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二月份的时候，学校的宣传栏贴满了各种各样冬季运动会的宣传海报。每天在学校，安佑都会经过教学楼底下的这些长长的宣传栏，忍不住总会看上几眼。

　　上面有很多往届运动会的照片。在中央位置的照片都是校领导在主席台上开动员大会的时候拍的，旁边几张是颁奖时候拍的，校领导给获得团体名次的班级颁奖的时候，那些班主任领奖时候的笑容显得特别的灿烂，完全和当时的季节不和谐。

　　那些整版的英雄榜，是参加运动会的选手的照片，但上面并没有文字注明是获奖选手。所以就有两种可能，这些选手要么获得了名次，要么没有获得名次。安佑觉得很奇怪，怎么英雄榜上的照片，男的都是些帅哥，要么就是猛男。很难说，这些照片都是女记者拍的。反过来，女的都是漂亮的MM，而且一个比一个正点，这肯定是男记者拍的吧。如果换作我来当摄影记者，我也一定专拍MM照。

　　哦，呵呵。

　　还有一些照片让人看了哭笑不得。一个男生张着血盆大口在冲刺，另一个男生则倒在足球场上，他的腿正流着鲜红的血。有一个女生大概是在跑步的时候摔倒在跑道上。

　　这些居然也被拍到了。这光荣榜大概是在宣传三中的校规，要活就活的轰轰烈烈，要死也应该死得悲壮。

　　其实，三中的冬季运动会都是在每年的三月份才举行的，才进入十二月份就贴海报未免有些为时过早。可能学校这么做是想提醒每一个准备参赛的学生，从现在开始就应该加强锻炼，争取比赛的时候取得好成绩。这种做法让很多的学生都认为，三中不光重视学生的文化成绩，对体育成绩也同样重视。但这怎么可能掩盖这样一个事实，高考的时候体育成绩又不计入总分。对于那些不喜欢参加体育运动的同学，比如安佑，这完全没有任何的教育意义。

　　不过，三中的冬季运动会是出了名的，在全市乃至全省的高中学校都是最隆重最盛大的，每年都会吸引很多学校的代表团来观看。那些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的同学，他们的名字和事迹不仅会出现在三中的校刊上，甚至还出现在其他学校的校刊上。毕竟，三中的冬季运动会代表了全省高中学校的最高水平。每当诞生新的校记录，外校的校刊上都会在头版登上，三中某某某于某月某日某项比赛中打破校记录，同时，这也是我省高中学校中最好的校记录。

　　每年获得名次的同学都有机会参加市运动会，通常取得好成绩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思瑾在最近一期的《远航》里又开了一个新的个人专栏。她和她的御用助手——一个追求她的男生，两人一起收集了很多即将参加这次冬季运动会的同学的一些个人情况，包括性别，身高，体重，甚至胸围等。真让人感到佩服，这个女孩子是怎么弄到这些数据的。她的专栏是预测上榜的同学在即将到来的冬季运动会上会取得什么样的好成绩。为了表现出自己精准的眼光和专业的分析能力，她在专栏里这样写道：高一六班参赛选手，男，身高175 cm，体重70 kg，胸围……通过对这个同学的身体情况进行分析，我们可以发现他在这个项目中有很大的优势。如果不出意外情况，只要发挥正常，这个选手一定能取得前三名，让我们拭目以待。

　　对于女生，思瑾同样毫不含糊地把这些情况写了出来，甚至把三围都加了进去。还好，她最多把这些同学的班级说了出来，没有说出名字。否则，她真是活腻了。

　　其实，虽然校刊上没有登出名字，但很多上榜的同学都能通过那些数据猜测到是谁，然后班上开始议论纷纷。对于一些三围不理想的女生来说，这无疑是当头一棒，一个巨大的打击。班上的其他同学在校刊上看到这些以后，忍不住发出欢快的笑声，女生受到巨大的刺激，差点咆哮起来。

