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声的爱

　　夏日的夜晚，天气闷热，像隔壁邻居的那条黑色老狗没日没夜地叫一般，让人感到心烦。于是，我吃过晚饭，就出门逛街了。

　　在白天，小区附近的小街像是痴呆的老人，沉闷无声；而一到晚上，便突然像脱胎换骨后浓妆打扮过的姑娘，愉悦欢快。吹来的晚风中，夹带着小贩们的叫卖声、和着舞曲节奏的音乐声及行人的嬉闹声、调侃声。它像突然涨起的海潮，让人觉得恍惚。不自觉地，我又走进了那家熟悉的书店。

　　我是一个爱看书的人，经常会在这样的晚上，一个人走进书店，然后阅读一些熟悉的或是陌生的作者的文章，分享他们在文字中的快乐或者忧伤。

　　时间过得很快，像安静流淌着的小溪，悄无声息。我在书店的角落里，看着泰戈尔的诗集，几小时似乎感觉只是片刻工夫，而书店的服务员也开始嚷着要打烊了。我站起身来，伸懒腰的时间突然发现外面居然下着倾盆大雨，雨珠接连不断地往下落，像断了线的珍珠。

　　“天哪，这么大的雨我居然会一直没发现。”我有些自嘲地笑着对自己说。

　　正当我在大雨面前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那么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侧身一看，原来是我的母亲，她身穿雨披，手里拿着一把伞，头发已经被雨淋湿，几颗小雨珠正顺着她的发梢缓缓滴下。

　　“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边递给我雨伞边说：

　　“噢，你出门不多久，我也就去了外面洗衣服。快要洗好的时候，这天毫无征兆地下起了大雨，我赶忙提着竹篮跑回家。到家的时候，又想到你还在外面，心里担心着你会淋湿受凉，所以没顾得换衣服，便带着伞，出来找你了。去了几个你常去的地方，最后在这家书店看到了你，见你那么仔细地在角落里看书，没被雨淋着，我也就放心了。心想，等你看好书，再同你一道回家。在门外蹲得久了，居然打起了盹，差点忘记叫你，幸好你还没冲进雨里。”

　　听完母亲的话，我的心一阵剧烈的抽搐，脑海里浮现出她在雨中匆忙回家又匆忙出来为我送伞，然后焦急地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寻着我的样子。后在书店找到我，为了让我能安静地在书店里汲取知识的甘露，她甘愿在外面一直等上几小时；怕我被雨淋湿自己却早已全身湿透；担心我会着凉，自己却是顾不得换衣服，急着要给我送伞。

　　我忽然想到，在以前的生活中，我是多么自私地享受着母亲对我的好，每天早晨起来她总能给我泡好蜂蜜水，打好豆浆；四年里，辛辛苦苦地让我念完大学，毕业了，又关注着我的求职；在我终于有了工作的时候，又千叮咛万嘱咐地要我努力工作；每到周末，就为我烧上美美的一桌菜，说是我上班辛苦，需要营养。

　　可是我呢？我又是怎么对待这任劳任怨的母亲的呢？我清楚地记得，在我出门逛街之前，我还和她大吵大闹，嫌她啰唆。在享受着她对我的好的同时，又肆无忌惮地埋怨着她，嫌她有时候做的菜太淡，衣服没帮我烫平……但她每天依旧没有抱怨地关爱着我。

　　所有这些你对我的好，包括一直包容着我的不理解甚至是无理取闹，我的母亲，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不觉得辛苦与委屈吗？难道你没有报怨吗？

　　撑着伞，和母亲走在雨中，很想和她说些感激的话，却始终觉得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人提在手里，哽咽着，说不出任何言语。心里有种隐隐的疼痛、内疚与不安，眼角湿漉漉的。雨也越下越大，耳边一直回荡着刚母亲喊我名字的那一声，那一种慈母才有的爱声。

　　终于明白，生活中，我们往往所最不在意的那些温暖与感动，却是天底下最无私的，一直默默无声的，也是永恒的爱意。这爱，可以为你不顾一切，甚至为你，卑躬屈膝。

　　而给予这爱的人，便是我们伟大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