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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辈》 作者:张黎明

他到外地休养,仍然是跋山涉水看地形(4)

在四川十七年,父亲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在家里很少谈自己的成绩。长期在父亲身边工作的谢秘书在最近向我们讲述了父亲的这些往事,并提供了几项简单的数据。
1970年全省水稻每亩平均用化肥十几斤,1972年一百多个小化肥厂投产后,平均每亩增加到几十斤。
1973年全省柴油机年生产能力不到十几万马力,1975年增加到年产一百五十万马力。
1961年全省县以上农机修造厂只有二十多家,区公社两级农机站处于被取消状态,1977年全省县以上农机修造厂增加到三百八十多家,建立区农机管理分站九百多个,公社农机站六千多个。基本实现了农用机械小修不出社,中修不出区,大修不出县。
数字往往使人感到单调和枯燥,但是这些数字,是全省农机战线广大干部和群众艰苦奋斗取得的丰硕成果,这里面也凝聚着父亲的一腔热血。父亲这位不穿军装的将军,在农机这一新战场上,又打了一场胜仗。
逆风难折大青松
1966年夏季以后,不断传来林彪、江青、陈伯达、康生一伙的所谓中央首长讲话,当听到中央一些老干部被打倒,被揪斗的消息,父亲双眉紧锁,在家里烦躁得走来走去。有一天传来了江青、康生、陈伯达点名要打倒陶铸同志的一个讲话,父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拍案而起,大声说道:“这还像什么话,陶铸同志我是了解的。这些老同志当年提着脑袋,出生入死,流血牺牲,他们怎么会是反革命呢?!好好的江山,被搞成这个样子,令人痛心哪!”我们想劝父亲,但又不知说些什么好。
不久,厄运轮到了父亲头上,1967年6月4日,一伙人闯进家里,非法抓走了父亲,父亲被关押在一间临时改作为牢房的房间里,门口对面架着两挺机枪。暴徒们开始了一场法西斯的审讯。
1967年9月14日,妈妈参加全市“批斗黑帮”大会,会场设在人民南路广场,妈妈在怪叫的口号声中,猛听到“打倒邓华!”不由得全身一震。她强支着身子,向拉“黑帮”的游斗车队望去,只见卡车上父亲被两个彪形大汉反拧着手,揪着头上的头发,胸前挂着大牌子,妈妈两眼一黑瘫坐在地。大哥在附近的家里,他听到“打倒邓华”的口号声,猛地冲出家门,挤进人群,发疯似地追赶着押送父亲的卡车,大哥热泪夺眶而出。啊!父亲,想当年,你在南海边,站在一辆卡车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地形、海面,坚定沉着地指挥我军用木船战胜蒋军现代兵舰。而如今,同样在汽车上,你却忍受着惨无人道的折磨,堂堂战功卓著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上将司令,朝鲜战场的百万统帅,竟遭如此摧残!
以后无数次的批斗四川省委负责同志时,都要把父亲拉去陪斗。我们想父亲,又怕见父亲,但批斗会又是我们惟一能见到父亲的机会。人说亲人相逢天伦乐,我们相见却泪涟涟!
1968年10月的一天,敬爱的周总理打电话给成都军区,通知爸爸到北京参加党的八届十二中全会。通知到了监狱,听来人念中央办公厅通知:“邓华同志……”当听到“同志”二字,父亲激动万分,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呀!党没有忘记我这个老同志。父亲老泪纵横,如雨而下。
1969年召开中央全会前夕,父亲头一天还被集中在宾馆里批斗审问了一晚上,睡觉也不让睡床,只能睡在地上。第二天早晨一位参谋长过来把门一推,向父亲招手,他觉得态度和从前有些不一样,就走了过去。参谋长先给了他一支烟,父亲接了,他又给父亲敬个礼,说:中央通知你去北京开会。父亲听到这里,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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