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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访十年.第5季》 作者:李幺傻

第17章 黑社会成长记:诞生之毛孩祖父是武术名家 (2)

  不久,一场运动在全国蓬蓬勃勃地开展起来了,这场运动之后被称为“严打”。升子分析了形势后,决定躲起来,不能再在县城露面了。那时候,未婚同居也会被抓起来,小偷小摸也会被判刑,更何况他们多次与平山帮、东关帮发生流血事件。

  这场被称为“严打”的运动现在也几乎被人们遗忘了。记忆中我们那里有一个女子,离婚后带着女儿生活,因为和几个不同的男子有了那种事情,就被枪毙了。后来有人把她称为83版的木子美。然而,木子美现在成了网络红人,她在微博上指导人们如何做那种事情;而83版的木子美却被枪毙了。她如果地下有知,一定感慨生不逢时。那一年,还有一个本来很有前途的名叫迟志强的电影演员,因为参加了朋友的黑灯舞会,被判刑,后来在监狱里凄凉地唱着“愁啊愁,愁就白了头……”

  家乡不敢生活了,兄弟三人跟着毛孩一起从秦岭山中来到了山下。

  那时候土地承包责任制开始实行,农民手中有了余钱,家家户户都筹划盖新房。盖新房需要砖瓦,砖瓦厂就应运而生。砖瓦厂一般都建在偏远的山沟里,因为山沟里才有大量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免费泥土。几十年后,山西黑砖窑事发,人们发现那里的砖瓦窑也都建在偏僻闭塞的山中。

  毛孩村庄的附近,就有一座砖瓦窑。

  砖瓦窑需要大量工人,进来的时候,什么手续也不要,只要人来就行了。那时候也还没有身份证,出门住宿的时候也不要登记,杀人放火抢劫强奸的事情也很少听说。一个“二王”的案件就让人们评说了很多年。“二王”是两个退伍军人,精通枪械,流窜作案,最后被武警击毙。

  洪哥兄弟三人决定就在砖瓦窑暂时安身,避过风头。这里方圆十里,有几十家砖瓦窑,供应周围几个县的房屋建筑。

  他们刚进砖瓦窑的时候,升子说:“我们一定不能惹事,一定要隐忍才行。避过严打风头,马上就走。”

  洪哥和德子答应了。

  他们在这里一避就是半年,每天沉默寡言,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像谁也不认识谁一样。

  我对砖瓦窑窑工们的生活具有深切体会,我从16岁开始,每年的暑假和寒假时候,都会来到砖瓦窑打短工,赚一点钱补贴家用。父母非常勤劳,非常节俭,但是每年都缺少零花钱,总是入不敷出,总是青黄不接。村庄里的每一户人,只要家庭成员中没有在外面工作的,日子都过得捉襟见肘。那时候我年龄很小,没有阅历,一直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为什么勤劳不能致富。多年后,我流浪各地,走南闯北,仔细分析种田和各种职业的区别,才知道农民之所以贫穷,关键是各种摊派和税费太多,压得农民喘不过气来。我现在还记得当时有一种收费项目叫“乡提留款”,每亩地每年收取120元,这笔收费项目是乡政府设立的,也被乡政府支配使用。近些年,农民种地不需要缴纳各种赋税,而且国家还补贴。农民的日子好过多了。

  我一直认为装窑出窑是世界上最苦最累的活路。苦到累到几乎想自杀,想着只要能够摆脱这种劳累,自杀也愿意。夏天的时候,烈日当空,真正的赤日炎炎似火烧,人像掉进了一个大火坑里,光脚踩在地上,走几步都受不了,感觉身体都会融化了。但是,窑工要干活儿,要把一车几百斤重的砖坯子码在太阳下,让太阳尽快烘烤这些湿泥做成的砖坯子。那车叫做平板车,只有底部,没有两边的格挡。等到砖坯子被晒干了表皮后,窑工一手拿一个夹子,一个夹子一次夹五块砖,左右开弓,把砖坯子整整齐齐地叠摞在一块木板上,一般要叠放40块砖坯子。一块砖坯子五斤重,40块就是200斤。木板的两端都拴着绳子,窑工把绳子挎在左右肩膀上,顺着狭窄的甬道,背进砖窑里,沿着圆形的窑壁,把砖坯子整整齐齐地码好。每两个砖之间都有缝隙,像搭积木一样,这条缝隙就叫火路,便于火焰均匀地传递热量。一个中型砖窑可以装两万块砖,需要一个窑工来回跑500趟。背着200斤的重量,在炎炎烈日烘烤中跑500趟,每趟最少40米,等于要跑两万米。一个人冒着酷暑空手走两万米都会叫苦连天,何况窑工们的肩膀上还有200斤的重量。

  这是装窑。这还不算苦,更苦的是出窑。

  砖坯子在砖窑里码好后,就要开始烧窑。窑工们开始装另外一个砖窑。

  几天后,烧窑结束,就要出砖。砖瓦窑老板为了抢时间装第二窑砖,逼迫窑工们尽快出窑。窑工们背着那种绳子连接的木板,走进砖窑里,用夹子夹着刚烧熟的砖块,摞放在木板上。烧熟了的砖块一个四斤,为了尽快腾空砖窑,每个窑工要背五六十块砖,背到砖窑外的空地上,又整整齐齐地码好。这些砖呈红色,是建筑房屋的材料。出窑时候的砖窑里温度非常高,只要一走进去,就浑身冒出了汗水,连呼吸都感觉困难。砖窑里的温度把窑工都烧糊涂了,头脑里一片空白,只知道机械地把砖头摞放在木板上,摞满了就赶紧背着离开,不离开马上就会晕过去。