　　思瑾的这个专栏只做了两期就迫于压力而宣告结束。因为她的这个专栏遭到了很多同学的投诉，投诉的同学很多都是上过榜的女生。当然，既然有同学投诉，同样也有同学表示支持。很多人认为，三中的学习压力太大了，学习生活很枯燥，就应该有点这样特别的内容来放松放松。

　　学校下发了整改通知，要求文学社立即停掉这个专栏，否则将封杀思瑾。刚开始思瑾还有些不服气，她觉得自己没错，而且她认为自己是在搞创新，为以后的校刊发展树立一个好榜样。但上级的态度很坚决，思瑾也开始担心自己的前程。好不容易在三中混出点名堂来，决不能因为这个专栏把自己给雪藏起来。

　　思瑾停掉了特别专栏，还被要求在下一期的《远航》里写下道歉信，为此她哭了一个晚上。她说，“完了，完了，我的前程就这样葬送了。”

　　早上起床以后，发现天还没有大亮。上学的路上，行人的穿着也是越来越厚。冬天，终于不可逆转的到来了。

　　每到冬天的时候，安佑就会有孤独和难过的感觉。那些层层往事总在他的心里翻来翻去。他记得每年的冬天妈妈都会流泪。她拿着一张陈旧的照片一直在看，然后眼泪就开始流淌。

　　那是一张婴儿照，上面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一个是安佑，而另一个就是他的孪生弟弟。当年，他们才有几个月大的时候，家里并不富裕，妈妈没有正式工作，就去外面接一些零工。有一天，外面的天气很冷，妈妈就把两个孩子放在家里，出去外面接活儿。等回到家以后，发现安佑不停地在哭，而弟弟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妈妈抱起弟弟，发现他的体温已经没有了。

　　弟弟死了。医院的医生说，是婴儿突发性死亡。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每年冬天，妈妈都会流泪，爸爸也会难过好一阵子。当安佑开始懂事的时候，他在这段时间里都会特别听话。他一放学就立刻回家，然后自觉地做作业。他也总是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爸爸和妈妈伤心的模样。他虽然每一次都看不下去，但从来都没有去安慰过自己的爸爸妈妈。于是，他就在一个人的时候难过地流泪。

　　安佑记得，在他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闯祸，爸爸发火的时候对他说，“如果弟弟活着，一定不是你这个样子。”安佑那时候还很小，但记住了这句话。很多年以后，虽然他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恨爸爸，但他却不能忘记。

　　那些寒冷寂寞的日子，内心冰冷得有种想要沉睡的感觉。

　　“陆泽，你说，如果弟弟还活着，他会是什么样子，会和我一样吗？”

　　陆泽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他总是要沉默很久之后才说，“不知道，也许吧，你们是孪生兄弟呀。”

　　“可是，爸爸说过，如果弟弟还活着，一定不是我这个样子。爸爸的意思是在说，弟弟一定比我听话。”

　　“怎么会呢？你也很听话呀，你的成绩一直都是最好的。你爸爸不是一直都为此自豪吗？”

　　“可是，他好像更喜欢弟弟，就连妈妈都总是看着照片就流泪。你知道吗，每次我看见妈妈流泪，我都会感到寂寞。”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要记住，你现在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们喜欢的只有你，你别多想了。”

　　安佑的眼泪重重地掉在衣服上，然后瞬间消失。“陆泽，你说，如果当时是我死了，而不是弟弟，那今天又会是什么样子？”

　　陆泽认真地看着安佑，他凝视了他很久，然后说，“安佑，我不准你这么说。你要记住，活着是最大的安慰，我们总会在一起的。”

