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干什么不要紧，关键要跟对大哥

　　又到了新刊做试刊、特刊、增刊的日子。朱旭领衔负责下半月的专题刊，人手有些忙不过来。张敏文跑去争取人头，几番努力，终于从校对部要来了新来的大学生周正。

　　正规化运动之后，新来的编辑都要统一培训，还要到各个部门轮岗实习。别看周正刚来公司不久，只在校对部实习了三个月，但是因为两个原因，公司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他。

　　第一，他长得比较高比较帅，一米八零的个头，皮肤像女孩子一样白白嫩嫩，笑起来有时候还能依稀看到一点酒窝的影子。公司进行新生培训的第一周，就有发行部广告部的年轻女同事组织观光团前去参观。他的到来，成为当月热点。

　　第二，培训老师讲公司规矩，让员工谈心得体会，一下子就看到他，让他发言总结，他语出惊人：“说白了，不就两件事情吗？首先不是公司发给你的钱你不能乱动，其次公司的女人你不能乱动。”

　　因为这两个原因，周正得了一个雅号：周公子。一般编辑的培训流程是：校对部两个月，发行部两个月，广告部两个月；他倒好，不知道为啥得罪了校对部的老人家，三个月了，校对部硬是不放他，所以一直没有换岗位。还好张敏文极其缺人，把他给解放了出来。

　　周正的职位是助理编辑，按规定在朱旭这个高级编辑手下干。朱旭第一次带人，不敢轻慢，认真请教张敏文方略。两人商量了周正的日常工作，先负责回答读者提问这个栏目，平时辅助朱旭作测试，写稿子，然后根据其能力再作调整。

　　朱旭首先教周正学习各种硬件测试和软件用法，然后让他学习各种评测报告的具体写法。

　　周正是计算机专业科班出身，硬件测试非常容易就学会了，但让他立刻写东西，真是有些犯难啊。还好朱旭把报告写法模板化、细节化了，加上周正本身写作底子不错，还算比较快上了手。

　　周正转到编辑部上班，发行部、广告部和行政部的女性观光团当然也就改弦更张，变成来约他一起吃饭，一起玩。别人也罢了，何叶就很不服气，说周公子浪费资源，有罪。朱旭每次见了她们，也问，我也没有女朋友啊，考虑一下吧，然后她们也拉他去打球，不过朱旭不会打羽毛球，就看周正的表演，确实潇洒自如，不由心下佩服。参与了几次，朱旭热情度下降，就以受不了做绿叶为由不再去参加了。

　　虽然没有对吃喝玩乐热情高，周正工作上还算认真，基本都能完成朱旭交待的任务，所以慢慢地，朱旭开始享受有助手的好处，自己能多花一些时间在其他方面。

　　这一天，两个人加班检查工作进度。完毕后，周正难得认真地问道：“师傅，如果我想更进一步，学到你的本事，该如何发展？每次你帮我修改的编者按，我觉得确实出色很多。”

　　朱旭很高兴周正问这个问题：呵呵，你不说，下个阶段我也会认真和你谈一次。要做好编辑，你有两个方向要努力发展。第一，你的文笔要多磨炼，这个只有靠你的努力和时间。后面我有一个培训计划，至少你要坚持一年。第二，你要培养发掘读者需求的感觉。办法很简单，但也很磨人，就是你现在干的“信生活”工作。另外，等你手里的工作上手后，我会给你一些BBS的网址，都是我收集的读者问题最多的地方。你每天上去花半个小时的时间，统计读者问题的种类，然后给我交一个表格。当然，我会抽查你是否偷懒。这个东西对我也很重要。要知道，读者的需求往往就从这里面发现，以后的具体工作，就交给你来干了。周正听了，相当兴奋，立刻答应了下来。

　　回头朱旭按照公司规定，把周正的培养计划发给了张敏文。但后来张敏文和他谈话的时候，却让朱旭非常意外。那天先讨论了一些其他事情，快谈完的时候，张敏文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列表，合上笔记本，突然想起来什么，说：“我看了你给周正的培训计划，我觉得不错，对你带人是一个锻炼。不过你不要对周正要求太高，”然后顿了一下，“人家周正是有来头的。”

　　“嗯，什么意思？”朱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人事经理跟我说，他大概是一个高层的朋友的孩子吧，到这里来锻炼的。因此，人事经理说我们缺人还可以再招。这倒也是一件好事，后面我们要是人手不够了，还可以继续招人。你还可以再锻炼一次培养人的能力，呵呵。”

