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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告白》 作者:余杰

第23章 21 爱情圣殿

  . 在北京某家大酒店的门口,一群保安蜂拥而上,抡起大棒,扬起皮靴,对几名顾客大打出手,直到受害者躺在地上连呻吟也发不出才扬长而去。

  他们洋洋得意地说:“好容易过把瘾。”也是在北京街头的一辆豪华奔驰车里,一个曾因扮演妓女而出名的影星果然在生活中继续她的角色。

  当警察上前盘问时,她甩出一句:“我拥有美国国籍,不受你们法律的约束。”在广州一处破烂的民工棚里,一个学香港录像片的民工残杀了十多个青年女子。

  “变态色魔”突然出现在市民身边,一时间人人提心吊胆。

  破案后,罪犯的残忍却又令人不寒而栗。

  是到了静下心来想想的时候了,是不是我们的生活中还需要别的一点什么?

  诚然,一辈子都保持静穆状态的人是不存在的,在生活的浊流中行舟,不可能不打湿我们的人生之桨。

  然而,一辈子都没有体验过静穆状态的人是可悲的。

  这样的人,其价值在时间与空间的坐标上的延伸,与大树底下忙忙碌碌地搬运着一粒米的蚂蚁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而曾经体验到静穆的人,则获得了精神的贯通和心灵的清洁,在澄澈的境界中走向一个新质的世界。

  想起一则禅宗的故事,树叶在风中沙沙响,有人说是树在动,有人说是风在动,真正动的是什么呢?

  大师说:“是心动。”动荡不安的心灵,有没有可能在静穆中升华呢?

  这个艰难的问题,只能由我们自己来回答。

  腼腆文学评论家摩罗是个腼腆的人,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只是浅浅地微笑,半天没有话说。

  以后,我们一起到大学作文学讲座,他也经常把话筒推到我的面前,一个人红着脸躲到后面。

  在出版自己的著作时,他也最不好意思跟出版商谈判,结果被奸商坑了很多次。

  然而,我跟摩罗成为好朋友,正是基于他腼腆的个性。

  腼腆的人是能够以心换心的。

  在我看来,腼腆是一种内在性的处世方式,即使不能说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至少也算是不合时宜。

  今天,公共关系和形象设计成为一代显学,“包装”是现代人必备的素质。

  我们为自己准备了无数个面具,利用它们与三教九流的人周旋。

  人们笑里藏刀,说谎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刚才还趾高气扬,现在却唯唯诺诺。

  这便是面具的妙用。

  孙行者有七十二变,现代人却比他厉害多了。

  变来变去,忽然有一天,咒语失灵,再也变不回自己。

  每一面镜子都像是哈哈镜,怎么也找不回真实的自我。

  “我”是谁?

  这居然也成了困惑现代人的一个问题。

  有一本自从三十年代以来就一直畅销不衰的书——《厚黑学》,谈的是中国式的处世之道、中国式的终南捷径。

  该书风靡大江南北,上至领袖哲人,下至贩夫走卒,无不痛感“于我心有戚戚焉”。

  所谓“厚黑”,即脸皮厚心肠黑也。

  只要脸皮厚心肠黑,就能逢凶化吉一帆风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最后呼风唤雨有求必应。

  有时,这也确实是实情。

  但是,我们付出厚脸皮黑心肠的代价后,等于用灵魂换取了魔鬼的许愿,最后能用什么把灵魂换回来呢?

  腼腆,意味着对灵魂的坚守。

  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俄罗斯人都是那样的敏感,因为对他们说最重要的是灵魂。

  “您是不是对我表示轻蔑?”希伯利特问梅什金公爵。

  “为什么?

