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暗影 你是我灵魂的闪电(2)

　　他喊她，她依然不回答。他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她突然紧紧地抱住他。他顺势又亲了下她的眼睛，他发现她的眼睛饱含着泪水，嘴唇亲过的地方感觉咸咸的。他有些慌乱，不明白她为什么又开始流泪。浓郁的黑暗里，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搂她的身体，想好好安慰她一番。当他的双手触到她的后腰时，发现她没根本没穿衣服，他的双眼这时已经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渐渐看清了她柔嫩起伏的胸脯和冰凉光滑的双肩。

　　“你为什么要这样？”他惊恐万分地问她的时候，发现她美丽的眼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浑身颤抖着在无声地哭泣，“阿静，别哭，别哭！”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用眼睛搜索床的位置，发现它离阳台不远。他像母亲抱起孩子那样把她轻轻抱了起来，到了床边，他一只手掀开床罩，把她放了进去，再把床罩盖好。当他想站起来的时候，有双手突然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他发现她的力量很大，他站不起来，身体不得不压在她的上面。他的嘴唇离她的鼻子很近，他闻到她呼吸的芳香，处女的芳香。

　　“你还爱我吗？”黑暗里，她一边哭，一边小声问他。

　　“别哭了。”他安慰她，“其实，我一直都爱你。”

　　“别骗我，你被姐姐征服了。她的美丽带着一种霸气，这点我不如她。”

　　“才不是呢。”他继续安慰她，骗她说，“我没有被她征服，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不理会他的说辞，紧紧抱着他，眼睛望着屋顶：“姐姐的美，杀伤力很强，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征服。你们已经有了那种关系吗？”

　　他红着脸看了她一眼。在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脸。他把目光移向窗户，有一缕月光从天鹅绒布帘的缝隙里漏了进来：“什么关系啊？小孩子家别乱说……”

　　“啪！”她抬手轻轻给了他一巴掌。她打得很轻，打得很温柔，是那种既不忍心又很无奈的出手，不似她的姐姐那般狂野、沉重。

　　“不要再对我说‘小孩子’这三个字了，好不好？”她在黑暗里抬头瞪着他，“告诉你，我已经十八岁了，生日早过了。再问你一次，你还爱我吗？”

　　他冲她点点头：“爱，当然爱你啊。”

　　“那好，”她掀开床罩，露出白玉一般美丽的胴体，“你躺到我的身边来吧……”

　　“不行，不行。”他急忙摆了摆手，把床罩又给她盖好，“你才多大啊？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啪！”她抬手又轻轻给了他一巴掌，随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就知道你先前那些话，是哄我开心的。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爱我姐姐一个人。”

　　“谁说我不爱你？”他被她的哭声惊得像一只受伤的兔子，就差四处蹦跳了，“别哭了，阿静，求求你别哭了……”

　　这时响起敲门声，林洁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谢家玮，你是怎么搞的？”听得出她的声音里透着愤怒，“为什么你越哄她越伤心？”

　　“林阿姨，你放心。”谢家玮回头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再给我点时间，我保证让她不哭。”

　　林洁没有回答，谢家玮听到她的脚步声朝楼下走去。“你到底上不上来？”林媛静这时候问他。

　　他犹豫了一下，随后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只要你不哭，我就听你的。”

　　她果然不哭了。他伸手掀开床罩，钻进去和衣躺在了她的身边。她浑身颤抖着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胸前。面对她的脉脉柔情，他感觉体内的情欲在迅速饱胀，他极力压抑着它。

　　“你有点害怕对吗？”见她四肢一直在抖，他悄悄地问她。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很平静的声音，带着喜悦和恐惧。

　　“阿静，你听我说……”

　　他想劝劝她，可是她不听，打断了他：“我不听，我不听。”

　　“你不怕怀孕吗？”他觉得应该吓唬吓唬她。

　　“怀孕？怎么可能？”

　　“你都说你十八岁了，已经是成年人了，怎么不可能？”他提醒她说，“知道‘成年’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性器官和生殖系统成熟的代名词。”

　　“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吗？”听得出她有些茫然，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有啊。”他冷静地说，“什么也不要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这是最好的办法。”

