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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谁活着》 作者:张宝瑞

第24章 (3)

  “是牧牧吗?唉呀,你是怎么搞的?我在那所高校研究生宿舍楼前贴的小广告,是寻找一个家教,不是找替考的枪手。我正在中央民族大学音乐系上学,英语考试怕过不了关,想找个家庭教师辅导一下。我明明写的是家教嘛!你是怎么搞的,把人家的电话都登报了,弄得雷霆哥哥和婀娜姐姐也不安宁……”

  牧牧听到水音在电话里呜鸣哭开了。

  牧牧慌忙打开抽屉,掏出在一些高校撕下来的小广告,找到了水音贴的那一份。原来是牧牧夜访这所高校时,由于灯暗天黑心慌,撕的慌张,把中间那几个字撕没了,这浆糊粘的也太重了,他合理想像成替考了。

  穗子接过电话,劝水音道:“水音,你别着急,看有没有补救措施?”

  水音问:“能不能发一个更正呀?”

  穗子说:“报社正经有5个月没有发更正了。”

  她想:“社长俞鹰前几天在业务例会上还洋洋得意地说要力争报社全年不发一个更正呢!如果在年底实现这一目标的话,全社每人奖励二百元安全生产奖。”

  穗子又说:“水音,你别哭,别着急。我们想办法补救,我们也会说服雷霆的,都怪牧牧有点粗心,不过,这事我也有责任。一般枪手和雇手都留下的是BP机号,哪里有留家里电话的。再说我也没有验证那些撕来的小广告。”

  牧牧走过来,听到穗子说这番话,心里涌起一阵感动。这女人表面上看起来浮艳,可是心地蛮好,有是非心,责任感。

  下班时,报社的宣传栏上就有人又贴了两份稿评。一篇是“粗心大意,误把家教当雇手”。另一篇是“枪手,你有多少橡皮子弹?”

  牧牧看了,气坏了。

  穗子看了,一推牧牧,说:“走,甭理他们。知错改错就是好同志。今晚,我请你吃比萨饼。”

  穗子开车,拉着牧牧,来到东直门外意大利比萨饼餐厅。

  牧牧的心情一直比较沉重,坐在座位上心神不定。

  穗子要了两扎啤酒,一盘沙拉,一个意大利风光的比萨饼,一个四季花香的比萨饼,一个中薯条。

  穗子拿着服务员给的盘子,来到沙拉摊前,她望着那一碟碟沙拉的拌料,先拣了一些黄瓜芯摆放在盘子的四,然后盛了些胡萝卜、土豆块、生菜、香肠。她知道牧牧喜欢吃菠萝,于是多盛了一些菠萝片。然后浇上沙拉酱,兴冲冲地回到座位。

  牧牧不见了。

  穗子四下寻找,终于在西北角发现了牧牧,牧牧正在跟一个窈窕的少妇攀谈。那少妇的背影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她穿着一条米黄色带花皱纹的长裙子,瀑布般黑油油的头发喷洒向下,两条裸露的胳膊玉石般展现在桌面上。

  穗子见了,心里有些不悦。

  牧牧正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仿佛是他乡遇故知,那个高兴劲儿,让穗子看到了心里不是滋味。因为她很少见到牧牧这么兴奋过。一次是牧牧第一次到她家,和她第一次云雨,见到过这种表情,另一次是他跟雪庵跳舞时也有过这种情景,那一次穗子在旁边看了,她是触电般的发抖,以后她再也按捺不住,悄悄地溜出了那所豪宅。

  她有时也扪心自问。

  她是不是爱上了牧牧?

  因为爱情是自私的。

  她对那个南方的小老头,那个显赫的人物,那个给她提供了那么多优秀条件的人,也没有这种感觉。

  他尽管给了她许多爱抚,但是她从心里觉得,她只是他的一件玩具。一件小巧玲珑的玩具。

  牧牧正好也侧过头来,见到穗子,亲切地叫道:“穗子,你瞧!”