　　陆泽搂着安佑，就像在搂自己的弟弟一样。夕阳下，两个背影不再孤独。

　　三中要举行一年一次的作文大赛。开班会的时候，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宣布这件事情，很多同学都特别地兴奋。因为在三中，学校举办的任何比赛，都说明学校对这方面是特别重视的。如果能在比赛中获奖，对于评选三好学生是很有利的。所以，很多同学再一次把目光投向这一次的比赛。虽然班主任说，这一次的作文大赛完全是自愿报名，重在参与，但班主任还是点名要求班上的前三名必须参加。安佑是班上的第三名，所以也得参加。不过，当班主任宣布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早就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了，一个劲地在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安佑的作文水平并不差，应该说很好。他喜欢看书，写日记，参加这样的比赛他是很占优势的。

　　思瑾更不会错过这样的比赛。她那么爱写小说，并一心想成为一个作家，她也想借此机会证实一下自己究竟有多少实力。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算是三中的知名作家，如果不参加这样重要的比赛，会让很多人产生怀疑的。

　　思瑾第一个举手对班主任说，“老师，我报名参加。”

　　班主任点点头，说，“程思瑾，你肯定是要参加的，别激动呀。”

　　思瑾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但她还是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又说道，“老师，我一定给你拿一个一等奖。”

　　班主任也被思瑾给逗乐了。“好吧，这话可是你说的，拿不到一等奖你就等着加餐吧。”看见思瑾一副苦笑的脸，班主任又说，“开玩笑，别当真呀。”

　　班长和学习委员开始登记报名。班上很多人开始议论。据说，只要能获得名次，学校就会出书把获奖同学的作文登在上面。很多人眼睛在发亮，这样的好机会怎么能够错过呀。“班长，学习委员，我报名参加。”

　　小泰子才听说有这样的好事，马上冲到班长面前，陪着笑脸说道，“班长，我报名。”这小子觉得他在学校储金社虽然是重量级的人物，但和安佑思瑾比起来还是差远了。毕竟，人家一个是校卡拉OK大赛的第一名，三中炙手可热的情歌王子；一个是学校最火热的MM作家。就算是陆泽也比自己强，因为他经常参加足球比赛，所以很多女生都知道他。相比之下，小泰子自从来到三中还没有真正地出过一次风头。所以这一次的比赛，他发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取得名次。

　　报名的名单送到班主任手里，班主任看见陆泽的名字也在其中，突然有些不高兴起来。班主任说，“陆泽，我看你还是不要参加这一次的比赛了。”

　　“为什么我不能参加？”陆泽感到很不满。

　　“老师不是不让你参加，只是觉得你应该趁此机会好好抓一抓你的学习成绩。”

　　“但不是说，这次是自愿报名吗？”

　　“可你的成绩是年级一百名以后，你是觉得学习成绩更重要还是作文大赛更重要？”

　　陆泽没有再说什么。他觉得再和班主任这样争执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

　　教室里有人在小声地议论，还有人在看陆泽。安佑觉得班主任分明是在欺负自己的兄弟，说什么他也不答应。陆泽既然报名参加比赛，说明他有上进心，怎么能这样打击陆泽的积极性呢？

　　安佑举手报告，“老师，你就让陆泽参加吧，他的作文写的也不错。他的成绩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他补习功课的。”

　　班主任看见安佑在帮着陆泽说话，她的目光扫了一下班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班会结束以后，陆泽对安佑说，“其实你不用帮我说话的。”

　　安佑愣了一下，说，“你是脑子进水了是吧，你没看见那么多人报名参加比赛吗？她不让你参加，你怕她干嘛？越不让参加越是要参加。”

　　“其实也没多大意思，不就是个校比赛吗？”

　　“好啊，你不想去你现在就去跟班主任说，我真是好心没好报了。”

　　陆泽看着安佑，想说话又没有说。

　　安佑白了他一眼，说，“靠边稍息去吧，懒得理你。”陆泽一点脾气也没有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想想，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和班主任较真的，这样的老师在中学里多了去了。初中时候的班主任不也是这样的人吗？中考填报志愿的时候，陆泽填报三中，但班主任不让。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陆泽，你有多少底数，居然敢报三中。那时，陆泽真想给班主任一拳。但他硬是承受着其他人嘲笑自己的压力执意报了三中。等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班主任自愧的说，“陆泽，对不起，老师并不是有意那样说你。”陆泽的度量很大，原谅了班主任。

