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散场·烟火·泪成海(2)

　　这一刻苏夏觉得莫名的安定起来。她知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顾今朝都会陪在她的身边。因为他们是两个人，亲密无间的两个人。

　　在包厢里坐下后周亦宸就跑了过去翻歌单。顾今朝拉着苏夏的手在靠右边的位置坐下，而也是那一秒音响里传出来的声音就充斥了这间房。

　　有服务员走了进来，林安琪要了一打的啤酒。

　　空气里漂浮着闷热的分子，包厢里面的灯不知道被谁关了，只剩下电视屏上发出的微弱光亮。苏夏把手从顾今朝的掌心里面抽出，然后往林安琪那边凑了过去。

　　之前喧闹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周亦宸换成了一首老歌，伴随着他暗哑的声线唱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感性。苏夏侧过脸看了他一眼，有点纳闷的想周亦宸为什么会唱这种类型的歌，太不符合他的一贯形象了。

　　可是还没想完便走到了林安琪的身边，坐下后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罐。拉了环，转过脸对着林安琪笑了起来。“生日快乐！”

　　因为是靠在角落的位置，所以苏夏根本看不清林安琪的表情。而跟她预想中的一样，林安琪的手抬起起来，然后跟她碰了碰。“恭喜我又老了一岁是吧。”

　　“哈哈。安琪你也怕老吗？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喂，苏夏，你太看得起我了吧。”至少，现在的我怕的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周亦宸的苦情歌唱得太入戏。林安琪垂下眼，心情陡然变的有些不适应刚才的话题。

　　可是苏夏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口的抿了抿嘴里面的啤酒。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站了起来跑来。

　　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礼盒。

　　“喏，生日礼物。”

　　抬眼看了面前脸色红润的苏夏，林安琪接过来问道：“是什么？”

　　“你自己拆开了不就知道了嘛。”

　　林安琪“噢”了声便开始着手拆手里面的礼盒。那是一个巴掌大的礼盒，外面被包裹和缠绕上了缎带。林安琪刚拆开来就看见了水晶的光泽在黑暗里散发着动人的明亮。

　　小心翼翼的把项链拿出来，然后垂下来的水晶坠子是一个天使的造型。精致并且美丽，就好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安琪儿出现在眼前。

　　耳边是苏夏的声音。“我看到这条链子的时候就觉得安琪你是最适合佩戴它的，你的名字是安琪儿的意思，而且你也跟它一样的纯净无暇啊……”

　　拿着项链的手指在黑暗中无声的蜷缩起来，到最后用力的连骨节都泛白。而黑暗中苏夏看不清的林安琪的脸上，募然变的苍白起来。

　　出包厢房门的时候已经凌晨多了。顾今朝扶着已经喝多了的苏夏，笑的有点无可奈何。可是很显然的是被他架住的苏夏依旧还是不老实，手里的啤酒罐被攥的紧紧的任他怎么拿都拿不掉。顾今朝回过头看一眼，周亦宸正用力的把趴在沙发上的林安琪给扶起来。

　　如果不是双手架着苏夏的话，这一刻的顾今朝很想要用手揉揉额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生日聚会最后会变成这两个女生的拼酒场。

　　在包厢里面的时候当他发现苏夏一罐接着一罐的喝着时就去阻止了，可是没想到平时胆子小小的她在喝完酒后就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不仅把他的劝说不当回事，还用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让他跟着一起喝。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由着她们去了，只是顾今朝没有想到苏夏不仅不能喝酒，而且酒品还不好。醉了之后的她不但没有睡着，还亢奋的抱着麦唱了一整晚。

　　而一直折腾到半夜才有点倦意，顾今朝索性也就直接把她带出包厢准备一起回去。

　　包厢外的走道又窄又长，暖色的光线混着着每个包厢里传来的歌声有种说不出旖旎。转弯的时候因为苏夏一直在闹腾着，顾今朝扶着她一没注意便撞上了人。

　　抬起头是男人叼着牙签痞气的表情，身边还有其他三个人。顾今朝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便急忙的说着对不起。

　　而对面的男人很显然不准备就这样过去，仰着下巴用斜视的眼光看着他。顾今朝抿了抿嘴，刚侧身想要走过去就被人给挡住。话还没说出口，周亦宸便也走了过来。望着顾今朝面前的这四个人，张口就问：“怎么了，今朝？”

　　顾今朝回过脸看了他一眼刚准备说话便又感觉到怀里面的苏夏乱动了起来，急忙的回过脸就看见一直被她紧握在手里面的啤酒罐“唰”的一下被她扔了出去，而且以抛物线的轨道直直的砸响了面前的男人。

　　伴随着“啪”的一声那些橙黄色的液体沿着男人的额头慢慢的流下来，顾今朝无奈的叹口气刚想再道个歉就听见了男人巨大的吼声，音量甚至可以盖过从四面八方涌现着的音乐声。

　　“我操你妈的，你丫眼瞎了啊……”

