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羽猎赋并序(1)

　　扬雄

　　帝王狩猎，士卒负羽箭随从，因名羽猎。然《羽猎赋》本名“校猎赋”，最早载于《汉书·扬雄传》。校猎者，指以五校兵（汉时对步兵、屯骑、长水、越骑、射声五校尉的合称）出猎。《文选》始改《羽猎赋》，后习用之。

　　《羽猎赋》亦扬雄“四大赋作”之一。时间上，《河东赋》记事在元延二年（公元前11）年初，而《羽猎赋》则在岁末；内容上，它却与记次年（元延三年，公元前10）事之《长杨赋》应属姊妹篇而同写天子畋猎；写法上，“《羽猎赋》和《长杨赋》，从形式到内容都与《子虚赋》《上林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第一卷）。

　　其十二月羽猎［1］，雄从。以为昔在二帝、三王［2］，宫馆台榭，沼池苑囿，林麓薮泽，财足以奉郊庙、御宾客、充庖厨而已［3］。不夺百姓膏腴谷土、桑柘之地，女有馀布，男有馀粟［4］，国家殷富，上下交足。故甘露零其庭，醴泉流其唐［5］，凤皇巢其树，黄龙游其沼，麒麟臻其囿［6］，神爵栖其林［7］。昔者禹任益虞而上下和［8］，草木茂；成汤好田，而天下用足；文王囿百里，民以为尚小；齐宣王囿四十里，民以为泰大：裕民之与夺民也［9］！

　　武帝广开上林［10］，南至宜春［11］、鼎湖［12］、御宿［13］、昆吾［14］，旁南山而西至长杨、五柞［15］。北绕黄山［16］，濒渭而东［17］，周袤数百里［18］。穿昆明池，象滇河［19］，营建章［20］、凤阙［21］、神明［22］、娑［23］，渐台、泰液，象海水周流方丈、瀛洲、蓬莱［24］。游观侈靡，穷妙极丽，虽颇割其三垂［25］，以赡齐民［26］，然至羽猎，田车戎马［27］，器械储偫［28］，禁御所营［29］，尚泰奢丽夸诩，非尧、舜、成汤、文王三驱之意也［30］。又恐后世复修前好［31］，不折中以泉台［32］，故聊因校猎，赋以风之［33］。其辞曰：

　　［1］其十二月：指成帝元延二年（前11年）之腊月。《文选》作“孝成帝时”。

　　［2］二帝、三王：应劭注：“二帝，尧、舜；三王，夏、殷、周。”按，后者应指夏禹、殷汤与周文王。

　　［3］财足以三句：李善注引《礼记·王制》：“天子诸侯无事，则岁三田：一为乾（gān）豆，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财，颜师古、李善皆认为通只、仅之“才”；五臣张铣以为即财币之财，义长。

　　［4］女有二句：李善注引《孟子》曰：“以羡补不足，则农有馀粟，女有馀布也。”见《孟子·滕文公下》。

　　［5］甘露二句：李善引《礼记》曰：“天降膏露，地出醴泉。”（《礼运》）唐，应劭注：“庙中路谓之唐。”一云即“塘”，义长。

　　［6］凤皇三句：李善引《礼记》曰：“凤凰麒麟，皆在郊薮，龟龙在宫沼。”（《礼运》）

　　［7］神爵：神雀。爵，通“雀”。《汉书·宣帝纪》元康三年夏六月诏：“前年夏，神爵集雍；今春，五色鸟以万数飞过属县。”颜师古《注》：“晋灼曰：’大如爵，黄喉，白颈，黑背，腹文斑也。‘”

　　［8］禹任益虞：颜师古注：“益，臣名也，任以为虞。虞，主山泽之官也。”李善引《尚书》：“帝曰：畴若予上下草木？佥曰：益哉！帝曰：汝作朕虞”（《舜典》）。孔传：“上，谓山；下，谓泽也。”

　　［9］文王五句：语见《孟子·梁惠王下》。唯“百里”原文作“七十里”，然而《白虎通》云：“天子百里，大国四十里，次国三十里，小国二十里。”则“百里”之说亦有根据。又“泰”字据《文选》五臣本补。

　　［10］上林：古宫苑名。秦旧苑，汉初荒废，至汉武帝时重新扩建。故址在今西安市西及周至、户县界。

　　［11］南至宜春：《文选》《类聚》“南”前皆有“东”字。宜春，宫名。《汉书·东方朔传》：“南猎长杨，东游宜春。”颜师古注：“宜春，宫也，在长安城东南。”宫东有宜春苑。