  那个美丽的少妇也转过头来。

  原来是梦苑。

  她白皙的脸蛋被风吹得有些红润,柔软的头发蓬蓬松松地飘起来。她睫毛深黛,陪衬着两只火辣辣明亮聪慧的大眼睛。微呈孤型的高鼻梁,蓓蕾般的红唇,两只元宝型白嫩的耳垂;低垂的睫毛,隐约可见的蓝色脉络,特别是那圆圆的无法雕刻的乳房明显地拱出来,在汗水的沐浴下闪闪发亮。她楚楚动人的模样,就像冰天雪地里忽然开出的一朵红杏。

  “梦苑!”穗子惊叫道。

  梦苑朝她嫣然一笑。

  “穗子!”她的声音柔柔的,像音乐。

  穗子在沙龙的聚会上见过几次梦苑。那时梦苑正在北京一所大学读书,她曾是雨亭的情人,梦苑与雨亭的浪漫故事恐怕几天也说不完。梦苑一直生活在南国一个城市,她的丈夫平庸和市侩,使她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婆婆专横和压抑,使她觉得自己仿佛是生活在一个活棺木里。她和她的丈夫吴欢的婚姻属父母包办,不是她的自由选择。梦苑的父亲曾是这个城市的市长,后来因车祸去世。吴欢的父亲是某局局长,可谓门当户对。可是由于没有爱情的基础,这个小家庭从建立之日起就风雨飘摇。吴欢推说工作繁忙,社交频繁,不愿光顾这个家,有时深更半夜才回来,有时便说值班索性夜不归宿。

  梦苑从一个中学教师调到一家出版社当编辑,离家更近了,可是婆婆的刻薄无情,公公的呆板,就像两座大山重压着她,便这个生性活泼的美人空锁家中。公公和婆婆在“文革”中就已学会一番整人的本领。为了进一步控制这个美丽的儿媳,在家里的电话上竟然安了一个窃听器,专门听她与外界通话的内容。梦苑知道后更觉无聊,她把满腹的怨愤埋在心底。她决心逃出这个家庭,她要做当代的娜拉。

  机会终于来了,她终于考入北京这座著名学府,攻文学专业。她酷爱文学,喜欢雪菜、拜伦的诗歌,易卜生的戏剧,莫泊桑、契诃夫、川端康成的小说。特别是列夫·托尔斯泰的文学名著(安娜·卡列尼娜),她有时觉得自己就是安娜;深更半夜,她捧着这部名著,泪湿了枕头。卡列宁的刻薄无情,专横呆板,多么像自己的丈夫吴欢,这个善于阿谀奉承,讨好上司,一心想往上爬的家伙,怎么能懂得妻子细腻入微的情感?人生有时真是太可怕了。她也不喜欢渥伦斯基,这个逢场作戏、虚荣心强、风流成性的军官,最后安娜的命运如此悲惨,这个秀色可餐的漂亮女人,竟然命丧火车车轮之下,人生真是太不公平了,天道不公啊!

  梦苑在上外国文学课时,听老师讲,安娜果然有原型,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列夫·托尔斯泰不仅聆听了这个生动的故事,而且还目睹了这个贵妇人命丧火车车轮之下的惨景。

  就在这个时候,梦苑在圆明园废墟结识了雨亭,他们一见钟情,很快堕入情网。雨亭的学识、人品、英俊、幽默,都使她激动不已。她觉得缘份突来,受宠若惊。她在人生中很少有这种暴风雨般的喷泻和倾吐了。她与雨亭恍若一人,一叙就是一日,不觉夕阳西下。紫竹院公园的潇潇竹影、天坛公园翁郁的树林,日坛公园的亭台秀阁,香山植物园的花伞丛中,都留下了他们的芳踪倩影。

