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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短篇小说集》 作者:全集

艾梅·本德: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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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男孩生来就长着钥匙形的手指。除右手小拇指外,其余九个指头的内侧都有一道凹凸不一的尖棱而拳头部位是一个个圆柄。它们也是皮肉做的,有神经有毛孔,但质地更粗,更硬,更特别一点。为了学会握笔、使剪子,男孩也曾有过一段困难时期,不过他很快就应付过去了,并找到他自己的方法。他真正的任务是要找到那九扇门。

  一号门是他小时候找到的;就是他家的大门钥匙。他也没料到会这样,因为这实在太显而易见了。只是有一天他放学回家进不了门;他妈妈往常都在家的,只是最近报了一个雕塑班去学人家糊泥巴,忘了把钥匙留在“欢迎光临”的门垫下。所以他在自己家门口就没有受到欢迎。他哭了一阵,还猛踩园子里的三色堇作为报复,望着那只门锁他沮丧极了,就这么一小块金属竟要把他和他那个宫殿里的甜食、床铺、电视机和电话隔开。于是他把他的右手食指戳了进去。它可以一直塞进锁头里边,磕磕碰碰地,一个个凸棱都在寻找恰好搭配的空间。门没有卡嗒打开。但他迷上了这种感觉,所以他又试中指。太大了。左手小指:太小;松松垮垮的像根铁丝儿。而他右手的无名指哧溜滑了进去,像戴手套一样容易,凹凸相对,要多合适有多合适。男孩稳住气,转动手腕,听见一声卡嗒,大门干净利索地打开了。他进来了。他从门上拔下手指,发出某种邪乎的、开心的大笑。

  两小时后,她妈妈回来了,两手沾着红红的粘土。他连忙把她拉到门前给她表演那套把戏。一插,一转,卡嗒,开了。他一连做了十遍,因为这种感觉棒极了。他妈妈也一直在笑。我原先还不想买这幢房子呢!她说着,把他抱进怀里。想想如果我们没买会怎样吧?男孩耸耸肩。他也拿不准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第二把钥匙配上了银行保管箱的锁头,里边装的是他们家的所有证券。那天男孩跟妈妈一起到银行去,他妈妈跟一个会计说个没完,他望着满屋子的保管箱无聊透了。他把左手的小指插进他们家的保险箱然后“卡嗒”:它开了。他非常惊讶。他妈妈也一样。我还不喜欢这家银行呢,她说。我原想去更近的那家,但这家比较大,她说。我可以从这里拿些钱吗?男孩问,他看见一大块黄金像一团热烘烘的大便似的搁在柜里觉得有趣极了。不行,她说,但我可以给你买一只汉堡。他们去了他最喜欢的那家汉堡店,那里的莴苣是切细的,一起坐下来之后她告诉他说她正用粘土给他做一个塑像。它就是你,她说,不过你被一扇扇门包围着。你站在一扇扇门前面,扶着门,你手里拿着的钥匙像一副扑克。男孩把手掌在桌面上张开。他说,灵灵灵。

  第三、第四、第五把钥匙打开了他的旅行箱、邻居家的汽车和学校餐厅的储藏室,逐个儿地。打开餐厅那扇门的那天他正在学校里四处游荡,还不想回家因为在家里没事可干又没有人玩儿。其他的孩子都在外边做运动。男孩用他的右食指打开那个餐厅的后门,在冰冻鸡块旁边坐了一会儿。但很快他就觉得这个新发现也真够没尽透了,所以他回到家,用他另外的手指开了门进去,看电视。

  他的爸爸打仗去了。没人知道是什么战争,因为这是一场不宣而战的战争,这样就把事情变得更糟了因为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那会造成极大的政治麻烦。所以他就牢牢地守住这个秘密,在学校的家长会上人家要是问到他爸爸在哪儿,他说:他因事外出。他真想大声喊出来:这件事就是拯救你们所有的人!但他知道那样会带来更多的疑问所以他就一直把嘴闭上 。

  他妈妈把那个粘土塑像带回家了。它大概有两英尺高而且看上去根本不怎么像他,那些门倒像是几截断墙。有一天他自个儿在家,她还没回来,又报了另一个课程,叫“玻璃制作工艺”,他往那个塑像投了几次棒球但粘土非常结实的。男孩现在十二岁了。他的手一直在长,但他的手指还是配得上那些锁。不知怎么的它们就是保持着它们所需要的尺寸,而手上的其余部分——手掌、关节、腕子——则跟他一起长大了。

