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匹马的灵魂(3)

　　我的摄影家朋友倾其所有，照完了整个口袋里的胶卷。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小姑娘跑过来拽住了他的胳膊，央求他为她照张相片。他看到她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特别是她的胸前，竟然还戴了一串金光闪闪的项链，她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惊讶，笑着对他说了项链的秘密。原来那是她用泥巴搓出来的一个个泥球，然后用花粉涂在外面，串成了项链。

　　就为了做这个“项链”，她才耽搁了照相。

　　他拿着相机的手在颤抖，他不能告诉她相机里已经没有胶卷了，他不能让这朵开在人世间最苦难之地的花在瞬息之间就凋谢，那是一颗真诚地热爱着生活的心啊。

　　她对着他的镜头绽放着灿烂的笑，他也不停地摁着谎言的快门，用一个个闪光灯骗过了她的期待。非洲女孩黑黑的脸和灿烂的笑，在那一刻永远定格在了摄影家的灵魂里，再也剜不掉。

　　回到大使馆后，我的摄影家朋友想尽办法向工作人员要了几个胶卷，他的心很乱，迫不及待地要求再回到难民营一趟，他想为那个女孩补照几张照片。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前后辗转约有20多天。他不知道，这20多天，一个满怀期待的生命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她纤细的生命一直在飘飘荡荡，一次简单的感冒，就让她永远地睡着了。

　　小女孩躺在母亲的怀里，已经离开了苦难的人世，胸前的那串项链依然镀着阳光的色彩，刺得人的眼睛有种无法回避的疼痛。

　　那母亲说，这20多天是孩子最快乐的日子，她每天都在盼望能看到她的照片，看到自己在灿烂的阳光下，像花一样开放。

　　那母亲说，她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还在问：中国叔叔来了吗？

　　这就是生命。在那最贫苦的地方，一颗苦难的灵魂涂抹上阳光的色彩，变成珍珠，串成了美丽的项链……

　　对美的向往之心，让这个世界重新看到了自己的希望。

　　乡村的星辰

　　文\/鲁先圣

　　夏天的时候，我到一个幽静的山庄参加一个笔会。山庄坐落在四面环山的山坳里，只有一条窄窄的小柏油路连接着外面的世界。晚上的时候，人们在房间里看电视或者到娱乐场所去了，我却没有。我看着外面，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我突然发现，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黑夜了。近20年来，我一直居住在城市里，夜晚到处都是明亮的灯光，无论出行还是散步，到处都如同白昼，哪里有这样漆黑的夜晚的样子。居住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哲学博士也有同感，他说我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我们应当到这样的夜里去散步，感受感受真正的夜晚。

　　出了山庄的大门，就立即进入了山林中漆黑的夜了。这样的黑夜只是在我的记忆中有过，那是20多年前，自己还是一个乡村少年，在老家的时候。那个时候，只要没有月光，夜晚都是这个样子的。但是自从到了城市，这样的夜晚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我们凭着白天的记忆，寻着山路往前走。博士说，鲁兄，你抬头看看这灿烂的星空。透过稀疏的树枝，整个星空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那一个个星辰，耀眼地悬挂在天空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辉。在我的记忆里，它们从来也没有这样明亮过，从来也没有这样醒目过，从来也没有这样的让我惊心动魄。无边无际的苍穹上，无数的星辰争奇斗艳，一条宽阔的银河横亘在天空里，一个个美丽的传说这个时候都跳跃着出现在我脑海里，七星马勺，牛郎织女，等等。

　　我们看了很久，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在这样一个幽静的山坳里，在这样一个没有任何灯光的地方。博士说，我们今晚看到的星辰是最明亮的。我说，是的，因为我们是在一个最漆黑的夜晚。夜晚的星辰，是大自然赋予我们的珍贵的美景，但是现代文明却让这美景消失了，我们的孩子就再也没有机会在葡萄架下听老奶奶讲牛郎织女的故事了。他们哪里见过这样浩瀚灿烂的苍穹，这样璀璨美丽的星辰？

