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亚威农的少女）的诞生(2)

　　在科学的庙堂里有许多房舍，住在里面的人真是各式各样，而引导他们到那里去的动机实在也各不相同。有许多人所以爱好科学，是因为科学给他们以超乎常人的智力上的快感，科学是他们自己的特殊娱乐，他们在这种娱乐中寻求生动活泼的经验和雄心壮志的满足；在这座庙堂里，另外还有许多人所以把他们的脑力产物奉献在祭坛上，为的是纯粹功利的目的。如果上帝有位天使跑来把所有属于这两类的人都赶出庙堂，那么聚集在那里的人就会大大减少，但是，仍然还有一些人留在里面，其中有古人，也有今人。我们的普朗克就是其中之一，这也就是我们所以爱戴他的原因。

　　我很明白，我们刚才在想像中随便驱逐了许多卓越的人物，他们对建设科学庙堂有过很大的也许是主要的贡献；在许多情况下我们的天使也会觉得难于作出决定。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如果庙堂里只有我们刚才驱逐了的那两类人，那么这座庙堂就决不会存在，正如只有蔓草就不成其为森林一样。因为，对于这些人来说，只要有机会，人类活动的任何领域他们都会大干；他们究竟成为工程师，官吏，商人，还是科学家，完全取决于环境。现在让我们再来看看那些为天使所宠爱的人吧。他们大多数是相当怪癖、沉默寡言和孤独的人，尽管有这些共同特点，实际上他们彼此之间很不一样，不像被赶走的那许多人那样彼此相似。究竟是什么把他们引到这座庙堂里来的呢？这是一个难题，不能笼统地用一句话来回答。首先我同意叔本华所说的，把人们引向艺术和科学的最强烈的动机之一，是要逃避日常生活中令人厌恶的粗俗和使人绝望的沉闷，是要摆脱人们自己反复无常的欲望的桎梏。-个修养有素的人总是渴望逃避个人生活而进入客观知觉和思维的世界，这种愿望好比城市里的人渴望逃避喧嚣拥挤的环境，而到高山上去享受幽静的生活，在那里，透过清寂而纯洁的空气，可以自由地眺望，陶醉于那似乎是为永恒而设计的宁静景色。

　　……

　　渴望看到这种先定的和谐，是无穷的毅力和耐心的源泉。我们看到，普朗克就是因此而专心致志于这门科学中的最普遍的问题，而不使自己分心于比较愉快的和容易达到的目标上去。

　　我常常听到同事们试图把他的这种态度归结于非凡的意志力和修养，但我认为这是错误的。

　　促使人们去做这种工作的精神状态是同信仰宗教的人或谈恋爱的人的精神状态相类似的；他们每天的努力并非来自深思熟虑的意向或计划，而是直接来自激情。我们敬爱的普朗克就坐在这里，内心在笑我像孩子一样提着第欧根尼的灯笼闹着玩。我们对他的爱戴不需要作老生常谈的说明。祝愿他对科学的热爱继续照亮他未来的道路，并引导他去解决今天物理学的最重要的问题，这问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并且为了解决这问题他已经做了很多工作。祝他成功地把量子论同电动力学和力学统一于一个单一的逻辑体系里。

　　妙语佳言

　　物理学家的最高使命是要得到那些普遍的基本定律……促使人们去做这种工作的精神状态是同信仰宗教的人或谈恋爱的人的精神状态相类似的；他们每天的努力并非来自深思熟虑的意向或计划，而是直接来自激情。

　　演讲技巧

　　演讲生动、形象，善于运用比喻技巧，以达到妙语生辉、大放异彩的感染效果。演讲的目的是提出主张和观点，交流思想，沟通情感，不但需要准确、清楚、明白的表达，还需要将表达中介——语言加以润饰、修饰、加工，以使其生动、活泼，富有优美、雅致的艺术吸引力和感召力。作为着名的演讲家，爱因斯坦是深谙此理的。因此，他的演讲的开场白就不同凡响，直截了当地用比喻的方法形象地托出一幅图画，把科学比作庙堂，又假设天使驱赶出那些为了个人快乐和功利的人，这样留下的一些人中普朗克就是其中之一。这一段话可以说是妙语连珠，比喻新鲜神奇、隽永精彩，没有一句赞美普朗克的话，但是通过生动的比喻，形象的假设，我们可以强烈地感受到爱因斯坦对普朗克的赞美与尊重。一个在科学庙堂里孜孜以求、无私奉献的科学工作者的形象跃然纸上。