　　“你又来忽悠我？”她在黑暗中瞪了他一眼，“我不干！”

　　他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能感觉到她的小嘴是翘起来的。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干？真要搞大了肚子，你怎么见你爸妈？怎么见你的同学们？说你是小孩子，你还不服气。做事不考虑后果，就是标准的小孩子行为。”

　　听他这么说话，她突然又哭了起来，不过声音很小，仿佛也怕被林洁听见似的。“我也想在我们结婚那天，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你啊，可是我能等得到那一天吗？你能保证让我等到那一天吗？你要是能保证的话，今晚我就听你的。”

　　“能！我保证！”他不假思索，立刻就答应了她。

　　这一刻，他也只能这么对她说了。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今晚或是以后类似这样的夜晚，他过不了自己这道坎儿，压抑不了被她的身体撩起的情欲，他和林媛丽之间的爱情就真的要完了。他是非常珍惜这段感情的，他的心里目前也只有林媛丽。对她这位可爱的妹妹，他只是尽一种义务，一种弥补错误和过失的义务。等她的身体康复了，他还是要离开她，回到林媛丽的身边。

　　这时他身上的手机响了，他刚掏出来，就被林媛静一把抢走。手机屏幕的彩光衬托着她美丽惨白的脸，她一言不发地盯视着那个号码。他想看看是谁打来的，她一把推开了他，不让他接近手机。片刻之后，手机不响了。她放下它，重新在黑暗里躺下，侧过身子看着他：“是姐姐打来的。我不让你接，你生我的气吗？”

　　他隐藏起内心深处涌上来的大块苦涩，对她摇了摇头，口是心非地说：“我没生气。以后不管遇上什么事，只要你开心、不哭，我都会听你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底一片冰冷，就像千里冰封的雪原和没有阳光的冬天。当初他接受林媛丽的时候，由于没有过多考虑林媛静的感受，结果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当他想着弥补过失，减轻对林媛静的伤害时，却又无形中把她的姐姐置于同样的境地。他看见林媛丽忧伤地走在海岸线上，步态缓慢凝重，身后是明丽的光影——海的蓝色，云的白色，还有海鸥的颜色，在天际之间颤动。海风掀起她的裙角，隐隐的海涛声，孤独的眼神，她美丽的脸仿佛天幕深处一颗明亮的星辰。

　　那天下午，她坚持要谢家玮去机场见林媛静的时候，根本就没料到事情后来会变得这么复杂。五点半，她接到父亲林北方的电话，让她尽快赶到新国宾馆，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谈。那时候，她依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相对母亲而言，从小到大，父亲对她还算宽厚。

　　她把煲好的汤和饭菜从厨房端出来，依次摆上了饭桌。本来她要和谢家玮一起吃晚饭的，现在她要出门，只能让他自己吃了。她在路上拨通他的电话，告诉他饭菜已经做好，到家后自己先吃，不用等她了。她又问他事情的进展，他说已经把基本信息透露给林媛静了，因为机场人多，详谈还需要另选时间和地点。

　　“你准备什么时候谈？”她问他。

　　“今晚八点。”他说，“已经约好了，地点就在你父母家。”

　　“小心她的眼泪把你冲垮！”她笑着提醒他。

　　“放心吧。”他也笑了，“我不是小孩子，知道该怎么应对。”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她开始替他担心。虽然他是个好男孩，但还是不够成熟，面对林媛静的柔情和悲情，她担心他败得很惨。她的那位妹妹，她太了解她了，从小到大，她的许多表现并非出自她的本意，而是为了讨父母的欢心。诚然，作为一个被收养的孩子，这么做也许无可厚非，但至少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她是个心眼儿活泛的女孩。面对这样的女孩，脑袋一根筋的谢家玮恐怕应付不了。论人生的际遇和处境，谢家玮比林媛静艰苦、曲折多了，但他始终保持自身的单纯和正直。实际上，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是一种温柔的坚强与执着。这也是她爱上他的原因之一。