　　［12］鼎湖：宫名。原作胡，从《文选》改。李善引晋灼曰：“鼎湖宫，《（三辅）黄图》以为在蓝田。”梁玉绳《史记志疑》：“《史记》及《黄图》《水经注》皆作湖，盖古字通用。”又引《汉书·地理志·京兆尹》“湖，故曰胡，武帝建元元年更名湖。”又曰：“《通典》’鼎湖‘即此。”其地即传说中的黄帝铸鼎而乘龙上天处（《史记·封禅书》）。

　　［13］御宿：苑名。颜师古注：“御宿在樊川西也。”李善引《三秦记》：“樊川，一名御宿。”《三辅黄图·苑囿》：“御宿苑在长安城南御宿川中，汉武帝为离宫别馆，禁御人不得入。往来游观，止宿其中，故名。”

　　［14］昆吾：地名。在长安南，靠终南山，汉代属上林苑的范围。与御宿今并属长安县。

　　［15］旁（bànɡ）南山句：旁，《类聚》作“傍”；而西，《文选》无。李善注：“《汉书》曰：”盩至有长杨、五柞宫。“长杨宫，见《长杨赋》注。《汉书·武帝纪》：”后二年二月，行幸盩厔五柞宫。“《三辅黄图》：”五柞宫，汉之离宫也。宫中有五柞树，因以为名。五柞皆连抱，上枝覆荫可数亩。“

　　［16］黄山：汉宫名。惠帝所建，在陕西省兴平县西南。李善注：”《汉书》曰：’槐里有黄山之宫。‘“

　　［17］濒：《文选》《类聚》作”滨“。胡克家《文选考异》云当作”宾“。今按三字并通。

　　［18］袤（mào）：《说文》：”南北曰袤，东西曰广。“引申为长、广。

　　［19］穿昆明池，象滇河：《汉书·武帝纪》：”元狩三年，发谪吏穿昆明池。“傅瓒曰：”昆明国，有滇池，方三百里。汉使求身毒国，而为昆明所闭。今欲伐之，故作昆明池象之，以习水战，在长安西南，周回四十里。“池广三百三十二顷。宋以后湮没。

　　［20］建章：长安宫名。《三辅黄图·汉宫》：”武帝太初元年，柏梁殿灾。粤巫勇之曰：’粤俗，有火灾即复大起屋，以厌胜之。‘帝于是作建章宫，度为千门万户。宫在未央宫西，长安城外。“

　　［21］凤阙：汉宫阙名。《三辅黄图·杂录》：”阙，观也。周置两观以表宫门，其上可居，登之可以远观，故谓之观。“《三辅故事》：”北有圜阙，高二十丈，上有铜凤皇，故曰凤阙也。“

　　［22］神明：李善注：”台名也。“《汉书·东方朔传》：”陛下以城中为小，图起建章，左凤阙，右神明，号称千门万户。“

　　［23］（sà）娑（suǒ）：宫殿名。《三辅黄图·建章宫》：”娑宫。娑，马行疾貌。马行迅疾，一日之间遍宫中，言宫之大也。“

　　［24］渐台至蓬莱句：颜师古注：”渐台，在泰液池中。渐，浸也，言为池水所浸也。“李善引《汉书》曰：’建章其北治太液池，渐台高二十馀丈，名曰泰液，中有蓬莱、方丈、瀛州，象海中仙山。”

　　［25］割其三垂：垂，边陲。李善曰：“三垂，谓西方、南方、东方。武帝侵三秦以置郡，故谓之割。《汉书》：杜邺上书曰：‘三垂蛮夷。’又雄上书曰：‘北狄中国之坚敌，三垂比之县矣。’”何焯《义门读书记》：“此三垂即指上林之三垂而言……元帝初元二年，诏以木衡禁囿、宜春下苑、少府佽（cì）飞外池、严篽（yù）池田假与贫民；五年，罢上林宫馆希御幸者。成帝建始元年，亦罢上林宫馆希御幸者二十五所。即其事也。”何说可从。

　　［26］齐民：《汉书·食货志下》颜师古注引如淳曰：“齐，等也。無有贵贱，谓之齐民，若今言平民矣。”

　　［27］田车：《文选》作“甲车”。田，同畋，狩猎。

　　［28］储偫（zhì）：存储物资以备需用。《说文》：“偫，待也。”段注：“谓储物以待用也。”