　　普朗克是一个严谨的科学家，他用精确的数学语言寻求那些普遍的基本定律，以建立一个严格精确的理论体系，这是一项创造性的极其艰巨的科学研究。但是普朗克卓有成效。一般说来，要恰当地表述清楚这些情况，需要运用大量专门术语，文字容易枯燥，但是爱因斯坦却善于用哲学的思辨语言与演讲的口语相结合，时而插入生动形象的比喻，加上丰富想像力的纵横驰骋，把深奥的科学道理讲得明白易懂、生动活泼，富有魅力。例如，他要说科学家在这座庙堂里献身的动机之一，他是这样描绘的：“一个修养有素的人总是渴望逃避个人生活而进入客观知觉思维的世界，这种愿望好比城市里的人渴望逃避喧嚣拥挤的环境，而到高山上去享受幽静的生活，在那里，透过清寂而纯洁的空气，可以自由地眺望，陶醉于那似乎是为永恒而设计的宁静景色。”这个富有哲理的生动表述，在爱因斯坦口中，如同抒情散文，描绘出一幅田园风光，寓哲理于绚丽的想像中，大大增强了演讲的可接受性。

　　又如赞颂普朗克工作激情，他是这样形容的：“促使人们去做这种工作的精神状态是同信仰宗教的人或谈恋爱的人精神状态相类似的。”比喻恰当、传神。

　　总之，这篇演讲的成功在于：善于将科学的分析、哲理的思辨和想像的形象描绘，和谐地融合在-起，形成自己独特的演讲风格。

　　逸闻故事

　　1921年春天，爱因斯坦到美国组织募捐，为犹太青年创办一所大学筹款。当时一些美国人见了他，一个劲地提了不少问题：

　　“您可记得声音的速度是多少？”

　　“您如何记忆才能记住许多东西？”

　　“您是把所有的东西都记在您的笔记本上的吗？”

　　爱因斯坦莞尔一笑，知道这些好奇的美国人是想试探一下他的知识程度，所以愉快地侃侃而谈：“我从来不携带什么记着所有东西的笔记本，我常使自己的头脑轻松，以便把全部精力集中到我所要研究的问题上。至于你们问我声音的速度是多少，这是很难确切地回答的，需要查一查物理学词典，因为我从来不大注意去记词典上可以查到的东西......”

　　“那你脑子尽记些什么呀？”美国人惊讶地问。

　　“我记的是书本上还没有的东西！”爱因斯坦回答说。

　　有一年，在柏林召开的一个学术会议上，一位着名科学家报告了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爱因斯坦仔细认真地听完报告后，站起身来，直截了当地对那位科学家说：“我很抱歉，您的研究所根据的某些思想，是我不久前发现的；但是遗憾得很，那些思想是错误的！”

　　那位科学家听到爱因斯坦公开否定了自己过去的思想，不可理解地问：“您为什么要突然改变自己的想法，而不从您从前所发表的见解出发，把它发展下去呢？”

　　爱因斯坦耸耸肩膀，苦笑了一下，然后幽默地回答说：“这是说，您要我跟上帝争论，向他证明，他的行动是跟我发表的思想不合吗？”

　　有一次碰到一个青年人，这个人请求爱因斯坦教授解析他那闻名世界的相对论。爱因斯坦很诚恳地用数学为这个人解释，但是不幸这个人不懂数学，于是爱因斯坦只好换一种方式，用极浅显的话语来说明相对论。然而这个人仍然搞不懂。最后爱因斯坦问他是不是有丈母娘，这人回答说：“有。”于是这位天才数学家便很高兴地说：“那就成了。你假使度过两个礼拜的蜜月，第三个礼拜你丈母娘来了，在你的地方住了两个礼拜。这两个礼拜时间虽然一样，你的感觉却是不同的。这便是相对论了。”

　　除了淡泊、随和、豁达之外，爱因斯坦也非常幽默。他曾为一对年轻朋友证婚，几年后，那对夫妇带了小儿子来看他，孩子看了爱因斯坦一眼就嚎啕大哭起来，弄得这对夫妇很难为情。

　　幽默的爱因斯坦摸着孩子的头，高兴地说：“你是第一个肯当面说出你对我的印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