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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格里拉——远古的呼唤》 作者:刘建华

第24章 依恋永枝村

  2002年国庆节这一天,在德钦县政府领导陪同下,我带着州“三江并流”管理中心一干人马到该县的云岭乡永枝村检查迎接联合国专家的准备工作。这个位于碧落雪山脚下的村子,将在十多天后接待来自联合国的世界遗产专家桑塞尔先生和莫洛伊先生。

  从德钦县城出发,我们沿着澜沧江东岸的德(钦)维(西)公路逶迤而行。这里是云岭山脉和怒山山脉的交汇处,山体切割十分突出,高大、巍峨、陡峻的山岭和深邃、凶险、曲折的峡谷,构成了这一地区的基本地貌,再兼之山体破碎,德维公路从修建到管养再到运行,其艰难程度,是我到迪庆工作以前无法想象得到的。就说运行吧,在这条既陡且窄的路上,驾驶员的操作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失当,车毁人亡就是须臾间的事情。这是一条出事最多,死亡人数最多的县际公路。车行至云岭乡,我让驾驶员停下车来,俯瞰脚下的路从海拔3000多米蜿蜒直下海拔1900米的澜沧江边,看得头晕心跳。远处,公路细如丝线,汽车小若蝼蚁。我由此想到人之渺小,生命之脆弱。更增添了对大自然的敬畏。

  基本功应该是学会骑马。骑马,不是溜达,不是消闲,这是交通工具,否则很多地方,你即使要去,就是去不了。藏族,是一个马背上的民族,你不得不佩服他们马背上的功夫。沿着陡峭的江边小道骑马,一旦失蹄,掉进这万丈深渊,我估计连骨头渣子都捡不回来,可马队的康巴汉子们还轻松惬意地唱歌及说笑,欢歌笑语洒满一路。我相信康巴人“会走路就会跳舞,会说话就会唱歌”这句话决不是虚谬的。无论环境如何险恶,他们仍然乐观坦荡,把生命的意义发挥得淋漓尽致。尽管我已经有多次在藏区下乡骑马的经历,但在令人头晕目眩的澜沧江边骑马,却是第一次。在胆战心惊之余,想到联合国专家怎样走过这段惊险旅途,安全怎样保证?我向唐副县长谈了这个担心,唐副县长和永枝村马队的村民们向我斩钉截铁地保证决不会有半点闪失。后来的事实证明:他们的保证是信得过的,专家一行在整个考察过程中安然无恙。

  我们一行到达了永枝河河口,这又是一个险峻之处。永枝河自碧落雪山汽车在澜沧江边一个叫查里桶的地方停了下来。随行的德钦县唐副县长给我讲,汽车只能到此止步了,我们要跨过查里桶吊桥,从澜沧江西岸骑马前往永枝村。桥头,有一户藏民开的小饭馆,我想,这应该是永枝村的村民歇脚的驿站。主人很是热情,招呼我们进去喝酥油茶。类似情景我在迪庆的其他村子也时常遇到,对外来的客人,无论你身份高低贵贱,甚至连你姓甚名谁、何去何从都不知道,豪爽热情的藏家人照样奉上一碗滚烫的酥油茶,洗却你路途的劳顿和风尘。由此,我看到了久违了的纯真和质朴,体会到了陌生了的真情与和谐。即将到来的两位联合国专家,会感受到这一点么?

  查里桶这个地方,是澜沧江干热河谷的典型代表。虽然澜沧江日夜流过,但江两岸的植被却稀少得可怜。失却了植被的庇护,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灾害就十分肆虐。生活在江岸边的藏族、傈僳族群众,很难拥有一块稍微平整的耕地,困难程度可想而知。因此,澜沧江沿线村寨,是迪庆州扶贫攻坚的主战场。要彻底解决这一带群众的贫困问题,唯一的出路是搬迁。在迪庆州,搬迁移民的工作已经开始了,但难度极大,工程艰巨。要让当地群众告别世代居住的家园,情感难以割舍。但不搬又怎样脱贫,进而解决温饱,走向小康?所以,尽管工作难做,各级党委、政府还是坚持不懈地做下去。

  江的西岸,永枝村前来迎候的马队已经到了。在迪庆州工作,首要的发源,从这个河口汇入澜沧江。亿万年水的不断切割,使永枝河河口形成一个既窄且深的峡谷。德钦县在这里建了一个电站,泄洪闸的水从天而降,激起团团水雾,阳光在水雾中折射出绚丽的彩虹。唐副县长对我说:“这就是永枝村的大门了。”一个村子用彩虹做门,恐怕这世间绝无仅有了。

