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5·12” (1)

　　5月12日这天，天气一如平常。午休过后，老师们陆续来到办公室。“好闷哦，今天咋这么闷热呢。”曹老师走进办公室，一边把公文包放到桌上，一边嘀咕着。

　　五一过后，天气明显地热起来了，不过大家都觉得正常。“上周已经立夏了，该热了啊。”龙妮应和道，算是和曹老师打招呼。见老师们各忙各的事，曹老师就征求意见道：“各位，我把风扇开大点，没问题吧？”“没问题，你开吧。”几个老师头都没抬就表了态。曹老师把办公室的风扇开到了最大挡。龙妮开玩笑说：“胖子最怕热，你又不胖，怎么就这么怕热呢？曹老师，看来你还是该减肥了。”曹老师呵呵地笑了。

　　预备铃响了，老师们分别走向自己的课堂。龙妮这节没课，她习惯性地拿着考勤本走进自己班的教室。教室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没等龙妮发问，班长苟文敬就笑着对她说：“龙老师，我们这节体育课，不在教室考勤，你又搞忘了。”龙妮自嘲地笑了，然后催促教室的学生：“上体育课，你们几个还磨磨蹭蹭地在教室干什么。赶快到操场去！”

　　龙妮回到办公室，开始伏案备课。突然，办公桌摇晃起来，玻璃的嚓嚓声、类似挖掘机驶过的隆隆声接踵而至，她惊诧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赫然看见窗外高大的树木正在左右摇晃。“地震！”龙妮明白过来，她拔脚就准备往教室跑。又猛然记起自己班正在上体育课，跨出的脚步停了下来，提起的心也随之放下了。

　　这时周围还在明显地晃动，龙妮愣在办公室，她一时不知该钻到办公桌下，还是应离开教学楼。脚下、门窗、桌椅都在晃动，这晃动似乎不会停歇了，期盼摇两下就停止的龙妮突然感到了恐惧。不能再待在办公室了！龙妮想。主意一定，她迅速拔掉了电源，抓起手机就跑出了办公室。

　　教学楼的楼道上是从各个教室里跑出来的老师和学生，他们有的脸色发白，有的一脸惊惶，但大家都没有过分慌乱，在一片能听到喘息声的肃穆之中，个个健步如飞，快速而有序地往楼下跑去。龙妮庆幸着学校一直在抓校园安全教育，也顺着人流跑到了开阔的操场。

　　龙妮在操场边乒乓台附近找到了自己班绝大部分学生。“还有一些人到哪里去了？”龙妮着急地问。“就在那边。”几个同学指着篮球场说。“去把他们都叫到这里来。”龙妮告诉班长苟文敬，然后又大声叮嘱学生们，“我们班就待在这里，大家不要到处乱跑。”

　　班上的同学全聚在一起了，龙妮放下了心。操场上的人越聚越多，一些站累了的同学和老师坐上了乒乓球台。夏晓荷与几个同学也坐在一张乒乓球台上，这时看龙妮还站着，就挪动出一个位置来：“龙老师，还不晓得要等好久哦，你来这儿坐。”“你们坐，我站一站。”龙妮谢绝了同学们的好意。

　　“龙老师，你用的是全球通还是小灵通？”涂雅兰期待地问。“我是联通的。怎么了？”龙妮问。“手机打不通了，现在只有小灵通还能打。”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说。“真的呀？”龙妮没想到地震会如此严重，急忙拿出手机拨打丈夫和女儿的电话，电话真的无法拨通了！龙妮看办公室曹老师站在不远处，知道她用的是小灵通，就跑去向她借电话。然而曹老师的小灵通还是打不通。“我刚才还给我妈打了电话的。”曹老师惊讶道。此一时彼一时啊，龙妮没了办法。女儿在学校，龙妮相信学校会组织管理学生，女儿不会有事。丈夫却令她担心：丈夫今天下午去外地出差，不知走了没有。

　　时间在延续，操场上的人们越来越着急。随着个别电话的接通，信息开始在人群中传播。“是都江堰地震了！”苟文敬跑来告诉龙妮和同学们。“不可能！如果是都江堰地震，成都的震感这样强烈，那么都江堰该震成什么样子啊！都江堰离成都太近了，近得就像成都的后花园。”龙妮本能地反驳道，她的大姐一家就在都江堰，她相信灾难不会来自那里。“是真的，刚才有人接到了消息。”苟文敬强调道。

　　龙妮再次拿出了手机，虽然明知可能是徒劳的，她还是试着拨打着大姐的电话，电话仍然打不出去，龙妮放弃了努力，心中却越来越着急。突然，龙妮的手机响起来了，她的心莫名地紧张起来。周围的人都羡慕地看着她，有人小声说：“她的手机还打得通。”

　　“龙妮，火车停开了，我还在成都。你没事吧？”丈夫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龙妮正要回答，信号却中断了，她急忙回拨过去，电话就打不通了。

　　似乎所有的信号都中断了，人们无法和外界联系了。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也侵袭了龙妮的心。“镇定，一定要保持镇定！”龙妮告诉自己。她知道自己是老师，在学生们面前必须保持镇定，否则可能会加重同学们的恐慌。

　　“刚才你们在操场没什么感觉吧？”龙妮用轻松的语气开始和同学们聊起来，“我在办公室，办公桌突然摇起来了，窗子玻璃也在响，我拔了电源就跑出来了。”

　　“龙老师，你真行，还跑去拔电源！”学生们惊呼。

　　“我以前在外地工作时，有一年闹地震闹得很厉害，我经历过的。地震时要尽量躲在开阔的地方，所以我们现在在操场是最安全的。”龙妮笑着回答。

　　学生们的紧张情绪似乎缓和了一些，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原来刚才他们在进行跑步测验，突然感觉像踩在海绵上一样，地面此起彼伏，人好像在上面跳动，有人还说自己听到了隆隆的地音。“我们开始还没感觉。”看同学跑步测验的学生说，“我们几个站在李老师身边，地摇起来了，李老师奇怪地抓住我们的手问出什么事了，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叫大家往操场中间跑。”

　　这时，学校的师生全都集中到了操场上，校领导已组织几个年轻力壮的男老师在教学楼外拉上了警戒线，不允许师生再跑进大楼，学校的大门也增派了老师督守，不允许同学们擅自离校。学校的组织工作有条不紊，师生们都很安全。

　　大家开始回顾刚才的惊险情况和慌乱的心情。从教学楼里跑出来的同学说，在教室上着课，突然桌椅摇了起来，开始还以为是邻桌在捣乱，等

　　老师反应过来，大声喊“地震了，快跑！”时，班上同学才急忙往外跑。“我们正在实训室上课，突然感到地在摇，窗户、门在剧烈震动。一时间，秩序井然的课堂里充满了恐惧，大家都惊慌失措，有个人还歇斯底里地尖叫。老师去开门，门打不开，有个同学一脚把门踢开了，大家才跌跌撞撞跑下了楼。”

　　“龙老师，啥时候可以出学校哦？她闹着要回家。”朱马丽和胡珊珊拉着涂雅兰走到龙妮面前说，涂雅兰眼圈发红，泪光闪烁着。“现在危险可能还没有解除，学校不让出去就不能出去。你看这么多老师和同学都待在这里，你急什么呢？”龙妮毫不犹豫地阻止道。

　　“我奶奶年纪大了，又一个人在家，家里的电话又打不通，实在害怕嘛。”涂雅兰焦急万状，眼泪刷地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