　　她走进新国宾馆一间超豪华包厢，除了父亲、母亲，林媛静也在场。林洁脸上阴云密布，两只眼睛冷若冰霜，死死地瞪着她。妹妹正用纸巾擦拭鼻子，眼圈略微红肿，显然在她进来之前还在哭泣。她没和任何一人打招呼，径直取下肩上的皮包，坦然在他们对面坐下。她坐姿端庄，神态不卑不亢，一言不发地看着大家。

　　“阿媛，你能不能给谢家玮打个电话？”父亲语气平静对她说。

　　“干什么？”

　　“请他过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为什么要我打？”林媛丽反问父亲，“在座的各位，哪个不认识他？”

　　“你这是什么态度？”林洁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林媛丽咬牙切齿，眼睛几乎要喷出火花来。

　　“别激动……”林北方轻轻扯了林洁一下，林洁坐下了。林北方转身看着大女儿，见她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阿媛，下午在机场，谢家玮待了不到十分钟就离开了。阿静很伤心。不如让他现在过来一起吃饭，顺便了解一下他的想法。当初离开的时候，他们挺难分难舍的……”

　　“您就别费心了！”没容父亲把话说完，林媛丽直截了当地把话挑明，“告诉你们，我早就爱上谢家玮了，他现在喜欢的人是我！”

　　“不要脸的东西！”林洁拍桌子骂道，“就知道是你搞的鬼！连你妹妹的男朋友都敢抢！”

　　“谢家玮要是不喜欢我，我有那么大能耐把他从别人身边抢走吗？”林媛丽回敬母亲，“你们都是过来人了，难道不明白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爱情？”

　　“谁说他们没爱情？”林洁反驳她，“那小子当初在医院里可是亲口对我说，这辈子爱的人只有阿静。我知道男人通常都比女人成熟得晚，你就是利用这一点才把他骗到手的，对不对？”

　　“骗到手也是一种本事啊！”林媛丽一声冷笑，“能骗一辈子，那更是一种本事……”

　　“我不会让你得逞。”林洁咬牙切齿说，“你必须退出这场游戏，让谢家玮回到阿静身边来。”

　　“凭什么？”林媛丽大喊一声，“凭什么从小到大我都得让着她？”

　　“这是命，你认了吧！”

　　林洁的话像把刀子，深深刺痛林媛丽的心，只见她含泪摇头：“从前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我没心思再去计较。但是现在，我长大了，我的爱情同样也是来之不易的，我为什么要拱手送人？”

　　“你的爱情？”林北方这时插进来一句，“阿媛，据我了解，你从前是很看不起谢家玮的，很鄙视他的出身。你对他好，也是知道他是富家子弟以后的事，你这是明显的嫌贫爱富嘛，哪里是什么爱情？阿媛，你就听爸爸一句劝，放手吧，将来你肯定会找到一个比谢家玮更优秀的人。”

　　林媛丽心里清楚，父亲一定是受了林媛静的蛊惑，才对她说出这番话来。当初她看不起谢家玮，不是因为他出身贫寒，而是因为他没文化。后来她爱上他，也不是因为他是富家子弟，而是发现他身上有太多与初恋情人一致的特征。她是在恨他、讨厌他之后，不知不觉中爱上他的。谁能说这不是爱情？谁能说先是敌人、后是爱人的爱情就不是爱情？

　　“我绝不放手！”林媛丽语气坚定地回答父亲，“爸爸，我告诉你，我是真心爱上谢家玮了。你知道，对待感情问题，我从来不随便。”

　　林北方面露难色：“你妹妹因为受了刺激，下午的时候心脏病复发。人命关天啊！你说该怎么办？”

　　林媛丽扫了林媛静一眼，见她虽然以泪洗面，低声抽泣，但气色不算太差，不像是患了绝症的样子。真要是心脏病复发，现在她应该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才是，可她为什么此刻反而坐在豪华包厢里呢？想到这里，林媛丽一声冷笑。

　　“这种把戏也只能骗骗心地单纯的谢家玮。”

　　“你！”林洁气得抓起一只杯子朝她砸了过来，林媛丽侧身一躲，杯子砸在身后数米的墙上，碎了。她猜得没错，林媛静的病的确是装的。林洁吓唬林媛静如果不这么做，谢家玮就不可能回到她的身边。

　　“姐姐，请你可怜可怜我，把谢家玮还给我吧！”