  有一天傍晚,雨亭和梦苑在崇文门便宜坊烤鸭店吃完晚饭,走出来时已是黄昏时分。晚霞染红了天际,东单公园的红亭时隐时现。车辆川流不息,行人来去匆匆。正是下班高峰时间。两个人走上过街天桥,未抵桥中,雨亭看到桥下人头攒动,一片喧嚣,仰头向天,残阳似血,周围一片湛蓝,不禁脱口而出:“魂断蓝桥……”

  梦苑一听,心有所悟,不由自主,情不自禁,紧紧拥抱雨亭,两个人狂吻如雨……

  两个人恍入仙境,真真感到了人生的妙处。心有灵犀一点通。

  人生有高潮,也有低潮;高潮孕育着低潮的到来,低潮孕育着高潮的到来。

  八个月后,一是由于雨亭工作繁忙,忙于审阅和编辑一部书稿,没有积极地与梦苑联系,二是由于雨亭的家离梦苑的学校太远,两个人见面要奔波数十里路。这时候梦苑刚刚结束期中考试,时间宽裕。恰恰这时又发高烧,她又不愿连累雨亭,没有打电话告诉他。

  梦苑一连病了几日,女人在得病之中往往情感脆弱。梦苑病到最后连行走都比较困难。就在这时,一个比她小六岁的男同学石涛闯进了她的生活。这个浙江籍的男同学秉性善良,他闻讯后赶到梦苑的宿舍问寒问暖,为她打饭,买食物,收拾房间,甚至倒尿盆、洗衣服……梦苑在绝望当中目睹此情此景,深为感动,淌下了热泪……

  这个叫石涛的男同学一直暗恋着梦苑,他深深地喜欢梦苑的美丽,聪慧和豪爽,但因自己个头小,相貌平平,岁数小,不敢直接追求这位骄傲的公主。因此,他只好坐在教室里把眼睛的余光飘在梦苑身上。他喜欢听她回答老师提问的朗朗声音,看她与同学打招呼时彬彬有礼的神情。他注意着传达室她的来信,注意来信的落款。在食堂吃饭时,他故意坐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喜欢闻她那甜甜的呼吸,观察她细嚼慢咽的样子。他更喜欢欣赏她的玲珑的脚型,多美的脚型,深藏在白色的高跟皮凉鞋里,秀挺、飘逸,一根根天蓝色的青筋在微微颤抖,白细的脚弓,真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石涛的家乡在浙江温州附近的一个喧嚣潮湿的小乡镇,东临波涛汹涌的大海,他的父亲是一个老实厚道的裁缝,母亲帮助父亲操持这个小小的裁缝店的活计。父母在40多岁时才有这么一个独子。石涛从小生性孤僻,沉默寡言,性格内向,不喜与人交流,父母含辛茹苦培养他读完小学、中学;石涛不负父母心,在那一年高考中,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北京这所著名学府。上大学那一天,镇上的人喜气洋洋敲锣打鼓,欢送他启程。石涛坐着牛车,乡亲们前呼后拥,放着鞭炮,那些鞭屑花雨飘飘洒洒,镇上许多小姑娘都淌出羡慕和惊喜的泪花。石涛的父母向儿子扬着白肚毛巾,那白肚毛巾,飘啊飘,在石涛的脑海里飘了两年多。

  石涛悄悄地来照顾梦苑,班上的同学无人知晓,因为大家都各有各的心事,来去匆匆,无人理会。梦苑同宿舍的小红因为母亲病重,回东北探亲,宿舍里只剩下梦苑一个人。

  经过石涛的悉心照顾,梦苑的高烧渐退,病情好转,脸上也有了风采。这天傍晚,石涛兴冲冲扑进门,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他打开塑料袋,把几个包装盒放在桌上。

  “梦苑,你猜,我给你买什么了?”

  “是烤鸭。”

  梦苑已经闻到了浓烈的烤鸭的香味。

  “是全聚德的烤鸭!”

  石涛打开了包装盒。

  “嗬,还有热气呢!”

  梦苑最喜欢吃北京的烤鸭。

  梦苑拣起一块又脆又嫩的鸭皮放进嘴里。

  “你怎么去的全聚德?”

