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变化意味着什么

　　伍德罗·威尔逊(1856-1924)，美国第二十八任总统。1856年出生在弗吉尼亚州斯汤顿城。

　　苏格兰、爱尔兰血统，牧师之子，长老会教徒。他先后就读于普林斯顿大学、弗吉尼亚大学法学院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研究生院，并在1886年荣获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政治学博士学位。1902年任普林斯顿大学校长，采取了一系列教育改革措施，取得了非常大的成效，影响深远。1911年任新泽西州州长，任职期间着手进行社会改革，为全国人民所瞩目。两年后，他在总统竞选中获得胜利，入主白宫。任期内，他促使国会通过一系列新的法律，设立联邦贸易委员会保证企业竞争，规定工人罢工权利等，正是凭借国内改革立法的成功推广，威尔逊又赢得了1916年竞选，连任总统。一战期间，威尔逊适时对德宣战，把有孤立主义传统的美国引入第一次世界大战之中，并使美国在战争中大获其利，在国际事务中取得发号施令，举足轻重的地位。威尔逊总统知识渊博演讲技艺超群，从十七岁至五十四岁曾在五所大学求学、进修或工作，出版过《国会政体》《新自由》《国家论》等十多部政治或历史着作。

　　他高超的演讲技巧与他深厚的知识功底是分不开的。他还是着名的行政管理学家，也是历届总统中学历最高的一位，并曾在1920年获诺贝尔和平奖。

　　这篇演讲是威尔逊总统首任就职演说。

　　讲词精要

　　政府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开始于两年前民主党在众议院取得决定性多数席位的时候，现在已告一段落。即将组成的参议院也将由民主党把持。总统和副总统的职务都已交与民主党执掌。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呢？这是如今盘旋于我们脑海中的最主要的问题。这也是今天我要试图回答的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要阐明其中的缘由。

　　这种变化不仅仅意味着一个政党的胜利。一个政党的胜利是不足称道的，除非国家要利用这个政党达到一个重大而明确的目标。谁都不会误解国家现在想利用民主党所要达到的目的。

　　它要利用民主党来阐明国家的规划和立场中的某种变化。我们对某些陈旧的事物虽已逐渐习以为常，而且这些事物已开始不知不觉地进入我们的思想习惯和生活习惯，但是，当我们后来以新的、觉醒的眼光批判地看待这些事物时，它们改变了面貌，卸下了伪装，显得陌生而又邪恶。另一方面，当我们实事求是地看待一些新生事物，并愿意了解它们的实质时，它们便开始呈现出我们久已相信和熟悉的事物特征，即我们自己坚信不移的那些东西。我们以一种新的眼光来洞察自己的生活，从而我们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我们从许多事情上看出生活是非常美好的。它在物质方面，在财富主体方面，在能量的种类和范围方面，在根据个人的天赋才干和集体的无限力量所构想、建立的工业方面，都是无比伟大的。它在道德力量方面同样是伟大的，而且是极其伟大的。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地方有这样高尚的男女能如此出色地表现出同情、互助、协商的美妙境界和巨大能量……不仅如此，我们还建立起了一个伟大的政治体制，这个政治体制在很长一段时期中经受了考验，在很多方面成为那些试图把自由建立在经得起偶然变故、狂风暴雨和意外事件的基础上的人们的楷模。我们的生活拥有一切伟大事物，丰富而充足。

　　但是，罪恶与善良俱来，纯金常被腐蚀，不可原谅的浪费与富足并至。我们浪费了一大部分本来可资利用的东西，我们至今还没有停止挥霍浪费，来保存大自然的超然恩赐。……我们赞叹我们的生产效率，却对挥霍浪费不感到羞耻。我们一向对我国的工业成就引以为自豪，但我们至今仍不能深谋远虑，没有认真计算一下人类为此付出的代价：包括人们所献出的生命的代价，由于辛劳过度、心力交瘁所付出的精力的代价；以及男人、女人和儿童——工业生产的全部重担成年累月地无情地压在这些人的身上——所付出的骇人听闻的肉体代价和精神代价。这些人的痛楚呻吟尚未传到我们的耳际，而由矿山、工厂，由每一个贫困交迫、痛苦挣扎的家庭传来的这些呻吟则构成了我们生活中的庄严而感人肺腑的和音。伴随伟大政体而来的，还有我们长期以来一直不愿以坦率无畏的眼光去探索、去仔细看的许多讳莫如深的事物。我们所热爱的伟大政体经常被人们用来为个人谋私利，而利用这个政体的那些人则早已把人民大众忘记得一干二净！

