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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照亮的隧道》 作者:法格海

第1章

  一个时代流逝了,另一个时代尚未到来。

  在流逝的时代与尚未到来的时代之间,是现已重新回到其轨道的第三时代。

  以神奇的奥秘之光照亮我心灵的梦幻消失了,谢赫萨迪格·艾布·赫拉特引导我穿过酷热、干渴的沙漠,到达成功地实现了与宇宙的音乐齐唱共鸣、避免了其它城市遭受的精神污染及其灾难的仙城的旅行结束了。现在,我走出我的王国辖区,进入平淡无奇的凡人间。

  我又得继续忍受单调乏味的都市生活。在这座沉寂的都市里,没有那座仙城里举办的各种各样的节日,如水节、星星节、月亮节、百合花节、巴旦杏树花节、杏子节、柠檬节、柑桔节等。我行走在水和石头均已失去光泽的世界里,森林、田野、泉水演唱的歌曲销声匿迹。在这个俗气的世界上,我绝对不会遇到亭亭玉立的水仙花仙子,也听不到宛如从天上的花园飘出的美妙的乐曲,或者传递树木和岩石语言的动听的笛声,更闻不到那种振奋人心的芳香。

  我在大街上行走时,将贴墙而行,以免被疯狂行驶的汽车撞着。我要把在那些日子里所见所闻的细节藏在心底,决不把这次奇特的旅行告诉任何人,因为无人会相信我的话。即使我说这只是梦游和一种精神冒险,他们也会用我的话反对我,并把此事作为我的病情严重的证据。我将保守自己的秘密,尽可能调和显现真实的梦境与混沌的现实生活之间的矛盾。我将面临亚当的遭遇,就像亚当被逐出上帝的花园后,置身在旷野中。但我比亚当幸运,我可以在衣柜里找到一套衣服遮身蔽体,并有领带系在脖子上。我将和其他人一样按部就班地生活,稀里糊涂地打发无聊的日子。

  第二天,当我醒来时,发现阳台上的夜莺叫声没有了,而我在醒来前曾听到夜莺的叫声。我发现自己睡在普通的房间里,而不是睡在梦中所见到的用黑翅膀做屋顶的房间里。法蒂玛走过来告诉我时间,并说她要去上班了,已把我的早餐放在桌上了。我想起曾在珊瑚国王宫里练的精神早操,尽管时间紧迫,但我仍坚持练习。我在毯子上舒展身体,试图在这个房间里创造一个宇宙和天空,继续我没有翅膀的飞行。我吹着口哨,提醒自己新的一天又将是很劳累的,我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做精神操。锻炼结束后,我的心里觉得很平静。我洗去黄色风暴留在我身上的尘埃,穿上一件新衬衣,以便遮盖我胸口上的伤痕。吃完早餐后,我系好领带,前去上班。

  我要回自己的一辆日本产的本田小汽车。前段时间,哥哥担心我精神失常时开车危险,便由他帮我保管这辆车。当我从他手中接过车钥匙时,他告诉我,他已经修好了损坏的零件,我知道他所说的零件是另外一个零件。我接过车钥匙,什么也没有说,便发动汽车,行驶在前往大学的路上。

  我信马由缰地开着车,不一会儿便驶入前往大学主干线的一条支线上。狭窄的土路两旁是树林、田野和村庄。我嗔怪自己的疏忽,近几年来我一直在主干线上开车,根本没有想到过要在别的道路上行驶。我现在利用早上的时间行驶在这个地区,以便欣赏春天到来后大自然所发生的变化。大地变绿了,树木发青了。我选择一条穿过田野的道路来到大坝地区。这个大坝蓄水较成功。昔日的水灾曾殃及附近居民,如今它已化害为利。我第一次来到大坝时就感到很惊奇,因为绿色的大地一直伸向远方,大麦地里的大麦正处于第一个生长期,大麦地的旁边是牧区。我把车停在路旁,下车呼吸新鲜空气,喜悦地眺望着四周的绿色,注视着绿色的田野和远处的红山之间的这个自然花园。我漫步在花草丛中,寻找着不同于公园和花店里出售的花朵的野花。我喜欢开黄色花朵的野水仙花的芳香,我采集了一把野花后,又开始凝视生活在这块田野上的生物。蚂蚱在花草上蹦跳,它警觉地看着我,害怕我抓住它。我和它做游戏,伸手去抓它,它便往前蹦一下,但没有跳很远。一只鸟从我头顶掠过,我朝一只正在吃奶的小羊走过去。我惊叹这些羊站在泥泞中,身体挨着野无花果,悠闲地吃草,却能为人类提供类似衣服的原料。在这个大自然的花园里,我感到心旷神怡。平时由于课程忙碌,我很少有机会来这里观赏大自然。在这里,我感到精神焕发,我将精神抖擞地迎接新生活的来临。我已经完全康复了,不再感到头痛、胃痛。珊瑚王国给了我信心,黄色风暴也未能刮走我的斗志,我已做好了立刻返回教室的准备,并为学生补上我生病期间拉下的课。

  我积极出席学校召开的各种研讨会,并在研讨会上参与发言和评论。我的表现令同事们感到吃惊,因为那个过去喜欢洁身自好常把自己密封起来、并经常害忧郁病的我不见了。同事们觉得我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我不再被病痛所困扰,满怀热情地参加教学工作和学术活动。同事们见我的汽车里插满了野花,便知道这是我在乡间采风的收获。学校的学术团体不断开展各种活动。在大学里担任学会负责人既没有额外的报酬,而且在大学里晋级也不算数。可在学会成员新近召开的一次大会上,大家推选我担任学会主席,其任务是从现在起负责让学会重新恢复活力。此后,我每天来到学校并不仅仅是为了上课,同时还要兼做学会工作。我写会议报告,制定计划表。我干这些忙忙碌碌的行政事务时,也像完成学术任务一样充满了热情。我不能对此做出解释,也许我只是想逃离现实,爱工作只是因为讨厌工作,想从中逃出来,便把它作为一个与即将到来的时代斗争的惟一途径,过去的神话时代已一去不复返,我发现自己却在忙于再现那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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