　　只有在最黑暗的夜晚，才能够看到最明亮的星辰，博士说。博士又告诉我，他在几年以前去新疆的天山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在那里他曾经有过同样的领悟。他知道天山上有珍贵的药材雪莲，就想着在安排游览天山的时候去采。那一天，他同几个朋友已经爬了很高，遇到了刚从山上采雪莲下来的当地人。他问他们到哪里才能采到雪莲。他们说，因为雪莲是最珍贵的药材，所以不会长在人们都能找到的地方，它长在人迹罕至的顶峰，在最险峻的地方，一般人是到不了那里的。

　　我同博士相视而笑。是的，大自然的哲学就是这样的，只有在最黑暗的夜晚才能看到最明亮的星辰，只有在人迹罕至的顶峰才会生长珍贵的雪莲。人呢？

　　只有经历过最深重的磨难才会有最深刻的成熟。只有经历过最艰苦的奋斗，才会有最伟大的成功。

　　爱心带来奇迹

　　文\/感 动

　　美国西部有一个叫唐纳的贫穷青年，他正直善良，乐于助人。在一个时期，他因帮助别人而两手空空，他唯一的财富是一只金黄色的大海螺，这是他曾经做水手的父亲留给他的纪念物，他像戴饰品一样整天把这个海螺挂在脖子上。

　　不久，唐纳在一个旅游区找到一份工作，他每天要接触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一天，一对哥伦比亚夫妇带着他们的小女儿来这里旅游，小女孩一眼就看到了唐纳脖子上那个漂亮的海螺，她哭喊着要母亲给自己买一个，这位母亲很着急，问唐纳到哪里可以买到。唐纳笑着解下了海螺，戴到了女孩的脖子上。女孩高兴得又蹦又跳。他们离开时，孩子的父亲把一支鱼形铅笔送给唐纳做纪念。不久，一位西班牙艺术家来这里写生时，竟忘记了带素描用的铅笔，当地远离城镇，没有铅笔可买，着急的他希望唐纳能帮助他。唐纳把那支鱼形铅笔送给了他，艺术家对唐纳感激万分，临走时，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工艺品——一个绘有笑脸的陶瓷门把手送给了唐纳。

　　不久后的一天，唐纳在餐厅吃饭时听到厨师在抱怨，原来咖啡机的铁把手经常把他的手烫伤，唐纳就把那只陶瓷门把手送给了厨师，结果这个陶瓷把手安到咖啡机上刚好合适。厨师感激之余，把自己一个烤面包的烤炉送给了唐纳。

　　之后，十几个士兵到这里进行野外生存训练，他们每天需要自己做饭，但是炊具并不齐全，正好缺一个烤炉。唐纳听说后，就主动把自己那个烤炉赠送给了那些士兵，两个月后，士兵们要到另一个地方去，但是有一台发电机无法带走，他们就把发电机送给了唐纳。

　　很巧的是，部队刚刚离开，旅游区就遭遇了百年不遇的雷雨天气，开始大规模停电。人们没有一点准备。停电让这里唯一的酒店陷入停业状态。危难之中，又是唐纳，把那台发电机送给了酒店，可以说，是唐纳的这台发电机挽救了酒店。酒店老板为了感谢唐纳，坚持要把店里珍藏多年的一个百威啤酒桶赠送给唐纳。唐纳推辞不了，就接受了这个酒桶，但他仍把酒桶寄存在酒店里。

　　这年冬天，一个加拿大的电视播音员来这里滑雪时，偶然看到了这个古老的酒桶，要花重金购买它。但唐纳没有收他的钱，而把酒桶送给了他。临走时，这个播音员把自己的雪地汽车作为礼物赠送给了唐纳。

　　过了不久，一位来自纽约的喜欢户外运动的音乐家来到这里滑雪，他一眼就喜欢上了唐纳的雪地汽车，并愿意出大价钱买这辆雪地汽车，唐纳这次又大方地把汽车送给了他。音乐家发现唐纳很喜欢唱歌，就承诺免费为他作词作曲，录制一张唱片。正好酒店里有一个歌手，他跟唐纳很熟，他曾跟唐纳说过，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出一张唱片。这样，唐纳把这个机会送给了他，让他圆了自己出唱片的梦。