　　我们终于得以看到了生活的全貌。我们看到恶与善、丑与美、颓唐堕落与活力生机并生共存。

　　我们是以这种眼光来处理新生事物的。我们的责任是清除、审查、纠偏、匡正邪恶而不损害善与美；使我们日常生活的每一个过程得以净化、人性化而不使之衰弱伤感。但我们往往急于求成，有些事情难免做得粗鲁、无情而又冷酷。我们一向认为要“让每一个人自己照管自己，让每一代人自己照管自己”，同时，我们却建立起了庞大的政府机器，使除了那些掌握操纵杆的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有机会照管自己。我们一向没有忘记我们的道德准则。我们清楚地记得，我们曾经制定过一项政策，说明我们既要为权贵效劳，也要为地位低下者服务，而且我们特别着眼于公正合理的准则，一想到这一点，我们就会感到自豪。但是，我们太不谨慎，太急于求成了。

　　现在我要谈的是另外一个严肃的想法。我们的眼中已容不得掉以轻心地办事。我们决心要以我们当初自豪地建立起来的，并且始终牢记在心中的准则，重新调整国民生活的每一个过程。

　　我们所要做的工作是一项正本清源的工作。

　　……

　　我们也没有研究过政府借以服务于人道，保护国民健康，保护男女老少的健康，以及他们争取生存权利的各种方法。这不是什么多愁善感或多此一举，政府的坚实基础是公正，而不是怜悯。这些都是属于公正的问题。……社会务必不要自己摧残、削弱，或损害其自身的组成部分，法律的首要责任是使其为之服务的社会安然无恙。环境卫生法、食品卫生法，以及个人无力为自己决定的确定劳动条件的法律，这些都是公正与法律效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些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中的一部分。我们也切不可将其他事情置之不理，诸如永远不可忽视的、十分重要的保护财产和个人权利的老问题。新时代的崇高事业就是：让涉及到我们国民生活的一切事情都能点燃每一个人的良知和正义感之光。如果我们党派观念十足，要做到这一点是不可想像的；如果我们对客观事实一无所知，或盲目图快，要做到这一点也是不可想像的。我们需要的是恢复，而不是破坏。我们将按照实际情况和可能办到的方法修改我们的经济体制，而不是把它看成一张白纸，可以在上面随意书写；我们要以那些不自以为是，能征求他人意见，寻求知识的人的精神，一步一步地使经济体制名副其实地完善起来，而不要肤浅自满，忘情于说不出所以然的离题话。公正，只有公正才永远是我们的座右铭。

　　但是，这不是单纯的科学研究那样的超然冷漠的过程。国家已经被深深地激动了，被一股庄严的热情所激动，被其对错误的认识、理想的消失、对政府一味腐败而沦为邪恶的工具的了解所激动。我们面对这个权利与机会共存的新时代所产生的感情，犹如上帝亲临时所带来的和风掠过我们的心弦，在上帝面前，公正与怜悯彼此调和，法官和兄弟融为一体。我们知道，我们所承担的任务不仅仅是一项政治任务，而是要彻底考察我们是否能够理解自己所处的时代和人民的需要，我们是否真是人民的代言人和阐述者，我们是否具有纯洁的心胸去理解和正直的意志去选择崇高的行动路线。