  离开澜沧江边,进入这个一线之天的峡谷。过了峡谷,豁然开朗。我们眼前展现的是与澜沧江干热河谷迥然不同的天地。这里古树参天,藤萝密布,满世界的苍翠与碧绿。各种植物在这里欣欣向荣,生机盎然。各种鸟类在林中啾啾婉转,清冽的永枝河在浓荫下轻声吟唱。一道彩虹的大门,竟关住了这满眼的秀色;一条狭窄的峡谷通道,却把我们带进了诗一样的境界。我漫长的马背旅途的那种紧张一下子松弛下来。刚才我还为澜沧江边的山之荒芜、水之险恶感叹和伤怀,现在我就被永枝这美轮美奂的景致感动得心旷神怡,心花怒放。人的心情,是可以随环境的改变而改变的。“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神奇的自然力把两个比邻的山和水打造得这么悬殊,我方才相信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绝非杜撰。眼下的永枝,不就是又一个“桃花源”的再现么?这不就是我们苦苦探寻的“香格里拉”境界么?

  我不用细说永枝的风景是怎样的赏心悦目了,相信到过永枝的朋友会与我有共同的感受;相信今后到永枝的朋友感受比我还要深刻。

  我还要说的是永枝这个地方不仅风光秀美,而且民风淳朴。当地人给我介绍,这个村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偷盗、抢劫等犯罪案件,甚至还没有听说有人因犯罪而被抓。真是名副其实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淳朴的民风同样是《桃花源记》的再现。

  我还要说的是永枝这个地方地灵人杰。担任过中共迪庆州州委书记的阿茸此里同志,就是该村的人。考取大学和在外工作的人,与相同的村子比较,永枝村的比例是相当高的。

  我还要说的是永枝的村庄十分精致。仅就村庄的道路,村民们用鹅卵石把这些小道铺得比城市公园的人行道还要漂亮。在深山的怀抱里,在密林的掩映下,在飘飘忽忽的炊烟中,几个袅袅婷婷的少女走到低吟轻唱的小河边汲水。有这样如诗如画的景致,永枝村简直就是一个梦了。

  我还要说的是永枝这个地方人的和谐。在这个村子,藏族和傈僳族世代和睦,互通有无。藏族人会说傈僳族话,傈僳族人会说藏族话,大家共同都会说汉族话。相互通婚,是他们认为再正常不过的事。藏族人信奉藏传佛教,傈僳族人信奉基督教。但也有的藏族人信奉基督教,有的傈僳族人信奉藏传佛教。各得其所,宗教之间世世代代相安无事。

  我还要说的是永枝村村民心境平和,与世无争。这个深藏在碧落雪山的皱褶里、掩隐在澜沧江西岸一个峡谷原始密林中的小村,它的村民衣食无忧,自给自足。由于和外界交往甚少,现代文明进入这个村子的速度极为缓慢,最近几年才有了电灯和电视。尽管这样,他们仍然心境平和,与世无争。所以,长寿的人很多,据随行的《春城晚报》记者史效轩统计,90岁以上的老人近20人,健在的还有104岁的老人,堪称长寿之村了。这与詹姆斯·希尔顿所著《消失的地平线》中描绘的蓝月山谷惊人地相似。

  我更要说的是永枝村村民的热情与坦诚。这里是各地藏民对神山卡瓦格博作绕匝转经的必经之地。转经的信徒们含辛茹苦,艰难跋涉,不可能带足全部行程所需的酥油和糌粑。途经永枝,他们都能得到及时的接济而不收分文。永枝村村民为信徒们走完漫长艰辛的转经之旅作出了无私且虔诚的奉献。我们一行人到达永枝村时,村民们自发聚队在白塔边迎接的场面真叫人感动。他们不善言辞,却在反复诵经,祝我们平安吉祥。我握住一位104岁老人颤抖的手,听着她不断地叨念经文时,控制不住的泪水奔出眼眶!当晚,村民们穿上节日盛装,自发地聚集在村中的一个晒场上,藏族与傈僳族群众一轮又一轮地跳锅庄和“瓦气气”,持续到深夜。跳舞的行列中,甚至有80岁、90岁的老人,饱经风霜的脸庞上,洋溢着慈祥、灿烂和由衷的笑容,像冬日的阳光暖暖地抚慰我这游子的心,使我想起了那逝去多年的祖母。永枝村村民的长寿,可能就是因为他们的热情坦诚,知足常乐,还有这美妙的山水。

  我最后要说的是十多天后联合国遗产专家的永枝村之行。永枝的山水、永枝的村民,让两位年迈的专家感动不已,潸然泪下,久久不愿离开。这可是桑塞尔先生在丽江召开的考察总结会上满怀深情地亲口讲出来的。

  但是迟早永枝村会跟上现代文明步伐的。因为,她的村民确实有这样的企盼。到那时,永枝村还会这样令人神往么?

  不管怎么说,我都依恋永枝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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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格里拉——远古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