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孩子在她体内生长(1)

他的孩子在她体内生长

达格达用这种手段欺骗她，波安的心充满了愤怒。好几天她都躺在河里嘤嘤哭泣——她为这个神带给她的羞辱而哭，她也为圣人而哭，她从谋杀的目击者那里听到了他的命运。她爱过圣人，她怀念他逍遥的陪伴和时常重复的童年故事。但她知道很快她要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会陪伴他，填补失去朋友的损失。所以，她就没有悲伤很久。

她去见她的丈夫，他在一个偏远的地方。她发现他站在山谷入口处的一块岩石上。他一动也不动，一只手臂举起，好像要指向某处；但是这个姿势从未完成，因为达格达把他冻住了。波安和他说话，称呼他为她的丈夫，他却没有反应。甚至她对他喊叫着说，她被达格达占有了，他也没有反应。似乎他所有的感官都睡着了，没有什么可以唤醒他。

波安把埃尔克玛带回她的河，把他放在田野边。人们在晚上供祭食物给他，把食物放在他一动不动的脚边。第二天食物不见了。人们指着它说，这表明埃尔克玛吃过东西，尽管他只在夜深人静时才进食。实际上，食物被硕鼠吃掉了。它们每天晚上经过那里，高兴地发现了一处好的食物源。惟一能看见发生的一切的只有埃尔克玛本人，而他什么也看不见，因为他的眼睛不能动：不止是瞳仁，不止是眼球内的肌肉，不止是眼皮。什么都不能动。

波安感觉到达格达的孩子在她体内生长。她没生过小孩，她觉得这次体验新鲜和令人兴奋。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身子越来越重，于是很少离开她河里的居所。平时她在水里行动敏捷时，鱼儿很提防她，现在它们泰然自若地游向她，不眨眼地盯着她看，鱼儿在水流里慢慢游动，观察她。有些鱼给她带来深水下找到的食物，轻柔地拱到她手里，等她抓到食物才游走。波安很感激，她记住了帮助过她的鱼儿的名字，把它们写在她随身携带的本子上。

生产的时间到了，她慢慢地从水里出来，躺到岸上。鱼儿从河默默地观察她；一大群鱼儿聚集在一起，它们惊奇地凝视躺在天空下的她，她正望着蓝天，阳光洒在她的头发和眉毛上，金子一般。

四周鸦雀无声。然后她大叫了一声，安格斯就出生了。在那个时刻，一大群落在附近树上的鸟儿冲上云宵，在早晨的天空中盘旋和俯冲。在河里，鱼儿急促地游来游去，有些鱼儿还跃出了水面，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重新跳进水中，溅起很大的声响。

安格斯蓝色的眼睛看着波安。她温柔地吻他，以一个母亲所有的柔情把他抱在怀里。她知道这孩子将被爱滋养，也将把爱带给凡看见他的人。她知道这个。她希望整个世界都看见他，分享她的骄傲，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不得不把他藏起来，如果达格达听到她为他生了儿子，一定会把他偷走。她为他做了一个篮子，用附近的灯芯草做了一个小摇篮。它就漂浮在河边，安格斯在摇篮里睡觉时，波安总在一旁守护他，从不走远。她的丈夫还处在被施了魔法的昏迷中，但已经开始显示轻微的生命迹象——这里肌肉的抽搐，那里肢体不易察觉的动弹；微小的迹象暗示他不会永远沉睡。

现在，发生了一些奇异的事。其中之一便是婴儿的小脑袋被五颜六色的小鸟环绕。这些鸟儿从灌木丛和树林那儿飞来，轮流环绕着睡在摇篮里的安格斯。起初波安担心它们会打扰婴儿的睡眠，想把它们赶走，但是她发现鸟儿没有影响到婴儿，甚至鸟儿歌唱时安格斯都在酣睡呐，于是她不再驱赶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