  砖窑里的活路太苦太累,累到几乎要超越人类的承受期限,累到真想躺在地上再也不起来了,这样就能逃脱这种摧残身体和心灵的苦难劳作。那时候,我每天晚上躺在臭气熏天的房间里,和窑工们睡成一排,我都在想着:明天最好能够害场病,这样就不用干活儿了。但是第二天天蒙蒙亮,我没有害病,尽管腰酸腿疼,可还是要起来干活儿。每年收假后,我都要狂睡几天,恢复体力。一个假期的砖瓦窑劳作让我的体力严重透支。

  因为这种劳作太苦太累,每个人脾气都很不好,想依靠打人骂人来发泄心中的烦躁和郁闷。那时候,每年假期,我都能看到好几起打架。窑工们无缘无故地就会打起来,打完以后又像没事一样,见面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他们只是为了打架而打架,打架完全就是一种发泄。

  窑工就是现代的奴隶。

  砖瓦窑里都有看窑的,我们那里叫窑丁。窑丁脾气更不好,他们都是砖瓦窑附近村镇的人,飞扬跋扈,狐假虎威。砖瓦窑是一个以暴制暴的世界,窑丁殴打窑工时有发生。

  洪哥兄弟三人,就在这样极端暴力的世界里生活了几个月。德子曾经跟我说过,洪哥在那几个月里几乎没有说过话。他把所有的狰狞都埋藏在肚子里,没有人知道这个人身怀绝技,更没有人知道这个人那些非凡的经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洪哥他们在与世隔绝中安静度日。他们不知道,就在砖瓦厂之外,公判大会、挂牌游街、警笛长鸣、警戒森严,一场“严打”的战役正如火如荼……法院门前每隔几天就会贴出告示,一串串的名字上打着红叉……很多尝试“资产阶级腐朽生活方式”的人,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就在兄弟三人避祸砖瓦厂的时候,后来成为洪哥手下四大金刚之一的七子,正在少林寺练武,他也在这次“严打”中成为了漏网之鱼。

  后来,如果不是因为千户,他们还会在砖瓦厂继续生活下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搬砖坯子。

  我查找资料得知,千户是古代的一种官职,可世袭,金代设置,一直沿用到清代,在清代属于正五品。千户手下有千名士兵,负责一州的治安和防务。资料中说:“清朝于西北、西南等少数民族。官中置千户一职,管理所辖部族及士兵。”

  砖瓦窑的千户已经被人忘记了姓名,因为他喜欢说祖上千户的英勇事迹,砖瓦窑的人就都叫他千户。他的祖上是不是千户,没有人考证。千户说,他的祖上曾经在新疆平叛,带领一百人据守在一个隘口,打退了几千准格尔叛军,当时祖上还是百夫长,此战过后,升为千户,后任固原提督。如果千户所说属实,那么他的祖上就应该是在康熙年间成为千户的。我后来听说了千户的故事后,就一直相信千户所说的是真事,祖上的事迹肯定来自他们家族的代代口耳相传,要不,没有上过几天学的千户,怎么能够知道准格尔叛乱?又怎么能够知道固原提督?固原,是宁夏重镇,在明清两代,一直是防御西部的前沿阵地。

  但是,砖瓦窑的人都认为千户在吹牛。

  千户是一个20多岁的青年,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他说话的时候鼻音很重,总是发舌后音,所以有人就怀疑他们家是从北山逃荒来到平原的。在漫长的“文革”中,北山异常贫穷,很多人逃荒要饭去了外地。北山人说话都是用舌后音,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像熬了一锅米粥。

  那时候的人们,物质贫乏,精神空虚,聚在一起,总喜欢炫耀祖上的辉煌。

  千户有一门绝技。洪哥和千户相处了很久后,才发现了千户的过人之处。

  砖瓦窑里的人睡觉都在通铺,一间残破的房屋里,用砖垒起一尺高的实心台子,这就是床。大家都挨挨挤挤地在台子上睡成一溜,夜晚,经常一个人要翻身,带动得所有人都得翻身。

  有一天晚上,洪哥正在酣睡中,突然被一阵警笛声惊醒。警笛声中还夹杂着狼狗的吠叫声和汽车的引擎声。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就响在窗外。自从来到砖瓦窑后,洪哥半夜睡觉也睁只眼睛,担心会被人堵住门窗瓮中捉鳖。当时,洪哥一骨碌爬起来,一手抓着升子,一手抓着德子,夺门而出。跑到门外后,却看到月白风清,夜色朦胧,树影婆娑,万籁俱寂。洪哥觉得很奇怪,他告诫升子和德子都不要声张,悄悄返回房间里。一缕乳白的月光照进房间,洪哥看到千户脸上恶作剧的坏笑。

  但是,洪哥没有声张。洪哥不知道千户的来历。

  千户会口技,也爱炫耀。

  时隔不久,千户就因为炫耀口技惹来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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