  第六和第七把钥匙配的是法国的门。他妈妈和他到巴黎去看他的爸爸,他从那个神秘战争中休了假出来,然后他们三人一块在一个旁边竖着很多铸铁灯竿子的咖啡厅吃硬皮面包和红红的烂熟西红柿。他爸爸看上去比从前更老更强壮了,有粗粗的胳膊和红褐色的皮肤,而男孩站在他旁边想着如果把他全部的钥匙一起插进这个人的手掌,然后卡嗒把他的爸爸打开,这样他就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秘密。他的爸爸和妈妈在饭店里共一个房间而男孩的房间在隔壁,有一床气味陌生的盖被和一个怪怪的电话机,数字排列怎么会不一样呢。他学着怎样说“Ou est la porte?”意思是“门在哪儿?”但饭店的门房一连听了五次都不理会这个问题,直到最后才给他指了指一个门,然后站过一旁,在饭店的门厅,正为自己能让男孩闭嘴而乐着呢。用他的左手中指,嘭,男孩打开了那门但发现不过是一个橱柜,空空的,有几件衣服。门房惊奇地叽哩呱啦起来,“Mais qu'est-ce que c'est que ?a?!”然后拿起一件挂在那里的衬衫急忙忙跑到餐厅的“maitre d'”那里,他已经为丢失它感叹了一年多, 而男孩说,自言自语:我想我可以在这里坐坐,于是,他进了那橱柜并坐了下来。那个门房回来了,心里惦记着男孩,非常庄重地!给他捎来一杯红酒和一块苹果。男孩吃了苹果而且喝了酒然后睡着了。等到他的妈妈找到他的时候,她久久地抱着他而他则为她演示他的手是国际性的。

  在卢浮宫,看了玻璃柜里边的《蒙娜丽莎》之后男孩觉得他左边手的食指在发痒。他像猎狗寻找血迹那样找到了讲解员室,还跟一个耳环上有几颗钻石星星的疲倦的导游玩了金罗美牌。那天他爸爸出去办公事。他们回饭店的时候,妈妈对男孩发火了因为他老是乱跑,他们看见爸爸倒在床上,很苦恼的样子,他的红褐色已经消褪,就像一个被太阳晒了五十年的花布沙发。

  在飞机舱里,妈妈哭了而男孩去了洗手间一边想着他的爸爸一边撒尿,冲便盆的时候他把他的尿尿像一个电报似的发给他的爸爸因为他设想它会飞出机舱,摆脱他,进入世界。

  要赢得战争,男孩想,然后回家。要么,他想着,输掉战争也要回家。要么,他想,不回家也行但是要让妈妈停止想你。要么,他想,让我停止想你。

  他在手掌上摩挲着他的钥匙。他差不多十三岁了。他用浅紫色的飞机香皂洗了手然后回到他的座位。

  第八把钥匙要到二十岁的时候他才能配上。

  过了十六个月他的爸爸从战场回家了,但他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他对噪音感到恐惧而且他挂了一张奇怪的白窗帘因为他觉得白天实在太热。家里在考虑迁居,到更凉快的地方,反反复复地;考虑考虑,后来又不考虑了。男孩进了戏剧班但总是演一些逗乐的怪家伙从来都不是男主角。他看见他妈妈报了“玻璃制作工艺之二”,共五级系列课程的第二级,一天下午她回家的时候用提兜装了一个透明的大方块回来。她说这是她课上的期末考试成绩,而且她得了一个A。看,她边说边指点着,没有气泡。男孩问她他们拿它有什么用啊要不她干嘛要做它出来。她说可以砸碎它呀。于是他们就拿它到了外面砸成两半然后他妈妈蹲下来忧伤地看着而男孩继续把它砸成四块,八块,十六块,但他妈妈还是很忧伤,她开始掉眼泪了,静静地,看着男孩一直把玻璃捣成了一百块。

  他的第一个女朋友买了一条贞操带来寻开心。他打不开它。他们手忙脚乱,总算把它打开了,用包装盒里的铁钥匙,然后做爱了。她的内裤薄薄的而且尽是网眼儿,那晚上男孩把它藏到了他的床头,等他们道别之后,他回想着她把头抵到他肩膀上的样子真像一只山羊啊。他们分手的时候,他去了银行并把那条内裤放进保管箱,就在那块黄金上边。他妈妈对这事一个字也没提。那家银行已经换了业主而且启用新的色彩规划——海军蓝和暗绿——但锁头还是跟原先一样的。

  他的爸爸因为失明进了医院。他告诉医生他无论看什么都是一片白,就像他整天到晚都在雪地上开车似的,而且他无法找到平衡,以及平静。医院给他开了止痛药和太阳镜。男孩的爸爸坐在厨房里用口盅盛着一杯牛奶,他的手掌盖住杯口这样他才不用去看它那白色的表面,他说,它跟我看见的东西都不一样,真可怕。儿子说,真的吗?而爸爸说,儿子啊,事实是我根本记不得我都见过什么了。这里是不是很亮啊?他问。儿子望着窗外的落日和透明的薄暮。

