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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牛津和剑桥听讲座》 作者:阮崇晓

第19章

  第四章建设真善美,破坏假恶丑

  第四节艺术构建世界,点缀生活

  ——威廉·莫里斯在累斯特市世俗社团大会上的讲话

  朋友们,我要你们研究一下艺术与商业的关系,我这儿是用商业这个词来表达它的通常的含义,即市场上那一套竞争制度,现在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商业所能采取的唯一形式。

  在世界历史上,曾有过艺术比商业优越的时代;那时艺术是很了不起的,而商业,照我们对这一名词的理解,是区区小事。可现在,我想,大家也都会承认,情况却截然相反,商业已变得十分重要,而艺术却成为微不足道的了。

  我认为商业占了优势,就是一种罪恶,而且是非常严重的罪恶;并且我要称它为纯粹的罪恶,只不过生命奇异地持续贯穿于全部历史事件之中,并使这一或那一时代的罪恶倾向于自我消灭。

  在我想来,这句话的意思是:现代文明的世界,由于急于获致一种分配得很不公平的物质繁荣,完全压抑了人民的艺术;或者换句话说,使大部分人民享受不到艺术——照现在的情况,艺术必然由少数有钱人或富裕者所把持,平心而论,他们对艺术的需要不及和不会超过勤劳的工人。

  这还不是罪恶的全部,也还不是罪恶的极点,因为这种艺术饥荒的原因在于:当人民在整个文明世界中一如既往地辛勤劳动时,他们却由于失去了为人民所创造并为人民所享受的艺术,而失去了那种劳动的天然安慰。他们曾经有过,而且永远应该享有这种安慰,即通过劳动,通过日常工作,向他们的同伴表示自己的思想的机会,这种劳动或日常工作是天性或作为第二天性的长期习惯的真正需要,而并不意味着它就应该是一种令人生厌的负担。

  可是,由于近年来文明中的一种奇怪的盲目性和谬误,世界上的几乎全部的工作已经成为每个人只要可能都愿意弃置不顾的讨厌的负担,而其中的某些部分本应该是每个人的有益的同伴的。我刚才说,人民辛勤的劳动并不比过去减轻,实际上我应该说,他们比过去还要辛劳。

  奇妙的机器如果落在公正而有远见的人的手里,就会用来减轻那令人生厌的劳动并给人类以快乐,或者也可说增长人类的寿命,但是现在这些机器却恰恰相反地被用来使所有的人陷入疯狂的紧张和忙乱之中,因而从各方面破坏了快乐,即生活:它们非但没有减轻工人的劳动,反而加强了劳动,因而在穷人不得不承担的负担上又增添了更多的疲倦。我们也不能为现代文明的制度辩护,说单凭它的物质的或肉体的利益,就可以抵消它使世界蒙受的快乐方面的损失。因为我前面已暗示过,这些利益分配得极不公平,以致贫富之间的悬殊极大地强化了,因而给所有的文明国家里,尤其是在英国,出现了一种可怕的景象:有着同一血统、同一语言,至少在名义上生活于同一法律之下的两种人,街靠街、门靠门地住在一起,可是一种是文明人,另一种人却是不文明的。

  我说这一切都是那种蹂躏艺术并把商业敬奉为神圣宗教的制度所造成的;这种制度以极端的愚蠢为其主要的特征,它似乎准备嘲弄那位罗马讽刺家的高尚的警告,故意把它的含义弄反了,而且叫我们大家都“为了生活而破坏生存的理由”。

  现在,面对这愚蠢的暴政,我为被商业奴役的劳工提出一个要求,任何有思考力的人都不能否认这要求是合理的;这要求如果付诸实施,就会引起打垮商业之类的变化;也就是将使联合代替竞争,社会秩序代替个人主义的无政府状态。

  我已凭借历史和我自己的良心研究了这个要求,在我看来,这显然是个最正义的要求,反对这个要求无异于摒弃拯救文明的希望。

  这要求是这样的:所有的人都应该有值得做和令人愉快的工作,而且工作不能过分劳累也不能过分紧张,这是正确而且必要的。

  无论从什么角度考虑,也无论考虑多久,我都不能发现这要求是过分的;而且我还要说,如果社会愿意或能够采纳这要求,世界的面貌就会起变化,不满、斗争和不诚实都会停止。试想:我们在做对旁人有益、使自己愉快的工作,而这种工作和它应有的报酬决不会辜负我们,那么我们还会遭到什么严重的损害呢?为了这样地来使世界幸福而付出的代价,就是革命:用社会主义替代自由竞争。

  ……

  我称之为竞争性商业的那种制度分明是战争制度,也就是浪费和毁灭的制度;或者你们高兴的话,也可以称它为赌博,其要点在于:在那种制度之下,一个人无论得什么,他的所得总是以旁人的损失为代价的。这种制度不注意也不可能注意它所制作的事物是否值得制作;它不注意也不可能注意,制作东西的人是否因他们的工作而堕落;它只注意一件事——唯利是图;这个字用得太惯常了,所以我必须向你们解释,它的真义就是强者掠夺弱者!现在我认为这一制度的本质就是破坏艺术,也就是说,破坏生活的快乐。近来,对人民生活所做的任何考虑,值得做而做了的任何事情,都是在不顾这个制度和反对它的准则的情况下完成的;然而千真万确的是:我们所有的人,都承认或至少默认,这个制度违反了人类的一切崇高的理想。而我为兼顾艺术与劳动而提出的要求是:凡愿意工作的人,都不应该担心没有工作做,而这种工作必须使他获得身心所应有的一切必需的东西。

  一切应有的必需的东西——什么是一个善良公民所应有的必需的东西呢?