　　［29］禁御所营：御通籞（yù），苑。刘良注：“禁籞，谓禁苑也。”应劭注：“御，禁也，谓禁止往来；营，谓造作也，即《赋》云：‘御自汧渭，经营酆鄗。’”

　　［30］三驱：《易·比·九五》：“王用三驱，失前禽也。”颜师古曰：“三驱，古射猎之等也，一为笾豆，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也。”考本文前云：“则足以奉郊庙、御宾客、充庖厨而已”，与此相合。

　　［31］前好（hào）：吕延济注：“谓武帝奢侈之事。”

　　［32］不折中以泉台：泉台，台名，春秋时鲁庄公筑，在泉宫中。《春秋·文公十六年》：“毁泉台。”《公羊传》：“泉台者何？郎台也。郎台则曷为谓之泉台，未成为郎台，既成为泉台。”服虔注：“鲁庄公筑泉台，非礼也。至文公毁之。《公羊》讥云：‘先祖为之而毁之，勿居而已。’今扬雄以宫观之盛，非成帝所造，勿修而已，当以泉台折中也。”折中，取正，用为判断事物的准则。此处是限止中度毋高之义，故黄侃《文选平点》以为当作“制中”。

　　［33］风（fěnɡ）之：风，通讽；之字据《文选》补。李善注：“《七略》曰：‘《羽猎》，永始三年十二月上。’”永始三年，公元前14年。

　　或称戏、农［1］，岂或帝王之弥文哉［2］？论者云［3］：否！各亦并时而得宜，奚必同条而共贯［4］。则泰山之封［5］，乌得七十而有二仪［6］！是以创业垂统者俱不见其爽［7］，遐迩五三［8］，孰知其是非。遂作颂曰：

　　丽哉神圣［9］，处于玄宫［10］。富既与地虖侔訾［11］，贵正与天虖比崇。齐桓曾不足使扶毂［12］，楚庄未足以为骖乘［13］。陿三王之阸薜［14］，峤高举而大兴［15］。历五帝之寥廓，涉三皇之登闳［16］。建道德以为师，友仁义与为朋。

　　［1］或：假设或人之意。戏农：《文选》作“羲农”，指伏羲、神农。戏，通“羲”。

　　［2］岂或句：颜师古注：“设或人云：言俭质者皆举伏戏、神农为之首，是则岂谓后代帝王弥加文饰乎？故论者答之于下也。”高步瀛引吴先生曰：“或、惑同字。”王念孙《读书杂志》：“‘或’者‘有’也。言伏羲、神农岂有后世帝王之弥文哉。”今按，王说可从。

　　［3］论者：扬雄自谓。

　　［4］各亦二句：亦，《文选》作“以”。《文选平点》：“当作‘亦’。”并时，同于时势，即符合时代要求。得宜，得其所宜。同条共贯，事理相通，脉络连贯。《汉书·董仲舒传》：“夫帝王之道，岂不同条共贯与？”

　　［5］泰山之封：封，指封禅，古帝王有天下而建德，要封泰山，禅泰山下的小山，以表示受命于天地。

　　［6］乌得：《文选》作“焉得”，义同。七十而有二仪：李善注：“《管子》曰：‘古之封太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吕向注：“文饰质素，礼仪各殊，道德一致也。”谓七十二君或文饰、或质素，虽礼仪各殊，然何得有七十二种之各殊！

　　［7］创业垂统：开创基业，传之子孙。《孟子·梁惠王下》：“君子创业垂统，为可继也。”爽，差。

　　［8］遐迩五三：三皇五帝，由远及近。

　　［9］丽哉神圣：吕向注：“丽哉，壮其事也；神圣，谓成帝也。”