  第八把钥匙配的是枪械商店的壁橱。因为在大学里选了战争课他要去那里弄清楚火枪跟标枪之间的差别。那个开枪械商店的人有一个大肚子,他的面颊一直掉到脸上就像布置蹩脚的家具似的。他肯定很难做成粘土塑像。那人正在看一本叫做《怎样跟女孩约会》的书,当男孩问他能不能看看货的时候,那人说他把钥匙丢在装小左轮枪的壁橱里了。男孩觉得他的手指在痒痒,便走过去把它打开了。那人的面颊从脸上整整升高了一英寸,家具摆整齐了。男孩打了靶而且拿到了一份辉煌的战果。他从头到尾读了《怎样跟女孩约会》。

  他妈妈来参加他的大学毕业典礼。他爸爸没来因为太阳光会刺瞎他的眼睛而且看到所有的人都穿着同样的制服会让他想起军队会让他觉得脑袋要爆炸了似的。我会受不了的,他对儿子说。一个个穿黑色毕业礼袍的家伙站在草地上。简直就像一个该死的大散兵坑。他妈妈穿了一套她自己在缝纫班上做的衣服,上面有对比拼缀的绒布、麻布、丝绸。

  作为毕业礼物,他又去了法国。他回到卢浮宫,准备再多玩几局金罗美牌呢。他来到那扇门,但他把手指插进锁里的时候,它不再配得上了。他试完了所有的手指——不行。很显然在他上次参观之后人家已经换了锁了。这让他感到不安,就像被自己的家踢出来似的。他琢磨着现在这只手指还能不能找到一把新锁。他想:能。不能。我不知道。

  他认识了一个叫索菲的法国女孩,他们在一个咖啡馆里坐着黄色和棕色条纹的柳藤椅子,吃着加了黄油和砂糖的薄荷饼。他不到两天就爱上了她。她说话时会发唇音,就像法国人那样。在床上,他把手指伸入她的体内,是他左手的无名指,戴上指环就表示结婚的那只手指,在她里边转动着,仿佛在开启她的身体。她绷紧;她放松;她妩媚,悦耳,甘甜,但她不是锁着的,不管怎么说。我爱你,她告诉他,在一周后,用一口重重的法国腔,吐唇音。他决定一直待到八月结束。他们不停地做爱,他还告诉她他的伯父看不见了因为他在战争中看了太多的坏东西,索菲问,什么战争?而男孩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说。某些发生在离这儿不远的战争吧。她请他到她父母家吃晚饭,他们备了那么多葡萄酒让他吃到一半就呕吐了,在盥洗室,他悄悄地用肥皂把手反复洗了,怕别人知道,还用他在水槽下边找到的清洁剂喷了马桶垫。

  他离开法国的时候,索菲说她会写信的但她总共只来了一封信。他回到家乡并在离他妈妈和爸爸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个公寓。他进了厨房。他爸爸还一直坐在厨房里。

  你跟谁打仗?他问。

  一些别的家伙,他爸爸说。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也没什么,他爸爸说。有些血,他说。我觉得有些东西被人从我身上拿掉了,他爸爸说。我觉得他们从我身上拿掉了一些东西但他们那样做的时候我根本就一点感觉也没有。

  男孩站在那儿。他把他右手的钥匙在他爸爸张开的手掌上排开:保险箱,邻居的车子,法国的橱柜,还有已经换了锁头的卢浮宫讲解员室。

  你说你到目前为止已经开了八个是吗?他爸爸说。那第九个是哪一只?

  儿子动动他左手的无名指。哈,多试些门吧,他爸爸说。你用第九把钥匙打开的门将通向你要娶的女人。很有可能!

  男孩也同意这将是一件美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也厌倦了其余八把钥匙的庸俗性,因而他开始寻找更辉煌的门来开启。新闻上有报导说国家航天局弄丢了航天飞机的钥匙,于是男孩马上打了电话过去表示愿意提供协助。他的脑子在飞往基地的一路上都回荡着国歌。国家航天局把他直接带到一个密封的绝尘间然后是一些严肃的人同他握手并进行凶狠而可笑的目光接触,而联邦调查局的人沿着墙边排开像一道道蓝色围栏,以防他是化装的恐怖分子。男孩把他所有的手指都试了两遍但一点用也没有。国家航天局的人都摇头,他还听见有人说,我早说过嘛。他心里掠过一阵恐怖的感觉,怕联邦调查局会因为他爸爸干的什么事情来逮捕他,但又有一个更强烈的愿望想让联邦调查局的人真的把他逮住,把他揪到一旁然后告诉他都发生了什么。他飞回家,在机舱里震动着,头脑中惟一的歌声是从一个汉堡包广告里传来的。有那么几个星期,他用那只手指插遍了所能看见的每一扇门,但后来决定停止了,他还是跟开始的时候一样闷闷不乐,于是就去报了一个雕塑班。

