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美国的哲人

　　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1803-1882)，美国着名散文作家、诗人、哲学家和演讲家。

　　出身于一个美洲开拓者的家族。他的“美国祖先”——托马斯·爱默生早在1635年就来到康科德，“勤劳、节俭。以伐木为生，但他们却享受着和平和自由……油纸糊的窗户勉强能透进一些光线，但他们却借助这微弱的天光诵读《圣经》”。爱默生的一位祖先每天傍晚祈祷他的后代不要成为商人。他的祈祷得到了应验。爱默生一家天生不会赚钱，但都受到良好的教育。爱默生的父亲威廉·爱默生是一位牧师，“波士顿最激进的传教士”。然而提供面包的人得到的却是石头的回报。他生前一贫如洗。他留下五个孩子，全是男孩。沃尔多·爱默生排行第二，父亲死的时候，他才八岁。长大后，他当过牧师。他有一副非凡的嗓子，他的声音柔和、响亮，像四月的太阳消融了新英格兰加尔文教的冰雪。在美国国内政治斗争中，他反对南方奴隶制，拥护民主，主张南北统一。在文化思想上，他代表着以哈佛大学和波士顿为中心的民族文化独立运动。

　　这是爱默生1837年8月31日在马萨诸塞剑桥镇哈佛校园向全美大学生联谊会发表的年度演讲。当时，美国虽然已经独立，但在文化思想上，还在“听着欧洲温雅的文艺女神说话”，依赖着外来文化。爱默生的这篇演讲呼吁美国人应结束“胆怯的，模仿性的，驯服性的”美国文化，“用自己的脚走路，用自己的手工作，发表自己的意见”。这篇演讲被誉为“美国知识独立宣言”。

　　讲词精要

　　会长，诸位，我们今年的文艺工作又开始了，我向你们致敬。这是一个满有希望的周年纪念日，但有待努力的地方也许仍旧很多。我们聚集在一起，并非为了较力或较技，也不是来朗诵历史、悲剧和诗赋，像古代的希腊人一样；也不是为了恋爱与诗歌而集会，像中世纪的浪漫诗人一样；也不是为了科学的进展，像英国与欧洲各国都会的现代人一样。到现在为止，我们这个假日只是一种友善的表示，说明我们这民族虽然过分忙碌，没有余闲欣赏文学，对于文艺的爱好依然存在。就连这样，这一天也是宝贵的，因为它表示文艺的爱好是一种无法毁灭的本能。但是它应当更进一步，它将要更进一步——也许现在已经到了时候了；美洲懒散的智力将要由它的铁眼睑下面望开去，使这世界对于它久未兑现的期望得到满足，比机械技巧方面的成就得到更好的东西。我们依赖别人的日子，对于其他国土的学识悠长的学习时期，将近结束了。我们四周有亿万青年正向人生里面冲进来，不能永远用异邦残剩的干枯的谷粮来喂他们。某些事件、行动发生了，这些事件、行动是必须被讴歌的，它们本身讴歌自己。谁会怀疑诗歌将要复兴，导入一个新时代；像那天琴星座中，现在在天顶上发光的那一颗星，天文学家宣布说，它有一天将要成为海行者标志的北极星达一千年之久。

　　我抱着这样的希望，接受了这题目——今天这一天的演讲，不但由于惯例，而且由于我们这协会的性质，似乎限定要用这题目——“美国的哲人”。一年又一年，我们到这里来读他的传记中的又一章，让我们来探究新时代与新未来。诗人在极度的孤独生涯中回忆他自动自发的思想，把它记录下来，我们发现他记录下来的这些，就连拥挤的城市里的人也认为是真实的，可以应用在他们自己身上。演说家起初感到怀疑，他那些直爽的自白也许不大适宜，他对于他的听众也知道得太少，然而他随后就发觉他和听众是相互为用，缺一不可的——他们充分吸收他的语句，因为他代替他们满足了他们的天性；他深入发掘自己最阴私，最秘密的预感，而他惊奇地发觉这是一般人最易接受的，最公开的，和具有普遍的真实性的，群众喜欢这个；每一个人里面善良的一部分都感觉到：这是我的音乐，这是我自己。

　　会长，诸位，——一切动机，一切预言，一切准备，都指出说：这种对于人类尚未开发的威力的信心，是属于美国的哲人。我们听着欧洲温雅的文艺女神说话，听得太久了。人们已经怀疑美国的自由人的精神是胆怯的，模仿性的，驯服的。大众与私人的贪欲，使我们呼吸的空气变得厚重而肥腻。哲人是行为端正的，怠惰的，柔顺的。你已经可以看见那悲惨的结果。

　　这国家的心灵，因为人家教它以低级的东西为目标，它自己吞噬自己。除了循规蹈矩的柔顺的人，谁都找不到工作。最有希望的年轻人，在我们的国土上开始他们的生命，饱吸着山风，被上帝所有的星辰照耀着。然而他们发现下面的土地和这些不协调，他们的行动，被一般人经营事业的原则所灌注的憎恶妨碍着；他们沦为贱役，或是因为憎恶而死亡，有些是自杀的。