　　才宣布完作文大赛，很多人就开始预测谁将成为这次比赛最亮的明星。有几个男生跑到思瑾身边，说，“思瑾，你是这一次比赛的头号种子选手，哥们儿几个看好你，在这里先祝贺你了。”

　　思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别这么夸奖我好不好，我会有压力的。”

　　安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竖着耳朵在听。有压力？不是三中公认的最具潜力的作家吗，这种小比赛还会有压力呀？这个思瑾还真会装，和他老爸简直一个德行。安佑听到其他人一直在夸思瑾，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再怎么说，我也是年级第三名，怎么就没有人来奉承我呢？

　　小泰子跑过来问安佑，“你说这次的比赛会不会很激烈。要是能拿到名次，我老爸不知道又会奖励我什么礼物了。”

　　安佑从头到脚看了一眼小泰子，说，“放心吧，杂鱼肯定有不少。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是呀是呀，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准备准备。”小泰子兴奋得要命。

　　下午放学以后，安佑很快就溜出教室，他跑到图书城买了很多的书带回家，然后一本接一本地看。为了这次的作文大赛他要做足准备，但他却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很重视这一次的比赛，就算是陆泽这样的好朋友他也没有对他说。不过，他还是打电话给陆泽，告诉他好好准备，争取取得名次。

　　小泰子为了比赛，再一次砸重金打造自己。他一回到家就打电话给他的表姐，让他表姐请她们中文系的才女指点写作技巧。他一开口就是钱，放话给表姐说，只要能在比赛中获奖，他就送一千块的红包给指导老师。这么诱人的交易，相信谁都不会拒绝的。

　　思瑾也同样不敢怠慢这次比赛。在校文学社呆了几个月，思瑾在写作方面确实老道了很多。而且，从那一次冬季运动会的特别专栏也可以看出思瑾这个女孩其实也是个机灵鬼，她写的东西很能捉住读者的兴趣爱好。只要能吸引评委老师的眼球，她就有很大的希望胜出。

　　思瑾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做出了计划，她决定先查阅前几届的获奖作品，然后找到这些作品获奖的原因。因为这些作品之所以能被评委老师相中，肯定有特别的地方。独特有新意自然不用说，还有就是迎合了评委老师的口味。

　　看来，这个思瑾还真不是一般的女孩，安佑看得还挺清楚。

　　中午放学以后，安佑和陆泽准备去吃饭。因为学校食堂的饭菜很不合安佑的胃口，再加上去打饭的学生特别的多，要排很长时间的队才能打到饭。所以，安佑和陆泽干脆出去外面的饭馆吃饭。

　　路过校长办公楼的时候，安佑看见一辆轿车开到校长办公楼旁边停了下来。安佑一眼就认出了这辆车的车牌号。这不是思瑾的老爸的车子吗，怎么会在这儿？安佑感到纳闷，于是停下了脚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司机下车打开了后面的车门，思瑾的老爸从车里出来后直接进了校长办公楼。过了一会儿，思瑾的老爸和校长从楼里走了出来，俩人亲亲热热，有说有笑的样子。

　　陆泽拉了拉安佑的衣服，问，“安佑，你在看什么呀？”

　　安佑没有理陆泽。安佑想，思瑾的老爸突然来学校找校长，一定有什么名堂在里面。于是，他走了过去想探个究竟。

　　还有一段距离，安佑就大声喊道，“程叔好。”

　　思瑾的老爸看见是安佑，笑着说道，“安佑，是你呀。放学啦，怎么还不去吃饭？”

　　“正要去呢。校长好。”

　　思瑾的老爸指着安佑对校长说，“这是安总的儿子。听我女儿说，成绩特别好，是年级的第三名。”