  “打的去的,来回也就一个多钟头。”

  “你看你,衬衫都湿透了,快脱下来,一会儿给你洗洗……”

  石涛听了,心头一热,赶忙说:“不,不用,你病刚好,再说,脱了我就光脊梁了。”

  “没事,汗捂着多难受。”

  梦苑说着,眼睛寻觅着,从衣架上摘下自己的一件杏黄色短衫,说:“你先穿我这件。”

  石涛看了,噗哧一乐,脸唰地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

  梦苑像一尾鱼,滑下床,在墙角拿过两瓶啤酒,放在桌上,说道:“今晚咱们一人一瓶,高兴!”

  石涛在梦苑的帮助下,脱下了汗淋淋的白衬衫,当梦苑柔滑的手指触到他身体的,他的心砰砰地跳着。

  “你的后背怎么有这么多疤痕?”

  梦苑轻轻地问。

  “小时候让海蚊子叮的。”

  石涛闷闷地回答。

  梦苑用毛巾轻轻揩干了石涛背上的汗,然后帮助他穿上那件杏黄色短衫。

  梦苑望着石涛,禁不住笑了。

  梦苑从柜里摸出一只大红蜡烛,点燃了,放在桌上,然后拉掉灯绳;顿时,屋内洋溢着一种神秘浪漫的气氛,壁上维纳斯的油画更显得柔和,梦苑的各种照片,戴礼帽的,薄荷色的,都显得更加妩媚。

  在这温温的灯晕的世界里,在这光怪陆离的氛围中,石涛有些恍惚。

  音乐升腾起来了,是阿拉伯的那潺潺的流水声,山的晚籁声,寺院的钟声,暴风骤雨的狂啸声,大海的波涛声,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忽而惊涛拍岸,忽而消无声息,这使他想起孩童时代跟着母亲在海边捡海蛎子。大潮落后,河滩上一片狼藉。五彩缤纷的贝壳,仓皇四逃的小海螃蟹,油黑发亮的海蛎子,通红耀眼的海红,裹在退潮后的泡沫里,他光着黝黑的小脚丫,在海滩上跑着……母亲拎着小桶在后面呼喊,追逐……

  两瓶酒空了,四瓶酒空了,六瓶酒空了,酒瓶,空空荡荡。

  蜡烛,颤颤悠悠。

  两个人烂醉如泥,瘫在地上。

  梦苑爬到石涛身上,把桃红的滚烫的脸,贴到石涛的脸颊上。

  石涛再也不能自持,紧紧地拥住梦苑。

  “你真好,你就是我的丈夫……”

  梦苑说完,泪如雨下。

  石涛全身触电般地发抖,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他打着颤儿着说:“我很丑……”

  “但是,你很温柔……”

  梦苑微微地笑着,张开了紫色的芳唇,在他颤抖的唇上吻着……

  海潮涌了上来,铺天盖地,狂啸而来。海水澎湃着,整个天空形成了一个深灰色的大旋涡,巨大的海浪在天空下面咆哮着,就像一个深渊,正在倾倒出它那永不涸竭的寒冷。浪头翻着雪白的鬃毛。发出轰鸣的、松涛般的巨响,气势磅礴!快要粉碎的波浪,露出了黄绿色的平滑的浪腹,这浪涛滚滚,就似一匹匹强壮的白马,在浩瀚的列队中行进、奔腾,无情地践踏……

  石涛真正感到,这海潮淹没了他……

  男女之间的爱情,来得莫名其妙,走得无声无息。没有人能解释,也没有人企图去解释。既无承诺,也没有保证。

  大学毕业后,梦苑终于挣断了没有幸福婚姻的枷锁,随石涛回到浙江那个涛声依旧的小乡镇,去开创一种新的生活。

  穗子见到梦苑自然也很高兴,她问梦苑有没有跟雨亭联系。梦苑告诉她,来北京后用手机与雨亭联系,他不在北京,他在山东。事不凑巧,无缘相见。她说,她不会忘记这个老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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