　　结果，这个歌手竟因为这张唱片而一炮走红，后来，歌手离开酒店去了纽约，临走时，他把自己的一套两层的别墅送给了唐纳。

　　就这样，不到两年的工夫，贫穷的唐纳竟然有了自己的房子。

　　真心付出者从来没有想过回报，但他们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回报。只要有一颗爱心，每个人都能创造奇迹。

　　快乐英雄

　　文\/姜钦峰

　　2009年1月2日中午，美国纽约市百老汇地铁站发生了惊险一幕。当时奥特里正在候车，发现身旁一名青年男子突然癫痫发作，口吐白沫，倒在站台上。奥特里赶紧掏出钢笔塞进他的嘴里，以防止他咬断舌头，然后又把他扶起来，没想到他一个趔趄竟跌下了站台，倒在铁轨上。奥特里随即又跳了下去，想把他拉上来，可是对方已经失去了理智，反而拼命挣扎反抗，正在这时，一辆列车呼啸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奥特里没有独自逃生，而是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奥特里用力把青年男子推入铁轨中间的排水沟槽中，同时飞身扑上去，伸出双臂把他死死按在身下……在人群的尖叫声和刺耳的刹车声中，列车终于停住，可是前面两节车厢已从他们的头顶上轰隆而过。幸运的是，只有奥特里头上的帽子被列车刮掉了，两人毫发无损。被救的青年男子名叫霍罗彼得，是纽约电影学院的学生。

　　此事成了全美国新年最大的新闻，“地铁超人”奥特里一夜成名，各种荣誉与奖励随即接踵而来：纽约市政府向他颁发了最高荣誉勋章，历史上获此殊荣的曾有二战名将麦克阿瑟、黑人民权领袖马丁·路德·金、拳王阿里；纽约电影学院奖给他2500美元，并为他的孩子设立了奖学基金；纽约地铁公司决定让他免费乘坐地铁一年；一名地产商奖给他10000美元；华特士迪士尼集团则宣布，免费招待奥特里全家游玩一周……

　　奥特里是纽约市的一名普通建筑工人，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对于这些意外的收获，他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兴奋地说：“我只是做了一件该做的事情，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英雄。我现在得到的一切，说明好人就有好报。”

　　奥特里尝到了做好人的甜头，他无疑是个快乐英雄。然而在现实中，我们听到的、看到的，却大多是受苦受难的悲情英雄：或积劳成疾，英年早逝；或倾家荡产，连累父母妻儿受苦；或受尽磨难，最后才苦尽甘来。潜移默化中给人的印象，仿佛英雄都不食人间烟火，就该“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好人理所当然要过苦日子。毫无疑问，所有的英雄都是民族的精神脊梁，永远值得我们崇敬和称颂。可是，在这样的舆论导向下，还有多少人愿意做好人？

　　前些天，在电视上见过一位“防艾”志愿者，印象深刻。他叫李丹，一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大学毕业后，当他告诉父亲，自己准备做公益事业时，父亲却再三告诫：“儿子，你不要去做公益，做公益要吃苦的，一辈子别想过正常生活！”可能在许多人的潜意识中，都有这种思维定式，把做好事与吃苦受难画上了等号。李丹坚持了自己的理想，至今已从事了五年“防艾”工作，每到一处做宣传时，他总是告诉别人：“我有漂亮的女朋友，有幸福美满的家，我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当然不是为了炫耀什么，他向主持人解释说：“我不希望人们一听到好人，就马上想起那些悲情英雄；而是想让大家从我身上看到，好人会有好报，你去做公益、做好人，照样可以过得很幸福。”

　　我深以为然。我们身边从不缺乏英雄，在我们称颂悲情英雄的同时，是不是应该呼唤更多的快乐英雄呢？让人们去羡慕，去争相效仿，让所有人相信，好人就有好报。正如奥特里所说，只要你做了好事，好运便会接踵而来。愿好人一生平安，英雄永远快乐！

