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越南：面对百态世界(1)

　　§§§第一节 下龙湾，再多给我几个心眼

　　那年冬天好冷好冷，我逃去了越南，后来知道国内闹雪灾了。本以为越南会给我一个温暖的庇护，谁知道国内连天下雪，越南就日日飘雨，我的整个越南之行，在烂漫飘渺的冬雨之下。

　　我是走陆路去越南的，首先离开长沙前往南宁，再坐车到边境口岸。过东兴海关的时候边防警察问我：“你一个小姑娘家，跑到越南做什么去？”

　　“旅行啊……”我回应给他一个笑容。

　　“不怕坏人？”他抬起头放下笔，似乎觉得我好笑。

　　“越南人民应该挺善良的撒。”我傻傻地回答。

　　“越南人民善良？哈哈哈哈……越南人民善良？你说这话，全中国人民都笑了！”

　　我拿过护照灰头土脸地走掉，和越南人民一起挤上一辆最乡土的小巴士，这车真的是够乡土，因为不光车外面都是土，车里面比车外面土还大！

　　每次坐班车，我最怕的就是司机将音乐放得超大声，自己听着唱着，如痴如醉，与我来说简直身临地狱。在越南司机的音乐更甚一筹，完整版的越南语流行歌曲，一遍一遍地放下去，直到放得我浑身抽搐想要呕吐。

　　下了班车，又改坐摩托车，一大堆越南人涌上来拉客。我和其中一个人比划了半天“CHIN CAO！ （你好） Excuse me， do you know how to go to the HA LONG BAY？ ”司机不理我，我再说一遍，还是不理我。“下龙湾？ 怎么去？”我改说中文试试，“啊，你要去下龙湾啊，直说嘛，整半天鸟语。”晕死，原来那家伙是中国人，他转身对旁边的越南同伴说了几句话，然后示意我上他的车。司机把我送到下龙湾，我看着刚换的几万、几十万的钞票开始郁闷了，这辈子没这么“富有”过，本来数学就不好，还这么多个零，我根本算不清东南西北。司机贼贼地笑一笑，抽走了我手中最大的一张钞票，“慢着！不是那一张，别以为中国人民好欺负。”我掏出迷你计算器来好一阵折腾，还给他一张小钞票。

　　§§§第二节 求你让我当越南人

　　期待中的下龙湾在阴雨缠绵，大雾弥漫中失去了所有美丽和颜色，我很是失望，人都说下龙湾就是海上的桂林，我大概能想象出阳光明媚的日子它应该会是怎么个模样，看来对于下龙湾，我也只能以想象来安慰自己了。

　　海边到处都是大酒店，我好不容易找到50块钱一晚的住处，讨价还价半天，没想到居然是一间很舒适漂亮的房子。然而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享受美食了，囊中羞涩，好不容易在偏远处觅得一个蹩脚的小店子，刚一坐下，越南妹子就对我说起了越南话，看来我长得“真有人情味”，越南人都不对我见外。她顺手递给我一个菜谱，我一看就晕了，满纸爬的都是越南语，她真的把我当成当地人了。我示意看不懂，她先是一阵惊讶，盯着我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回去拿了一本英语菜谱出来，我一看价格明显翻了一翻。“太过分了，还分内部价和外部价的，你还是当我是越南人好了，把那个越南语的给我拿来。”我伸手去拿越南语那本，她一下子就从我手中抽走，头都不回就进了里屋。真是气人，吃饭都没得公平待遇，本大小姐走了。

　　§§§第三节 我的豪华海景餐厅晚餐——白米饭就酱油

　　天色渐晚，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沿着海边走，肚子好饿，天上又渐渐下起小雨，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兮兮的。我终于决定去海边的餐厅大吃一顿！我仔细打量了这一带的餐厅，找了一家看起来不会太贵的地方。我像个淑女一样缓缓地猫步进门，优雅地坐下，向侍者轻点下巴，捧起菜单，用兰花指慢慢翻页，然而打开菜单的那一瞬间我马上就腿软了。不好意思地对侍者笑笑，然后快速浏览一遍菜单，寻找到最便宜的食物。“好了，就这个了”我指了指菜单给侍者看。

　　“一碗米饭，好的，请问要什么菜”侍者用越南英语问。

　　“哦，不用菜了，我今天吃的太多，不消化，你给我拿瓶酱油吧。”我故意装得若无其事，侍者还是还以一个吃惊的目光，欲言又止，下去了。

　　我坐在海景餐厅的椅子上，高贵地喝了一口白开水，拢了拢头发。这时侍者端来了我的晚餐——白米饭就酱油。我温柔地对他微笑，等他走开，然后将酱油浇在米饭上面，心里一边骂着：“奶奶的，一碗米饭都这么贵，要死啊！”我不回头，但是我知道侍者们一定在后面指手画脚，估计这是他们开业以来接受的最大客户。

　　§§§第四节 被人拣去吉婆岛

　　虽然天气差的让我没脾气，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我还是上了船准备出海。看来这年头天气不好了，生意也真是难做，整个船上只有三个游客：我，一个美国人，还有他的越南翻译。于是他们成了我在越南的第一批同伴。

　　天气不好，海风吹得我晕晕的，那个美国人弗莱德却不停地给我讲政治，讲布什做了哪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听得我更晕了。但是弗莱德和那个越南翻译海都是很好的人，午饭时间我一个人坐在甲板上啃面包，他们硬是叫我去吃他们点好的餐，有鱼有虾的，盛情难却，我非常感激，饭后我们一起去岩洞，一起在水上玩。

