厚道，对老百姓太好的缘故，必须要大兴土木，折腾老百姓，地震才会停止。此建议理所当然地被文王驳回。

　　再比如说，文王大兴土木，盖楼台时挖出具尸体来，文王就让人替尸体准备棺木，把尸体好好地掩埋。

　　再比如说文王大兴土木，建造了游乐的园林，起名叫灵圃；然后他继续大兴土木，建造了个水上公园，叫灵沼；接着他继续大兴土木，建造起一座高台，叫灵台……实际上，周文王才是个穷奢极欲的主儿，关于武纣王的负面消息，九成九是周文王干出来的。但世界就是如此地不公道，文王穷奢极欲，大兴土木折腾百姓也没事儿，照样取得天下。而武纣王不管如何表现，注定了被周部落消灭。

　　如果把周部落与商王朝比作两条船，那么，周部落就是条刚刚试水的新船，技术先进，装饰一新；而商王朝则是条年久失修的破船，四处漏水，哪怕刮来一阵轻风，都会立即散架沉没。周文王就是乘坐在这艘先进的快船之上，而商纣王抽到霉签，坐在马上就要沉没的漏船上。

　　史书上，武纣王众多罪名中的一项，就是建造了鹿台。但实际上，这有可能是周王朝把文王的灵台，栽给了武纣王。虽然史家一再解释，周文王建灵台，百姓欢欣鼓舞，这就是瞪眼珠子说瞎话了，我流汗卖命你享受，我还欢欣鼓舞，这把老百姓说得多缺心眼？

　　但周文王还是有资格建造灵台的，因为他有一双识人的慧眼。他赴朝歌面见武纣王，闲时就在集市上闲逛，遇到个卖肉屠户，只是随意地问了问肉价，文王就意识到自己遇到了贤才。但在纣王的地盘，他不敢过于流露痕迹，等走开后，才悄悄地派人打听屠户的来历。

　　这个屠户，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姜太公姜子牙。初遇文王时，正逢他走背字的时候。他因为衣食无着，没有生计，就入赘一个老太太家当女婿，却因为吃得太多干得太少，被老太太乱棍打出门外。

　　史书中，姜子牙干过当时几乎所有的行业，并全都神奇地失败了。他当小贩，破产失败；当过店小二，又遭辞退；他贩卖饮料--当时叫浆，仍然是破产失败。当周文王初次遇到他时，姜子牙正信心十足地迎接他屠夫生意的失败。但周文王与他闲聊时发现，姜子牙虽然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但他走南闯北，收集了极为丰富的历史资料。历史就是智慧，要想取商天下而代之，这样的人才是不能放过的。

　　最终，周文王成功地将穷途末路的姜子牙挖到了手。而姜子牙加盟周部落阵营后，不负文王所望，帮助周文王出了许多坏主意，折磨商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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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王演周易

　　周易，是人类历史上最为古老的知识体系，也是中华民族智慧的源头。当《周易》传入西方，莱布尼茨就是受到八卦图的启发，从二进制入手，发明了世界上的第一台计算机。

　　《周易》之所以称为周易，意思是周文王所演之易。史称，周文王因为道德高尚、温柔善良，被残暴的武纣王囚禁于羑里，他人在监牢，创意不止，演周易而传之天下。

　　这个说法有可能是真的，但易经却非周文王所创，实际上，易经早在初民时代，就已经存在。夏朝时的易经，称之为连山，以艮卦为首。商朝时代，连山改名为归藏，以坤卦为首。而到了周王朝，易经改为以乾卦为首。据专家研究，夏之连山，标志着那是一个穴居时代，文明技术非常之落后。到了商之归藏，则是以农耕技术为主，农业生产已经非常发达。等到了文王演周易，以乾卦为首，则是赤裸裸地向世界宣称：弱肉强食的暴权时代，已经来临。

　　无论是夏之连山、商之归藏，抑或是周之周易，这门玄妙的知识体系，其实用价值究竟如何，时至今日这仍是一个难解之谜。但我们很清楚的是，易经中的阳爻与阴爻，与二进制的数学符号丝丝入扣。如此一来，周易学者可以用易经轻易地解释任何已经发生的事情。但在未知领域之中，这门神奇的知识体系始终未展示出更具说服力的证据。

　　把自己忽悠糊涂了的周文王

　　史书上记载了这样一件事：周文王声称，自己手中有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版。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商纣王耳中，商纣王就派了有能力的贤臣胶鬲来索要。周文王把玉版藏得好好的，就是不给，就不给，胶鬲只好无功而返。

　　武纣王又派了奸臣费仲来索要，周文王却盛情款待，恭恭敬敬地把玉版奉上，让费仲载誉而归。回去后，武纣王就会说：谁说胶鬲是能办事的贤臣，你看看他连个屁大的事儿都办不了。看看人家费仲，执行力就是强。