　　［10］玄宫：北方的宫殿。李善曰：“玄，北方也。《礼记·月令》曰：’季冬，天子居玄堂右个。‘蔡邕《月令章句》：’玄，黑色，其堂尚玄。‘”右个，右侧的偏室；西厢。

　　［11］虖：《文选》作“乎”，下文同，不再出注。侔：等。訾（zī）：同赀，财货。

　　［12］齐桓：齐桓公。扶毂（ɡǔ）：扶轮。过去帝王出发，随侍的扈从有奉车扶轮之责，扶毂表示对被扶之人的尊崇。毂，车轮的中心部位。此处借指车轮。

　　［13］楚庄：楚庄王，原作“楚严”，乃后人避汉明帝刘庄之讳而改，雄所书后字必作“庄”。楚庄王与齐桓公皆为春秋时的霸主。骖乘：乘车时陪于车右，即陪乘。

　　［14］陿（xiá）：狭隘；狭窄。此处用为意动词。《文选》作“狭”。阸（è）薜：《文选》作“阨僻”，义同，指仄陋、小狭。

　　［15］峤（qiáo）：本指尖峭的高山，此引申为高。

　　［16］登闳：高远。

　　于是玄冬季月［1］，天地隆烈，万物权舆于内［2］，徂落于外［3］。帝将惟田于灵之囿［4］，开北垠受不周之制［5］，以终始颛顼玄冥之统［6］。乃诏虞人典泽［7］，东延昆邻［8］，西驰阖［9］。储积共偫［10］，戍卒夹道，斩丛棘，夷野草［11］，御自汧、渭［12］，经营酆、镐［13］，章皇周流，出入日月，天与地杳［14］。尔廼虎路三嵏，以为司马；围经百里，而为殿门［15］。外则正南极海，邪界虞渊［16］，鸿蒙沆茫［17］，碣以崇山［18］。营合围会［19］，然后先置虖白杨之南［20］，昆明灵沼之东［21］。贲育之伦［22］，蒙盾负羽，杖镆邪而罗者以万计［23］。其馀荷垂天之毕［24］，张竟壄之罘［25］，靡日月之朱竿［26］，曳彗星之飞旗。青云为纷，红蜺为缳［27］，属之虖昆仑之虚［28］。涣若天星之罗，浩如涛水之波。淫淫与与［29］，前后要遮［30］。欃枪为［31］，明月为候［32］，荧惑司命［33］，天弧发射［34］。鲜扁陆离［35］，骈衍佖路［36］，徽车轻武［37］，鸿猎［38］，殷殷轸轸［39］，被陵缘阪［40］。穷冥极远者［41］，相与迾虖高原之上［42］。羽骑营营［43］，昈分殊事［44］，缤纷往来，轳不绝［45］，若光若灭者，布虖青林之下。

　　［1］玄冬：五行说以北方配冬，北方色黑，故曰玄冬。

　　［2］权舆：萌芽；新生。

　　［3］徂落：与殂落同。本作死亡解，此指衰败。

　　［4］田：通“畋”。田猎，打猎。灵囿：周文王苑囿之名，所以名之，以有盛德之故。《诗·大雅·灵台》：“王在灵囿。”毛传：“灵囿，言灵道行于囿也。”此谓汉帝之苑囿可比周文王。

　　［5］北垠：北界、北涯。不周之制：吕延济注：“冬向北，故云开北垠。不周，西北方之风，其风杀物，故王者取之以为制法也。”

　　［6］终始：吕向注：“终始，谓起于冬，罢于冬也。”此处为偏义复词，偏在“终”。颛顼：北方之神，司冬。玄冥：颛顼之佐。按，《文选》句首“以”下多“奉”字。

　　［7］虞人：掌山泽之官。典：掌管。

　　［8］东延昆邻：张晏注：“东至昆明之边。”

　　［9］（tānɡ）阖：《文选》作“阊阖”，义同。阊阖，此处是阊阖门之省称。《史记·律书》：“阊阖风居西方。阊者，倡也；阖者，藏也。言阳气道（导）万物，阖黄泉也。”故都门、宫门之西者，皆可谓之阊阖门。

　　［10］共偫（zhì）：李善引郭璞《尔雅注》曰：“共，具物也；偫，具事也。”

　　［11］夷：通荑、艾（yì），刈除。

　　［12］御：禁。汧、渭：汧水和渭水（汧水是渭水支流）。

　　［13］鄷、鄗：周时的都城，文王时自岐迁鄷，地在今陕西户县西；武王灭商，自鄷迁鄗，地在今西安市西南，沣水东岸。颜师古注：“将猎其中，故止禁不得人行及兽出也。汧渭已东，丰镐以西，皆为猎围也。”