  在系列课程第二级的人像雕塑课上,男孩遇到了一个他想要娶的女人。一年后,他们结婚了。他们用保管箱里的那块黄金办了婚礼,办得很漂亮,还另外在黑暗中办了一次这样他爸爸才能参加。一个夜间婚礼。他爸爸站在麦克风前闭着眼睛祝酒。儿子跟他的新娘跳舞,她的白裙子熠熠闪光;他爸爸一直没有看新娘生怕他的头要爆炸了。那晚,在饭店的房里,新娘看着他那钥匙指头上的金戒指问他这一只是开什么门的,他说他不知道。他们在饭店的大床上做爱然后蒙着又一张气味陌生的盖被睡觉,脸对着脸,脚缠在一块。

  他们去了巴黎度蜜月而且发现那家饭店的橱柜,男孩现在是男人了,还能打开,于是趁门房不注意的时候,他们摸了进去并在里边做爱。由于墙壁的干扰,在橱柜里做爱不是很舒服,因此他们赶紧结束了并跑到前台好歹要到了一个房间。在饭店的床上,男人对他的新婚妻子说了他爸爸和战争的事。他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尽管很少很少,但仍是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的,除了对索菲说的那个“伯父”俏皮话之外。他讲话的时候还必须不断地按捺着一个担心,怕联邦调查局会闯进这个被窃听的房间并把他送进联邦调查局的监狱。新婚妻子能够理解但也同样地感到困惑。那我们是在战争时期了?她说。男人说,你是第一个听我说这些实话的人。巴黎的暮色从窗户渗进来把房间变成了金黄,她的脸朦朦胧胧的。他感到他能够跟她结婚非常的幸运。他们下了楼在饭店的餐厅吃了一顿丰盛无比的浇杏子沙司的鸭子,那个门房,现在明显已经老了,认出他了还送给他一份免费的“crème br?lée”。晚饭后,门房硬要他再打开那个橱柜一次,他只好做了,尽管很窘,因为他觉得它的气味还散着 他妻子浓浓的情欲哪里像一个被人遗忘的橱柜啊。

  他们在镇上找了一套好房子,靠近他父母的。他们从领养所要了一条狗,它以前受过虐待但是很听话。他妈妈常带了世界各地出产的茶叶过来然后坐在餐台旁摆弄她的拼花布套,她跟狗处得顶好。儿子试着用各种适当的提问让他爸爸把事情一一回想起来,但他能得到的答复总是一个忧伤的摇头。

  在三十岁生日那天,他走路去上班,去他砸玻璃糊口的那家工厂,这时他听见大街上传来尖叫声。他经过的一个酒吧间里有电视,本地新闻正说着一个小男孩不小心被锁在一个仓库里了,那金属门实在太厚根本就撬不动。年轻人从他上班路上绕了个弯往吵闹和撞击声的地方走去。看来那男孩已经在仓库里关了很久,空气很快就要耗光了。这也是一个特殊的男孩——镇上人都知道他的胳膊肘尖尖的很容易就可以打开铁皮罐头。

  年轻人还剩下一只钥匙指头。他上前来的时候,人们一看到他就像红海一样自动地往两边让开,大家都知道他呢。他可以听见那男孩在金属仓里呜呜地哭。年轻人把一双钥匙手掌放在金属门前停了一会儿。他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发痒。他要再等一秒钟,好好把握这个时刻,他成为一个有限的人之前的这个时刻。他能感觉到空气在这时间里鸣响——他的生命跨越一个生命的跨度,世界成为一个圆环。人群在叫喊,那男孩在抽泣,年轻人把他的左手无名指插入了锁孔。

  卡嗒。

  英雄。

  那个被困的男孩跑了出来,哭着,喘着,展开他的胳膊肘,然后镇上人把那个有钥匙手指的男人抬到肩上然后他上了媒体头条还得了一枚奖章,市长握了他的已经完整了的手。

  颁奖典礼过后,他来到他父母家。他爸爸正睡在一间幽暗的屋里,年轻人把那枚金属奖章搁在他爸爸的额头上。那一天他走过了很多扇门,他想,我打不开这个门了或者这个或者这个。从现在开始,世界上所有的门在他面前都已关闭,就像在所有的人面前一样。老人还在熟睡,而年轻人在阴凉的房间里给自己哼着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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