  第一个必需的东西是高尚而适宜的工作,包括给他应有的教育,以使他取得工作能力的机会;还有,既然工作必须值得做和给人快乐,那就必须为此目的而保证他有适当的职位,使他不致被迫去做无用的工作,或他得不到乐趣的工作。

  第二个必需的东西是环境的适当:包括好的住所、宽阔的地面、一切都整齐而且美丽。也就是说:我们的房子必须造得好,清洁而卫生;我们的城市里必须有充分的空间修建花园,我们的城市不可去掉田野和乡村的自然景致,我甚至要求在城里留下荒地和旷野,不然,罗曼司和诗歌,亦即艺术,将在我们当中消逝;整齐和美丽,不单指房屋要盖得高大合适,而且还要适当地加以装饰:田地不仅要留来耕种,而且这种耕种不能使田地遭到破坏,就像花园不能遭到破坏一样。例如,不准任何人仅仅为了谋利而砍伐树木,以免破坏风景;也不准谁在任何借口下,用浓烟抹黑白昼,也不准谁用乌七八糟的垃圾和废物来污染河流或损坏任何地面。

  第三个必需的东西是空暇时间。你们要明白,我所说的空暇时间,首先是指所有的人都必须工作一部分时间,其次是指他们有权要求工作后的休息:他们有权要求的空暇时间必须足以让他们的身心得到充分的休息。一个人必须有时间从事严肃的个人思考,从事想象——甚至做梦——不然的话,人类将不可避免地降低品质。我刚才谈过的高尚而适宜的工作,和资本主义制度下强迫工作相比,是有天壤之别的,但也不能要求一个人做适当份额以外的事,否则,人们的发展就会不平等,那么社会就不能完全消除腐朽。

  现在,我想,在座的没有人会否认:这一要求的满足是值得想望的了。但是我要你们大家思考的是,这一要求必须予以满足;除非我们竭尽全力使它得到满足,否则我们就与这个建筑在掠夺和非正义基础上的社会同流合污了,这个社会已受到宇宙法律宣判,要它用它力图使自己永存的种种努力来毁灭自己。还有,我要你们想一想,一方面,满足这个要求是可能的;另一方面,在目前富豪财阀的政治制度下,却不可能满足这个要求,这种制度甚至禁止我们为满足这个要求去做任何认真的尝试:社会革命的开始,必定是重建人民艺术,也就是生活快乐的基础。

  【人物剪影】

  威廉·莫里斯,1834年出生于伦敦近郊一个富裕家庭,就读于牛津大学的埃克塞特学院。在大学里,他受到约翰?拉斯金的影响,成为一名极富影响力的社会主义艺术家。在游历法国之后,莫里斯对哥特式建筑产生了浓厚兴趣,并进入一家建筑师事务所学习建筑,从而开始了他的设计生涯。

  1880~1910年间,英国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设计运动——工艺美术运动。这场运动以英国为中心,波及不少欧美国家,并对后世的设计运动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而这场运动的主要推动者与领导者正是威廉·莫里斯。

  莫里斯和朋友们还一道创建了前拉菲尔兄弟社,抵制媚俗的装饰艺术和建筑的工业制造,倡导手工艺的回归,把工匠提升到艺术家的地位。他认为艺术应当是平民可以承受的、手工的,艺术媒介不应有高下之分。

  【读·品·悟】

  19世纪,在英国工业革命的巨大喧嚣声中,作为一位有着强烈社会责任感的艺术家,莫里斯有感于艺术的社会基础遭到了很大的破坏,艺术的内容庸俗不堪,形式粗糙拙劣,于是通过一系列学术演讲,积极探讨有关艺术和社会的问题。这便是其中的一篇,表达了莫里斯要用艺术重建社会的乌托邦理想。其实,延承他这种让艺术来构建社会和生活的思想,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伴随着社会物质的极大丰富,我们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我们需要艺术来点缀我们的生活、涤荡我们的心灵,让我们的精神世界更加丰富。

  我们要懂得音乐的艺术,贝多芬说:“音乐是比一切智慧、一切哲学更高的启示,谁能渗透我音乐的意义,便能超脱寻常人无法自拔的苦难。”欣赏、演奏音乐不仅是一种美的享受,它还能调节人的情绪。当心情沮丧、闷闷不乐时,听听音乐,或弹奏一曲,不仅可享受到一种美的艺术,而且可陶冶情操,激发热情,兴奋大脑,使你从中获得生活的力量和勇气。

  【链接】

  不要在你家里放一件虽然你认为有用,但你认为并不美的东西。

  ——威廉·莫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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