  难道因为您过去比我们受了更多的苦,而且今后还将继续受苦,我就该对您表示轻蔑?”梅什金公爵这样说。

  “不是,因为我不配受这些苦。”希伯利特说出了这句掷地有声的话。

  这是腼腆的极致,在自卑与自尊之间,腼腆的人寻找到了一切价值的所在。

  梅什金公爵并不是“白痴”,而是真正的神人。

  腼腆的梅什金公爵,像善良的布道者,坚持用自己的心去感受和评判一切,最后像基督一样,在历尽苦难之后,不被世人所理解,寂寞地死在路上。

  腼腆的人心灵纯洁脸皮薄,他们对陌生的事与物保持着天生的敏感,与它们保持一定的适于观察的距离。

  腼腆是对自己的尊重,同时也是对外部世界的尊重。

  腼腆的人当不了大款和政客,也当不了歌星影星和炒股大王,他们太容易受到伤害,却永远也不会去伤害别人。

  他们对自己的了解是那样的透彻,不会焦灼也没有奢望。

  他们外表木讷,内心淳厚,掌握不了滔滔不绝的语言和察颜观色的本领,却拥有保护真我的最好的盔甲。

  腼腆是一种真诚的羞涩,是一种从容的敏捷,是一种冷静的善良。

  巴金先生就是一个腼腆的典型。

  他的腼腆保持了一辈子,从童年一直到现在,即使经历了文革欺瞒哄骗的岁月,他仍然本色不改。

  岁月无法使他增添一分圆滑与世故。

  文艺界名流开会的时候,人高谈阔论、眉飞色舞,他却远远坐在圈子外,全然意识不到自己的“德高望重”。

  在非讲不可的场合,他往往让几句简单的话脱口而出,不加一点修饰。

  巴金的腼腆使新闻界颇多微辞,因为要写一篇采访老人的文章非得跟厌恶宣传自己的老人磨好久。

  据我的理解,老人们的腼腆并非守旧与固执,他们的腼腆是由孩子率真与老年忧郁揉合而成的。

  没有孩子的率真,对生活的思考和提炼就不会有敏锐的直觉;没有老年的忧郁,精神世界里就没有愤怒与宽容的紧张冲突。

  腼腆是他们文学生命的核心,也是他们改造世界的方法。

  腼腆令他们明察秋毫,既是时代的参与者又是时代的旁观者;腼腆使他们有回首与否定的勇气,负荷起被风雨漂白的良心。

  腼腆是良知良能的产物,是巧妙得体的自我控制。

  真正的腼腆无论在乡村田园还是在闹市名都都能开花结果。

  环境固然能影响腼腆的质地,腼腆亦能在柔韧中生出坚韧的反抗力。

  俄罗斯大诗人莱蒙托夫是一个说话都会脸红的贵族青年,有一天却向挑衅者拔出了枪,终于用生命捍卫了自己的尊严。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腼腆如一股潜流,孕育着巨大的能量。

  天才有天才的腼腆,就象见到国王仪仗队时拉紧自己的帽檐,昂首阔步与之擦肩而过的贝多芬;凡人有凡人的腼腆,就象契诃夫笔下不卑不亢、在接二连三的苦难中保持自身人格独立的小人物。

  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千篇一律的面孔触目心惊,而腼腆的姿态却像沙漠中的绿洲,令人轻爽而惬意。

  腼腆作为一种倾向善良与质朴的润滑剂,为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与交流提供了最后一缕温情与关怀,从而不至于彻头彻尾的粗鄙、丑陋、猥琐。

  腼腆是一笔看不见的财富。

  每一个自信觉醒的人,都会以腼腆的姿态面对喧嚣的的世界,至少在某些场合,某些时刻。

  认真尼采受精神病的困扰,漫游南欧疗养期间,风光优美的意大利令他留连忘返。

  在一则日记中,他以诗一般的语言写道:“在热那亚的一个黄昏时节,我听到自塔上传来巨钟长长的声音,那声音一直悠悠不绝,延宕着,回旋着,盖过了街衢众生的嘈闹而冲向暮色里的星空,融入微风的怀抱里,那样冷冽却又充满孩子般的天真和伤感。

  当时我想起了柏拉图的话,那使我怦然心动的话——“人的事情没有一桩值得过分认真。

  尽管如此……”这段话深深地震撼了我。

  只有尼采这样一辈子“认真”的人,才能深味“认真”之不易,在钟声的诱惑下,整个世界都变得轻灵飘忽了,连尼采也闪现出怀疑“认真”价值的念头来。

  但是,这念头仅仅如流星般一闪而过,尼采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立足点在何处。

  “尽管如此”一个急转弯之后这天的日记戛然而止,尼采与尼采的读者都能获得共同的结论:认真虽不易,依旧躬身行。

  哲学家的天职便是以认认真真的态度观察生活,参予生活、改造生活。

  认真是哲学的灵魂,如果不是太认真,尼采也就不会疯了;如果不是因为太天真,尼采也就不可能获得文化史上不朽的地位。

  其实,认真对每个平凡人来说都是一种生活姿态,一种对生命历程完完全全地负起责任来的生活姿态,一种对生命的每一瞬间注入所有激情的生活姿态。

  “认真”二字知易行难:人天生惰性的制约,现实利益的催迫,再加上认真经常带来事与愿违的后果,使人们很容易放弃认真。

  在现实世界里,认真确实处处碰壁,不仅不能成为获得财富、地位、名望的手段,有时反倒是追求这些目标的障碍。

  人们有理由在挫折和屈辱中怀疑认真的实践有效性。

  确实,“认真”是一项无法保证导致丰收的艰苦耕耘。

  认真是行而下层面的行为,它收获的往往是行而上层面的满足,它使人生的原生态得以展示,亦使人生的丰富性得以体现。

  荷兰思想家斯宾诺莎一生贫苦潦倒,以打磨眼镜片维持生活。

  白天,他在昏暗狭小的作坊里一丝不苟地淬炼、打磨、装配,每个程序都精益求精,劳动情状几乎比夜晚在灯下写哲学著作还要虔诚。

  在他生活的城市里,没有人意识到斯宾诺莎将是影响几个世纪人类精神领域的大思想家,却都知道他是手艺精湛的工匠。

  艰辛的劳动使斯宾诺莎双目失明,英年早逝。

  有人说,要是能把他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让他一心一意著书立说就好了。

  我却认为,没有认真打制眼镜片的劳动姿态,也就不可能有在思考和写作中燃烧自我的精神境界。

  前者为后者奠定了寻求永恒价值的根基,后者则是前者在另一种劳动形态上的升华。

  在为世人寻求光明这个意义上而言,斯宾诺莎打制的每一副镜片与写下的每一页手稿都具有同等的价值。

  认真的坐标既可以指向平淡无奇的劳动,也可以指向飘忽不定的爱情。

  认真,使爱情成为人的内宇宙中最后一座崇高的圣殿。

  即使是失败的爱情,也会因为有“认真”的内核而光彩夺目。

  中国现代逻辑学的奠基人金岳霖先生与一代才女林徽音的恋爱可用“认真”来概括。

  世人皆知徐志摩苦恋林氏,殊不知金岳霖也是暗恋者之一。

  后来林氏嫁与梁思成,金岳霖依旧痴心不变,由情场的角逐者变为夫妇二人最亲密的友人,在动荡的几十年里一直与他们比邻而居,共度艰难岁月,自己竟终身不娶。

  林氏去世后,一天金岳霖突然邀老友们到饭店聚会,这天并非什么特殊日子,大家都觉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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