　　等船靠向一片岸，弗莱德和海很严肃地叫我过去：“嘿，YING，我们想给你说一下我们的计划，船靠岸了，我们会去吉婆岛，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听完他们的解释，我琢磨了一下，如果他们下船了，就只有我一个人在船上了，岂不是很无聊，于是莫名其妙地背上包就跳下了船，开船人冲我喊：“嘿，CHINA，你不回去了吗？”“不了——再见——”我欢快地招手。

　　§§§第五节 越南小色狼

　　我和美国人弗莱德还有越南人海在一起度过了快乐的两天时光，一起去森林，一起去海边，即使这两个家伙很奇怪，弗莱德总是对我说一些很复杂的政治或者经济学，海又总是像个小孩子似的跳来跳去，语无伦次。

　　在吉婆岛的那一晚，我们住在海边的小旅馆里，繁星爬满天空的时候我去海边散步，静静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突然我面前晃出来一个越南男孩子的影子，他年龄和我相当，眼睛黑溜溜的，嘴角扬着奇怪的笑容。这男孩子突然就坐在离我不远的另一块石头上，老远对我喊话：“我看到你今天上岛来……”他说着简单的英语，“你……哪里来。”

　　我木然地回答：“中国，咋？”

　　他咯咯笑起来，笑得我浑身汗毛尽立，“你当我的女朋友……Miss China.”越南同胞真是直截了当，我拔腿就走，不愿意理他，没想到他尽然跟过来，四下里没人，我突然害怕了，脚步越走越急。

　　我碎步跑到临街的小店铺灯光下面，可那个越南男子还是跟着，糟糕，记不清旅馆的具体方向，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额头上渗出几粒汗珠。突然，弗莱德一把将我拉过来，狠狠地看着那个越南人，“你在干什么？！”弗莱德一脸凶光对着那家伙。越南人见状，飞也似的跑没影了。

　　我失魂落魄地转身对弗莱德说谢谢，然后就快步和他回到旅馆。第二天我们三个仍然说说笑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下午开始向河内赶路，一直赶到夜幕降临。

　　河内真的“好繁华”，一种我没有见到过的繁华，到处都是摩托车，似乎开四个轮子的没有开两个轮子的尊贵。就连架桥、铺路都窄窄的不为四个轮子考虑。当路口的红灯转成绿灯，所有的摩托车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轰轰”发动起来，狂奔出去，整个道路刹那间变成一条喧闹的大河。

　　海执意要请我们去吃河内最好的米粉，“你们一定要去，我本来都想要我老婆亲自来做的，可是今天有点晚。”越南最好的米粉馆，不光店内装修时尚，就连一碗简单的米粉都吃得很有小资情调。

　　§§§第六节 弗莱德的情书

　　晚饭后弗莱德送我去我预定的青年旅社，可能是米粉的汤太多了，要不然就是我喝多了水，人有三急，我十分想念厕所。可是弗莱德这家伙心事重重，非要叫我去还剑湖边小坐，说是有事情想要对我说。

　　他说了十几分钟，都无非是“天气不错哈”，“饭真好吃”，“昨晚真险”，这类的话。我快憋不住了，突然站起来，很气愤地对他说：“拜托你快说，我很累了，要回去！”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语气太重了，他吓了一跳，马上站起来要送我回去。

　　我们路过河内老城的闹市区，经过一家看起来非常古朴豪华的酒店，我感叹：“恩，我今天住的地方要花80人民币，已经超过预算了呢。你说他们住在这个酒店里的人一天要花多少钱啊？”我抬头看着这酒店辉煌的建筑，不经意地说。

　　“呃……我在最顶层的套房里已经住了三个月……可是公司安排结账，我也不清楚价格。”弗莱德慢腾腾地说。

　　我差点没惊讶得把眼珠子掉出来：“弗莱德，你住在顶层的套房里？你是干什么的到底？”

　　“我不过是在越南出差，我们公司和海的越南公司有一个IT项目，我就要回美国了。”他拍拍今天爬山落在衣服上的一层土。

　　“上帝啊，你们都是有钱人呀，那个蹦蹦跳跳的海居然不是你的翻译，而是个老板呐。”我真是被弄得晕头转向，快步向我的“贫民窟”走去。

　　在门口，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不去厕所解决问题，我就要有大问题了。可是弗莱德还在那里支支吾吾，最后我终于忍无可忍：“好了，就到这里吧，再见了！很高兴认识你。”我说完正准备向厕所冲刺，可是弗莱德拽住我，亲亲吻了我的脸颊，我以为这是什么西方再见的礼节，但是厕所的吸引力是强大的，我飞奔过去，听到弗莱德在我身后补充了一句“我很喜欢你……”

　　“什么？”在关上厕所门的那一刻我反问到。

　　第二天一早，旅馆服务员就叫住我“嘿，小姐，有一个大个子整个早上都在楼下打听你，他让我告诉他你住哪个房间，说是要给你送一封信。我们做事情是有规矩的，怎么能随便将客人的情况告诉别人呢，我就让他走了。”

　　我纳闷，是谁会早上6点来找我，正思考着，听到楼下有声音，“嘿，小姐，那个人又来了。”我探头看到弗莱德。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上捧着一封信跑到我面前来。

　　“对不起，我昨天说了喜欢你，然后你就吓得跑掉了……”他快速地解释着，我脑子里想“哎，我不过是想上厕所而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