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马来西亚，在爱与梦想中成长(3)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叫斯帆赶车，谁知他却仍然蒙头大睡，早已经将坐车的事情忘得一干而尽。不得已我们丢下他上路，他说：“也许还会遇见。”我却没有把握。

　　第二天我们住在正山脚下的玫瑰屋里，百无聊赖，大家打起排球。老远地看到一个穿着花毛衣的男孩子走过来，原来是斯帆，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后来他才告诉我，就是那个笑容让他确定他喜欢上了这个中国女孩子。

　　登山东南亚最高峰

　　上山之前大家都买了一些食物，他没有背包，所以问我可不可以装在我的包里。我灵机一动：“当然可以，你把你的东西都装到我的包里吧！”我乐得合不拢嘴。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他很高兴。

　　“等等，我还没说完，你把你的东西都装到我的包里，然后你背着我的包！”这真是个聪明的交易，不用负重登山了。他一脸郁闷，估计当时就觉得这中国姑娘真会做生意。

　　他背着我的包，所以一并肩负起照顾我的责任。在我累得真的再也走不动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使劲把我往山上拽。终于爬到山顶看日出的时候，我们整个登山队都抱在一起，因为很冷，也因为大家很兴奋，那是一种很神圣的非比寻常的荣耀感。

　　即使结束了登山，大家还是都愿意聚在一起，利用有限的时间享受同路的旅程。比如下山后我们去了温泉。附带闲话一段，马来西亚真的是一个有意思的国家。因为我来自新疆，自然对穆斯林一点都不陌生，然而这样现代式的穆斯林地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比起中东地带，这里更加人性化，更加有文明度。甚至在许多公共场合的厕所旁边都不光设有孕婴哺乳室，还有祈祷室。众所周知伊斯兰教每日礼拜5次，很多时候我在新疆都看过随身带着毯子的穆斯林听到宣礼塔的钟声，立马随街下跪开始礼拜，不免引起交通堵塞。马来西亚别出心裁的设立祈祷室，真是大大减少了交通事故发生率。

　　不过即使这样一个文明现代的国家，仍然对宗教规章克忠职守，在广场接吻的外国人会被警察警告（亲眼所见），马来妇女不管多热也会穿着一身长袍，带着头纱。在热带的阳光里，我连身上的背心都像脱了，真不知道她们是如何降温的。既然如此先进，何不在衣服里装一些电动风扇，一边走，衣服里一边吹风，一定是不错的主意。

　　在路上穿长袍便罢了，我们在温泉里随处可见穿着长袍下水的妇人。我惊得哑口无言，她们看到我的比基尼自然也是惊得哑口无言。

　　生命是一场奇遇

　　我们那个登山队还凑成了另外一对情侣，来自瑞士的米兰和澳大利亚的路易斯，很久以后米兰去了澳大利亚学习，然后他们俩一起去了伊朗。

　　也难怪马来西亚会经常发生爱情故事，我在那里遇见了最善良的人，最美丽的风景，最好的同伴和最神奇的相遇。我们的登山队下山后一起去温泉，一起去小岛上潜水，度过了非常难忘的一段快乐时光。即使后来我们各自去往不同的目的地，仍然很神奇的又在另一个地方相遇。比如我在印度尼西亚的日惹又和澳大利亚的路易斯去了一些地方，斯帆和玛丽昂在沙巴州另一个城市又遇见加拿大朋友，等等，甚至最有意思的是，我在西藏相遇的前男友成科来到吉隆坡见我，当他给我看他在西马来西亚金马伦高原的照片，我竟然看到瑞士女孩米兰赫然出现在相机上，捧着一只小青蛙！我惊讶地问：“你认识她？”成科告诉我无意中在路上拍到的照片。

　　生命是一场奇妙的奇遇，而我们就在这错综复杂的剧本里穿行着，看不到对方和自己之间那一条微妙的隐形联系。

　　第一次表白

　　我将从沙巴州飞回吉隆坡然后去柬埔寨。在沙巴的最后一 夜，我和玛丽昂去买一些小礼物分给登山队里的朋友。回来时斯帆却失踪了。找了很久，终于见他安然无恙地在餐厅吃着饭，他让我闭上眼睛，等他说好了，我睁开，看到一条红色的手链。他问我：“你可不可以当我的女朋友？”

　　我犹豫，其实我很难相信路上遇见的爱情了。可能是因为那些总说着“我们还会再见”的人，却“再也没有相见”的缘故。路上的人，虽然那么单纯地一起旅行，经历欢乐，但总让我觉得离生活好远好远。旅行结束了，各自回到各自的国家，各自的生活中去，你无法说清楚谁会把谁淡忘。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他，我要去柬埔寨了，而你要继续走你的路，我去完柬埔寨还要再次去印度尼西亚的巴厘岛，有人在那里等我。