　　朱旭叹息到：“哈，上次我一个朋友的妹妹想到我们公司求一个美术编辑的职位，我想起自己的求职过程和赵欣她们严格的选拔，就让她把简历送过去即可，还跟小妹妹夸我们公司招聘人绝对严谨公平呢。”

　　张敏文叹道：“呵呵，天下哪有绝对的公平？你傻啊，以赵欣对你的欣赏，同等情况下照顾一下，还是没有问题的，至少让参加第一面啊。”

　　朱旭对关系户这一说是早有认识。早有爱八卦的女编辑跟他说过某部门的某某某是某副总的亲戚这类闲话，但这次关系户就在自己部门，朱旭一时有些不太适应。再回头想想自己的求职过程，他不禁唏吁不已。好在周正身上并没有关系户的飞扬跋扈，相反，在工作与学习上，他是相当认真的。如果没有张敏文道破，估计谁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但是周正却非常感激朱旭，虽然是一家赢利性质的公司，但在公司内部称呼领导都是叫老师，从大老板到小老板都叫某某“老师”。可是公司正规化运动以来，像朱旭他们这种高级编辑的助手，应该如何称呼朱旭，还没有形成“文化”。朱旭习惯大家直接称呼他的名字，觉得这样比较舒服。但是周正一直都非常认真地喊他“师傅”。朱旭纠正了两次，让他喊名字，周公子笑道：“师傅是不是想让我喊你朱老师啊，想提前享受一下？这个师傅啊，在我看来是领头大哥的意思，我跟一起进来的兄弟对比了一下，就我跟的大哥教育方法比较对头。这是我对你的尊敬。再说了，工作上你是我的师傅，这是事实；其他方面嘛，比如泡妞，我可能就是你的师傅了。师傅要不要我教你几招，也不用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一个。”朱旭有点烦周正这种说话腔调，就说了周正几句，不过之后也没有在意周正对他的称谓了。

　　朱旭最近有些郁闷。自从决定改为半月刊后，朱旭很多时候是以下半月专题刊项目负责人的身份，协调组织下半月刊的试刊和特刊，以及明年下半月刊前几期的主题等工作。虽然这些工作都是张敏文在会上宣布了的，要求其他编辑积极配合，但实际情况呢，毕竟大家都是平级，有时候自己手里的MOOK项目太忙，对朱旭的要求就难免有所懈怠。朱旭想了想，自己以前参与别人的项目，负责一小部分内容的时候，总是很认真负责，严格按时间进度完成；可现在问同事一些栏目的进展时，却发现明显不能按时完成。如果是周正，他可以批评，要求其加班，其他人他却不好管。想来想去，只有“day building”一个办法：就是每天下午下班后，把各栏目的进展汇总，把完成的稿件及编辑情况列表打包给张敏文，同时抄送给其他项目参与人。于是张敏文每天都会看到一张进展表，看到下半月刊逐步成形的过程，张敏文不是傻瓜，哪些编辑拖了后腿一目了然。这样一来，其他编辑不敢懈怠，至少能保证正常进度，有问题也会提前和朱旭沟通。尽管如此，朱旭还是觉得周正最好用，帮他分担了不少任务，所以月底给他的考评都很不错。从朱旭的角度，他觉得是实事求是。但张敏文有些看不上周正，认为他没有什么上升空间，就总是对朱旭说，周正能完成任务即可，你要多协调，让其他人动起来，别给周正太大的工作量，他未必是压力越大动力越大的人。朱旭不能说，我又不能考评其他编辑，把活给周正，自己才能控制好进度和质量。他担心这样说会给张敏文“要权”的感觉。因为毕竟，现在各个项目运行得也还好嘛。朱旭只能说，周正文笔不错，就是懒点，所以要多给任务。

　　其实周公子工作还是比较认真的，就是偶尔比较粗心，有一次还被李副总编捉住了，骂了半天。这让朱旭有点儿奇怪，觉得公司还是一视同仁的嘛！于是他跟周正说，自己有一次错了一个明显的名词，也受过同样的待遇，然后说反正你也挨骂了，我也顺便敲打你一下吧。于是把周公子最近的工作失误一一指出来。周公子身子大，萝卜心，第二天还高高兴兴请朱旭吃饭，席间喝了点小酒，话就比较多了起来，说感觉自己从学生转型还算比较成功的，而且公司美女多，心情好，自己的女朋友都打算不要了。朱旭骂他连兔子都不如。他哭道：“不能怪我啊，女朋友出国了，而我又长得这么帅，这能怪我吗？”朱旭不爱管别人的私人事务，何况他也管不了，笑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