　　用什么方法来补救呢？他们还没有觉悟——而千千万万同是充满了希望，挤到栅栏跟前想创立事业的青年，也还没有悟到这一点：如果一个人坚强地站定在他的本能上，留守在那里，那广大的世界自会来迁就他的。忍耐——忍耐；你泽沐着一切善良的、伟大的人的余荫；你的安慰是你自己无限的生命的远景：你的工作是研究与传达原理，是使这些本能普及，是感化全世界。一个人生在世上，如果不成为一个单位——不被人当作一个特征看待——不产生每一个人天生应当结出的特殊的果实，而被人笼统地看待，成千论万地，以我们所属的政党或地域来计算，以地理上的区别来预测我们的意见，称我们为北方或南方——这岂不是最大的耻辱？不能像这样，兄弟们，朋友们——天哪，我们的一生不要像这样。我们要用自己的脚走路；我们要用自己的手工作；我们要发表自己的意见。研究文学将不复是一个引人怜悯的名词，使人怀疑的名词，或是仅只代表感觉上的纵欲。人的敬畏与人的爱，将是一层保卫的墙壁，一只喜悦的花圈，围绕着一切。一个“人的国家”将初次存在，因为每一个人都相信他自己是被神灵赋予灵感的，而那神灵也将灵感赋予一切的人。

　　妙语佳言

　　像那天琴星座中，现在在天顶上发光的那一颗星，天文学家宣布说，它有一天将要成为海行者标志的北极星达一千年之久。

　　我们听着欧洲温雅的文艺女神说话，听得太久了。人们已经怀疑美国的自由人的精神是胆怯的，模仿性的，驯服的……我们要用自己的脚走路；我们要用自己的手工作；我们要发表自己的意见。

　　演讲技巧

　　这篇演讲敢于标新立异，大胆鲜明地提出自己的主张，揭示真理，抒发情感，促使人们奋发向上，给人以强烈的激发和激励作用。这次演讲发表时，美国虽然已经独立，但在文化思想上，还没有显示出独特的民族特征，用演讲者的话来说，是“我们听着欧洲温雅的文艺女神说话，听得太久”，从而使美国文艺变成“胆怯的，模仿性的，驯服的”。于是，他呼吁美国人应结束对外来文化的依赖，“用自己的脚走路，用自己的手工作，发表自己的意见”。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他期待新的美国哲人的出现。他心目中的美国哲人形象是：既能思想，又善于行动；既珍惜大自然的启示，又有崇高的责任感与自信心。见解深刻，观点新颖，振聋发聩。由于这篇演讲犹如钟鼓轰鸣，震撼着美国人的心灵，因而有人将这篇演说誉为“美国知识独立宣言”。

　　演讲既晓之有理，又动之以情。情感色彩浓厚、激越，认识独到，给人以深刻的启迪。在演讲手法运用方面，爱默生将哲人的深思同诗人的激情结合在一起。全篇既充满深刻的哲理——诉之美国人的理智；又充满着诗意——诉之美国人的民族感情。演说中富有哲理的语句如“一个人生在世界上，如果不成为一个单位——被人当作一个特征看待，这岂不是最大的耻辱”。演说的结尾，语言更加有力：“一个‘人的国家’将初次存在，因为每一个人都相信他自己是被神灵赋予灵感的，而那神灵也将灵感赋予一切的人。”这种启人深思的语言再配合犹如散文诗一般的句子，使整篇演讲思想深刻，富有抒情的诗意，给人以激励、鼓舞和启发，强化了说服力和感发力。

　　逸闻故事

　　爱默生口才极好，演讲充满睿智。1838年7月15日，他在哈佛神学院为高年级学生发表了一篇演讲。他在演讲中指出，“上帝律令的简朴和活力是人类一体”。他还宣布了个体解放和绝对宽容教义——自由民之间共同合作的新大陆原则。这一原则与被奴役个体与国家相互对立的旧大陆公式截然相反。他把人道主义伦理准则看作美国人的根基——生，允许生，帮助生！

　　正由于此，爱默生的演讲被称作美国道德上的“独立宣言”。“从现在起，”一名听众评述道，“我们的青年人持有一部‘第五福音’——美国人的福音。”

　　父亲死后，他的母亲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开设了一家旅店。因此，他从小就学会了理解和热爱人，同时也学会了在贫穷面前保持乐观态度。冬天，他和哥哥合穿一件外套；一人外出时，另一个人则被迫呆在家里。

　　爱默生没有更多的机会出去玩耍。然而寒冷的冬夜，他倾听寄宿者们的交谈，在母亲的藏书室里如饥似渴地阅读，这些都成了他最好的补偿。睡觉时，他用毛毯盖住下巴，像柏拉图一样，与哲人进行无声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