　　武纣王因而信任执行力强的费仲，冷落胶鬲。周文王趁机四处宣传：看见了没有？你们看见了没有？纣王他冷落贤臣，重用奸臣，这样的人，有资格做君王吗？该不该下课？

　　周文王这样做，就是为了抹黑武纣王。但除了抹黑，还必须美化自己，这就需要美容神器：神话。

　　周文王宣称，甲子日的那一天，有只红色的麻雀，叼了张丹书--红色的喜报，送到了自己的窗前。丹书上写的是：姬昌苍帝子，亡殷纣王者。

　　这明摆着瞎编的段子，在神州大地不胫而走，很快又演绎生成了新的版本。故事说，有只红色的鸟，叼了块宝玉，降落在岐山之南，开口说人话。鸟说：天命周王，伐殷有国。河出绿图，地出乘黄。更有传说称凤凰聚集于岐山之上，欢跳舞蹈。最后这个说法得到了周文王权威性确认，他专门作了首曲子，叫《武象》，以证明确有其事。

　　就这样忽悠来，忽悠去，别人是否被忽悠住不清楚，但周文王把自己忽悠糊涂了。

　　史书记载说，周部落用兵攻崇国，灭亡了这座横亘在周部落与朝歌之间的障碍，就准备长驱而入，灭亡商王朝。但在用兵之前，周文王心神不定，不敢轻易拍板，就让大夫散宜生占卜。

　　散宜生占卜后，解释说：危险，大大的危险，卦象显示出四大凶兆，万万不可用兵呀。

　　周文王吓呆了，就问姜尚。姜尚却说：大王，连这东西你也要信，脑壳得进多少水呀？赶紧的，赶早不赶晚，趁这工夫把商王朝灭了吧。

　　但是周文王疑心不定，迟迟不敢动手。就这样拖了段时间，文王的寿命走到了尽头。死前他可能是极度后悔，后悔没有灭亡商王朝。于是他吩咐儿子姬发，一定要听姜尚的话，赶紧把商王朝灭了，别瞎耽误时间了。

　　周武王姬发继位之后，厉兵秣马，积极准备，到了公元前1122年，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决定起兵伐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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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王灭崇国

　　周文王意欲灭亡商王朝，最大的障碍就是崇国。崇国横亘在周部落进军朝歌的道路前方，据守险关，而且对商王朝忠心耿耿。

　　崇国的国君，就是神话《封神榜》中的崇侯虎，他早就发现了周文王的企图，所以据守险关，让周军无法通过。

　　周文王很生气，就先行进行政治攻势，抹黑崇侯虎，声称崇侯虎侮辱父兄，不敬长辈，政治腐败，贪婪成性。然后组织联军，前来攻打崇国。

　　崇国地势险要，又有高大的城墙，而且守军顽强地抵抗。这使得这场战争演变成漫长的消耗战，攻守双方都是苦不堪言。但令人惊讶的是，在文王的联军长达三个月的攻战之中，朝歌方面未发一兵一卒救助崇国，竟重演夏桀时代坐视成汤逐一消灭自己的支持者而不吭一声。结果，三个月后，崇国被攻克，商王朝最后的支持者崇侯虎被乱军杀死，文王扫清了伐纣道路上的障碍。

　　开弓没有回头箭

　　武王在起兵前，照例是要占卜的，不承想卜筮的结果，是大凶。周武王犹豫了。这时候姜尚火了，冲上前来，一脚把乌龟壳踢飞，说：一只笨乌龟，笨到让人捉住当烧烤，这么笨的东西也敢说知道吉凶？大王，你是听死乌龟的，还是听我的？

　　周武王：我听……你的。姜尚：听我的，咱们就立即起兵。

　　可当时的日子非常奇怪，就在周武王会师诸侯，准备于孟津渡河之时，忽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河面上巨浪滔天。周武王急了，一手拎青铜斧钺，一手挥牦牛尾大旗，大叫道：是我，我是武王姬发呀，河里是哪个神在捣乱？你出来！出来看我不打死你才怪。

　　过了一会儿，狂风过去。众人喘了口气，都以为是河里的神灵怕了周武王，于是渡河进军。当军队行至怀城--这个地方在现在的河南武陟县西南，正当军队列队走过的时候，城墙突然毫无预兆地坍塌，差点把联军砸在下面。

　　看这情形，武王心里直犯嘀咕，莫非是伐商真的激怒了老天？想了想，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试试吧。于是武王命令绕路而行，行至共头山下，远远地就见那座山有点不对劲，好像是在摇晃的意思。突然间就听石破天惊，巨大的轰响声中，山坡崩塌，山岩形如流水狂涛，浩浩荡荡向着联军冲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