　　也不知道这声音是不是吵到了苏夏。顾今朝看见她在他的怀里面翻动了一下，随即找到一个更好的位置蹭了蹭。

　　虽然很无奈，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周亦宸扶着林安琪走到他们俩的身边，有些担忧的说道：“还好吧？”

　　“欸，我也不知道了，看样子应该不太好打发。”有些无可奈何的口吻。

　　“那怎么办？”

　　“看着办呗，要不然能怎么办。”顾今朝淡淡的说道。

　　周亦宸看了他一眼索性也不再说些什么，光是刚刚的这几个“办”就把他给绕的够晕了。伸出手戳了戳靠在他肩上的林安琪，在看见她微微眯起了眼又闭上后也放心了下来。

　　他可不希望这个时候还有人耍酒疯，毕竟刚刚在包厢里林安琪的反应真的太不寻常了。不仅跟苏夏一样抢过他的麦猛K，还胡言乱语的说了一大堆的话，尽管总是找不到重点。

　　而就在周亦宸乱想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已经接过旁边人手里面的纸巾把脸擦干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顾今朝看来那张脸依旧还是像之前那样在灯光下变的油光发亮。

　　虽然知道很不对，但是他依旧还是想要笑出声来。

　　正当他辛辛苦苦的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却猛地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表情扭曲的像是刚做完整容手术一样。

　　“喂，你他妈的刚刚撞到我也就算了，现在你马子居然还敢拿酒瓶砸我。你他妈的到底知不知道老子是谁，你他妈的还想不想在这一带混下去……”

　　听着男人凶狠的语气顾今朝依旧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在他更多的脏话说出来之前淡淡的开了口。“那么，你想要什么样的赔偿？”

　　“今天老子不跺了你的脚就……”话音猛然止住，紧接着顾今朝看见面前的这个男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而在半分钟过去之后，男人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狡诈的笑容。

　　“我看你还是学生吧。我这个人一向很仗义了，你撞我的事情计算了，不过针对你女朋友把酒瓶扔我脸上这件事呢你就随便给个几千块吧……”

　　话音还没落下，周亦宸愤愤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几千块？你当你抢劫啊。”

　　他的话音刚落下男人的视线便迅速的转到了周亦宸的身上，目光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喂，你是谁啊，老子又没跟你说话。”

　　从小都没有被人这么说过的周亦宸脸色随即也沉了下去，“我说你们至于吗？不就是泼了你一身的啤酒，我看看你那衣服也不会是超过一百的地摊货吧。居然跟我们要几千块，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顾今朝看了眼一脸不屑的周亦宸，又看了眼怒气十足准备冲过去揍他的男人无奈的皱了皱眉头。原本就是不想要闹出什么事才选择赔钱了，可是现在倒好，周亦宸不仅不说些什么还反过来去挑衅他们。

　　闭上眼再睁开，对着男人一脸平稳的说道：“我赔你一千块应该足够了吧，大家都是明白人，事情闹开了对谁都不好。”

　　顾今朝的话刚落下周亦宸便叫了起来，“今朝，你怎么可以这样啊，这种人根本不值得……”

　　话还没说完便被顾今朝的眼神给瞪了回去，“你别说话了。”

　　不情愿的撇了撇嘴，但是最终依旧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扶着林安琪越来越用力的手泄露了他的愤怒，而直到身边传来女生说着的“痛”时才反应过来松开手紧张的问道：“诶，你有没有什么事？”

　　顾今朝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的脸孔慢慢的从愤怒恢复到了平静。过了好一会儿，从他口里面传来的话语是顾今朝早已经预料到的。

　　“好，就这样。”

　　顾今朝在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一会我取钱给你。”因为家里本来就挺富裕而且再又上大学的情况下，每次打过来的生活费都是足够的可观。

　　男人点了点头，刚转过头率先迈出一步，顾今朝就看见一个人影从后面跑了过去。就当他错愕的时候，身后传来周亦宸的声音。

　　“喂，林安琪，你搞什么鬼啊。”

　　而伴随着“啊”的尾音是更加响亮的一个声响。“啪”。

　　就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安琪的手已经从男人的头上成功的离开。紧接着是女生含糊不清的醉酒声。

　　“居然敢对我们抢劫，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林安琪是谁……”没说完的话语被哽出喉咙里的酒嗝给制止住了。

　　然而在这一刻，所有的人都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顾今朝把怀里面的苏夏推到旁边的周亦宸手上，刚准备上前拦下林安琪却又看见她的手再一次伸了起来。这一次的目标却是男人的脸上，而那个人在错愕之际再次被林安琪打的正中目标。

　　原以为就会这样算了，可谁知道林安琪的手并没有放下来而是两只手全部都用上，一刻也不停歇的打在男人的脸上。“啪”“啪”的声响络绎不绝的响彻在走道上，甚至都已经盖过了从那么多包间里面传出来的混合声音。

　　没有了苏夏的束缚，所以顾今朝也随着他心情一样的把手按向了额头。这一次，恐怕是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好解决了。

