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少看一眼

　　你斜着眼看，如果感觉上是鄙视，他当然要打你；你偷偷看，如果感觉很怯懦，他则可能借机会欺侮你；至于正眼看他，感觉无所畏惧，他也可能认为你多管闲事。

　　昨天下午，我的秘书差点被人打瞎了眼睛，送医院途中，她的左眼已经完全看不见了，鲜血从长达五厘米的伤口不断涌出。我无法为她止血，因为那伤口就在眼睛与眉毛之间，深达半厘米如同被刀切开的裂口，像是张着吐血的嘴。

　　医生为她缝合的时候说：“好险哪！算你走运，再低一点点，你的左眼就永远看不见了！”

　　我跟着赶去派出所，逞凶的人正在接受问话，他的妻子跟在身边。当他们知道伤得那么重时，似乎也有些惊愕，而当我问他为何那么冲动时，他的太太说：“他有时候一生气就没办法控制，大概是你的秘书小姐说话激怒了他！”

　　我又随警员回到医院，秘书在接受询问时，说他们双方都骑机车，只是有个小擦撞，她说了对方两句，居然就被打破了车子后视镜。而当她再斥责对方时，则挨了这狠狠的一拳。

　　“我看他载了老婆，想他一定不会动粗。”秘书说，“他要是一个人，我就不敢多说了，岂知……”

　　岂知居然就挨了拳，而且因为眼镜破裂，造成那样大的伤害，虽不致瞎，留下疤痕却难免了！

　　今天早上，当我对朋友述说这件事时，朋友也讲了他最近的遭遇——

　　“某日我开车在南京东路上，横着蹿出一辆机车，吓我一跳，要不是反应快，只怕就撞上了，我斜过脸看了那骑机车的一眼。要知道，只是‘看一眼’哟！那小子居然转了个弯，追上来，掏出刀子，在我车上狠狠划了两道。”朋友直摸胸口，“真是好险哪！幸亏大白天，否则只怕就不是划在车上，而是脸上了！”

　　请不要怨台湾今天的暴戾之气，这种因为看一眼，就招来杀身之祸的事，古今中外简直太多了。你的小姨丈到纽约第一天乘地铁，不是就因为撞了黑人，又斜斜看对方一眼，而被打裂嘴角，缝了好几针吗？

　　我更记得小时候，你祖母总是叮嘱我，遇到小太保，不要看他们，连一眼也不要看。

　　“你斜着眼看，如果感觉上是鄙视，他当然要打你；你偷偷看，如果感觉很怯懦，他则可能借机会欺侮你；至于正眼看他，感觉无所畏惧，他也可能认为你多管闲事。”你的祖母说，“愈是这种不良分子，愈自卑，也愈敏感，你只当他是不正常的人，何必去逞英雄，吃眼前亏呢！”

　　至于古时候，这种人也不少啊！羞辱韩信，叫他从胯下爬过的，就是市井小流氓。《史记·荆轲传》更记载有个叫秦舞阳的年轻人“年十三，杀人，人不敢忤视”。

　　什么是“忤视”？

　　只要秦舞阳觉得你的眼神“不顺眼”，就算“忤视”！这与现在的流氓太保不是一样吗？

　　但往下想，韩信成为历史上的名将，秦舞阳却成了历史上的“名丑”。当他走进秦始皇的宫殿时，竟然吓得脸色大变，浑身发抖。如此说来，逞一时口舌之快，意气之勇，有什么好处，又算哪门子英雄！

　　遇到不讲理的人，除非你有绝对强过他的实力，或拥有正义的群众做后盾，否则就忍一下吧！

　　“山不转，路转！”山多么强，还是被人征服了，因为人们知道怎么让路转过去。

　　“山不转，路转！”今天你忍辱吃了亏，只要抓住正义的力量，总有再碰上他的一天！

　　刘轩的话

　　一眼之间

　　“一眼之间”潜藏了太多可探讨的东西。在纽约时，我有过一次难忘的经验。

　　某天我穿了一件式样流行的夹克坐在公车上，同车有一群看起来挺“冲”的黑人。其中一个少年伸手摸了一下我的夹克，一副想知道材质的模样。当时的我心里害怕，刻意不正视他。没想到他们下车时，那个家伙二话不说就砰地给了我脸上一拳。

　　我后来在心理学课上学到，直视一个人与否，有种族与文化的差异。例如美国黑人若尊敬你，会直视着你，但拉丁美洲的青少年却正好相反。所以究竟该看，还是不该看呢？

　　大多数的社交场合，我认为多看一眼总比少看一眼好。起码当你的眼睛与对方交际，也算是互动的开始。如果随后点头笑一下，可能就消除了的对方的敌意。刻意不看，反而会让人家觉得你瞧他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