　　我临走那天，斯帆居然早早醒来在青年旅社里给我做了早餐。还摆成一朵花的样子，很是可爱。上飞机前他看着我：“玛丽昂他们也要去印尼巴厘岛的，我也会去，我去找你。”

　　我一步也不回头地去了柬埔寨。

　　巴厘岛的相聚

　　我从柬埔寨回到马来西亚，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第二次去了印尼的巴厘岛。斯帆真的去了，而且早我之前就在那里等我，而我所关心的不过是再次见到登山队里的玛丽昂还有其他朋友。斯帆显得很失落，他总是一个人坐在客栈门口的大石头上等着我终于来找大家玩。巴厘岛本身就是一个大派对，无休无止的喧嚣和酒吧，闹得我心里慌乱不堪。

　　这一次我不过是在巴厘岛呆了两三天，在我又要走的时候，斯帆带我离开人群到大海边，很长时间他都沉默不语，很忧伤的样子。他这个家伙就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旅行的时候更是穿着邋遢的衣服，脖子上挂着他外婆给他缝的小布包，装着护照和钱。我一直就觉得这孩子傻乎乎的，他不是那种高大威猛的男孩子，暗金色的头发在旅行之前被他自己剔成了光头，绿色的眼睛圆圆的，五官长得很可爱，行为举止也好像一只泰迪熊似的。

　　终于他开口说话：“我爱上你了。你可不可以当我的女朋友。”我坐在离去的出租车上，突然好感动，回头透过车窗，竟然看到这个荷兰男孩子的双眼含满了泪。

　　吉隆坡的缘分

　　我和朋友一起回到了吉隆坡，突然有一天斯帆给我发了一封邮件，他说他要返回阿姆斯特丹了，飞机从巴厘岛经停吉隆坡然后飞荷兰。停在吉隆坡的时间有五个小时，如果我还在吉隆坡，他会想一切办法从机场到市里来，向我告别。

　　我回复：“我们没有手机联系，就只能靠缘分了，从机场到市里起码一个小时，我会在吉隆坡最醒目的石油双峰塔下等你，塔前有个喷泉，我请你吃个冰激凌，当是告别了。”

　　在吉隆坡的石油双塔下，我站在我所说的那个喷泉前一直等着，等了很久很久，等到我想要放弃，因为朋友还在等我，不想让别人着急。等到我觉得这家伙肯定出什么状况来不了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盯着双峰塔，然后鬼使神差地走进去，一直向着另一头走去，等出了另一边的大门，我才震惊地发现，原来这里有一个更大的喷泉，而我全然不知道，我告诉斯帆在喷泉前见面，可谁料想这座建筑居然前后都是喷泉。

　　我傻了眼，环顾喷泉的四周，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斯帆从后面叫我。这一次我终于觉得，我们俩居然有点缘分。他很失落地再一次问我：“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也许很难相信，但是我觉得我们能处理好距离的关系。我可以去中国看你，你也可以来荷兰看我。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好，我们就让缘分来决定，如果你有一天真的到中国来了，就联系我吧，那个时候我就答应当你女朋友。”我不愿直白地伤他的心，所以婉转的说出来一个我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就这样，我们再一次告别在马来西亚。

　　坚定的人儿

　　新学期开始，我回到学校，马上投入到新一轮的学习当中，正赶上学校要50年校庆，我和同学们每天都在排练舞蹈。每一次从旅行中再一次回到现实都有一点残忍，但是时间会让一个人习惯一切生活。我很快将那个信誓旦旦的荷兰男孩子忘记，继续过我的校园生活，直到有一天收到斯帆的邮件，他真的要来中国。

　　当我真的从长沙的机场接到这个远道而来的男孩子，心里仍然不敢相信一个人因为一段短暂的同行，竟然可以拥有这样坚定的信念和强大的心。我遗失了很久的信任突然被找回来，这个男孩子原来一直都在天涯海角的追随我。我信守承诺，开始了这段跨国爱情。

　　阿姆斯特丹的情人节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谈这么远的恋爱，我们都要上学，然后晚上就守着一个电脑屏幕，很多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在和电脑谈恋爱，只要一关机，马上就得回到现实生活中来。远距离恋爱是辛苦和艰难的，每次看到校园里牵手一起去自习的情侣，我都羡慕得要掉下泪来。