　　校长点点头，“我见过他，上次。”

　　“对对对，上次见过。”

　　“程叔，您今天怎么来了，是来找思瑾吗？我去帮你叫她。”

　　“不不不，我不找她，我找你们校长有点事。”

　　“哦，是这样呀。”安佑点点头，一副很明白的样子。

　　“那再见啊，程叔，有时间到我们家里坐。”安佑一脸的笑容。

　　“好，再见安佑，有时间和思瑾到家里玩儿。”

　　“好，再见。”

　　安佑想，和你家思瑾？下辈子吧。

　　思瑾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捧着本书在看，那是往届的作文大赛的获奖作品。思瑾正在研究这些作品，安佑一脸的坏笑，走到思瑾面前。

　　“哟，思瑾，那么认真，看什么书呢？”安佑装出很好奇的样子。

　　思瑾抬起头看见是安佑，心里一阵欢喜。“我在看以前作文大赛的获奖作品呢。安佑，你要看吗，我帮你借一本。”

　　“这个就不用了。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用功的，一等奖肯定是你的。”

　　“你怎么知道？”思瑾好像来了兴趣，把书放在桌子上，眼睛望着安佑想知道答案。

　　“我当然知道啦。今天你爸不是来学校了吗？”

　　“是吗，跟这有什么关系？”

　　“你说呢，你爸不是来找校长吗，你说他找校长干吗？”

　　“你什么意思？”思瑾盯着安佑的眼睛。

　　“我现在开始怀疑校刊上的那个专栏是不是有什么黑幕在里面。”安佑一脸得意的样子。

　　“安佑，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这有什么好说的，你自己心里明白。”

　　思瑾拿起桌子上的书就把它扔到地上，然后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大哭。安佑这才意识到刚才把话说过头了，现在闯了祸怎么办。最怕的就是把女生给得罪哭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去低三下四地赔礼道歉。但不道歉思瑾要哭到什么时候也说不准，让老师知道肯定不得了。还有，现在这么多人都看见是自己把一女生给弄哭的，在同学心目中的形象可是大打折扣了。安佑定定地站在思瑾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好小泰子马上冲了上来。他说，“安佑，你是怎么搞的，把我们思瑾给弄哭了。”小泰子摇了摇思瑾的手臂，安慰道，“思瑾，别哭呀，别和他一般见识。”

　　“安佑，你还不快给我们思瑾道歉。”

　　安佑有些不情愿，但看到班上那么多人在看着自己，还是说了声，“对不起，思瑾，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吗？你别放在心上啊。”

　　安佑看着思瑾，不知道她听到这话有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思瑾起身擦了擦眼泪，声音沙哑地说，“我告诉你安佑，我没有靠任何人。我到三中上学也是凭我自己的实力考上的。还有《远航》的专栏，我也没有走任何后门，这都是我自己争取的。”

　　“我知道。我知道。”安佑陪着笑脸说道，然后弯下腰把书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灰递给思瑾。

　　下午放学回家后，安佑接到老爸的电话。老爸在电话里声音特别大，说，“你这个臭小子，马上给我到好莱国际酒店。”

　　安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惹老爸生气了。思来想去，好像没有呀。最近自己一直都还算听话，也没有惹事。这老爸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怎么喜怒无常。

　　老爸吩咐什么，安佑都不敢不从。挂上电话以后马上冲出家门打车赶往好莱国际酒店。

　　安佑被服务员带到了包房门口。开门进去的时候，安佑的第一反应是，怎么会是他们？安佑看见思瑾的老爸和思瑾在包房里，他甚至没有思考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思瑾回家后把白天在学校的事情告诉他老爸了。然后他老爸又告状到家里。

　　这回，我说什么都不会再对这个臭丫头另眼相看了。

　　“还站在那儿干吗，还不赶快叫程叔。”

　　“哦。”安佑有些不情愿地叫道，“程叔好。”