　　［14］章皇周流三句：颜师古注：“章皇周流，言帀（zā）遍也。谓苑囿之大，遥望日月皆从中出入，而天地之际杳然县（悬）远也。说者反以’杳‘为’沓‘解，云重沓，非唯乖理，盖亦失韵。”杳，《文选》作“沓”；又注引应劭：“沓，合也”。王先谦《汉书补注》：“据应说，则所见本作’沓‘。孙志祖云：’《楚辞·天问》：”天何所沓？“《王逸注》：”沓，合也。言天与地合会何所。“子云盖祖屈原之语。‘”按，高步瀛以为“沓”可遥与“阖”字为韵，然韵隔九句，未免悬远；安知后人不据屈原之语以改字？故仍当以颜注为好。黄侃《文选平点》：“’杳‘者’‘（yǎo）之借，望远合也。”章皇，李善注：“章皇，犹彷徨也；周流，周匝流行也。”李周翰曰：“章皇，犹宽饶也。”后一说义长。

　　［15］尔廼四句：虎路，虎落，即篱落、藩篱。古代用以遮护城邑或营寨的竹篱。亦用以作为边塞分界的标志。即韦昭所谓“为藩落如落（络）虎旁，谓之虎落”。三嵏，《文选》作“三嵕”。三嵏，三峰簇聚之山。司马，以下文互勘，则为司马门之省借。应劭注：“（宫）外门为司马门，殿门在内也。”今按四句是说，以竹篱落绕三嵕山为司马门，再围上百里作为殿门。

　　［16］吕向注：“虞渊，日入处也。言营域广大，正南望之，以极于南海，邪与虞渊为界。”王先谦补注：“钱大昭曰：’邪，与左通。《礼记·王制》云：”执左道以乱政。“卢植曰：”左道，谓邪道。“《子虚赋》云：”邪与肃慎为邻。“师古曰：”邪，读为左。“‘案《长杨赋》：’回戈邪指。‘亦谓左指。”

　　［17］鸿濛沆茫：韦昭注：“水草广大貌也。”

　　［18］碣：《文选》作“揭”。皆为借字，其本字是楬（jié），系作标记用的小木桩，又泛指可作标志之物。这里用为动词。

　　［19］营合围会：谓整个围场被天子的校猎队伍围驻，各路人马会合。营，犹萦。

　　［20］先置：先置供具。白杨：观名。

　　［21］昆明灵沼：李善注：“《三秦记》曰：’昆明池中，有灵沼神池。”‘

　　［22］贲育：孟贲和夏育，皆古之勇士。

　　［23］镆邪：《说文》曰：“镆邪，大戟也。”段玉裁注：“干将、莫邪，古说皆谓戟矣。”

　　［24］毕：古时田猎用的长柄网。

　　［25］竟壄：遍野。壄，野之异体字。罘（fú）：捕兔网。此泛指狩猎用的网。

　　［26］靡：分散。日月之朱竿：李善云：“朱竿，太常之竿也。《周礼》’日月为太常，王建太常。‘”谓朱红竿之太常旗。

　　［27］纷：旗上旒（liú）。旒，旌旗悬垂的饰物。缳（huán）：旗上系，结带。

　　［28］昆仑墟：昆仑山的基部，亦指昆仑山。虚，同墟。

　　［29］淫淫与与：迤逦行进貌。同司马相如《上林赋》之“淫淫裔裔”（《子虚赋》：“车按行，骑就队，乎淫淫，般乎裔裔”）。

　　［30］要遮：拦截，拦阻；引申为遮蔽。

　　［31］欃（chán）枪：彗星名。《尔雅·释天》：“彗星为欃枪。”（yīn）：古代城门外的瓮城，此处指瓮城的城门。此与以下三句皆铺张校猎之声势。

　　［32］候：“堠”的古字。边境伺望、侦察敌情的设施，哨所，土堡。

　　［33］荧惑：火星别名，因其隐显不定，令人迷惑，故名。司命：李善注引《乐纬稽耀嘉》曰：“荧惑主命。”司命犹司令，《广雅》荧惑“或谓之执法”。《史记·天官书》谓“出则有兵，入则兵散。”则荧惑主军令。

　　［34］天弧：星宿名，即弧矢，又名天弓，属井宿，简称弧，共九星，在天狼星东南。八星如弓形，外一星象矢，分属于大犬、南船两星座。《河东赋》称为“威弧”。

　　［35］鲜扁：鲜明而斑斓。扁通斑。王先谦补注：“扁与斒同，鲜扁言鲜明，而斒斓与陆离对文。”斒（biān）斓，犹斑斓，色彩错杂鲜明貌。陆离：光彩绚丽貌。今按，煸斓陆离犹言斑驳陆离。

　　［36］骈衍：犹骈填、骈田。连属，形容多。刘良注：“骈衍，垒壁相连貌。”佖（bì）：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