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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对自己说如果》 作者:李素文

第26章 留昨日之事,必有今日之忧

  “安卉,你的电话!”室友小若在客厅里举着安卉那款漂亮的三星手机,大声喊道。

  这个时候,安卉正在厨房里鼓捣一种小点心,围裙上尽是奶油。听到喊声,她连忙擦擦手,快步走剑客厅,接了电话。

  “喂!”

  “安卉,我是妈妈。你爸爸刚才来电话了,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妈,我不是说过吗?我不想见他!”

  “安卉,不管过去他怎么对你,他毕竟是你爸爸啊,你不能这么对他吧?”

  “妈,你别说了,我不会去的,告诉他别再来烦我。”安卉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一边的小若看着她,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那你干吗这么大脾气,还把你老妈的电话挂了?”

  “算了,不说这事了。”

  安卉转身进厨房,继续做着小点心,心却飘得很远很远。

  爸爸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十五岁的时候,爸爸突然“失踪”了。安卉问妈妈爸爸去哪儿了,妈妈说爸爸出远门了,要很久才回来。

  事后,安卉才从姑姑那儿知道了真相。原来,爸爸被另一个女人迷住了,不顾自己有家有孩子,硬是抛弃了她们母女,和那个女人走了。

  从那个时候安卉的心里就对爸爸有了一种恨。她恨他的绝情,恨他对妈妈的不忠,发誓这辈子再不理他。

  十八岁时,安卉要参加高考了,爸爸突然意外地出现在她面前。看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安卉,爸爸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而安卉却冷冷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已经发福的男人,一脸的不屑。

  “安卉,都是爸爸不好,这么多年来害得你吃苦了。”爸爸搓着手说道。

  “我没有爸爸。”安卉扔出一句话。

  爸爸愣了,他看到女儿的眼睛里有一种恨恨的表情,这种表情刺得他如芒在背。当年,他一时冲动,做出了离家弃女的事。这么多年过来了,他生活得一点儿都不幸福。那个女人为了不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受委屈,一直不肯为他生孩子,还阻挠他回家看女儿。

  三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安卉。这一次,他总算找机会跑出来了,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然而,女儿的神情让他害怕,他知道自己伤女儿太深了。

  与安卉相比,妈妈的反应相当平静。她没说一句责备的话,只是问了爸爸几句话,让他以后多关心女儿。

  从那以后,爸爸经常来学校找安卉,想尽办法哄她开心。但安卉的心仿佛被冻住一般,就是不肯接受爸爸。高考那两天,爸爸每天早早过来把安卉送到考场。等安卉进去后,他就在大太阳下站着,等着安卉出来。安卉从考场出来后,爸爸就把手里的饮料递上去,看着她喝完。虽然安卉没有拒绝爸爸的陪考,但她还是不愿意和爸爸多说一句话。

  高考成绩下来了,安卉考上了本市的一所大学,主攻英语专业。收到通知书的时候,爸爸特别高兴,说安卉好样的,安卉却冷不丁冒出一句:“关你什么事!”

  爸爸的笑容登时凝固了,空气中的气氛有些紧张。妈妈见状,上前把安卉拉到一边说:“傻孩子,你这是何苦呢?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还记着干吗?”

  安卉故意大声说:“别人忘了,我可忘不了,我这辈子也不会忘了,我是个没有爸爸疼的孩子!”爸爸的脸色越发黯然,半晌,他低着头走了出去。安卉看着爸爸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触动,但她还是不能原谅爸爸。

  在大学里,当舍友们兴高采烈地谈起自己的家人,说起自己的爸爸时,安卉总是借故躲在一边,从不参加这样的讨论。有时候,爸爸也会打电话到她的宿舍,但安卉每次都一听到爸爸的声音就挂掉。

  大学毕业后,安卉顺利地在一家对外贸易公司找到一份工作。

  因为上班地点离家比较远,她便和同事平平在公司附近合租了一处房子,回家的次数也变少了。

  26岁生日那天,妈妈打电话让安卉回家,为她过生日。安卉高高兴兴地回到家,却发现爸爸也在。她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没好气地对妈妈说:“干吗叫他来?我不想见他!”

  妈妈苦口婆心地劝她:“安卉,你已经大学毕业了,有自己的生活了,你也应该学着理解别人了。不管爸爸当年做错了什么,但有一点,那就是他永远是你的爸爸,这一点你是无法改变的!”