　　人生何处不沧桑

　　文\/包利民

　　少年时常去那个有着青砖围墙的院子，看那个女子短暂一生的奔走与凄凉。那时读萧红的书，心中还不解离愁，品不出沧桑的况味。

　　后来便离开家乡，在一个不算遥远的城市求学。那时的心境已有了悄然的变化，如幽深的潭水，看不到波动，却内蕴澜涛。非是年少时的欲赋新词，人生的各种苍凉开始入侵未经风霜的心。自己敏感而脆弱，在坚强的外表之下有着不为人知的自卑。常常在日落时分，捧上一本书，坐在图书馆后面的台阶上，漫不经心地看，直看到暮色从草尖上落下来，看到篮球场上的击球声融入夜色。那是初涉人生的一种迷茫，身后的青春正慢慢凋零，而前路却又看不分明。

　　毕业后没有回到家乡的小城，在一个依然不是家乡的城市开始人生的另一种征程。那些日子，租住在城市边缘的一所平房里，常常在落雨的夜里，想起故乡萧红故居中瑟瑟的秋草，和夕阳下那沉默的雕像。工作的不如意，使心境愈发落寞，那是一种属于灵魂的艰难。最黯淡的日子，我曾在烈日下蹬着三轮车，扛着重重的液化气罐爬上顶楼，一天下来，累得如死狗一般，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曾在太阳未升起时去菜市场抢占一个较好的位置，拿着一杆秤和晨起的人们斤斤计较，有时还要像游击队一样躲避着各种收税的人。记忆里最深刻的，是那一年的中秋节，我在一条条街上叫卖着月饼，每扇窗后，都透出团圆的气氛。当满月当空，想着家乡，安知千里外，没有雨兼风？那是一份浓得化不开的牵挂。

　　是的，在人生的路上，总会有风雨，有起起落落，总会有一段段的坎坷与泥泞。

　　那时再读萧红的《呼兰河传》，忽然就看到了文字后面作者那颗沧桑的心。无忧无虑的童年，在她的笔下，竟能如此让人回味，回味中有着远隔岁月的寂寞。

　　再后来，又辗转了许多地方，放飞了许多未曾圆满的梦。最终来到了小兴安岭深处的一个林木环绕的城市。在那片绿色的天空下，经历了爱情，组成了家庭，迎来了两个女儿。曾以为遥不可及的一切，仿佛只是刹那间发生。回望前尘，恍若隔世，遥远如飘散的尘烟。在这天涯一般的地方，有一次竟遇见了一个老乡，她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的母亲，来这里走亲戚。她竟认出我来，亲热地拉着我的手，抚着我的脸，喃喃地说：“孩子，活着多好！”一瞬间心中百感交集，我的那个高中同学，在一次去呼兰河里游泳时，溺水而亡。忽然想起在冰冻的江面上行走，坚冰在脚底片片碎裂；想起在一个湖中游泳，被岛上的蛇群攻击；想起给人当保安时，胸口对着明晃晃的尖刀；想起一只传播瘟疫的老鼠，把我击倒在陌生的村庄……是的，活着多好，尽管有那么多的不如意。一切都远去了，而那些正汹涌奔向眼底的日月流年，还带着未知的怅惘，我无法预知，在前面的路上，会有一种什么样的心境在等着我。

　　曾回过几次家乡的小城，可是竟不敢再去那个有着青砖围墙的院子，我怕自己已被尘染的目光，会惊飞憩息在心中最深角落里的梦想与清纯。去年，我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那扇暗红的大门，物是人非，那个死在香港的女子，永远都无法归来了。活着多好！与她相比，我是极幸运的了。只是这个院子里，无处不塞满着回忆的味道，让我无法一一把一切重新看过。

　　是的，人生何处不沧桑啊！可是，在那种苍凉的深处，都会有着一颗真诚的心，满溢着回忆与挚爱、微笑与泪水，还有，思念与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