　　对着电脑笑，对着电脑哭，对着电脑过圣诞节，对着电脑倒数新年。于是我说：“我再也不想对着电脑过情人节了，如果连情人节都对着电脑过，那我干脆叫电脑是情人好了！”

　　情人节我会放寒假，而他却正好开学上课。于是我们决定，我去阿姆斯特丹。

　　情人节的阿姆斯特丹大街上冷风嗖嗖地吹着，斯帆早早定了一间很小很温暖的荷兰风格餐厅，我们都很穷，那一餐估计是我在欧洲吃饱的为数不多的一餐。也可能是我的中国胃作祟，在欧洲的日子里几乎是两眼放着绿光过来的。

　　情人节在阿姆斯特丹的老街上过，实在是一件浪漫极了的事情，第一次感觉自己成为童话里的小公主，不过身边这位不是小王子，他是小泰迪熊。一辆一辆电车“叮叮”响着铃铛从面前开过，我们穿过一条一条古老的街道，去阿姆最悠久的电影院里看电影《革命之路》，我们没有想到，《泰坦尼克号》的男女主角在情人节再次联手，居然是一部悲剧。电影里的女主人公一辈子都梦想去巴黎，可是男主人公永远许诺着，却永远无法放弃现实生活的稳定和金钱，最终女主角自杀在自己的家里。

　　看完电影，斯帆掏出买好的前往巴黎的火车票，我们很幸福，起码不会将巴黎梦只交给一张空头支票。

　　巴黎爱人

　　没有什么比拉着爱人的手在巴黎的大街上行走更浪漫的了，卢浮宫、蒙特马特、巴黎圣母院、埃菲尔铁塔……所有女孩子梦想的浪漫，居然都成为我生命中的现实，那是一段梦一样的浪漫生活。

　　斯帆的家人非常的和蔼可亲，他的父亲是个生物学家，母亲是幼儿教师，姐姐是个画家。我们偶尔会和家人来一个大家庭聚会，偶尔会坐着火车利用斯帆没有课的日子去荷兰其它地方玩。后来有一个周末，我们开车去了比利时、卢森堡。偶尔因为斯帆要去大学上课，我就一个人到处跑着玩，甚至一个人去了德国。登山队里的朋友玛丽昂居然千里迢迢从德国跑到荷兰，我们得以再一次相见，这是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不过后来我发现，大麻对玛丽昂的吸引力比我大多了。

　　珍惜在心底

　　欧洲的生活很珍贵，很开心。我感受到了一些前所未有的东西，也从斯帆身上还有旅行中学习到很多东西。但是这一段相处也让我意识到我们的不同，我是个活泼好动的家伙，而斯帆很安静，他可以五个小时一动不动下围棋，也可以整整一天弹吉他不和别人说话。他简直是一个生错了国家的东方人，他对佛教，对禅宗，对太极拳有极大的兴趣，每天都要花时间打坐，而且喜欢点从中国城买来的庙里的香。他热爱自然，热爱动物，可以几个小时拿着望远镜盯着一只鸟看，而且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素食主义者。

　　从欧洲回来，我竟然觉得和他疏远起来。但是我顾不得那么多，我被学校免学费保送到日本冲绳琉球大学学习，我再一次投入到全新的世界里，学习、派对、交新朋友、打工赚钱养活自己。我们之前约好下一次见面他会来到日本，我开始犹豫，开始想要改变计划，但是没有想到他还是来了，这一次他来到日本竟成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竟真的成了告别。

　　从东马来的沙巴州，到印尼巴厘岛，到西马来西亚吉隆坡，到中国，到荷兰，到法国、比利时、卢森堡，这场一年时间跨越万水千山的爱情最终结束在日本。告别的时候我们都在哭，但是心里也都明白彼此不是对方的永远。下一个一年，我们再也没有给对方任何音讯。

　　整整一年之后我突然在我很不常用的邮箱里发现了一封刚刚发来的邮件，斯帆向我问好，看到我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他向我祝贺。我才知道他已经开始了硕士的学习，并且改掉了很多我以前常常说他有的坏习惯。他现在更加坚强，更加成熟，也在等待着自己新的爱情。看完邮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都担心他像个小孩子，不能够振作起来，没想到他却因为遇见我改变了很多，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

　　佛说前世的一千次回眸换来今生的一个擦肩而过。我们彼此在对方的生命里携手走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即使后来分别向着另一个方向，过去的那一段路也值得珍藏。我们都在爱中成长，勇敢地去爱，不管是欢乐还是哀伤。即使最后挥手再见，也不值得难过，因为我们自己没有意识到，其实彼此都获得了成长。

　　回复斯帆的邮件：“我将那段万水千山的故事永远留在心底，我将永远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