　　今天不是一个胜利的日子，而是一个献身的日子。聚集在这里的不是党派的力量，而是人性的力量。人民的心在期待着我们，人民的生命安危未定；人民的希望要求我们能说明我们所要做的事情。谁将不负重托？谁将不畏失败敢于一试？我号召所有正直的人，所有爱国的人，所有有远见卓识的人，站到我一边来。上帝在庇佑我，只要他们出谋于我，支持我，我决不会使他们失望！

　　妙语佳言

　　政府的坚实基础是公正，而不是怜悯。

　　聚集在这里的不是党派的力量，而是人性的力量。人民的心在期待着我们，人民的生命安危未定；人民的希望要求我们能说明我们所要做的事情。谁将不负重托？谁将不畏失败敢于一试？

　　演讲技巧

　　演讲善于运用形象的表现技巧，以讲述自己的施政方针、政治主张和政治观点，逻辑推演的思维轨迹和形象化的艺术效果，给人以理性思维的形象化感受。作为历届美国总统中受教育最多、学历最高的一位，威尔逊总统的演讲善于运用拟人手法来吸引听众的注意力，加深听众对自己所阐述观点的印象。如演讲在开头没有称呼语，而是开门见山地说“政府发生了变化”，这种强力式的开头，给人制造一种悬念，以激发起听众的兴趣，引起听众的注意，使听众渴望并等待解开悬念，从而有效地控制了听众的思路和情绪。那么，所谓“变化”，是什么呢？也就是以其为代表的民主党上台执政。一个“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的提问，既紧紧攫住了听众追本溯源的探求心理，同时也为演讲做了一个巧妙的开头。

　　演讲善于运用欲扬先抑、欲立先破的论述技巧，以达到激励和感召人们的目的，给人造成强烈的印象。演讲中，威尔逊犀利的语锋不断指向社会上依旧存在的各种丑恶现象，如挥霍浪费问题、现行关税政策、金融货币制度等，并且对它们进行了强烈抨击。因为这些现象的不合理性，所以我们需要加以改变，而改变就是我们将要从事的工作。威尔逊没有在演讲中夸夸其谈“我要干什么”，他是凭借自己的“双眼”所发现而且必须予以改变的问题来征服听众的。这样，在公众中他就树立了自己独特的形象。

　　演讲语言形象生动而富有说服力。在描绘旧的思想习惯和生活习惯时，他用了“它们改变了面貌。卸下了伪装，显得陌生而又邪恶”这样拟人化的语言，旧事物的面目可憎顿现眼前。

　　而“罪恶与善良俱来，纯金常被腐蚀”则具有意义深刻的格言色彩。

　　逸闻故事

　　威尔逊出任总统前，担任普林斯顿大学校长。他十分注重学校声誉和纪律。一次，一位贵妇人的儿子因考试舞弊而被开除，这位贵妇人找到威尔逊，要求让她儿子恢复学籍，否则，她将会死掉的。威尔逊听后，冷冷地说：“夫人，如我不得不在你的生命、我的生命或其他任何人的生命与学校尊严之间作出抉择的话，那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的。”

　　威尔逊担任新泽西州州长时，他的一个朋友，该州的财政部长去世了。威尔逊沉浸在悲痛之中，正准备去参加葬礼，电话铃响了，是一个政界人士打来的。“州长，”那人说，“请让我接替那位部长的位置。”威尔逊对此人迫不及待的做法感到极为不快，但他强压怒火，平静地说：“好吧，我将通知殡仪馆，你赶快做好准备。”

　　威尔逊的演讲简明扼要，非常能打动人心。一次记者问他每次演讲需要多长时间来准备。“这就要根据情况来定了。”威尔逊回答说，“十分钟的演讲，我需要一周的时间做准备；二十分钟，则需要三天；半个小时，两天就够了；如果一小时，我现在就可以开始。”

　　任普林斯顿大学校长时，威尔逊与毕业班负责人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吵。一位校内的朋友为了平息争吵，很有礼貌地提醒他：“每一个问题都有两个方面。”他冷冷地答道：“对，正确的和错误的。”

　　“对于那些和我意见不一致的人我表示遗憾。”有一次他跟政界的一个朋友说。那朋友问他为什么，他回答道：“因为我知道他们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