　　三步并成一步的走过来把林安琪拦了下来，什么话都还没说，那边的男人就从迅速的疼痛中反应了过来。顾今朝看着他连忙用手触碰脸颊，但是却在碰上后就痛的迅速拿来。

　　他身边的三个男人似乎也从这所有的突发状态中清醒过来，迅速的走过去围着他问道有没有事。顾今朝低下头看了眼林安琪，她依旧不停的挥舞着手像是还没打够一样。

　　摇了摇她的手臂，小声的喊道：“安琪，你醒一醒。”

　　林安琪微微了抬起眼下，但是迅速的又磕了上去。顾今朝看着她这样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够无奈的叹口气。

　　这个时候顾今朝突然听到了被打的那个男人的叫骂声，而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传来被人紧紧拉扯着的疼痛感。皱了皱眉，抬起头就看见那群人凶神恶煞的站在他的面前。

　　“我他妈的告诉你这次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钱什么的我会要，你们这群人我也依旧会打。”

　　果真躲不掉了。顾今朝刚准备说些什么，周亦宸便冲了过来挡在他的前面。“喂，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

　　张开的双手像是要挡住所有的灾难。顾今朝看着这样的周亦宸，内心突然多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感动。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喊出他的名字。“亦宸……”

　　周亦宸转过脸，对着顾今朝笑了笑。然后再看见他有点红了的眼眶时，故作轻松的说道：“喂，你可不要太感谢我噢。我可是要报酬的，我这个月的衣服你都帮我包了吧……”

　　没说完的话被哽在男生略带哽咽的“嗯”中。

　　而顾今朝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亦宸，不管你说些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我没有感谢你，因为我从来都是在庆幸着你能够陪在我的身边。所以即使知道未来的路是那么的漫长那么的难走，但是我依旧还是满怀着希望。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你会陪着我。像以前那样，像现在一样，一起的去面对所有的难过和劫难。

　　而之后的一切时怎么发生的呢。是男人先伸出拳头打在了周亦宸的身上，也是顾今朝松开林安琪的身子陪着周亦宸一起的对抗着那些人。

　　虽然没有打过架，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反抗的能力。

　　但是即便是这样，两个从来没打过架的人又如何能够打过四个人高马大并且一看就是经常操练的人呢。就在顾今朝的脸微微被人打偏了的时候，周亦宸的声音突然叫了起来。

　　“今朝你这个混蛋的，我不是让你别逞强的吗？不会打架就老实点待着，别在这里妨碍我。”虽然是不太好听的话，但是顾今朝知道周亦宸只是为了不让他收到伤害而已。而这这如同他一样，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见顾今朝不说话，周亦宸也有点着急。以为他怎么了，而分心的结果就是他的腹部再次挨了一拳。而这一拳比之前的来的要狠上许多，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快要被打碎了一样。有些痛苦的皱了下眉，但是很快的又再次的把所有的疼痛隐匿下去。

　　就在两边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苏夏似乎是感觉到地面传到身上的冰凉，皱了皱眉然后慢慢的把眼睛张开。一句话还没嘟囔出来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坏了，就连酒都醒了大半。

　　有些费力的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步伐紊乱的走了过去。可是还没接近到顾今朝就不知道被谁用力的打了一下，原本就重心不稳的她一下子便跌坐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是太疼了，还是太害怕了，在跌倒的那瞬间苏夏的眼泪便一下子流了出来。就像是开了闸的水，怎么样都止不住。

　　顾今朝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苏夏，心情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用力的推开面前的人刚想冲过去却又被人从背部狠狠的攻击了一下，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还是艰难的迈着自己的步子。

　　明明才不到三米的距离，可是每一步都在不断的挨打和挡在他面前的人前变的艰难。

　　也不知道到底花了多长的时间，当顾今朝走到苏夏面前的时候她依旧还是在不断的流着泪。感觉到有人用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时的苏夏一抬起头就看见了站在她面前弯着腰看她的顾今朝，男生低沉的声音像是一种蛊惑。

　　“苏夏，别哭了，原本就不算漂亮这么一哭更不好看了。”

　　而他的话刚说完，苏夏便看见了顾今朝的身躯在他的视线里面慢慢的倒了下去。而失去知觉的那一刻顾今朝似乎听见了苏夏的尖叫声和周亦宸喊他的声音。

　　而最后所有的一切都离得越来越远，他的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声的黑暗中。

　　顾今朝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了，刚睁开眼就看见床边通红着眼睛看他的苏夏。一见到他醒来，苏夏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红着眼睛一遍遍的问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而当他的手抓起她的时，苏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滴大滴呃往下落。“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吓死我了。要不是正好有服务

　　员经过叫来保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今朝看着这样的苏夏，内心突然也多出了一片大片的柔软。用手轻轻的帮她擦去眼泪，轻声的说道：“好了，别哭了。我没有什么事，倒是怎么就你一个人，亦宸和安琪呢？”

　　见他询问，苏夏也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安琪说她有点不舒服，今天早上警察来录完口供后她就回家了。而亦宸在隔壁的病房呢，昨天把你送来医院后他也倒了下去，医生说他肋骨断了两根能撑到送你来这很不容易了。我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架好打的，非得弄到警察局才好过吗？”

　　苏夏说着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