　　“少来！”林媛丽冷冷地看着她，“谢家玮是个大活人，脚在他身上长着，有本事你把他抢回去好了，少在我面前装可怜！”

　　林媛静趴在桌上大哭，林洁在旁边好言相劝，等她不哭了，林洁让司机先送她回家。他们走后，林洁重重地关上包厢大门，走到林媛丽跟前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死丫头，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这些年，社会上的人若不是看在我和你爸爸的面子上，能让你混得这么如鱼得水吗？”说完，她狠狠扇了林媛丽两个耳光。

　　林媛丽捂着脸顶撞她：“假若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你们不是我的父母！”

　　“你！”林北方声音哆嗦，指着大女儿说，“阿媛，你怎么可以这样讲话？”

　　“有什么不可以呢？”林媛丽看着这位在母亲面前向来唯唯诺诺的父亲，冷笑说，“这么多年了，你们给过我家庭温暖吗？给过我父爱和母爱吗？”

　　“就你那副臭德行！你也配？”林洁厌恶地瞪着她。

　　“我知道自己不配，可我的事请你们也别管。”

　　“你的事涉及阿静，我们怎么能不管？”林北方有些不高兴地说，“阿媛，这件事是你不对，你还是把谢家玮还给阿静吧。”

　　林媛丽摇摇头，一字一顿回答说：“绝对不行！”

　　“好！有骨气！”林洁望着她冷笑，“你今天的态度，我早料到了。你面前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放弃谢家玮，继续过你逍遥自在的日子；一条是你想爱谁就去爱谁，但你必须交出银行卡和公司的股份。我倒要看看，没钱之后的你，还能如此牛气冲天吗？”

　　“我要是两样都要呢？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我的钱都是自个儿挣来的，不是你们给的。我的那间公司，也是和朋友一起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你们没有给过任何帮助，凭什么要交还？”

　　“你的存款我可以叫人查封，”林洁不屑一顾地说，“至于你那间通过不正当手段开起来的公司，我同样也可以找人查封。你想让那些跟着你打拼的朋友和你一起倒霉吗？”

　　“公司的成立，还有西装叔叔的一份关照呢！”林媛丽瞪着林洁，“不是你想封就能封的。我知道爸爸手中的权力比你还大，但爸爸不会像你那么无情无理。”

　　“西装叔叔？”林洁很自信地说，“他要是知道你爱的人是谢家玮，一定会站在我和你爸爸这边的。”

　　“我不信！”

　　“不信？你去问问他吧。”

　　林北方心情沉痛地说：“阿媛，你妹妹的身世很可怜，身体又不好，你是姐姐，大她五六岁，为什么就不能让着她呢？”

　　“在你们眼睛里，只有林媛静才是世上最值得关心和爱护的人，是吗？”林媛丽伤感地看着父亲，“好吧，我把钱和股份都交给你们，我只要谢家玮。没钱，我还拥有呼吸和生命；没有爱情，我一天也活不下去。”

　　她坦然淡定地将身上的银行卡拿了出来，总共六张，三张金卡和三张银卡。她把它们整齐地摆放在林洁面前，然后又写下一份公司股权委托转让书，在上面签字画押。出门的时候，她轻松地长吐了一口气，仿佛吐尽内心的一切重负，仿佛已经一贫如洗的她，从此可以尽情地去拥抱自己的爱情了。

　　“如果你知道，我爱的人是谢家玮，你会反对吗？”离开新国宾馆，林媛丽去了西装叔叔的公司总部，见到他后直截了当地问，“我妈妈告诉我，你一定会反对。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认识谢家玮的？”

　　“我不但认识他，还非常恨他！”韩栋说。

　　“为什么？”

　　“他是我养大的，直到他离家出走……”

　　林媛丽张大嘴巴，惊讶地瞪着他，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儿来：“原来他是你的儿子，你就是那个对他非常冷漠的父亲。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对我只字不提你还有个儿子？他是随妈妈的姓吗？”

　　“是的。”韩栋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其实，他不是我的儿子。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妈妈给我戴了顶绿帽子。你小时候一直吵着要见阿姨，我为什么坚持不让你见？现在明白我的心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