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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辈》 作者:张黎明

他到外地休养,仍然是跋山涉水看地形(3)

父亲常说:“农业机械生产于工厂,使用于农村,不向农民学习,不了解农民的意见和要求,就不可能干好农机工作。”爸爸下乡到农村常到田边地头找农民谈话,开调查会,问这里是什么生产队,有多少户人家,多少劳动力,多少水田,多少旱田,社队里有哪些农机,贵不贵,好不好用,有哪些优缺点,是否适合当地的作业环境,把了解到的情况装在脑子里、记到小本子上,或带到农科所研究。
这里又有一个小故事。有一年父亲曾到一个农机厂检查工作,过一段时间他又到这个厂去,一走进车间父亲就问厂领导:“这里原有一台机床搬到哪里去了?”对方赶快说:“老将军您记错了,这里没有机床啊?”父亲肯定地说:“我清楚记得有那么一台机床,怎么就没有了呢?”对方还是说没有。回到招待所爸爸查看他的小本子,要秘书再去问厂领导希望他说实话。厂领导不得不承认,是有那么一台设备,因为厂里缺少运输工具,拿去换汽车了,怕受批评所以说假话。有的老工人和技术人员说,莫听他口里说不懂,有的技术问题我们都搞不赢他。
父亲到工厂,总是先到车间,找工人、技术人员谈话,然后再听书记厂长汇报。他到车间不是走马观花,而是一边看产品,一边了解工厂的规模、设备、产品、质量等生产情况。到工厂还找工人师傅学习,把产品零件一件件地拆开,边拆边听每个零件的功能。由于他认真的学习,广泛的调查研究,由外行变成了内行,他常说:“要说在点子上别人才服你。”
1963年彭德怀被派往四川,担任西南三线建设委员会副主任。他在成都听省委理发馆里的人说起邓华,就带着警卫参谋来到我家门前。他想见父亲又怕再次连累他,在门口来回踱步,最终也没有进去。
父亲虽然离开了部队,但他还是人民的子弟兵,心里时刻想着人民。
1961年国家处于困难时期,父亲提出要到阿坝、甘孜、凉山等少数民族地区看一看,工作人员劝他说:“那里是草地高原,空气稀薄,条件很苦,还是不去为好。”父亲一定要去,一进草地,就仔细地寻找着当年红军长征的踪迹。时而指着一片空地讲:“我们在这儿打过仗。”时而走进一片丛林说:“在这儿牺牲了几位战友。”
在牧区,父亲从这家帐篷出来,又进另一家帐篷。当得知当年的老红军又来了,牧民们把平时舍不得吃的一点酸奶子和糌粑拿出来招待父亲。父亲望着牧民们饥黄的脸色,怎么也吃不下去。父亲对谢秘书讲:“这次又走了一次红军长征的路,很有意义。红军长征是为什么?就是为了让广大人民过好日子。我们今天的建设,也是一项更艰巨的长征啊!”
父亲发现农机动力生产能力太低,阻碍着农业机械化的进程。父亲认为农业机械化的核心是动力,于是提出了一项酝酿很久的方案,打一场形成柴油机年产能力一百万马力的歼灭战。打歼灭战需要许多部门单位的协作配合,而父亲当时只管农机部门,工作存在不少困难。用父亲自己的话来说:“我现在一不掌握资金,二没现成设备,三缺乏原材料,就叫花子一张嘴,两条腿,到处求,到处跑。”在省委批准这一方案后,从上面各主管业务部门,到下面各生产单位和协作单位,父亲一次又一次地去跑,去说,去争,真可谓“斤斤计较”。有一次父亲发高烧,病卧在床上,当听说有一笔急需的资金未被批准,影响歼灭战的进展,顾不得重病在身,马上到主管领导那里,当面申诉理由,激动地说:“这是党的事业,不是我个人的事,要是为我邓华我就不这样干了。”平时爸爸总是控制自己的感情,而这次真的动了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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