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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中的博尔赫斯》 作者:阿尔维托·曼古埃尔

天堂之门(2)

我还记得首次读到圣约翰描述的性结合时的兴奋感。以下是罗伊-坎普贝尔(Roy

Campbell)的译文:哦夜色是我的向导!哦黑暗比早晨的荣光更珍贵,哦夜把恋人与亲爱的新娘相连将他们变成对方。我在此沉迷脸依偎在躺下的爱人身上所有的努力都停止下来所有的忧虑都释放出来将它们扔到那正凋谢的百合上。对约翰-多恩(John

Donne)而言,情欲/神秘行为同时也是地理发现的行为,他写道:我游动的手得到了许可,让它们去吧,向前、向后、向中间、向上、向下。哦我的美洲!我新发现的土地!在莎士比亚的时代,色情文学借用地理词汇这种现象经常被戏仿。在《错误喜剧》(Comedy

of

Errors)里西勒鸠斯的奴隶德罗米欧向他的主人描述色迷迷跟在他后面的妓女那可疑的吸引力——“她是球形的,就像地球一样;我在她身上都能找到国家了”——而后他接着描述她臀部的爱尔兰、干瘪手掌上的苏格兰、鼻子上的美国、“全身都装饰着红宝石、红榴石、蓝宝石,鼻子里呼出的热气是西班牙。”威廉-卡特怀特(William

Cartwright)也许是17世纪《皇家奴隶》(The

Royal

Slave)(这部剧曾得到查理一世和本-琼生[Ben

Jonson]赞扬)的作者,但他更应该因下面的诗行而为人们铭记,这些诗行从精神恋爱回到了它真正的根源:我曾是那想要实践爱情的傻瓜;从性爬到灵魂,从灵魂爬到思想;但在那里我想了一想,又调头从思想降到灵魂,

再从灵魂降到性。偶尔,在我随意的阅读中,我发现一个单一的意象就能使整首诗成功。以下是一位闪族诗人在公元前约1700年写的诗句。她写道:到我年轻的丈夫那里去——我会变成苹果紧贴枝头,用我甜蜜的肉体缠绕茎干。在少数例子里,所需的只是不去进行情欲描写,因为欲望已经失去了。一位无名的英国诗人在中世纪晚期写下了这首最著名的四行诗:西风,你何时吹拂,小雨能落下?基督啊,我的爱仿佛就在怀中,我又躺在了床上。小说就是另一回事了。在所有色情文学种类中,我认为小说最难。讲述一个主题在文字和时间之外的色情故事似乎是一件不仅无用而且也几乎不可能的任务。任何主题,无论复杂抑或简单,讲述起来都很困难;一把椅子、一片云或是一段童年的记忆都是无法言喻的,如同性爱、梦和音乐,它们是难以描述的。也并非如此。大多数语言里都具有熟练的艺术家能操纵的多样而丰富的词汇,能有效地表达出社会上习惯的行为和要素,它们也是政治动物的日常玩物。但是那些社会恐惧或无法理解的东西、那些迫使我在父亲的图书室里密切地注视着大门的东西、那些被禁止的甚至无法公然出口的东西,都没有合适的文字来表达。“写一个梦,写得如同梦的真实过程一般,有着梦里所有的矛盾、怪异和无目的,”纳撒尼尔-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在《美国笔记》(American

Notebooks)里抱怨说,“世上直到现在也没出现过这种作品。”他对色情行为也可以如是说。特别是英语语言因为没有色情词汇而在这方面尤为困难。性器官、性行为的语言定义皆是来自于生物学或粗口。无论是临床的还是粗俗的,这些语言在描述身体之美和欢呼快感时均在责难、消毒、嘲弄那本该热心赞美的东西。西班牙语、德语、意大利语和葡萄牙语都存在着同样的弱点。也许法语稍稍幸运一点。“Baiser”意为交配,它借用了“吻”的语义;“verge”意为阴茎,它同时也有“桦树”的意思,与树的关联带来了“果园”的意味;“petite

mort”

意为“小死亡”,是指性高潮到来之后狂喜的一刻,这时在类似死亡的永恒之中得到了快感,而同时也保持着极乐地离开这个世界的感受——这比“性交”、“戳刺”、“来”之类的词高明不少。阴道(奇怪、奇怪)在法语里和英语里一样不为人尊重,而“con”比起“阴部”好不了多少。要用英语写一个色情故事,或者把它翻译成英语,都要求作家对这种语言媒介具有新颖和有技巧的使用方法,这样读者才会被带入一种按照社会要求必须为之缄默的体验。“我们把性,”睿智的蒙田说,“放到了沉默的区域。”但是为什么我们会认为精神不应该仰望欲望?在犹太教与基督教所共有的世界里,对欲望的禁止可以在圣奥古斯丁(St.

Augustine)充满基督教义的声音里找到,这个声音横跨了整个中世纪,现今依然扭曲地回荡在审查室里。在经历了玩弄女性和寻欢作乐(借用这些极好的布道的词汇)的青春之后,奥古斯丁总结到最终的快乐在于肉体臣服于精神,而精神再臣服于上帝。肉体的快乐是声名狼藉的,唯有精神的快乐可以引向上帝的极乐,这是超越人类肉体和精神的爱之盛宴。奥古斯丁之后两世纪,君士坦丁堡的圣马克西姆(St.

Maximus)这样写道:“爱是灵魂合适的安放,它只须知晓上帝的存在。但如果人对尘世中的东西有任何留恋,他便无法到达这种爱的状态。”马克西姆总结道:“爱,生成于欲望的缺失。”这远远异于柏拉图的同时代人,他们把欲望视为联系宇宙的粘合力量(在真实的身体意义上来说也如此)。谴责欲望、指责肉体本身,使大多数父权制社会将女人打上诱惑者的标记,她们也被视作导致亚当堕落的夏娃。因为她是应当被责难的,男人便有当然的权力统治她,对此律法的任何僭越——无论男女——都被视作背叛和罪过而受到责罚。一整套的审查机制被建立起来保护男性统治的异性恋模式,而由此,通过局限和贬低女性和同性恋者,厌女症和同性恋恐惧症皆被证明正当而受到鼓励。(而儿童的性欲在社会生活中被切除掉,同时却在银幕和时尚杂志上以貌似无害的伪装出现——如格雷厄姆-格林[Graham

Greene]在评论秀兰-邓波儿的电影时注意到的。)色情文学要求这种双重标准。在色情文学里,欲望一定不会是世界的必要组成部分,男人、女人、同性恋和异性恋都可以从中探寻对自身和他人更深的了解。为了达到色情效果,欲望必须与其情境脱离、坚持确实应当被指责的纯粹的肉体效果。色情文学一定会忠实地坚持官方的正常标准,其唯一的目的就是引发即时的快感。色情文学——或以前被称为“淫荡”的作品——离开官方标准就无法存在。“淫荡”(licentious)意味着“性方面的不道德”,其字根来自“执照”(licence),也就是颁发的许可证(来逃避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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