  “我不管,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回到家,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掉泪的样子。妈妈,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恨他吗?”

  母女二人争执不下,爸爸在旁边坐立不安。

  “安卉,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给你过个生日,和你说几句话。我……”爸爸还想说什么,又说不上来。

  安卉不理爸爸,径直进了卧室,“嘭”的一声,把卧室的门狠狠地摔上了。客厅里,妈妈想安慰爸爸几句,爸爸则摆摆手:“不怪孩子,都怪我。算了,我走了,你喊她出来吃饭吧,别饿着。”

  爸爸走后,妈妈敲敲安卉房间的门,没人应声。推门,安卉正抱着自己的维尼熊倚在床头发呆。

  “安卉,出来吃饭吧。”

  “不吃,我才不和那个男人一起吃饭呢!”

  “你爸爸先走唉,让我说什么好呢?”妈妈摇摇头,在安卉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安卉不吭声。妈妈又说:“以前以为你还小,不懂事。现在觉得你大了,也该明白大人的事了。有时候,感情的事是很难分清对错的,何况爸爸回来后,为你忙这忙那,做了很多事,你怎么还那样对他呢?”

  安卉的眼睛盯着墙壁,半晌才说:“妈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恨他。当年,他说走就走,根本不管你的死活,我们一起相依为命地生活,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你都忘了吗?他有本事走,就别回来呀。那样的话,我还过得轻松些,就当他早就不在了!”

  “安卉,你这样做,就过得很快乐吗?”

  “妈,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

  妈妈无奈,转身走出房间,把门轻轻带上。屋里,安卉抚摸着怀中的维尼熊,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少年时代,爸爸的“绝情”行为让安卉心中充满憎恨,难以原谅。即使长大成人了,安卉也难抚心中不平。在她的心里,爸爸这个“偶像”已经彻底地倒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负责任、不重感情、不会权衡利弊得失的家伙。即使爸爸回来后,做了很多事来弥补当年的过错,安卉也难以接受。因为,她的心里已经种下了昨天“仇恨”的种子,这粒种子已经在她心里发芽、生长,成了今天挥之不去的“忧虑”。

  记得有人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是你无法选择的,那就是你的父母和孩子。感情不顺了,你完全可以甩掉旧情,重新开始;工作不如意,你完全可以换一份新工作;唯独父母和孩子,那是与你血脉相连的人,他们的好与坏、优点与缺点,你都无从选择。

  也许你的故事与安卉大同小异,或者是父亲或者是母亲,曾经给你带来深深的伤害;也许你的故事与安卉大相径庭,没有父亲或者母亲的“抛弃”,却有过被他们伤害的心理印痕……无论如何,这些都不能成为你今天生活的一部分。

  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昨天发生的事多么伤你的心,让你在梦中依然会惊醒,让你在每一个太阳初升的早晨都会记起那一幕,你也不能把它们永远地留在回忆中。生活永远是大步向前的,而不是一味地停留在回忆中。

  别再抱怨,为什么你会遇到这样的事;别再追问,为什么他们当年会那样对你;别再伤心,为什么受伤的人偏偏是你?女人,请不要再向“过去”发难了。太阳每一天都会升起,但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理由“自虐”,不断撕开心上的伤口,把过去的事一件件摆出来难为自己呢?

  恨,不会让你感到快乐,只会让你感到更加痛苦。因为,恨是一种强酸,它腐蚀的不是被恨者,而是恨人者。

  对爸爸的恨,让安卉数年来都生活在一种郁郁寡欢的氛围中。

  当她对爸爸冷眼相视时,当她负气挂掉爸爸的电话时,她也一次又次刺痛了自己,让自己一次又一次陷在痛苦的泥沼中不能自拔。

  意大利著名影星罗兰面对从小遗弃自己的父亲,没有选择恨,而是选择了宽容,在父亲病危时,她不计前嫌去看望父亲。当她这样做了之后,从心底感到一种释然,因为她对父亲“不再怀恨或者咒骂……剩下的只有爱”。

  罗兰是聪明的,她没有让昨天的往事成为今天的忧伤,而是放过了往事,也放过了自己。因此,安卉也要试着说服自己,试着一点点儿忘掉往事,试着学会理解和宽容。不管当年爸爸的做法是多么绝情,多么伤人,生活是不会为你停留在过去的。安卉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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