　　安佑看了一眼思瑾，她正低着头。

　　“快过来坐呀，安佑。”思瑾的老爸始终是一脸笑容。

　　安佑站着没动。老爸的嗓门马上又提高了。“你快给我过来坐下。”

　　好你个程思瑾，你这招够狠的，居然把你爸叫来，你走着瞧，我绝饶不了你。安佑憋了一肚子气。

　　从好莱国际酒店出来，安佑紧跟在老爸的屁股后面不敢出声，但他一直在琢磨该用什么方法好好给思瑾点颜色看。老爸回过头看了看安佑，说道，“怎么，不服气是吧？”

　　你说对了，我就是不服气。但安佑只敢在心里想想，怎么敢对老爸这么说。

　　一回到家，老爸就拍桌子摔板凳的架势，安佑也被吓了一跳。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安佑低着头不愿意说。“啪。”老爸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给我说。”

　　“我今天中午去吃饭的时候看见思瑾的老爸。”

　　“等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老爸双眼瞪着安佑。

　　安佑赶紧更正道，“哦，我是说今天中午去吃饭的时候我看见思瑾的爸爸去找校长。我猜想思瑾的爸爸来找校长一定有什么事情，我就想会不会是因为思瑾要参加学校的作文大赛，为了能拿到名次，她就让她爸爸去找校长。”

　　“混蛋！你臭小子整天闲着没事干是吧，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去走后门？就算人家是去走后门，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像个娘儿们似的多管闲事。”

　　安佑被教训得不敢出声。

　　老爸又说，“那后来你又是怎么得罪了人家思瑾，把人家给弄哭的？”

　　安佑抬起头。“我没说什么呀。”

　　“没说什么人家会哭，还回去跟他爸爸说你欺负她，你给我老实交待。”

　　“我就说了我的想法，我认为她能在校刊上开个人专栏是他爸爸在后面帮助她的。”

　　“哟呵，不错呀，你胆子还挺大的，不仅敢想，还敢说。你想想也就算了，你居然对着人家说这些话。我平时是怎么跟你说的，叫你不要得罪思瑾。她爸爸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得罪得起吗？”

　　“爸，我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我告诉你，你以后再敢三天两头给我惹事，我送你去当兵。”

　　一听到当兵二字，安佑的头就有些眩晕，开始用哀求的目光望着老爸。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到做到，你信不信我明年就送你去？”

　　安佑低下了头。老爸说，“给我去墙边站着反省，从今天开始你的零花钱减半。”

　　安佑不敢有所怠慢，生怕老爸真的把他送去部队，赶忙小跑到墙边站着。等老爸抽了支烟，消了消气以后他才敢出声，“爸，我作业还没做完呢。”

　　老爸愣了一会儿，说道，“给我去做作业，你以后给我老实点。”

　　“知道啦。”安佑撒腿就奔回卧室里。

　　程思瑾，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的。如果我真的被老爸送去当兵，这都是你所赐，我变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程思瑾，你走着瞧，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安佑的老爸和思瑾的老爸两个人的关系是很有得一说的，两个人既是多年的老同学，又是很好的朋友。思瑾的老爸在市里任高职，很多事情只要他一开口没有办不到的。安佑的老爸生意上的许多事情都有求于思瑾的老爸，于是平时让安佑多在思瑾面前说些好听的话。这样，思瑾高兴了就会回去告诉他老爸。他老爸特疼自己的女儿，看见女儿高兴了，以后人家去找他办点事情也会特别的给面子。反过来，思瑾的老爸很喜欢安佑，可能是看上他家里的钱，如果两家以后能结为亲家，那思瑾肯定会过得幸福，至少在物质上是这样。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个好婆家。所以，老爸经常在思瑾面前夸奖安佑，并告诉思瑾，让她多和安佑在一起，好学习人家身上的优点。其实，老爸是在想尽一切办法让思瑾靠近安佑，最终成为安家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